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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活色生香|作者:樊广中|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4 04:03:02|下载:活色生香TXT下载
  “你呢,”

  “我属于瓜达尼尼,”比了个拉小提琴的样子,“以后有这方面的机会来找我,”我眯着眼笑的很明媚:这是个手里握有最豪华唱片制作班底的幕后老板咧,打通路子总没坏处。他笑着点点头,“那我们明天还是后天,宴会之前找个时间先磨和磨和,——…”

  我拿起水杯刚准备点头,突然一个人硬生生朝我撞过来,————

  “三子,三子,真是你——”我确实惊住了,那人本是想朝我扑过来,幸亏我反应快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倒在我脚边,还拉着我的裤腿。我只闻一股浓重的酒气窜上来,不免又有些作呕,连忙捂住嘴艰难地压了下去,

  现场已经乱成一团,我对面的冯予诺已经起身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胳膊,我脚下匍匐着的人也被几个男人蹲下扶住,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他喝醉了,————”

  “容清,你醒醒,醒醒,你喝太多了,”

  几个男人都要扶起他,可那人却突然掀开所有人,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劲儿,一下子爬起身跪在地上抱住了我的双腿,我惊吓地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仰着脸迷迷糊糊地,象在盼望,象在乞求,

  “三子,给我跳支舞吧,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根本不认识他!这样的情状着实让我吓地不轻,他的酒气又一阵一阵向我扑来,我只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眉头皱地死紧,

  “你真吓着她了,放开!”扶着我的冯予诺冷着脸去拽开他的手,谁知那个男人狠狠打开他的手,向后踉跄了下,又跪在地上痴痴地望着我,“三子,我也有钱,我也很有钱,你看,你想要什么我全给你,全给你,只求你给我一支舞,一支舞———”象是着了魔,他手指不稳地从身上掏出钱包,一打现金,各种卡捧着只往我跟前撒———

  再也受不了,我捂着嘴跑出了餐厅!

  “和三!”

  “三子,三子——…”身后冯予诺,以及那个男人扑倒在地的叫唤。我全不想听。

  一出门,终于再也忍不住,弯腰双手撑着膝盖难受地吐出了一些酸水,

  “你还好吧,”感觉一双手扶住我轻轻地拍上了我的背。我伸手用手背擦了擦嘴,朝他摇摇头,撑着露出一抹微笑,“没事儿,”

  这时,跑出来一个男人,

  “你没事儿吧,”他担心又愧疚地望着我,“真不好意思,容清他刚才多喝了点儿,吓着你了吧,我们在‘红娆’看过你跳舞,————”

  原来都是那支舞闹的啊。我无奈摇摇头,“算了,只是没想到红酒也可以醉地那么厉害,”

  那男人还说了些什么,我一来反胃地难受,再来他身上也有些酒气我闻不得,意味阑珊地竟然什么都没听进去。

  直到坐上车,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非常无力———

  (慢慢看吧,和三吃不了亏。另,这几天开学在即,什么都乱,所以更新不定时,请见谅。)

  24

  系办公室里,我手背在身后乖乖地站在那里。

  “三子,”涂主任望着我,最后又似无奈地摇摇头,“你坐吧,脸色怎么不好,病了?”

  我点点头,“最近胃有点不舒服,”没敢坐,还是老实地站着,

  她也点点头,“就算病了,————三子,你知道刚才的小考你表现的很糟糕?”

  垂下眼,轻轻点点头。确实糟糕。每季度,学校各系都会有个展示性小考,也就是在小礼堂公开测试,其它专业的同学老师都可以来观摩,有时甚至还会有些兄弟学校或专业人士来指导。我们称这种小考为“开堂小考”。

  刚才小考我抽取的考察曲目是川井郁子的《margarita concerto》,这是一支具有法国式明快、热情和诙谐幽默的曲子。我表现的非常不好,不是技巧,是感觉。这几天我软绵无力地厉害,怎么演奏地好如此奔放的曲子?

  其实,我也很沮丧。“开堂小考”我从来没有如此糟糕的表现,也难怪考试都还没有全部结束,系主任涂老师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她亲自教了我小提琴专业课三年,看我这样的表现自然忧心。

  “三子,你知道我们这些老师有多看中你,你底子扎实,又刻苦,是个很好的苗苗。可是最近———是的,我们确实鼓励同学们把握各种演出机会,我也知道你的钢琴基础不错,可是,三子,你真要好好想清楚,我们虽然不要求你一定要成名成家,但,你的专业是小提琴,你从小到大练了那么长时间的小提琴,又有天分,为什么不能咬咬牙为自己在这条路上闯出点名堂呢?你这么大的孩子呐,外界的诱惑太多了,我们学音乐的,这种诱惑碰到的更多,想静下心来确实不容易,不过,三子,你是个学琴的料,也许你走商业路线也能成功,可是,我们觉得,可惜了啊,———”

  语重心长呀,让我听着怎能不难过?我爱小提琴,我爱我的这些师长,可我的表现————伸手用手背默默擦掉不断掉下来的眼泪————

  “好了,我今天找你谈,也不是想批评你,”她递给我一张纸巾,拉着我的手腕牵着我坐进了旁边的沙发,“你知道今天的‘开堂小考’有柴可夫斯基国立音乐学院的老师过来吗?”我一下子抬起了头。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虽然,由于经济原因,我对乌克兰总是怀着憧憬式的虚望。可是,那里,毕竟是每个学习小提琴的孩子的梦想,让我怎能不懊恼?即使不能去,起码,起码也要在它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啊!

  涂主任看见我睁地圆溜溜,里面嵌有十二分懊恼与不甘的眼睛,却,笑了。她拍了拍我的手,起身,从办公桌上递给我一个资料袋,

  “乌克兰是我的梦想,希望在你的身上能够实现。我已经把你历年来的成绩以及各种演出资料给了那边的老师,作为我个人推荐,接受他们下月初的一个内部征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如果表现特别出色,你可以获得那边的全额奖学金。三子,不要辜负我啊。”

  我知道这话有多重,我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站起来,指尖甚至是轻颤地接过资料袋,然后,紧紧握住!就象握住自己的命运。带着泪。我笑了。

  回到宿舍,我非常郑重地把资料袋好好地放在了枕头底下。然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床顶发呆。

  此时,脑袋确实空空的,就象一个人在饿地失去了方向感,突然一个无比鲜美的大馅饼从天而降,生生砸在你脑袋上,你晕忽忽,乐悠悠,又有些不知所措————

  “三子,三子,”

  直到毛毛瘸着腿坐过来推我,我才幽幽看向她,

  “你没事儿吧,涂主任凶你了?”

  我摇摇头,突然起身框住了她的脖子,轻轻靠在她的肩头,“毛毛,我接着了个大馅饼。————”

  在毛毛疑惑的注视下我把涂主任说的话告诉了她,

  “好啊,三子,这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咧,你真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们系也只有你可以去为这个理想搏一搏,再说,说实话,你确实有拉小提琴的天分,该好好磨砺磨砺,”毛毛惊喜地扭头望着我,手爬过来揪住我的脸蛋儿,“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象不是很兴奋,是担心钱吗,不是说可以获得全额奖学金吗,”

  我瞅着她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全额奖学金多难拿到,他们在全国征选也只有两个名额。好,就算我拿到了,学费解决了,生活费呢,出国留学很现实的,”一撒手,我又一头躺回枕头上,

  “咳,生活费那就是小事情了,我看你不是在着这个急,你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她掐了下我的手背。我也没感觉疼,却真真切切看进毛毛的眼睛,真不愧混在一起多年的知己,我是没信心呐,想起今天的小考————

  “三子,看来今天的‘开堂小考’对你打击还真大,啧,还是越重视越没底气呀,”她趴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你也知道今天你的技巧没问题,是情感,三子,你现在关键是好好调息自己的心态,抛下包袱,轻装上阵,其实,有时候你越不看重它,以游戏的心态对待它,你越得心应手,”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知我者毛毛啊!突然捧着毛毛的脸,“毛毛,你要是个男的,我就嫁给你!”眼睛亮晶晶的,直笑,

  她却一瘪嘴,打开我的手,起身,“哎呀,免了吧,我才养不起你,三子,你是个妖精,要玉皇大帝来收你!”她点了下我的额头,

  我好心情地舒了口气,眼睛一瞟钟,突然跳了起来,“哎呀,我和冯予诺约好三点试琴的,”散开头发重新扎马尾,

  “呵呵,才一副为了小提琴贡献终身的样儿,马上就要变节钢琴了?”毛毛瞅着我揶揄道,

  我挎上包大大方方摇了摇头,“这是去帮忙,应人之事就要忠人之事,不过,你说的对,这是我最后一次为钢琴付出了,以后,我的生命里只有小提琴!”还夸张地做了个奋斗的前倾姿势,

  毛毛哈哈笑,“去吧,跟你的钢琴宝贝说永别,”

  笑闹着,我精神矍铄地跑出寝室。

  25

  北湖沿线,寸土寸金,我坐在的士上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金钱香,这里是武汉最高档的商业圈。

  “玉旗大厦”,当我走进去,高尚的人士在我身边穿行忙碌。我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对不起,我叫和三,和冯予诺约好三点钟试琴,”走向类似询问处的地方,里面一位漂亮的女孩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哦,和小姐,冯总正在等您,请您直上顶楼,”她竟然走出来亲自把我领到电梯旁。电梯里只我一人,直升顶楼。

  “铛!”清脆的抵达声。我踏了出去,柔软的白色地毯,大气清雅的文竹、壁画、屏风。我看见一个背影正伏在窗旁的钢琴上,轻轻走过去,站定。是冯予诺,他趴在琴键上好象睡着了,

  “咳咳,”我清咳了声,趴着的人有了动静,起身望着我,还眯眯糊糊的,呵呵,他这样子全然没有平时的俊雅,甚至有些孩子气,

  “冯予诺,”

  睡着的人好象一下子惊醒,望着我,我也好玩地望着他,“睡醒没有,”

  他到底有大将风度,一下子象缓过来,定神露出微笑,一点儿也没失措,“对不起,我睡着了,”起身,歉意地朝我一点头,“你先坐坐,我去洗把脸,”不过,脸微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嘛,

  他走后,我微笑着耸耸肩,走到琴边。这一看,不得了,刹显惊喜。

  steinway之手。steinbsp;从音色上说,steinbsp;如此具有帝王气质的琴应该演奏华丽的乐章吧,我不禁抚上琴,汤姆。帕瑞斯的《magic in december》流泻而出————

  悠游自如的指尖,滑泻出的是难以自抑的美感。steinbsp;直到一曲作罢,我缓缓收手,还在愣愣盯着琴键:用这样绚丽的风格和钢琴做别,也算值了吧————

  “我们就弹这首曲子吧,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这种意境,很美。”他站在暗处,我却清楚看得见那双眼睛,里面是如火的美丽。

  笑着点点头,就让这支《magic in december》做为我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征程的起音吧!

  26

  第八章

  真人不露相。

  他绝对不是如他所说“只学几年钢琴”,这种领悟能力,我都有些嫉妒了。这支曲子他并不熟,昨天下午,他静静坐在我旁边只听我弹过两遍,就上手了。哈,说他以前是音乐神童也不为过吧。

  不过,和高手过招,确实刺激,他逼着你非要和他一争高低。我入迷地和他弹奏了一下午,回来后大呼过瘾,毛毛有些哀怨又无不得意地说,“现在知道我小老婆的好了吧。”

  钢琴再好,我永远属于小提琴。我只是呵呵笑地摇摇头。

  可,今天确实有些难掩兴奋,想到昨日的激情澎湃等会儿将有万目瞩视之姿,那滋味竟比偷情还让人热血沸腾。一路上坐在冯予诺差人来接的小车里,我只望着自己的十指凝神,想着,它充满神奇。

  穿着一袭简洁的黑色短裙,恰腰盈盈一握,背部美丽的蝴蝶骨上是用黑色束带扎起的马尾,随风走动,束带,裙摆,摇曳生姿,浪漫多情。这件chanel07是对面小桃的“镇箱之品”。我穿上身时,小桃在我锁骨上狠狠亲了一口,上面留下一个鲜红妖娆地唇印。她们说,发梢间隐现唇印,糜烂无边。我笑着任她们。

  直到我真正踏进会场,才知道我的那些妖精们为我制造出的效果,每个火热的眼神,都让我沐浴在无上的宠爱里。

  “你非常漂亮,”

  我微笑着握上他抬起来的右手,也握上他真诚的赞美。牵着我,这个宴会的主人带着我走到水晶灯下的黑色钢琴旁。

  黑色。我和他,钢琴。奇异的迷人。

  “《magic in december》献给大家,祝你们有个愉悦的夜晚。”优美的声线,优雅的身资。水晶灯下一切都变的那么靡丽醉人————

  我不知道生命是什么,也许是盛开在梦彼端的一场烟花————

  如同丰盈繁盛的女子,来时闪亮夺目,去时孑然一身。倾其所有,我也要抓住我灵魂深处的那场烟花,倾其所有————

  痴迷。沉迷。手离琴键,一切华丽的音符烟消云散,只留下惊心动魄的震荡。这就是魔力,指间的魔力。

  没在乎耳边的掌声甚至欢呼声有多么多么热烈,我只真诚地望着身边的男子,感谢他,感谢他陪我走进这段刻骨的音乐旅程。今晚的《magic in december》,我永生难忘。

  “或许你真可以考虑在钢琴这条路上发展发展,”接过他递给我的清水,抿上一口,我笑着摇摇头,

  “这只是一时的激情,不是长久之计。”

  “你其实挺执着,不允许自己改变吗,”

  扑哧笑出来,水杯嗑在下巴上,我又摇摇头,“什么执着,我做什么都是一时激情,小提琴是我从小就学来当饭吃的手艺,怎么可能随意丢弃。我这人功利性很强的。”

  他笑了笑,不语,看上正在台上表演的姚夜。这曲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矜持的想象,奔放的活力,被他演绎的荡气回肠,说是天籁之音不为过之。这也确是个天生学音乐的人,我暗忖。

  “予诺,上哪儿找的这么个,这么个——…”我回过头,发现身边已经站着几个男人,气质各异,不过,贵族的底蕴是不容掩饰的。我微笑着礼貌地朝他们一颔首,不过,马上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是别的,他们手里多数端着红酒,自从上次在“浮士德”有那样的遭遇,我对红酒就特别抗拒,只是稍闻就有做呕的感觉。这真是没福气,红酒,多好的东西啊————

  指着我啧啧称叹的豪爽男士还没有罢休,“予诺,好久没有看见你这样投入的时刻了,多亏这个女孩儿,”意味深长地又看向我。我这时发现他们的眼睛都若有所思。无所谓地弯了弯唇,我垂眼只顾自的喝了口水。要告辞了,今天毛毛拆线,我想早点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你们别靠近她,她对红酒不是很适应,”我惊诧地抬头望着他。冯予诺轻轻拉着我的手腕往后站了一步。他知道我反感红酒?难怪他一直和我一样喝着清水———

  “冯予诺,我——”刚想说话,感觉右臂碰着什么,“小心!”已经来不及,不得闻的红酒浓郁的香味向我铺天盖地的窜来————

  倒霉吧,八辈子倒霉吧,你越不想什么,就越招着什么。我那一侧身正好碰着身边擦身而过端着杯杯红酒的侍者,虽然他马上稳住了,可还是倒了一杯在我右臂上。反应来得真快,我只觉一阵恶心,皱着眉头捂住嘴,

  “和三,和三,你还好吧,”冯予诺担心地望着我,接过侍者们惊慌递过来的毛巾,捂住我的右臂,“想吐?”

  我捂着唇不住干呕,突然推开他向外跑去,顾不得身旁所有匆匆而过的眼睛,我快吐出来了——

  “呕,呕,”门口遇着冷风,我吐出依然是酸水,右臂的酒味依然浓,我止不住————感觉一只手一直轻柔地顺着我的背,背部裸露的肌肤感觉得到他的温热,“这样不行,你必须先洗掉酒味,”他突然一把打横抱起我,小跑着就走进最近的洗手间,

  一脚踢开洗手间的大门,把我轻柔地放在盥洗池上,打开水龙头,顾不得身上的西装,打湿毛巾敷在我的右臂上,一遍一遍如此,一直微蹙着眉头。我脸色苍白,望着他难受地啜着气。渐渐,酒味淡了,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我捂住脸,难过地等着不适的恶心慢慢退去————

  “好了些吧,”我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突然发现他身前都是湿的,眼睛里有担忧。咬住唇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也忘了说谢谢。

  “予诺,她还好吧,”这时,刚才那几个男士也走了进来。我突然有些无可言喻的尴尬,只一点小酒就吐成这样?这哪是我和三健康打得死老虎的形象————更让人懊恼的是,我这才发现这里是女洗手间,几个大男人站着里面,一个吐地惨兮兮的女孩儿苍白着脸坐在盥洗池上————咳!大扫威风,大扫威风,想我刚才绝代风华的艺术才女形象————

  我颇为懊恼地摸了摸鼻子,刚想跳下来,手腕被走上前的一个男人抓住,“穆泉,”冯予诺的口气里都有不悦。这个男人太冒昧了。

  他却轻轻笑起来,“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言语中望着冯予诺竟然有揶揄,

  “是啊,让穆泉看看吧,她是不是——…”男人们的笑里怎么看怎么有暧昧。我突然很生气。“放开我!”冯予诺也急忙走上前来,脸色很不好地要拉开那人的手,

  “别动,你真的好象——…”那人却牢牢握着我的手腕,指间正好按着我腕间的脉象,

  “好象什么?”我的心“扑腾”一搐,看见男人笑意渐浓的眼,突然有些猛然的觉悟,莫非我是————

  “你有了。”

  这三个字一下子把我脑袋炸开了花,懵懵地,我睁大着眼望着他!

  洗手间里安静极了,我脑子里却是嗡嗡作响,

  我有了?

  我有了?

  我有了!!

  米旆,我们————突然内心里涌动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连鼻尖都在冒酸。我闭上眼,咬着唇呵呵傻笑出来,再睁开眼,眼底的晶亮————我一下子跳下来,就往门外跑去,

  “和三?”

  兴奋地回过头,一边后退一边朝他们笑着摆手,“再见。谢谢你们,谢谢!”

  象个快乐的孩子,一路推开门跑了出去:我要去告诉米旆,告诉他,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27

  一路跑来,风吹过,吹过我被红酒微薰的脑袋,渐渐,渐渐,我静了下来————

  是个孩子啊。

  我不禁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望着前面一个不知名的点出了神:

  三子,你是个孤儿,这个世上终于有了和你血脉相联的人,你兴奋你开怀,你有初为人母的喜悦,这些都可以理解,可,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你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吗,

  不。我立马下意识地摇摇头:米旆现在也不行,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有前途。

  这只是你们挥霍青春的一个见证,予他,予你,都不是现实。

  挽开吹在唇边的发,我仰望上天空,想着:起码这个时候,我不是孤独的,我肚子里有一个和我有相同血缘的生命————它也是米旆的。不禁又露出笑容。

  才发现,即使是恍恍惚惚,我的步子依然是迈向米旆的方向。他们学校。

  也许是下午最后一堂课了,每个教室里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急躁感。我知道有多少经过的人看着我,这样的美丽不该出现在朴素的校园里。可我脑子依然被朦胧的幸福感和抽丝般的忧郁紧裹着,我在乎不到人们惊艳的眼睛。

  可他,不一样。

  傻子,你呆了吗。

  我望着他露出微笑。米旆,我们有孩子了。我多想这样大声的圈住嘴巴告诉他,可是,不行,我的男孩儿好象已经被这样突然出现的我吓住了。我不能再吓他了。

  只是走过去,牵起他的左手,牢牢地牵住,向外走去。他依然呆呆地望着我,仿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难道他怕看见的我是泡影?我狠狠地掐住了他的手心,突然拉着他跑起来,“呵呵,米旆,米旆,”开怀地笑着喊他,

  突然一股劲,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他抱着我的腰稍稍离地,头深深埋在我的颈项里,“和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喃喃着,颤抖地喃喃着,

  我清楚听见身旁过往惊羡的呼吸,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我只在乎我身边这个正圈住我轻轻颤抖的男孩儿。呵呵笑出来,反手揉着他的黑发,侧头如水的眼睛望着他,“米旆,我有个秘密告诉你,我们两的秘密。”

  他一把打横抱起我,点点头。向左侧教学楼的深处走去,一脚踢开门,是间实验室。

  轻柔地被他放坐在讲台上。双手撑在身后,我看见男孩儿却离开我远远地,靠在门边,手指不稳地拿出荷包里的烟,又象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了几步,好半天才点燃烟。看我一眼,抽了口烟,又顺着门边滑蹲向地上,就这样一边抽着烟,一边定定仰望着我,眉头锁地死紧。

  我知道这样很疯狂。他的眼底掩都掩不住的情欲是那样痴狂。他在忍,他怕伤着我————

  我却温柔地望着他,静静地看着他蜷缩在那里吸着烟,眼睛美丽耀眼地象个疯狂的小野兽。

  突然倾身双手枕在双腿上支着脑袋,“米旆,我们有孩子了。”我看见他浑身震了下,手指夹着烟蹲在那里,头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

  我轻轻地跳下讲台,走过去,跪在了他的身前,抚摩着他的发,又吻上他的发心,“米旆,我们有孩子了,”这次,象个孩子般喃喃,

  他丢开烟,抱住了我的腰,头紧紧地靠在我的胸前,我抚摩上他的脸庞,竟然全是泪水,“米旆!”我低呼出来,他这样————

  他却抓住我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着,“没事儿,我没事,我是高兴,太高兴了,————三子,三子,只有你能让我这样,让我这样————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我的眼睛也跟着模糊起来。捧起他的脸庞,看着他的泪眼,吻下去,这个为我哽咽的男孩儿哦————

  疯狂地吻着彼此,象两个没有了明天的孩子。泪与泪的相融,是喜悦,是痴狂————

  28

  我们一直依偎在这个小实验室里小声说着话。夕阳很美丽,透过窗外树影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周身红晕晕的光圈,有种氤氲的妖艳。

  “我是不是很漂亮,你刚才都看傻了,”娇俏地,我咬了口怀里的他的鼻子。

  “我们结婚吧,”他却拉下我的脖子,磨蹭着我的唇,小声地说,

  我擎住了他的脸庞,仔细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细细吻着他的眉眼,接着,精致的鼻梁——

  “三子,我知道你不要这个孩子,你已经决定不要了是不是,我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男孩儿一直被我细细地吻着,也一直小声地喃喃。我又吻上他的眼睛,那里,不断滑出泪水——

  我知道,他很难过。米旆是机灵的,也很敏感。他这样,我也很难过,可是,我没有哭,我觉得,如果我这个时候也哭了,他会更难受。我只是不断地吻着他,听他喃喃,

  “我们现在不能有孩子,我知道,可是,三子,我好想看着他出生,他长大———他是你和我的,我们爱他,我爱你————我爱你——…”男孩儿已经小声地哽咽,我拍着他的背,鼻子酸痛着,却坚持没有流下一滴泪,让那种混合着幸福与苦涩的味道反复折磨着自己。

  有时候,理智到可怕,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我看着怀里这个为我流着泪的男孩儿。他说过,‘我们结婚吧’,他说,他爱我,可,我们未知的将来,若干年后,他还会这样看着我,说着这样的话,流着这样的泪吗————我也许只是他年轻时一个美丽的梦,将后来,他会有更绚烂的梦,更广阔的天地,当他真正成熟,真正成为一个无可睥睨的天之骄子,他还会记起,有个女孩曾经和他共同孕育过一个鲜活的生命?他哭着说,爱她,爱她的孩子————

  是的,和三是自卑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想着这些,我知道,我是自卑的。

  尽管心里绞疼地难受,我却依然能微笑着捧着他的脸庞,细吻着。想着,这个时候,米旆是我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是幸福的————

  和三,有的只有青春去挥霍了,其余,一无所有。

  29

  第九章

  “啧,我就佩服这样的人,就落花,流水呀这点小破事儿写得惊天动地,有才,真他妈有才,”毛毛翘着二郎腿,小提琴吊儿郎当地夹在胳膊下,翘着板凳点着手里的开幕词啧啧称叹。

  我也翘着腿,不过抱着小提琴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头枕着闭目养神。手术已经动过近半月,我身体还有些虚。

  对于打胎这件事,我坚持没有让米旆陪着,更没让他照顾。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记得手术的前夜,米旆抱着我坐了一整夜,我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好象一直都没合眼。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任着他吧。

  手术后,每天传达室里都有一保温桶补汤热腾腾地放着,有乳鸽枸杞汤,有鸡蛋枣汤,有荔枝大枣汤————我寝室的床边有时甚至还会出现抗生素类药、益母草,也不知他是怎么放进来的————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男孩儿,这样费着心,也难为他了。

  “三子,你看,”毛毛胳膊蹭了下我,我睁开眼,“听说那是他们舞蹈学院最宠的男孩儿,是大牌啊,彩排几天了今天才来,”毛毛口气里有些戏谑,又有些轻浮。我眯着眼看过去,也笑地有些不正经,“该人大牌,瞧那身段——”两人象逛窑子的,低语地蛮无聊。那边,舞蹈学院的男孩儿女孩儿们正在做准备活动,毛毛说的那个男孩儿在里面看起来是略胜一筹,人长得又太好,恐怕此时,全场的人都往他身上瞧呢。

  我们这是在洪山大剧院排练场。为迎接建军节,接省宣传部通知,我们学校和舞蹈学院联合排演一出大型史诗舞剧《长征》,为“八一”献礼。这样重要的政治活动,两所高校都非常重视,我们学校成立的交响乐团选去的全是各个专业最扎实的孩子。看他们舞蹈学院派来的也都是精兵强将。

  将近两百来号人彩排了五六天,要求是越来越严格,我们都被整趴下了,还好就是我们都坐着,还有这样休息的时间,他们跳舞的可更累,一组一组地过关,休息时还要听指导老师的意见。索性,学舞的都漂亮,看着也养眼。这几天,他们好象也在不断充实人手,听说他们学院最耀眼的“舞蹈天才”庞珂因为去瑞士演出没有办法参演,可今天人竟然来了,可不让沉闷了几天的我们又有了聊天的话题,这不,小桃她们就靠了过来,

  “那个庞轲才上大二就成了他们学校的顶梁柱,后生可畏啊,”

  “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三子上大一时就是顶梁柱了,”

  “诶,咱可当不起,别吹破了牛皮撑着我,”我好笑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们都过来推我,“牛皮用来干嘛,就是吹的嘛,”笑成一团,

  “听说那小子是同性恋,”女孩嘛,研究这最感兴趣,心照不宣,彼此笑地都蛮暧昧,“不知道他是攻那方,还是受那方,”毛毛严肃地摸着下巴说。我们哄堂大笑。

  “好了,小提琴那边的,快回位!”

  又要开始受折磨了,姐妹们都懒洋洋地坐回位置。临了,毛毛还拉着小桃的衣服角,“小桃,我们赌赌,他是受还是攻?”

  “受。”小桃做了个嘴型,人坐了过去,又弯下腰跟这边的毛毛直打手势,“五十,一百?”她们在赌价钱。

  “三子?”毛毛拐了下我的胳膊。死妮子们,琴都架好了还往我这偷瞄,

  “强攻强受。”指挥老师手势一挥,起奏的同时我说了句,声音肯定被淹没了,可看那些鬼丫头没正经的笑眼,估计她们都明白了。

  30

  杨德昌,死了。死于青春。

  我是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认识杨德昌的,从此,重新认识台湾电影。

  连早餐都没吃,我窝在床上用毛毛的mp4看完了他的另一部经典作品:满嘴脏话的《麻将》。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擦去一额的冷汗,再看身边这个晴天丽日的世界,却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虚浮————

  “三子,三子!”

  象是毛毛在楼下叫我。揉了揉眼睛,我起身凑到窗边,只见楼下毛毛朝我招手,“下来有你一个包裹,”

  “你帮我带上来不得了,”我有些不在意地正准备侧过头,

  “你下来,下来,”她还一个劲招着手。我没好气地只有一边扎着头发一边下了楼,

  传达室里,修文棠立毛毛都围着个什么东西在看,

  “呵,又来借什么,”我笑修文他们。男孩儿就是爱丢三落四,反正他们总想着东西丢了,女生这边肯定都借得着,纵着他们了,

  “乐谱,”棠立没所谓地说了句,他看着我也是直招手,指着传达室桌上的一个大包裹,“三子,快过来,快过来,拆开看看是什么,好象是意大利那边寄过来的,”

  “意大利?”我也好上了奇,“是寄给我的吗,”微皱着眉头走过去。包裹地非常精美,而且很大。

  “三子,快拆呀,”毛毛已经迫不及待了。“嘶!”我撕开了它的封袋——

  “哇——”全都是倒吸口气的叹息!我也看傻了眼,

  学音乐的都不会不识货,即使象修文棠立他们学管乐的也都知道,他们眼前这尊静静躺在礼盒里的小提琴有多珍贵————来自意大利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

  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属于世界上最贵重的乐器之一,它的制作者意大利人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是有史以来最负盛名的制琴师。他一生制作了至少612把小提琴、18把中提琴和63把大提琴,流传至今的还有650多件。

  显然,眼前这把琴太贵重了。围在它身边的孩子都愣住了。

  “三子,你知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毛毛指了指琴,

  “当然是退回去,我哪有那大个胆子用这琴,”我开始动手把它重新包起来,

  “你知道是谁送的?”

  “减元。他在意大利的堂哥结婚,他正好过去那边了,喏,这里有他的签名。”我点了点包裹上的英文签名。

  毛毛直摇头,“啧啧啧,减元同学家不是普通的有钱呐,”

  我笑了笑,“毛毛,减元下周才回国,我先把这琴放你中行的保险柜里存存好不好,”毛毛咬着指甲点点头,又说,“你就留着得了,这么好的琴,”

  又用报纸在上面裹了一层,我淡淡摇摇头,“太贵了,”

  “咳,咱们三子注定要嫁有钱人了,我们都没希望了,”旁边的修文突然叹口气,

  “就是,好女孩儿都嫁有钱人了,让我们去找男人呐,”棠立也假吗假嚷嚷。

  我笑着没好气地望着他们,毛毛一脸坏笑,“你们是可以去找男人啊,那跳舞的庞轲就不错,”

  “他?拜托人家也有主的好不好,”男孩儿们笑地都蛮坏,不过,口气也有些瞧不起,

  “他真的是同性恋?”我和毛毛都蛮好奇,

  “听说他还是被一个大老板包起来了,要不然那么多的国际比赛他都能参加?”

  “说不定是人家技艺真过硬,”

  “技艺?那看是什么技艺——…”男孩儿彼此相视一笑,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龌龊。”毛毛笑着哼了句,不过,看来也没什么不相信的,包括我,只怕笑地也蛮暧昧。这种事,不是没听说过,不希奇了。

  31

  “她动作有偏差。”诺大的舞台上,只有男孩儿冷漠的声音。

  一个女孩儿趴在地上,可能摔着腿了,看起来很疼,皱着眉头,死咬着唇。立在一旁的男孩儿依然冷漠,此时,眼神淡漠地象一个冷峻的剑客。

  “啧啧,这样的能当受,估计也是个性冷淡的那种,”毛毛直摇头。我支着脑袋笑了下。现在,全场两百号人全停下来,看着台中央发生的状况:第二幕“跋涉”,领舞的女孩儿在托举旋转时从男孩儿的身上摔落下来。

  老师们都跑过去扶起摔下去的女孩儿,场上手忙脚乱的,男孩儿却只是事不关己样儿冷淡地转身走过去拿起一瓶水喝。他们舞蹈的其他成员没一个上去扶或者安慰女孩儿的,眼神流露的和男孩儿差不多。嘿,想不到,这庞轲在他们学校相当有威信啊,估计和他合作的女孩儿,他不待见的,其它人也不得待见。

  这下好,是他们舞蹈的出了状况,我们音乐学院的又可以歇一下了,看好戏的看好戏,懒洋洋拿出mp4看电影的看电影,聊天的聊天。舒服啊。

  “三子,斯特拉迪瓦里的好琴你还是拿出来用,不是下月初乌克兰那边就会来人吗,你就拿它去震住他们,”

  学琴的人自然爱琴,毛毛小桃她们几天都惦着那把斯特拉迪瓦里提琴。

  “才不,我要凭真正的实力,”我笑着掏出手机,好象有短信来了。

  我当然知道斯特拉迪瓦里提琴的音质会给我带来什么,可是就算去竞争,我也希望乌克兰那边的学院看到的是我的真实实力,不是这把琴带给我的光环。短信是东海发的,他要什么上面也没写清楚,我站起来准备到排练厅外打个电话过去,这里太吵。

  “死脑筋,好琴只会让你如虎添翼——…”毛毛掐了下我的腰,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专心看着手机,没理她。走出去。

  “喂,东海吗,你要什么————哦,《泊纳海怪》第二部,好,我去问问,南子在吗————”讲电话讲地正好,一转眼,瞟见角落里,我一下子呆住了!

  那边,幕布下,两个靠紧的男孩儿惧是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糟!大大的糟,怎么他们偷情就被我看到了?不过,让我吃惊不小的是,竟然是姚夜?庞轲和姚夜?吃惊地我望着他们,都忘了离开眼,就那么毫不掩饰地瞪着他们,

  姚夜先反应过来,他狠狠一把推开环着他腰的庞轲,也不象脑羞成怒,推的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倒象是刚被强吻了的痛恨着他前面的男孩儿。

  我明明看见一丝怨毒从那个叫庞轲的男孩儿眼中滑过,我打断了他的好事儿?很明显嘛。他狠狠瞪我一眼,却不假思索地拉住要把他推开的姚夜,“姚夜,我们去外边说!”

  我这时却有了兴味儿,看情形,这受和攻真还得重新排列一下了,只是想到这两个男孩儿气质都那么冷毒,我当初判断的“强攻强受”还真没说错咧。

  放松下来,“喂,东海,东海?——…”好小子,电话已经挂了。无所谓地,我把手机又揣进荷包里,准备当没事人儿的走出去。我一向不多嘴。

  “站住!”身后是姚夜的声音。我回过头,谈不上揶揄吧,不过也不算很严肃,“你们继续,我给你们腾地儿,”恐怕眼睛里有笑意。

  只见男孩儿眼色一沉,却又突然明媚起来,邪地很。他突然反拉住本来拽着他的庞轲,“她在我们学校跳舞可是出了名的,你们那个领舞的女孩不是摔着了吗,让她和你跳,如果成了,我听你解释。”

  “真的?”庞轲一直望向姚夜的眼神一凛。这才漫不经心般地正眼睨向我,放开姚夜的手,他手环在胸前向我走过来,象验货物一样围着我打量了一圈。

  我是有点紧张。此时,这两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