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驾雾,只是坐船的滋味还不曾领略。
猴哥是个急性子,慢不得,决定还是腾云驾雾回花果山。
师父跟沙师弟都劝他注意保重身体,他照样大大咧咧地说不怕,还说哪怕是再死几次也没有关系。
俺知道猴哥有七十二条性命,可以有挥霍的余地,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来;但师父跟沙师弟就不同了。虽然他们现在都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但并没有像猴哥那么多条命,所以他们觉得还是应该好好珍惜。
或许正是这个理:拥有越少的人越懂得珍惜,越害怕失去,因为他们知道拥有的来之不易;拥有越多的人越不珍惜所拥有的,大概他们已经忘记了某些事、又或者是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某些事。
俺老猪是个例外。
俺虽然有三十二般变化,但同样觉得应该珍惜每一次变化、每一次过活,不然那就是浪费。
而浪费是可耻的。
每一段时光都跟猴哥的每一次生命一样,都是非常短暂的,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有些人让它变得很精彩、充实,有的人则让它显得很枯燥、淡然无味。俺希望俺属于前一种。虽然俺有三十二条性命。
猴哥比俺先走。排队买票就花去了老猪不少时间。上船找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后就立马觉得肚子饿起来。所以俺决定出去买些东西吃。
买东西的人说不收银行卡,只收现金。
当初俺就觉得银行卡没有现金好使,如今真让俺老猪给碰上了。觉得先前师父还是管他们要现金比较好,毕竟到哪里都可以用,而银行卡就不一样了。接受度最广的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方便的,比如现金。都怪师父太好说话,估计人家只用了两句好话就把他给打发出来了。
想想都知道现金比较好,哪怕身上带再多俺都不在乎,反正俺老猪有的是力气。
俺也知道并非老猪老猪没有丁点儿责任:事先记得取钱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后世 沧海桑田
到达高家庄已经是十几天以后的事儿了。
以前俺只听人家说过人类的交通工具就跟咱们小时候的玩具一样,那时候俺还不信,如今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到了高老庄,并没有谁认识俺。俺找到当初兰妹妹跟岳父大人的住所,已经荒废得不成样儿了。隔壁有好心的人家听说俺是以前兰妹妹的丈夫,赶忙过来打招呼。虽然俺的相貌不怎么中看,但估计他们已经看过《西游记》了,已经知道了俺当年跟兰妹妹的那段恋情,所以并没有显出多么惊讶,反倒是把俺当成远行归来的乡亲热心招待。
俺很感激他们。
问起陈年往事,知道当年高老爷——也就是俺岳父大人——的人并不多,反倒是跟咱好过的兰妹妹一直被人们记得。
俺承认在等师父的那段时间里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佛祖的事,但俺对乡里乡亲还是非常友善的,经常把自己抢回来的一些东西分给日子过得相对紧巴的乡亲们,所以他们都不曾仇恨俺老猪。这是俺的猜想,至于具体情况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了。但从他们提起兰妹妹的态度上看,这种猜想应该是没错的。
虽说没人知道当年兰妹妹他们的具体情况,但要想查他们的消息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整个高家庄大多数人都姓高,差不多都有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属于一个大的家族,所以他们每年都会修改族谱,将新生人的名字记上去,把过世人的名字划下来。俺老猪当年因为不是明媒正娶,所以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族谱上。
找兰妹妹的消息,族谱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起码可以让俺知道兰妹妹当年在俺走以后到底有没有再嫁。至于其它比较细小的事件则要依靠《地方志》的记载了。
俺给了他们一些钱,叫他们帮忙查查,自己则来到了如今残败不堪、当年兰妹妹家的地基上,走过来,然后又走过去。俺叫跟着来的人帮忙翻翻看、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些关于兰妹妹的什物。俺也知道这也许是白费力气,因为几千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到处都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还能指望什么能顽强地存在下来?
虽是这样想,但俺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俺觉得,即便是兰妹妹她人走了,也总得给俺老猪留下些什么吧。据他们那头查到的资料显示,兰妹妹当年并没有再嫁,而是在俺跟随师父走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去世了;高老爷也是在那之后的不久去世的。岳母大人稍微坚强一些,听说好像是自然死亡。
是的,兰妹妹跟岳父大人都不是自然死亡,他们是被旁人的议论给淹没死的。
虽然俺老猪跟兰妹妹没有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当年俺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兰妹妹,说不知道以后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到底是小猪猪呢还是小人人,又或者是一半小猪猪加一半小人人……纯粹的猪跟纯粹的人都还好说,就怕是不猪不人的怪胎,这是俺以前所担心的。
没想到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因为兰妹妹生下的真的就是一个不人不猪的“怪物”。当然,在俺老猪看来,他并不是怪物,只不过是基因在重新组合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问题罢了。
生下来一个怪物,可想而知兰妹妹当时的感受。
自己的女儿生下了一个怪胎,可想而知岳父大人当时的感受。
本来岳父大人比较有预测力,没打算让兰妹妹要这个孩子,但兰妹妹决定试一试,说还是生下来看看,万一要真是一个人形不就冤枉了他么?孩子没有冤枉到,反而把兰妹妹搭进去了。
虽然那孩子是俺老猪的亲身骨肉,但要是当时俺老猪在场的话也一定会支持岳父大人的决定的。都怪当时的科技不发达,这事儿要是搁在如今,还能算个事儿吗?
听说从那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兰妹妹背后指指点点。这些指指点点就相当于在一个人的致命伤口上无顾地翻扒、嬉戏,可见恶毒的程度。想当初俺老猪过女儿国的时候听他们说俺怎样怎样丑陋的时候,都弄得俺老猪浑身不自在;想想兰妹妹当时的心情,俺感同身受。大男人尚不能忍受,何况是一个柔弱女子呢?所以,俺觉得有些对不起兰妹妹。
结果,兰妹妹就这样活生生地被人们的议论给吞噬掉了。俗话说“流言可畏”,看来真的是这样。
岳父大人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走了,心里自然不服气。但不服气是没有用的,因为照样有同样稀奇的眼光聚焦到他的身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一件很痛心的事,另外还要承受本不属于自己的蔑视的眼神,所以,对于岳父大人后来的自杀俺是能理解的。
这些都是他们从能查到的资料里找出来的,至于其中的有些细节则是俺老猪根据事实自己丰富出来的。自认为还丰富得合情合理。
关于那个孩子的资料没有找到,只是粗略地描绘了一下他的外貌,很丑陋的那种,用他们的话说。
可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孩子生活在人群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估计即便是他能生存下来,也不一定能顶住人们的流言蜚语,最终还是会跟他的母亲——兰妹妹——一样,选择逃避。
后世 意外之财
当天晚上俺睡在庄上的祠堂里,之后又连续在那里住了三晚。
第一天晚上,有好几个年轻人说想要拜俺为师,跟俺学习修身养性之道。他们肚里的小九九俺老猪是清楚的,无非是看见俺成了佛,想俺给他们支个招,好寻得长生不老的法术。
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除了神仙——如果存在的话——凡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之术,要想永世长存,除非把有限的“自我”融入到无限的“大我”中去,才能找到真正意义上的永垂不朽。
神仙也不例外。他们修炼的目的也是在这里。
个人是渺小的,倘若想视身边的大环境而不顾、寻得永存的方,那根本就是妄想。试想一下,有谁可以容忍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永远存在呢?相信是没有的。
生命也不例外。
所以,俺告诉他们说,先别去想长生不老的事,先去学会尊重你身边的一切事物:包括你喜欢的,也包括你讨厌的。
当然,也包括长相丑陋的老猪。
在临走前的那一天,俺又去了一趟兰妹妹家废弃的地基,在那里又转了一圈。在一个刚刚刨出来的角落里,俺看见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是一支玉簪!
兰妹妹的!
那是一支俺送给她的,是当年从天庭里带下凡来的,一直藏在身边。说出来不怕大家伙儿笑话,这个玉簪是嫦娥姐姐的,俺是偷偷拿出来的。后来喜欢上了兰妹妹,所以就借花献佛送给他了。
看到玉簪的那一刻,俺的脑袋就仿佛突然大了许多,一股一股的往事冒了出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俺就地坐在那里,想等脑袋平静下来后再作打算。良久,脑袋才逐渐清晰起来,才得以把刚才涌现出来的那些片段逐一地连接起来,组成一幅幅生动的场景。
几千年了,往事都还历历在目,怎么能说不是一件可悲的事?《倩女幽魂》里人鬼相恋的事如今就真实地重演在俺老猪身上。
其实俺想说的是,倘若一方期盼永恒,而另一方却着眼现实,那么,这样的情况要么不爱,要么就别动真感情。
没错,兰妹妹的家虽然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但仍然比较原始地保留了下来。因为有些人认为俺以前是妖,自然带有妖气;而妖气在一般人的眼中是非常忌讳的,所以至今仍然没有人敢动。
什么妖气不妖气的,只不过是那些人的心理作用;如果心理素质够好的话,别说是妖怪住过的房子,就是妖怪本人站在他面前都是没什么好畏惧的。
正好,省得俺以后另掏钱买地皮盖房子。
那天晚上,俺趴在兰妹妹的坟前睡了一个晚上,算是对她的一点点补偿吧。虽然她并不能真正得到,但起码俺的内心要好过一些。
这样说来,补偿不是给她的,而是给俺自己的。
岳父大人生前喜欢喝酒,俺买了两大坛撒在他的坟四周,算是尽一尽孝道,略表心意。
天还没亮,当地的老支书就急匆匆地找到俺说要跟俺商量遗产继承的事儿。
原来高家还有没有解决的继承问题。
根据当地的法律,一共有四家的财产需要俺老猪继承,其中一家是岳父大人,因为每个人都不愿意接手带妖气的财物,所以直到现在那些地产都还是写在高老爷的名下。本来俺没有出现在他们家族的家谱上,但既然史书有记载能证明俺当初确实是跟兰妹妹有过一个孩子,那么在法律上俺是有权继承的。另外三家都是远房的亲戚,有年代比较远的,也有近代的。
隔了这么远的亲戚都还能继承到,可以想象高家的香火向来都不怎么兴旺。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年高老爷跟岳母大人一连要了三个都没有盼来个儿子。他们这还是算好的,有的人家连一个女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地的水土有问题。
突然之间得到这么多的遗产,真感觉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
他们说奇迹每天都在发生,没想到还有被俺老猪撞上的一天。
所以,千万不能绝望,因为谁都说不准你会不会是下一个幸运儿。
当然,在等待幸运来临之前不要忘记努力,因为奇迹发生的几率是相当微乎其微的。
俺高兴的并不是钱,跟俺手上的这张银行卡相比,那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俺相中是遗产里的土地,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有好几十亩。土地比现金还要管用。一块钱存在银行里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变成两块钱、三块钱;而土地则不一样,只要规划得好,一块儿土地可以产生价值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倍原始土地的财富。就跟耍魔术一样,可以在瞬间把一样东西变成好几样东西。
魔术是比较好玩儿的,所以俺觉得投资土地也是一件十分好玩儿的事。
后世 沙僧建厂
因着这事儿,俺又连续耽误了好几天;先前跟猴哥他们约好的时间看来是赶不上了,于是当天晚上俺就给师父、猴哥分别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们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刚好猴哥的花果山前些年被当地的政府当成公有财产分配给乡亲们了,搞得猴哥回去了都没地方住,不过他的那帮孩儿还在,都躲在附近的一个小山洞里,猴哥说刚看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是看到了流浪汉。
眼下猴哥正在跟他们澄清事情的起起末末,争取通过私底下协商解决掉这个问题。
猴哥还说了,万一协商不成功,他会状告当地相关部门的。
俺寻思像这样的问题,应该只能到天庭说理去,地上的部门估计谁也管不到,毕竟是一场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官司,并且还是人与佛之间的。
俺用非常低的价格把继承到的土地先租了出去。先前人们不敢接手是因为觉得俺是妖怪,现在亲眼看见了,俺老猪并没有人们传说中的那么邪门,并还带着几分金光,所以大家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因年代久远,免不了出现了胡乱占地的现象,对于这样的情况,俺并没有一棍子打死,把他们全都赶走,而是让他们收完手上这一季的庄稼后再搬出去。当然,如果他们想继续下去的话也可以,不过得跟其他人一样交租金。
所谓的租金其实是非常低的,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相比于一般情况下的收成来说。租金纯粹是意思意思,俺并没有打算在这方面赚钱。俺只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脚下的土地是有主人的。算是一个提醒。
俺跟当地一位包工头联系好了,叫他在兰妹妹家的原址上重新盖一座楼房,钱多钱少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按照俺的要求把房子建起来。
俺的要求就是力求完全呈现当年高老爷庭院的原始风貌。
等这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俺就打电话给猴哥。得知他也正准备赶过去跟师父他们会合。
猴哥这个人还有蛮有集体主义意识的,是他首先提出的轮流互相帮忙。
凡事应该从最简单的做起,现在咱们帮忙也应该从准备做得最充分的帮起。
沙师弟这些天跑来跑去的,已经把马家庄附近一块空地租了下来,当成是造船基地;其它的一些准备工作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咱们是在这里歇的脚,自然要先帮他把事先搞起来了。
沙师弟之所以产生造船的念头,一来是因为他早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预料到咱们会来到这么现代化的城市;二来是因为歪打正着,船还能派上用场,并且发展前景十分看好,正合当初的打算。另外,这里的确是需要船只的。虽然过河人们有“水上漂”,但有些老年人并不习惯,还是喜欢坐船,河两岸来来往往的人流跟车流都很多,船既可以作客运又可以作货运,这看起来是很有前途的。
沙师弟打算在客运跟货运都空闲的时候把船改造成挖沙船,给附近的工地提供沙粒。俺不得不佩服沙师弟,因为流沙镇现在是一个正在兴起的县城,到处都在兴建复合型混凝土土房,沙粒的需求量应该相当大。
复合型混凝土房是一种有别于混凝土房的新型结构房,人们在混凝土中加入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随时变换自己住房的各项条件。如果房内的人想晒太阳的话,不用出门,只需把房子变成透明的就可以了;如果房主厌倦了目前的室内格局,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变成自己喜欢的那一种,当然,整栋住房的总面积是不会改变的。而房子内部的那种特殊物质对沙粒有着非同寻常的依赖性。
只不过这只是一种实验性住房,只在流沙镇进行试验,并没有大范围的推广。可以预测,一旦日后这种住房成为主流的话,那沙粒的价值就不可估算了。
当然,沙师弟造船也并不全是为了方便自己做事。
造船自然是为了卖船,据沙师弟讲,他已经跟沿海地区跑运输的船务公司以及那些有购买潜力的渔民签了一部分买卖合同,确保生产出来的船只都能找到婆家。
俺担心要是万一人家反悔、不买了,那沙师弟造出的船不就没人要了?
沙师弟早就预料到了,他准备将另外一部分造出来而又没能顺利卖出去的船以比较低的价格租给附近的工人,一方面让他们自力更生,一方面可以继续维持整个船厂的运作,可谓是一举两得。
沙师弟原来比俺老猪聪明多了,咋就一直没看出来呢?看来是的确是俺老猪笨了些。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这个东西非常奇妙,它仿佛跟人类建立了感情似地。有钱的时候比较容易忽略它的作用,花钱的时候都是大手大脚的;没钱的时候才知道钱原来对自己非常重要,又会十分地想念它。
只要肯出钱,没有的东西可以被发明出来,不可能的东西可以变成可能。这不沙师弟就亲自感受了一回。
船厂建起来的速度非常快,超乎咱们的想象,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全部搞定了。这一方面要归功于技术的发达,许多事都是机器人代劳,比如安装器械等,人只是在旁边监视操作;另一方面得益于工人们的卖力程度,一直都像飞机转着的螺旋桨那样飞速地运动着,致使眼前的他们都是一些极度模糊的身影:移动得太快了。
说它是船厂有些夸张,这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由铁皮搭建起来的简易厂房罢了。不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凡是造船用得着的先进器械一样没落下,其中最新奇的是一种被称作“整合跟进器”,每一条船都是从它那里被组装出来的,它可以根据主人的限期指令分析某种零件需要加速生产,某种零件需要特别制造,然后命令各部门依照协调出来的方式进行生产。这个机器同时集合了管理、生产、组装、跟进于一体,通过分析下达某种零件的交限期,然后监督生产,然后把生产出来的零件安装,最后还得测试船只的整体性能。可以说它是整个船厂的“老大”。
咱们几个虽然名义上是帮忙,但实际上并没能帮上多少忙。咱们都只是帮沙师弟打打下手,安排或是跟进一下已经办得差不多的事。
日子过得很快,沙师弟的船厂就运营起来了。
后世 八戒开店
依照咱们后续的打算,接下来是去帮猴哥收拾花果山。
沙师弟看来是走不开的,后面还有很多事都在等着他处理。
猴哥说他就不需要帮忙了,他手下众多的猴子猴孙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反倒是他要先帮师父去打点一些关于开研习班的事宜。众所周知,师父是一个不善于跟别人打交道的人。
猴哥已经把花果山的所有权拿回来了,并得到了当地政府的一些赔偿。走之前猴哥就已经吩咐他的手下着手进行景点以及跑马训练场的前期准备工作,听说进展得还顺利。
师父研习班的开起相对来说没那么繁琐,除了拿讲师执照、经营许可证,麻烦一点儿的无非就是做广告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钱能搞定一切。所以师父的研习班从着手到开张,只用了短短的十来天时间。猴哥问俺有什么打算,俺说俺还得先回去把之前没来得及办全的手续补上,然后再看情况说话,看到底是把土地继续租给别人、自己当“包租汉”呢?还是自己亲自搞点儿什么名堂?俺反问猴哥需不需要帮忙,猴哥说不用了,你还是先回去把自己的事情弄明白再说。
俺老猪是一个不会预算的人,没有他们说的“先知先觉”、“先见之明”,更简单一点儿说就是笨。就像现在,他们几个都行动起来了,而俺还没有拿定主意一样。
回到高老庄,想了几天,俺还是决定先自己做做看。以前都是猴哥他们替俺拿主意,如今轮到俺自己给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觉得应该好好表现一下。
俺决定从了解比较深的行当入手,先做一个农民。追兰妹妹那时,在高家俺都是干一些庄稼汉都得干的活儿,所以对于一些种植庄稼的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
高家庄一年四季分明,村民都是分季而作。当然,水稻是最主要的,除了供人和家禽食用之外,剩余的粮食大多都卖给了收购商。这基本上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
不客气地说,这里比较落后。
通过交换和买、卖,俺把所有的田地都集中到了一处,方便耕作、管理。之后就买了几辆诸如自动播种机、自动收割机、自动烘干机之类的现代化机械,以此节约更多的人力劳动。可以这样说,除了在买卖的时候需要俺去收钱,一般情况下不需要俺操心。之前俺想象的让四大龙王帮忙的念头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因为龙王他们都已经下岗了,如今的天庭基本上实现了全自动获取情报、全自动分析、自动做出反应。
比如下雨这件事,哪个地方需要下雨?什么时候下相对适宜?下多少?全都是电脑自动获取信息,然后做出决定。需要神仙只不过是为了进行定期维护罢了。所以天庭里有许多的天兵天将都失业了,就连当初笑俺命苦的太白金星老儿都直夸俺运气好,说以后再也不愁没钱花了。这叫先苦后甜。俺暗暗地想。
当然,太白金星老儿是不用去找工作的,他已经退休了,每年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养老金。他之所以要抱怨,是因为看见咱们师徒四人不但成了佛,而且还拿到了君王无数的奖赏。他是在嫉妒咱们。
为了拿到更多的利润,俺把周围临近的一些田地也都收买了过来,种上更多的庄稼。俺的打算是跳过收购商这一个中间环节,直接跟需求方联系,但是价格要比收购商卖给他们的价格便宜得多。粮食的质量好、价格又便宜,再加上俺老猪不喜欢斤斤计较,所以许多买家都争着想从俺这里拿货。
当然,俺不跟他们斤斤计较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俺有不斤斤计较的资本。简单点儿说就是俺“不差钱”。
批发商直接从俺这里拿货,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说明俺还是比较有生意头脑的。接下来,俺做起了中介人,跟那些收购商一样:把乡亲们的粮食以高于其他收购商的价格收上来,然后以低于其他收购商的价格卖给之前的顾客。这样一来,乡亲们都乐意把粮食卖给俺,而买方同样乐意从俺这里拿走优质且廉价的粮食。
可以想象得到,俺这是在做亏本生意。
没错,的确是会亏本,并且还亏得不少,根据平常人的眼光来看的话。
但这只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去俺还会有更大的举动:把目前经手的这些粮食做成一个品牌。
在高家庄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俺在思想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总是要别人拿主意,而现在则可以理直气壮地自己拿主意了;以前比较怕事,什么事都想推卸责任,现在则不同了,认为但凡属于自己的责任都应该亲自去面对,才可以很好地解决问题;以前喜欢偷懒,只要有空就一定会跑去睡大觉,现在不会了,因为俺亲眼见过几个跟俺交往过的乡亲在一夜之间就撒手西去了,感觉世事变化无常,抓紧时间做事是必要的。虽然俺老猪有长生不老之术,但整天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思想上还是会自觉不自觉把自己当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像这样的变化还有很多,不能一一地列举出来。
若是要概括一下如今的老猪,俺只能借用《非诚勿扰》里面的一句台词了:对社会有益无害。
当然,这是比较谦虚的说法,俺还是觉得自己比较上进的。
后世 变形前奏
随着跟清妹妹感情的深入以及事业的扩大,俺越来越觉得目前这个猪的外形一定会影响今后各方面的发展。
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兴起,是有事实根据的。
有的时候,客人想把俺介绍给他其他的朋友,想大家一起吃个饭,但都无疾而终,原因还是俺的外貌。他们说虽然熟人不会介意,但并不能保证所有跟俺接触、或是将要接触的人都不介意。他们说得很委婉,那意思就是:还是先去整整容吧。
记得那次是一个老客户,说他有好几个同样是做销售生意的,听说当年的猪八戒如今做了“庄家”,都想见识见识。当然,见识的目的就是看能不能在以后的批发生意上有些往来,毕竟俺老猪大大小小还算得上个名人,跟俺合作总要比跟其他“非名人”合作相比要显得威名些。去之前清妹妹就建议俺说这样去太直接了,不如先推脱掉,等以后再说。
清妹妹说的直接是指俺的相貌。
俺一寻思也对。虽然他们以前在看《西游记》的时候见识过俺的尊容,但毕竟那是电视,准以为是虚构的,恐怕在他们见到俺真实相貌跟电视里猪八戒的相貌一模一样的话,估计也没有在他们欣赏电视剧时那么满意。如果在以前,以俺的容貌兴许还能获得个“大仙”之类的称号,但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人们的审美观念早已发生了变化,如果就这样长鼻子大耳朵地过去,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虽然他们是同行介绍来的。
经过这么一寻思,俺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外貌挺俊俏的年轻人。
清妹妹“哎呀”一声,然后就合不拢嘴了,说你以前怎么没有露两手给我看?早知道你能变身、咱们亲嘴的时候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俺怕她误会,所以只得跟她耐心地解释,说变形的时候是要念口诀的,就跟学生在做算术题时要默想乘法口诀一样,不能三心二意,不然就会失效;并且,变形期间需要大量能量,如果时间太长的话人就会虚脱过去……
是的,没错。别看咱们几个在演西游记的时候在里面飞过来飞过去的,其实那是一件非常费力气的活儿。猴哥的功力应该深厚吧!你看他化斋有时还不是走路前去?
俺寻思照这样的体型去会他们,应该能过关,只不过名头不好,有欺骗的嫌疑。但是后来发生的事非常出人意料,是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虽然以前还发生过一次。
到那儿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来了。另外几个以前没见过面的对俺的长相都非常吃惊,说当年呆呆傻傻的猪大哥如今怎么变成这么俊俏了?问俺是不是如来施的法术?提起如来俺就一肚子火,所以赶紧找话题岔开了。
之前俺已经跟熟识的那个人打了个招呼,跟他说了下俺的想法。他也认为这样做是有必要的,所以在这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只是夸俺越长越帅了。
他们几个都跟俺先前认识的那个老客户一样,都很随和健谈。看样子咱们还是算谈得来的,大到当前的国际形势,小到关乎个人的吃喝拉撒,全都是咱们谈论的话题;并且,咱们的观念还异乎寻常地一致。比如对于“男人在外面搞女人到底对不对”这个问题上,咱们几个异口同声地支援婚外情、婚外恋等三角恋情,说那是人权的象征,有利于计生事业的发展……不过到最后,俺问他们在外面有几个女人的时候他们又都不说话了,都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岔。俺寻思也对,这属于“机密文件”,怎么可以随意泄露呢?不过俺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碍于之前的夸口而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看他们的样子,后一种可能性要大些。
男人吃饭就免不了喝酒,特别是在时下这种场合,如果不喝酒那就是失礼的象征。因为之前谈得太投机,所以在说到喝酒的时候俺是二话没说,还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老猪的酒量不是吹,一个能顶他们仨,当年在天庭跟那些天兵天将喝酒他们就给俺送了一个外号,叫做“酒仙”,刚好跟李太白兄的“诗仙”配对。只不过后来俺下了天庭,这个儒雅的外号就逐渐被人们忘记了,估计只有太白金星还记得。
跟那次在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上一样,仗着自己还能喝,对于敬酒的态度是来者不拒。以前是想惹那些天仙妹妹的注意,现在则是为了挣钱;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性质还是差不多的:都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喝着喝着,俺事先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喝完他们中间的某个人敬过来的一大杯酒之后,突然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在愣愣地看着俺。俺寻思是他们见俺喝得太多,所以很惊讶,于是就一边拍旁边那个人的肩膀一边打着哈哈说“小意思”。他们愣愣的样子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半分钟,然后就是“啊呀”一声跌了个仰翻叉。
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那个熟悉的客人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然后又指了指俺的鼻子俺才醒悟过来,连忙用手去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回猪八戒的模样了。
完全可以想象最后的结果:他们不但没从俺这里拿货,连那个熟识的客人也不敢跟俺往来太频繁了,说是怕他的同行们笑话。本来,上一次同样是在高老庄,同样是喝酒,同样把事情搞砸了;没想到几千年后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几千年前的那一次喝酒是为了能够早点儿跟兰妹妹入洞房,结果喝过了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体型,变成猪八戒的模样把他们全吓跑了。他们都说要小心“乐极生悲”,怎么俺老猪就是记不住呢?看来得意忘形是要不得的,忘形的结果就是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出来。
还有一点是俺比较苦恼的。那次俺跟清妹妹亲热,一不小心把猪鼻子堵到她的眼睛上去了,弄得咱俩很是尴尬……类似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每次都是以扫兴收场。清妹妹说要是整了容以后势必会让咱们的生活变得更完美,她的父母亲也就不会反对了,其他人看咱们的眼神也就不会那么怪里怪气的了。
俺寻思了一下,也是这个道理。当年跟随师父去西天取经的时候只有咱们师徒四人,别人说俺的相貌怎样怎样那都是短暂的,听一阵子就过去了。但现在俺面临的是即将跟俺长期生活或者是长期合作的人,他们说出了那样的话,并给俺指出了“阳光大道”,俺觉得应该、也有必要妥协一回。人与人之间还不都是相互照顾对方的感受、然后相互避让,最后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所以到最后,俺决定把手上的工作暂时性地全部交给清妹妹打点,自己则一心一意地为自己整容的事儿打算。
这是清妹妹主动提出来的,俺十分乐意。为了很好地控制成本跟利润,财务方面还是由俺直接经手。
依照目前的技术手段来讲,把俺这样一个猪的外形改造得跟人的一模一样相信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俺咨询过医生,他们说需要进行分期手术,期间只要不出现感染之类的意外情况的话,手术的成功率基本上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后世 变形失败(一)
如来不要钱,他要俺高老庄的一块地,说打算以后在那里盖栋房子,作度假的时候用。
如来说天庭的空气质量不好,污染严重,有好多天兵天将都受不了了,都申请到地球上来。
诸位都看见了吧!钱也会有没用的一天,因为它本身就是人自己造出来的,人造的东西,什么能永恒呢?除了思想以外,恐怕别无他物了。所以,趁着手上还有钱的时候,一定要多买些田地,这叫做不动产。
不动产不动产,听起来都比较有安全感对不对。
如来说了,即便是俺送给他一块地,也只能给俺指一条路,至于到底行不行得通,他也不敢保证。
大家可能会说俺老猪一定不会分给如来一块地。
错,不但给了,而且还显得非常大方,仿佛只是从俺家厨房的盐罐里舀走了一勺盐巴一样。
俺认为这也是一种投资,只不过跟其它的投资方式不同罢了:他们投的是看得见的,俺投的是看不见的。
如来的建议就是:重新头一次胎。
“再投一次胎”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俺老猪得重新活过,得从零岁开始,然后一直长到目前的这个年龄;也就是说,之前的一切对俺来说都是不存在的、没有意义的,因为当年的猪八戒已经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小小人;也就是说现在俺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包括师父、猴哥、沙师弟、清妹妹,包括手上可以无限支取的银行卡,包括目前的地位;都不再属于俺老猪了……
相信绝大多数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如来的这个建议简直就是“屁话”、没话找话,一点可行性都没有,完全是?br />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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