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后面跟着大群警卫员,还有不少马匹。金雨来看,里面有**朱德周恩来博古张闻天等好多人。金雨来碰了碰杜铁匠,笑着说:“那天,你欢迎我们进城,不是想看我们的长官吗
你看,他们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面前。金雨来上前打了个敬礼,指着杜铁匠,给中央首长作了介绍。
“噢你就是那个杜铁匠呵”**微笑着同他握手,用深奥的眼睛凝望着他,“杜师傅,那天你们放了不少花炮吧”“您别叫我杜师傅了,”杜铁匠红着脸说,“大家都叫我铁锤。”
“好,铁锤”**笑着说,“你看我们的红旗上就有你份儿。”
朱德周恩来等人,也都带着几分惊讶的神气望着他,倒弄得杜铁匠有些不好意思了。金雨来说:“那天,队伍过完了,我看到他手里还挑着挂火炮,我就问,你怎么还不放呀他说,我们还要等你们的长官哩那时候你们早就过去了”
**和其他首长都哈哈大笑。
“他现在已经是区苏维埃主席了。”金雨来说,“他还动员了大批煤炭工人参加了红军。”
**注视着杜铁匠,充满感情地说:“我们走,敌人就会来,你可千万不要大意呵如果城里呆不住,你就搬到乡下去。我们总是要回来的。”
杜铁匠感动地点了点头,眼里涌出了泪花。几天以前,他手里还挑着花炮在桥头上迎接红军,接着是打土豪,分田地,成立苏维埃,他站在几万人面前讲话。转瞬之间,切都要变了。这切来得是这样快,去得是这样疾,想起来真如同梦境般。他精神上如何承担得住沉了半晌,他只迸出了句话:“同志,你们快回来吧”
“我们定会回来的”人们乱纷纷地说。
杜铁匠从模糊的泪眼里望见,队伍开始移动了,他全部希望所寄的队伍又向西前进了。
十四
九三五年月下旬,黔北的山峦已经透出隐隐的春意。尽管山林还未脱去冬季的容貌,山岩下有时已可看到悄悄开放的野花。
遵义会议期间,部队得到休息整顿,补充了衣物冬装,士气大振。虽然只不过短短十天,已经是西征以来最长的次休息了。遵义会议还没有详细传达,主要内容却已传布在部队之中。这些消息就象股清泉倾注到干涸的土地,就象阳光穿透了迷雾,混乱的思想得到了统,人们的情绪稳定了,清醒了。“打过长江去,与四方面军会合,创造新根据地”的口号,又激起了人们新的热情。
按军委命令,红军分三路北进川南:路从桐梓新站松坎出发,经温水良村东皇殿,向赤水前进;五九军团和中央纵队为中路,经桐梓九坝良村东皇殿到土城;三军团为左路,从懒板凳出发,经遵义大桥李子关回龙到土城。月二十二日,中央电令红四方面军突破嘉陵江,吸引和钳制川敌,令二六军团也积极行动,以便配合中央红军由泸州宜宾之间渡过长江。
贵州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山国。部队从娄山关进入桐梓,刚刚踏进巴掌大小块平地,接着折而向西,又钻进了片山海。过了良村,山谷才略略开阔了点。这里人民十分穷困,而山川却颇为秀丽。两边山上森林茂密,山谷青幽。在两山之间,有道平缓的山梁。这天天气晴朗,队伍行进在长长的山梁上,真是人欢马叫,风展红旗如画,队伍中不断滚过阵阵笑声和歌声。尤其是中央苏区的山歌更为引人。
拜别老娘泪如泉哟,走投无路上梁山哟,扯起红旗闹革命哟,不灭白匪誓不还哟。
听那尖尖的嘹亮的音调,就知道是那位被称为“水马司令”的金雨来唱的。他的山歌还没有落音,不知何时开始的传统风习就缠住他了。杨米贵立刻扯起嗓子大喊:“好不好妙不妙再来个要不要”接着全营潮水般的欢声就包围了他。金雨来本来心里快活,略微客气了下,又唱起来:山歌越唱越开怀哟,东山唱到西山来哟,红色瑞金闹革命哟,红旗滚滚过山来哟。
声炮响震山崖哟,革命群众四面来哟,有的带刀带枪马哟,为了革命带米来哟。
杨米贵今天完全居于主动,脸上笑吟吟的,不等营长唱完,又喊起来:“不行,不行,大家是要你唱个送郎当红军呢”
“对,对,欢迎营长唱个送郎当红军”大家也跟着起哄。
金雨来脑筋机灵,眼珠转,立刻说:“行,米贵,咱们俩合唱个,你当妹妹。”
“不,你当妹妹”
“营长当妹妹”战士们又喊。好象营长当了“妹妹”对他们就特别惬意。
金雨来看难以摆脱,就连声说好。接着就唱起来苏区参军时男女唱和的歌子:今年哥哥二十零哟,放下锄头去当兵哟,愿你天天打胜仗哟,同志哥,旗子飘飘过瑞京。
米贵甚为得意,好象他真地是营长的“郎”了,就立刻用粗憨的声调唱道:妹子说话合我心哟,哥哥决意当红军哟,军服绑腿打得紧哟,同志妹,你在家事事要小心哟。
队伍前呼后应,齐声喝彩,使欢乐的情绪达到高嘲。
这时,**骑着匹白马也行进在行列里。他披着大衣,拿着马鞭,不自觉地敲着鞍子,轻轻地哼着什么,好象颇为悠闲的样子。虽说脸上仍然有些憔悴,但毕竟心情愉快多了。
“**”
他听到有个熟稔的声音喊他。循声望去,见路边草地上坐着个小巧玲珑的女同志,正笑微微地站起来,面摘下军帽擦汗。
“这不是小麻雀吗,可好久不见你啰”
**面笑着,下了马,同她握手。
“小麻雀”是刘英的绰号,因为她年轻活泼,那口湖南话说得铿锵有致,所以大家常这样叫她。
“**,你刚才是在马背上哼诗吧”刘英笑着问。“是呵,刚才不是经过夜郎国吗,我是在哼李白的诗呀”
“李白的什么诗呀”
“你听,北阙圣人歌太康,南冠君子窜遐荒,汉酺闻奏钧天乐,願得风吹到夜郎。你看我们不是在窜遐荒吗不过我们的心情和李白不同,我们是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你的兴致总是这样好”
刘英是**的同乡,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过,到中央苏区工作也好几年了。她先是在少共中央,后来又调到地方工作部。他们在江西苏区时也常有往还。
“小麻雀,你是掉队了吧,”**望着她说,“上马骑会儿吧”
“我才不是掉队呢”刘英撅着小嘴说,“我是检查纪律落在后边了,赶得急了些。”
**听说她是检查群众纪律的,就很认真地问:“现在纪律怎么样”
“不错,确实不错。”刘英说,“部队情绪高,执行纪律也就更认真了。我今天早晨碰到个老太太,她信神,每天都要敲着木鱼念经,可是红军走后,她的木鱼敲不响了,后来才发现,红军用了她的东西,把钱给她放到木鱼里去了。”
**听了哈哈大笑。两个人就边走边谈。
“听说,这次遵义开会,你们吵得很厉害”刘英用探询的目光望着**问。
“没有的事。”**笑着摇摇头说,“当然争论是有的,但是靠说服。解决党内问题也只有说服。”
“我们很担心会闹崩哟现在好了,大家都说有希望了,你上台就好了。”
**听到这里笑起来,说:“我上台就好了谢谢大家的信任吧我要不小心,也会犯错误的。博古同志二十多岁就当中央书记,还是很有才华的。主要是思想方法不对,改正了,还是会作出贡献的。”
刘英个子小,尽管脚步迈得很快,还是有点跟不上的样子。**就把步子放慢了些。
“问题解决得很好,就是解决得太晚了。”刘英叹了口气,不无惋惜地说,“你认为,能够更早点解决吗”
**沉吟着,走了很远,才摇摇头说:“恐怕不行,条件不成熟。”
“现在倒是成熟了,就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是呵,可是世界上的事又往往如此”**对此也深有感慨。他走了很远,才又加上了句,“当然,如果个党马列主义的水平高点,觉悟早点,更有勇气点,也可以比较早点解决问题。”
“这次会议为什么只讲军事路线”
**笑而不答。停了会儿才说:“你也动动脑筋嘛也许妙就妙在这里。”
刘英眨巴眨巴眼,笑了。
天色已近中午,太阳晒得有些热了。刘英见好多战士在下面小溪里喝水,也跑过去咕咚咕咚喝了两小碗,然后又跑上来。她象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笑着问:“最近,你去看贺子珍了吗听说她的肚子很大了。是吗”“是的,女同志真受罪哟”**满脸愁容地说,“恐怕快要生了这种情况下可怎么办”
“能不能寄到老百姓家里”
“那怎么行,没保证呀所以我把组织上给我的担架让给她了。”
“哼,我就不结婚”刘英显得很有主意。
“那也不能永远不结嘛”**笑着说。
那道长长的山岗子徐缓而下,行军的行列进入条狭窄的山沟里。**正准备问问当地群众的情况,只听后面阵杂乱的马蹄声响,回头望,周恩来骑在枣红马上,和几个骑兵通讯员赶了上来。遵义会议以后,周恩来仍然是全军上下最忙的人。作战计划制订以前,他要组织侦察,搜集情况,召集会议,进行研究;作战计划制订以后,他又要组织实施,件件落到实处。所以,他在行军时,有时走在前面,有时又走在后面。今天出发时,他为了等待电台收取军团的战报就落在后面去了。
**看周恩来过来,就站在路边笑着说:“恩来,你也是个跑死马哟,你看把马累成什么样了”
周恩来下了马,向刘英点了点头,就走到**的身边说:“我本来还可以早点上来,没想到后面出了点事。”
“什么事”**忙问。
“又是那个李德。他把几个炊事员撞到稻田里去了。”
“为什么”
“是这样。”周恩来同**边走边说,“你知道,这个人怕飞机,每次都不愿跟部队在起走,总是出发得很晚。等他赶上来了,又要部队给他让路。今天,正巧他前面有个炊事班,背着大锅。挑着油桶,正走在条稻田埂上,就没有办法给他让路。他喊了几声,见人们不理,以为部队不尊重他,就发了火,立刻骑着马把炊事员撞到稻田里去了。
“
“哪能这样搞呵”**皱起了眉头。
“是嘛,所以炊事员就不服嘛。我从后面赶上来,看几个炊事员身泥身水,弄得象泥猴似的,正围着争吵。我就批评了李德几句,把他拉走了。”
“他在哪里”
“他还是不服气,又扯到会上的事。他说,我不跟你们中央纵队走了,我到军团去,你们不是说我不懂中国革命战争的特点吗,我就到下面去体会体会我说,也好,就答复了他。”
“他是觉得,他同**还能说到块儿。”**笑,“**不是写了篇论短促突击的文章嘛”
“我也这样想。”
**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看起来还是有怨气哟”
**问起敌情,刘英见他们要讨论军机大事,就说要赶部队,向他们打了个敬礼跑到前面去了。周恩来看见前面距路边不远的山洼洼里,有棵巨大的杉树,投下了大片喜人的浓荫,就指指杉树说:“我们到那里谈吧”说着,两人就向那棵大杉树走来。待走到近前,才看出那棵大杉树总有六七层楼房高,七八个人也围不过来,真是巍然屹立,气概不凡。**不禁停住脚步,带着几分惊诧赞叹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杉树,真比沙洲坝我们苏维埃门口那棵大樟树还要大呢”周恩来也笑着说:“我看简直可以称为杉树王了”两人说着,在大杉树隆起的粗根上坐了下来。警卫员们拉着马在附近等候,顺便让马儿找几口草吃。
周恩来坐下就打开了他那个大黑皮包。这个黑皮包行军时他也背在身上,既不麻烦参谋,也不要警卫员代劳。皮包里装的有军用地图纸张铅笔,包括那些不到寸长刚刚能捏住的铅笔头。不管走到哪里,他坐下来就能随地办公。
他把出发以后收到的军团林聂的电报递给**,随后又取出五万分之的赤水地图,铺在膝盖上,指着说:“现在川军的路两个旅已经到达赤水,把军团的去路堵住了,看来这次过长江不会很顺利的。”
“这路敌人是刚刚赶来的吗”**面看电报面思索着问。
“有消息说,这两个旅是用船运来的。”
“噢,那就是说,刘湘已经发觉了我们的意图。”“是的。”周恩来点了点头。“开始他们可能判断我们从綦江渡江,所以把潘佐等两个旅放在綦江,现在发觉我们经过桐梓向西,怕是猜到我们的意图了。”
**微微皱起眉头,又问:“不知赤水城是否坚固”
“我问了下老百姓,据说相当坚固,所以军团在考虑是否进行强攻。”
**拿过地图俯下头仔细观看,周恩来指了指綦江赶水石豪这几个地方,说:“其实,最急迫的是咱们后面,郭猫儿已经跟上来了。”
“什么郭猫儿”
“就是川军总预备队指挥模范师的副师长郭勋祺,因为此人十分机警油滑,对刘湘又百依百顺,人们就给他取了这个绰号。据说这人很想在这次显显身手,能升任模范师的师长。所以这次特别积极。他本来想从良村截断我们,没有得手,现在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追上来了。”
**从地图上抬起头来,说:“看起来,不打仗这江是过不成呵”
说过,把地图交还周恩来,站起身子,自近而远地打量着这长长的山沟,眼里闪出两朵明亮的火花,说:“这带地形还是蛮不错嘞”
“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周恩来把地图收在皮包里,“必须压压敌人的气焰”
“总司令恐怕已经到土城了,我们还要找他商量商量。”
两人从溪水边走过来,上了马,并辔而行。由于溪水在深山里激越的水声,他们再谈些什么,就听不清了。
十五
中央纵队和三五九军团于九三五年月二十六二十七日到达土城。川军的模范师也衔尾而至。从昨天晚上三军团就与他们接了火。今天大早起,更是炮声隆隆,硝烟飞卷,把这个小小的土城镇搞得鸡犬不安。
土城是赤水河边个相当繁华的小镇。她有条石板铺路的长长的小街,同邻近的茅台镇样,也是座酒城。四川的盐经过水路也运到这里出售,所以镇子就显得颇为闹热。部队开来的路上,**开玩笑说,土城是个酒城,能喝酒的快喝,但是不要喝醉了。部队到,管理部门买了不少酒分给部队,人们正猜拳行令喝得起兴,传说敌人来了。战士们纷纷痛骂:“我他个祖宗这些四川锤子真缺德,刚刚痛快点,他就来了”人们面骂着,面提起枪上了阵地。
说土城在赤水河边,还不如说赤水河在这座小镇的脚下。因为河岸很高,土城实际上在半山腰里,而赤水河,这条从云南镇雄奔腾而来的湍急的流水,却在深深的谷底。今天的情况所以显得特别紧张,还因为敌人占据的青棡坡,地势很高,竟差不多象是在土城的头顶。红军向敌人出击,路都是自下而上实行仰攻,何况是兵家最忌讳的背水作战。
**住在土城街上个名叫爱华商店的后院里。昨天他同周恩来朱德博古王稼祥等人商量了许久,大家觉得这个仗还是要打:来据得到的消息,敌人只有两个旅共四个团,依靠土城的现有兵力,消灭它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比较轻易的;二来敌人已经逼近赤水河边,如不坚决予以打击,在不利情况下渡河,还会出现相当危险的局面。于是就决定以三军团为主,展开了这场战斗。
但是,从早晨出现的情况看,敌人的气焰相当嚣张,步步进逼,似有将红军鼓推入赤水之势。**周恩来朱德等几个人又聚集在这个商店的后院里商议。朱德忽然提出,他要亲自到第线指挥。**坐在个大方桌旁边,正端着他那个旧搪瓷缸子喝水,听到这话蓦然惊,连忙放下茶缸笑道:“总司令,我看还不到时候吧”
周恩来也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频频摇头,连说不可。
“怎么不行”朱德有点急了,“如果今天消灭不了郭猫儿,情况会恶化的”
**点着烟,徐徐吐着烟圈,说:“老彭伯承都在前面嘛”
朱德向心平气和,平时很少与人剑拔弩张地争论,今天却皱着浓眉反驳说:“好几个军团都在那里,我去了还是要方便些嘛”
**见他如此坚持,不言语了;但是也不作声色,只是口口地抽烟。抽口喷口,徐缓而从容。朱德瞪大眼睛,望着他喷出的烟圈期待着。渐渐支烟抽完了,以为他要说话了,结果他又取出了支烟,在桌子上磕了磕,接在那个烟蒂上
向以有涵养闻名的朱德,渐渐沉不住气了。他的浓眉皱起来,那张历尽风霜的赤红的农民脸上,出现了压制不住的急躁的表情,他把自己的红五星军帽猛地摘下来,搔了搔他的光头,说:“得啰,老伙计,你们就放我去吧只要红军胜利,区区个朱德又有何惜”
**深知,那些经常发脾气的人,你不要理他;而那些很少发脾气的人,如果发起脾气来,就不能不予以重视了。刚才听他的老伙伴说到这种程度,望了众人眼,只好点了点头。
朱德多皱的脸上出现了几丝笑意,又恢复了素常那种宽厚慈祥的表情,仿佛对刚才时的急躁还颇有点遗憾似的。
早饭后,**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博古等许多人,都出来为朱德送行。总司令要披甲亲征的消息,惊动了总部,参谋们和干事们都跑出来了。他们聚集在土城街上处比较宽敞的地方。朱德身着半新的灰棉军衣,腰束皮带,腿扎绑带,背着从江西带来的竹斗笠,显得特别利索。红星军帽下的那张浓眉方脸,更是显得格外有神。他满身豪气,迈着大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手枪班长袁国平。这人手枪打得忒好,几乎是百发百中,因此脸上常常有种自信的甚至是自负的微笑。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他那时时露出的微笑中,更增添了层庄重,似乎特意告诉人们,只要他袁国平在,总司令的安全就万无失。此时,山那边的炮声更激烈了,仿佛阵阵炸雷从顶空滚过,更使这场面增加了种勇壮不凡的气氛。
朱德在大家的面前走过,人人都用无限敬爱和感动的神情注视着他。而他却好象有点不安。**看见朱德走过来,连忙迎上去用双手将朱德的手紧紧握住。朱德很激动,连声说:“不必兴师动众不必兴师动众礼重了礼重了”
**忙接上说:“理应如此总司令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昆仲手足情呵”
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博古也都上前与朱德握手,纷纷说:“总司令,你多保重吧”
炮声越发激烈了,有几发炮弹咝咝地越过顶空,在河岸上腾起团团的浓烟。
“请放心吧”朱德匆匆说了句,就毅然离开大家,迎着枪声激烈的地方走去。袁国平向大家微笑了下,然后紧紧地跟在后面。另外,还有几个参谋也踏上了条上山的小路。
**招呼周恩来说:“走,咱们也到指挥所去吧”
这些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领导人,从来不满足于在指挥室内看图指挥;只要有可能,他们就要投身现场。尤其山地作战,他们总认为置身战场对敌我双方态势目了然,有了变化也能够处置及时。
**周恩来和几个警卫员,由作战局的几个参谋引路,出了土城。他们沿着条崎岖的小径开始上山,约爬了半小时之久,才上到了座比较高的尖尖山上。精明强干的作战局长薛枫早在山上等候。旁边摆着部电话机,似乎刚刚架好。薛枫见他们上来,连忙跑过来说:“我先汇报下情况吧”
**和周恩来点了点头,然后并肩立在尖山顶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战场的地形。薛枫最讨厌指挥所人多,把警卫员都赶到山背坡去了。他指指点点地介绍着敌我双方的态势。看来毛周两人都对薛枫选择的这个指挥所表示满意。因为这座山不仅地势高,而且正处在青棡坡战场的左后方,对全局看得十分清楚。薛枫指点着说,那横在半天空的条长长的大岭,名叫营篷顶,正是川军据守的主要阵地,我军攻了几次都没有打上去。大岭下是个葫芦形的山谷,靠近山根有座寺庙,远远看去,象儿童摆的积木似的。庙前面有个不太高的圆圆的山包。此处名叫官坟嘴。薛枫说,今天早晨为了夺取这个小圆山包和这座寺庙,伤亡了不少人。个名叫大个子的营长,用刺刀刺死了好几个敌人,自己也牺牲在那里。现在这个营仍然据守着这个圆山包和那座寺庙,正准备再次进行仰攻,夺取营篷顶。毛周二人盯着那座圆山包和寺庙看了好会,敌人的炮弹不断地向那里猛烈轰击,掀起团团的蓝烟。蓝烟缓缓地上升着,和山间的云气渐渐合在处。
**回头望望背后,在深深的谷底就是蓝色的赤水河。从赤水河到营篷顶,路都是上坡,而准备进攻的红军就伏在这面斜坡上。**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地形太不利了”
周恩来也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前方指挥所电话报告,总司令已经到达,总攻即将开始。
**和周恩来随意在枯黄的厚厚的草地上坐下来,静等着总攻。
稍顷,在川军据守的营篷顶上腾起了三条灰黑色的烟柱,随后是三声沉重的重迫击炮声。这是红军事先规定的总攻信号。接着,轻重机关枪齐响起来,开始了对敌人的压制射击。三军团的几门山炮,因为炮弹少只能对敌人的工事进行着郑重地颇为克制地射击,好象个有威望的老成持重的长者进行着有分寸有分量地发言。这些音浪汇在起,在山谷中撞击着,竟时听不清哪是它的回音。接着,不止处响起了那种特别激励人的足以使人热血的冲锋号声,使这场纷繁的合奏达到了高嘲。
“冲上去了冲上去了”七八个警卫员从后山坡涌上来兴奋地乱糟糟地喊着。其中以周恩来的警卫员小兴国和**的警卫员小沈叫得最响。他们的脸孔涨得红红的就象喝了杯浓酒似的。小沈早就把望远镜取出来,跑到**的身边说:“**,你还是拿上这个看吧,你看已经拼上了,大刀都抡起来了”
**没有答话,也没有接望远镜,因为他已经看得出神。刚才冲锋战士们从山下跃起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后来他们的手榴弹在营篷顶上汇成片蓝色的烟海,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现在蓝烟渐渐散去,在碧蓝的天空上他又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跃进的身影。尽管那些身影远远看去只不过寸来高,但却异常清晰。他们正挥起大刀和敌人拼在处,敌人正向山下狼狈逃窜
周恩来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营篷顶,不断地拍掌大笑。
“行行我们的战士就是行”**满脸是笑,转过头问薛枫,“他们是哪个单位”
“是九军团”薛枫连忙答道,“他们耍大刀片直训练有素”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营篷顶上插起了面红旗。这面红旗,在晴空里舒卷自如地飘舞着,显得特别鲜艳。
**顿时松弛了许多,在厚厚的草地上坐下来,笑着对大家说:“你们看,我们的总司令出马就不同,大家的士气多高”
周恩来也兴致勃勃地坐下来,说:“小鬼们,拿水来喝”
小兴国和小沈都跑过来,连忙解下军用水壶。
**接过来喝了几口,还给小沈时笑着说:“小沈呀,守着个酒城,你怎么不装壶酒呢”
“我看你昨天喝了不少。就没有装。”
“咳,你不知道这个赤水河边的酒硬是与众不同如果你带着,我真要远远为总司令干杯了”
“那就晚上再喝吧”周恩来笑着说。
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沉寂,只有稀稀落落的枪声。显然,双方都在组织力量,来打破僵持的状态。
中午过后,炊事员送饭来了。大家看是肉包子,全很高兴。**周恩来同大家边吃边说笑。人们刚刚吃完,忽然阵猛烈的炮火盖住了营篷顶,顷刻间,红军的阵地笼在了烟火之中。接着,敌人开始冲击,显然意在夺回失去的阵地。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搏战,敌人才被打了下去。那面红旗依然在灰蓝色的硝烟中静静飘扬。
战场上再次沉寂下来。薛枫拿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忽然,他低低地叫了声:“周副主席,你看,敌人似乎向我们这个方向运动”
周恩来机警地站起来,面举起望远镜面问:“哪里”
“你顺着青棡坡往后看,在那个黑乎乎的山口那里”“看见了,看见了,”周恩来连声说:“很可能是敌人要向我们这里迂回。”
**也举起望远镜细细地看,面说:“很有可能。他们正面攻不动了。”
说过,放下望远镜,吩咐薛枫说:“快摇总司令,问问是怎么回事。”
薛枫立刻摇电话,不通了,原来电话线已被刚才的炮火打断。
这时,警卫员们用尖尖的声音喊:“通讯员送信来了送信来了”众人望山下看,从红军阵地下面的片青棡林里跃出了两匹红马,正穿越过片开阔地奔驰过来。这片开阔地正遭到敌人侧射火力的射击,马的前后左右不断飞起股股的烟尘。他们好容易钻到这面山坡的青棡林里去了。
“快,快去接他们上来”
薛枫招呼着通讯员,很快把两个骑兵通讯员接上来了。他们满脸是汗地递上封信来。
周恩来接过信看,原来是总司令来的。信上讲了三点:对情况侦察有误。原来说敌人是两个旅四个团,据刚才捉到的俘虏供称,敌人实际为两个师八个团。二又据俘虏供,敌人现在又有两个师增援已到。三据战场观察,敌似有迂回我军意图,请务必注意。周恩来看完,把信交给了**。**边看,面认真地思考起来。
信还没有看完,敌人的炮已经接连打在前面的山头上,距指挥所越来越近。接着前面响起了机枪声,显然敌人距此不远。警卫员们紧张地望着作战局长薛枫。指挥所笼罩着严肃的气氛。
薛枫冷静地望了望正在向这里运动的敌人,终于鼓起勇气,有些不安地说:“**,周副主席,你们看是不是指挥所移动下”
**望望周恩来,又望望大家,笑着说:“慌什么前面还有个警卫连嘛总司令都在前边,我们跑到哪里去呀”
说过,又凝望着周恩来说:“这个敌人也太不自量了你看,是不是把干部团拿上去”
“我也这样想。”
周恩来说过,就立刻吩咐薛枫说:“快摇陈赓叫他立刻把敌人打下去”
命令下达不久,就看见从个名叫漏风垭的山垭口涌出支队伍,个个动作敏捷,简直象小老虎似地向前迅跑。这个干部团原来由江西苏区的红军学校和公略学校合并而成,全是班排连营各级干部。他们军事动作娴熟,觉悟又高,听是**和周副主席亲自下达的命令,莫不奋勇向前。时间不长,他们就占领了前面关键性的山头,很快就把敌人打了下去。接着个追击,又把敌人追到青棡坡那面去了。
电话铃响起了欢快的铃声。前方指挥所报告:干部团已接近了敌人的师部。
乐得**合不拢嘴,笑着称赞说:“陈赓行,我看陈赓可以当军长了”
薛枫笑嘻嘻地说:“我看这个仗还是有希望的。今天好好地组织下,把军团也调过来,明天再大干场”
**摇摇手,说:“不,这是个消耗战,不能干了。”
接着,他以探询的目光,望了望周恩来,进步申述道:“个是战前了解的情况不准确,把敌人的兵力搞错了;个是地形很不好,让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再个是我们的兵力不集中,军团到了赤水。再打下去,虽然也可能把敌人打垮,恐怕要蚀老本,这是不合算的”
周恩来还没有答腔,薛枫就忍不住说:“那不是太便宜郭猫儿了我看他的模范师也不过如此”
“也只好便宜了他,打仗不能感情用事。”
周恩来经过慎重考虑,叹了口气,郑重地说:“再打下去,确实消耗太大,会影响到我们的战略目标。”
**也叹了口气,有几分难过地说:“这个仗没打好,主要是太轻敌了。不怨天,不怨地,就怨我自己考虑不周”
“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周恩来连忙接上说,“过去没有打过川军,我们都以为和贵州军队也差不多。”
**接着说:“恩来,我不知道你的意见怎样,我的意见是明天就渡过赤水,先到古蔺地区集结,然后再根据情况研究今后的行动。”
“好,我看就这样决定吧。”周恩来果断地说。“可是主要是搭浮桥呵”**笑着说,“这个恐怕要你亲自布置了。”
周恩来笑了笑,表示全部承担。另外在分工上又提出,总司令和刘伯承仍在前线指挥;伤员的运送安顿由陈云负责。切都要在今晚处理完毕。**表示全部同意,最后说:“部队恐怕还要进行次轻装。那几门没有弹药的山炮,把人真累苦了,我看就丢到赤水河里去吧”
十六
轮圆圆的落日,带着紫郁郁的暮色将要落到苍茫的山海。山地的晚寒已经袭来。**仍然留在山上,周恩来踏着夕阳的余晖急匆匆地回到土城。显然,要在夜之间架起浮桥,在任何材料也没有的情况下,是件极为繁难的事。
在个小商店里,他将总部工兵连和各军团工兵连的干部找来,研究架桥办法,随后又同他们起勘查确定了架桥点。回到作战室的时候,他仍然放不下心去,因为搭桥所需的木船门板绳索等等物资都要从民间搜集和购买,哪能时办得到呢
在寒气袭人的午夜,他披着大衣坐在作战室里,面是青棡坡上时断时续的枪炮声,面是赤水河阵阵的涛声,他的心越发不能宁静。除了派参谋查看以外,他已经亲自去河边看了两次。工兵们正在全镇搜集门板,你来我往,忙得不亦乐乎。虽然桥开始架了,却时时为缺乏物资而停顿。如果天明以前不能架起来,那可真是全军生命攸关的大事。想到这里,他越发坐不住了。这时,忽然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拿起耳机,原来是**浓重的湖南口音:“恩来呀,桥怎么样呀”
“已经搭成了半,估计天亮以前是可以搭得起的。”
对方似乎得到很大安慰,轻轻地放下了耳机。然而他却分钟也坐不住了。他招呼个参谋说:“小吕,走,咱们再去看看。”
吕参谋拿着个长长的三节电棒,小兴国提着马灯,在前面引路,周恩来脚高脚低地走在起伏不平的石板路上。
出了土城街,还要下个长长的陡坡才到了赤水河边。
夜深风寒,涛声震耳。工兵们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提着马灯,正在河面上紧张地劳动。赤水河上满是点点灯火。那个戴着眼镜的矮个子工兵连长丁纬,正在桥头指挥,周恩来走到他的身边,他似乎没有发觉。吕参谋说:“老丁你看是谁来了”
丁纬转身看,见是周恩来,又是亲热又是埋怨地说:“哎呀,周副主席,你怎么又来了刚才,你不是答应我们休息会儿嘛”
“休息不下去哟”周恩来笑着说,“快完成了吧”
工兵连长指了指河对岸,满脸愁容地说:“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缺两条船搭不到头。”
周恩来看,在火把的光照下,两岸大树上拴着两根粗大的绳索,有五六只木船已经固定在绳索上,船与船之间搭上了木板,就差短短的截没有到达对岸。
“还有别的办法吗”周恩来问。
“刚才打听到,有个老船工的亲戚家有两条船。”
“快,快派人把那个老船工请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通信员提着马灯,从高高的河岸上领下个老人来。那个老人拿着长烟袋,穿着小破袄,腰里杀着条褡包,虽然须发皆白,但脸色赤红,看去还很硬朗。
周恩来迎上去说:“老大爷,您多大年纪啦”
“七十三啦,快到阎王爷那儿去啦。”他笑着说。
周恩来见老人很开朗,就开门见山地说:“老大爷,听说你也是个受苦人,我们红军从这里过,你可要多帮帮忙呵”
“那还用说。”老人抽着烟管嘿嘿笑着。“你们来,就给我们分粮分盐,我开了辈子船,运了辈子盐,那些老板也舍不得白给我把盐吃。”
“我们本来就是自己人嘛”周恩来笑着说,“你看,我们这桥修得差不多了,就是缺两条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老人抽了两口烟,说:“我亲戚家倒是有两条船,就是离这里还有十几里路。”
“你能走得动吗”
“你看我这胳膊腿儿”老人比试着,“要是再年轻几岁,我真跟你们走了”
周恩来笑着说:“那可真太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老人梗梗脖子,“我听说你们要打猴子兵郭猫儿我就高兴。”
“为什么管他们叫郭猫儿呢”
“咳,不用提了,说不出口哟”老人狠狠地在鞋底上啪哒啪哒磕着烟锅,“他那个师的兵都是些夜猫子,到夜间就出来,钻到老百姓的家里去,这些畜牲”
老人边骂着,面跟着工兵连的人,沿着赤水河边急步走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丁纬走过来,似乎带着哀求的口气说:“周副主席,你快回去休息吧千万不要来了,我保证天亮以前完成就是。”
吕参谋也在边敲着边鼓,周恩来只好踏着疲倦的步子爬上高高的河岸。
座可容三路纵队通过的浮桥,终于在凌晨四时完成。周恩来兴奋地提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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