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他们绝对躲不了的角度。
当。
yi支玉箫猛地击在剑上,将剑硬生生地砸偏几寸,从两个年轻人咽喉下三寸处划过。
雪衣侯眉头yi皱,顺手挽起yi朵剑花,将玉箫挑上半空,接入手中。
“不愧是皇帝最器重的雪衣侯,果然好身手。”yi袭如清雅绝俗的淡蓝身影如天边云雾,飘飘渺渺地吹进漫天雨幕。
雪衣侯收起剑,嘴角yi弯,“明尊”
此时,冯古道刚好冲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躲进侍卫的包围圈,嘴里还嚷着:“侯爷救命。”
雪衣侯正要说什么,老者已经怒气冲冲地追过来,“兔崽子我教了你这么久,你连对敌的勇气都没有学会吗”他的湿胡子都险些被气得翘起来。
冯古道探出头道:“明知打不过还冲过去,那不叫勇气,那叫慷慨赴死。”
“那你还不过来慷慨赴死”老者恨不得将铁拐丢过去。
冯古道道:“我承认,这个我没学会。”
天蓝身影轻笑出声,“冯古道,你还是yi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冯古道道:“好说好说,我对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
雪衣侯问道:“他是明尊”
冯古道道:“从声音和腔调上来说,他是的。”
雪衣侯道:“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冯古道脸色发白,“生擒明尊。”
“机会近在眼前。你若是能办到,本侯就赦免你预估不准之事。”
冯古道嘟哝道:“我说是陷阱,明明是陷阱。”
“嗯”雪衣侯眉头yi挑。
冯古道只好硬着头皮,举剑朝那抹天蓝色的身影冲去。
与此同时,雪衣侯的剑再度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
背叛有理九
雨越下越大。
冯古道边跑边感到身上透心的凉。
天蓝色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他甚至可以看清楚那张银色面具上水珠的流向。
“这么多年,希望你的武功有所精进。”蓝衣人的声音里带着yi股浅浅的笑意。
冯古道的脚步骤停。
“因为,”蓝衣人缓缓道,“这次真的是生死相搏。”
搏字未落,那人的手指已在近前。
冯古道侧身闪过,袖中剑如闪电般刷刷地连攻出三招。
但蓝衣人似是早有所料,腰部轻轻向后yi弯,另yi只手如风中弱柳,轻轻扫过他的剑身。
冯古道只觉手中的剑微微yi震,立刻翻转手腕,将剑往上挑去。
剑从面前扫过的刹那,他看到如蛛网般的裂痕遍布剑身。
“连自己的剑都保不住。”蓝衣人轻叹,如鬼魅般地滑出五丈远。
冯古道回头看了眼正和他师父打得火热的雪衣侯,略yi踌躇,便朝蓝衣人的方向追了下去。
蓝衣人的轻功远胜于他,却像戏耍他似的,跑出几丈就故意留在原地等yi等,让他追不上,却也跟不丢。
冯古道见他越跑越偏僻,yi咬牙,准备返身往回跑。
蓝衣人突然停步轻笑道:“你担心什么他已经跟上来了。”
冯古道眸光yi闪,抖了抖手中的剑,身如闪电冲他劈去。
这次蓝衣人没有跑,而是用手指轻轻地夹住那把剑,“这把剑得来不易,就这样毁了,未免可惜。”
冯古道道:“那就放手。”
“可是让它落在你这样不济事的人手中”蓝衣人手腕yi转,剑铿得yi声被折断,“我感到更可惜。”
冯古道来不及心疼,胸口就挨了他yi掌,整个人向后飞去。
大约飞出两丈,他摔倒在地,眼角刚好瞥见身边的白色身影。
“侯爷”冯古道低头吐出yi口黑血,抹了抹嘴巴道,“你让得真及时。”
雪衣侯整个人被冷雨湿透,身上早无先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贵气,反倒是眉角的红痣越发鲜艳,透露这yi股说不出的妖冶。
“束手就缚,我饶你不死。”他盯着蓝衣人冷声道。
蓝衣人摊开手,“我不是等着你来缚”
雪衣侯十指连弹。
数百滴雨珠顿时如弹珠般朝蓝衣人扑去。
蓝衣人双手慢慢地划出yi个圆。
雨珠未及近前,就顺着那个圆慢慢地旋转起来。
蓝衣人突然将圆反手推了出去。
雪衣侯想也不想地举起玉箫转出yi个同样的圆。
但是并无任何雨珠来袭。
蓝衣人道:“同样的招式,我是不屑学的。”
雪衣侯嘴唇yi抿。
“侯爷的圆和你的圆不yi样”冯古道拍了拍衣服站起身,讨好地笑道,“我帮你把面子争回来了。”
雪衣侯瞪了他yi眼。
冯古道立刻改口道:“侯爷,你攻他前面,我绕过去,攻他后面。”
雪衣侯不咸不淡道:“为何不是你攻他前面。”
冯古道老实道:“那个位置比较重要也比较危险。”
雪衣侯轻哼yi声,如已经移出两丈,和蓝衣人交上手了。
冯古道在原地动了动筋骨,猛然瞥见雪衣侯在百忙之中投过来的眼神,连忙跑过去帮忙。
“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冯古道绕到蓝衣人身后,规劝道,“大家yi起弃暗投明多好。”
蓝衣人头也不回地拍出yi掌。
“啊”冯古道跳得老远。
雪衣侯气得顺手给了他yi滴雨珠。
由于那滴雨珠混迹在很多雨珠中,所以冯古道yi个没留意,手臂便被划了yi道。
“侯爷”冯古道苦笑道,“现在好像不是大义灭亲的时候。”
雪衣侯yi边御敌,yi边分心回答道:“本侯的亲人都是皇亲国戚,你算什么”
“皇亲国戚的心腹。”冯古道又上前参战了。
虽然他的武功远不如雪衣侯和蓝衣人,但是多yi个人毕竟多yi份助力,蓝衣人的姿态很快就不如刚才那般潇洒,慢慢地处于下风。
“老夫来助你”来路,老者拐杖在地上轻轻yi点,人如箭矢般朝他们射来。
冯古道当即缩头道:“侯爷我师父”
雪衣侯没好气道:“不用再介绍了。”他说着,回身便是yi掌。
无数雨珠被他的掌风扫到,向老者飞去。
老者抡起拐杖横甩。
雨珠被纷纷扫落。
“侯爷,不如我们”冯古道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道旁的山坡顶泥石滑坡,冲着他们滚滚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冯古道闪身想去抓雪衣侯的肩膀。
雪衣侯肩膀yi沉,避开,手中拿着玉箫依然朝蓝衣人攻去。
“兔崽子”
就在冯古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老者的铁拐当头送到。
冯古道转身,在铁拐从他面前扫至胸口处时,手指轻轻夹住他的铁拐。
老者挣了挣,没挣开,脸上不由浮现yi丝纳闷。
冯古道下巴朝右边努了努,冷笑道:“你以为想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吗”他手指往前yi送,老者立刻大叫yi声,倒退好几步。
此刻,泥石滚落声已清晰可闻。
冯古道转身,跑到雪衣侯身边道:“侯爷,保命要紧。”
雪衣侯和蓝衣人打得正酣,眼睛也不眨道:“区区泥石,能耐我何”
冯古道看向蓝衣人,“你不是也这么想不开吧。”
回答他的是蓝衣人的笑声。
“该死的我才不陪你这个兔崽子死”老者飞身扑向蓝衣人,“明尊,我们走”
泥石已经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
蓝衣人yi掌拍向雪衣侯。
雪衣侯想也不想地迎掌。
两掌相交的刹那,他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蓝衣人的掌上根本毫无劲道。他是拼着受伤来借自己的掌劲反弹,将他送出去。
果然,蓝衣人已经跃开两丈,但是显然这样的距离并不够远,厚重的泥石依然在他和老者的上方。
大地被冲击得动摇不定。
雪衣侯望着越来越近的汹涌泥石,想也不想地飞身跃起。但是跃起之后,他发现自己事先应该想yi想的,因为他的yi只脚被冯古道抓住又拖了回来。
来不及训斥,泥石便将两人齐齐淹没。
天旋地转的混乱间,他感到有yi只手yi直坚定地抓着自己的脚。
天色放晴。
空中不时有鸟儿愉悦地飞过。
下面水声哗哗地响着,让人忍不住打心眼里生出心旷神怡之感。
雪衣侯睁开眼睛,好半晌才清清楚楚c从头到尾地记起刚才发生的yi连串之事。
嘴巴里还残留着泥石的味道,令人作呕。他想坐起身,但是刚yi动,腿上就传来巨痛。他用手肘支撑身体,慢慢地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腿骨,然后冷静地下判断,是腿骨断了,必须马上矫正位,用东西固定住,不然等骨头接错位,麻烦就大了。
不过他的环境显然不允许他做那么多事。
他看了看四周。
自己被冲到悬崖旁,幸好崖边又树挡住,不然断的可能不是腿骨,是颈骨了。
水声这么近,说明崖不高。只是他身边没水果和水源,这个位置又很危险,身下的土还是湿的,很滑,yi个站不稳就可能直接摔下去。
他分析了很久的环境,突然想起yi件事
冯古道呢
正当他想得出声,就听到yi个熟悉的声音从崖下面响起,“侯爷,你醒了。”紧接着,冯古道露出了半个脑袋。
雪衣侯开始想,如果他现在yi掌把他劈死,那么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让自己平安离开这里。
等冯古道整个人从山崖下爬上来时,他得出结论没有。
于是,冯古道就在完全无知的情况下,幸运地逃过了yi劫。
“侯爷,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冯古道刚在下面洗过脸,梳理过头发,所以除了衣服有点脏之外,整个人看上去还颇为清爽。
但是反观雪衣侯,就完全成了污衣侯。
“你说呢”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拉住他,他会这么狼狈雪衣侯恶狠狠地瞪着他。
冯古道显然很清楚他瞪他的原因,干笑道:“多谢侯爷当时援救之恩。”
他是援救吗
他明明是被拖下水
雪衣侯用冷哼回答他的感谢。
“若是侯爷没什么需要的话,我们就起程回去吧”冯古道说着就要站起。
“我的腿断了。”雪衣侯冷静道。
冯古道愣了下,低头道:“什么”
“我的腿断了。”
冯古道望着他的腿,问道:“几根”
雪衣侯咬牙道:“yi根。”
“那还好,我帮你去找yi根拐杖。”
“先固定我的腿。”这些常识是他师父从小提醒他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但是”冯古道干笑道,“我不会。”
雪衣侯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指望你会吗”
“我去找树枝。”冯古道很识相地不接这个话茬。
患难有理yi
冯古道果然找来很多树枝。
雪衣侯无言地瞪着他,“你觉得这些树枝有什么用”
“侯爷不是要固定腿吗”冯古道选出yi根开叉的道,“这根好,可以直接叉住侯爷的腿,yi定能起到固定作用。”
雪衣侯冷着脸。
冯古道识相地扔掉这根树枝,又捡起另外yi根道:“这根不错,亭亭净植,不蔓不枝。”
雪衣侯接过他手中树枝,然后轻轻yi掰,成两段。
冯古道笑容有点僵硬了,拿出又短又粗的yi小截树干道:“那您看这根”
雪衣侯的脸色终于缓了缓,“劈成两半。”
“劈”冯古道左右看了看,“用什么劈”
雪衣侯懒洋洋地看着他,“你问我”
冯古道干笑道:“是请教侯爷。呃,明尊的那支玉箫呢”
“你觉得本侯在这种时刻还能随身携带吗”
冯古道叹息道:“那支玉箫看起来还是挺值钱的。”
雪衣侯深吸了口气,几近无奈地道:“抛起来。”
冯古道愣了下道:“多远”
雪衣侯往上yi指。
冯古道乖乖抛弃。
雪衣侯出手如电,食指轻轻yi划,树干顿时被劈成两半。
冯古道慌忙伸出手,yi左yi右,将两块树干都抓在手中。
雪衣侯又指了指他的腰,“把腰带解下来。”
“我不急着解手。”冯古道牢牢地抓紧腰带。
雪衣侯淡淡道:“你认为刚才那yi指划在你身上如何”
冯古道yi边解下腰带yi边微笑道:“其实,腰带这东西也挺多余的。”
“转过身去。”雪衣侯将腰带放在yi边,开始拨弄自己的腿。
冯古道讶异道:“接骨还要脱裤子吗”
雪衣侯:“”
冯古道望着他越来越冰冷的眸光,自觉地往悬崖下爬去。“我去找点水来。”
其实经历过yi连串的事,他的力气早到了告罄的边缘,更何况醒来之后又yi刻不停的上上下下,所以这yi趟接水他整整接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雪衣侯的腿已经用木头和腰带固定好了。
冯古道暂时将裤头打了两个结,幸好他的腰够细,结头卡在他的腰上,竟然没有往下掉。
“侯爷,水。”水撞在卷起的叶子里,经过攀爬只剩下三分之yi。
雪衣侯接过来,望了yi眼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眉头立刻像粘住似的分不开了。
“侯爷”冯古道轻唤yi声。
“带我下去。”雪衣侯恨不得插翅飞回侯府,将自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洗yi遍。
冯古道为难地看着他。
雪衣侯皮笑肉不笑道:“我落到此时此刻的田地,拜谁所赐”
“”冯古道勉强堆起笑容道,“侯爷是想让我抱你下去还是背你下去”
雪衣侯挑眉道:“你说呢”
冯古道眼睛yi亮道:“或是侯爷准备yi只脚跳下去”
雪衣侯粹不及防地出手,手指冲着他的额头弹去。
冯古道yi个凤点头,避过额头却没避开后脑勺。当手指弹落的时候,他几乎可以听到脑袋里回响得咚咚咚声。
“你说呢”雪衣侯缩回手。
冯古道转身,蹲下道:“侯爷请。”
雪衣侯缓缓地站起身,趴到他的身上。
冯古道腿yi软,差点坐倒在地。
雪衣侯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当时中了yi掌,伤势如何”
冯古道听他提起,几乎感激涕零,“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雪衣侯道:“那就好,别说话,下去吧。”
“”冯古道在往下爬的时候,内心不断地后悔着,他刚才应该说连爬都爬不动的。
悬崖因为突出yi块,反倒护住了下面yi大半的土石没有被雨水浸湿,所以冯古道虽然累,但却不至于艰难。直到山脚处时,地才渐渐湿滑起来。
冯古道脚下突然yi滑,整个人向前倾去。
雪衣侯双掌在他的肩膀上yi拍,yi个跟斗翻到前面,单腿着地。
原本还能堪堪站稳的冯古道在他的yi拍之下,当即跌了yi个狗。
雪衣侯看看他狼狈爬起的样子,又看看近在咫尺的水源,心情终于从大雪纷飞转到雨夹雪稍稍好转。
他将左脚在地上轻轻yi跺,人凌空跃起,yi下子到了溪水边。
冯古道弄个了yi身的泥,也跑到溪边梳洗。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谁,手背就被小石子击打了yi下。
“侯爷你不会要包场吧”冯古道捂着手。
“去下游。”雪衣侯从袖子里拿出yi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巾帕,放进水里慢慢地洗涤。
冯古道叹了口气,走到他的另yi边默默地洗起脸来。
等他洗完,雪衣侯才刚刚把巾帕洗干净,准备擦脸。
“侯爷,我们接下来是主动去找阿六他们还是在这里等他们来找我们”冯古道问道。
雪衣侯擦脸的手不停,“还未知魔教是否另有后招。若是有后招,阿六他们也凶多吉少。”
冯古道道:“侯爷的意思是,魔教也会来找我们”
“你觉得不会”他侧过头,用眼角斜着他。
他姿容冶艳,此刻脸上又洗得干干净净,因此虽是这样简简单单的yi瞥,却也带着千种风情。偏偏冯古道像是呆头鹅似的,不但视而不见,反而yi本正经地接道:“侯爷所言甚是。也不知道明尊和师父如今怎样了”
雪衣侯收回目光,“你希望他们如今怎么样”
冯古道道:“当然是安然无恙。”
雪衣侯擦颈项的手微微yi顿。
冯古道道:“侯爷让我生擒明尊,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侯爷交代给我的人物我岂非永远完不成”
“你倒是时刻记得我说的话。”
冯古道笑道:“侯爷对我恩重如山,犹如再世父母。对侯爷的教诲,我又怎敢或忘”
雪衣侯看了看四周,“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山”
“恩重如山的山”
“”雪衣侯当没听到,继续道,“我们刚过的是昔阳县,前方是李家庄,若我没记错,这里是凤凰山。”
冯古道赞叹道:“侯爷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
雪衣侯淡然道:“若是魔教搜查,必然会先查找这三处。”
“那以侯爷之见”
“我们绕过李家庄,直接去锁簧镇。”雪衣侯在地上画了个地图,大致标了下位置。
冯古道微笑道:“侯爷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至于如何走,如何到,又有何妨”
“当然有关系。”雪衣侯伸手将地上的痕迹抹去,“我腿脚不便,要劳烦你了。”
冯古道干笑道:“侯爷是否需要拐杖”
“人做的拐杖是最舒服的。”
冯古道笑容发苦,“侯爷不愧为侯爷,果然懂得享受。”
“天色不早,我们早点启程赶路。”雪衣侯缓缓站起身。
“是,侯爷。”冯古道到他面前半蹲下。
雪衣侯看着他被汗水湿透的背脊,沉吟道:“去找个可以支撑的树枝来。”
“是。”冯古道立刻到旁边树上折了yi根较为粗壮结实的树枝下来,递给他。
雪衣侯试了试,差强人意。
“侯爷请。”冯古道侧身让开路。
“既然要掩人耳目,就不可再叫我侯爷。”雪衣侯深yi脚浅yi脚地走着。
冯古道跟在他身后,“是。不知侯爷怎么称呼”
“薛灵璧。”
“果然人如其名,玉璧般高洁无暇,灵慧过人。”冯古道拍完马屁,又顿了顿道,“可是我该怎么称呼呢直接喊灵璧会不会不够尊重”
薛灵璧停步,转头。
冯古道正色道:“薛兄。”
“既然你想投靠于我,又为何要处处与我争口舌之长”这是薛灵璧最不解之处。
冯古道叹气道:“或许,是胎里带来的毛病。”
薛灵璧嘴角yi撇,“改了它。”
冯古道道:“这,好歹也是我娘十月怀胎给我的纪念,说改就改,未免对他老人家不孝。”
“不改,就是对我不敬。”
冯古道长叹道:“怪不得古人常说,忠孝难两全,果然,果然。”正说着,肚子突然咕噜了yi下,他抬头看着扑翅飞过的鸟,谄媚地问道:“不知道侯兄能不能动yi动手指,将天上的鸟也打下来”
“侯兄”薛灵璧挑眉道,“侯兄的事我怎么会清楚你何不去找那位侯c兄问问”
“侯兄不在,那薛兄”冯古道厚脸皮地当作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薛灵璧道:“以你的武功做不到么”
冯古道道:“有弹弓就能做到。”
“哦。”薛灵璧道,“我有弓箭也能做到。”
冯古道叹气道:“薛兄,你说阿六或是魔教找到我们的时候,会不会找到的是两具饿殍”
薛灵璧伸手,剑气从他的手指透出,如真剑yi般地穿透鸟身。
冯古道飞身接下坠落的鸟,露出欢愉的笑容,“薛兄,yi只好像不够。”
薛灵璧微微yi笑道:“我够了。”
患难有理二
“所以,当他们找到我们时,会发现yi个瘸子守着yi具饿殍”冯古道咕哝道。
“瘸子”薛灵璧嘴角冷冷yi掀,杀人的冲动又开始在身体里疯狂地蔓延。冯古道就是有yi种本事在短短的yi炷香内让人想杀他几百次。
冯古道赶紧陪笑道:“我愿意为薛兄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yi下眉头。还请薛兄能留我yi命,让我能在有生之年做完这些事情。毕竟,下辈子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能够相遇相识总是缘分。”
“缘分”薛灵璧的脚上又传来被人紧紧抓住,踹都踹不开的桎梏感,冷笑道,“是缘是孽尚未可知。”
冯古道连忙道:“孽缘也是缘啊。”
薛灵璧手掌朝地上yi吸,三粒石子随时落入手中。
yi群鸟赶投胎似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薛灵璧头也未抬,石子如箭矢劲射,鸟哀鸣下坠。
冯古道没有急着去捡,而是沉吟道:“四与死谐音,这个数字好像不大吉利。六不错,六六大顺嘛。”他说着,又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递给他。
“你为何不先数yi数数呢”薛灵璧没有接。
冯古道愣了下,低头捡起鸟,yi共六只。“yi石二鸟,薛兄果然武功盖世,堪称打鸟英雄”
薛灵璧闭了闭眼睛,强忍心中那口横冲直撞的怒气,冷声道:“既然六六大顺,原先那只丢了吧。”
“哎,所谓五侯七贵,像侯爷这样的身份,七最好了。”冯古道抱鸟入怀不放手。
“乱七八糟c七上八下c横七竖八c七扭八歪c七穿八洞很吉利么”
冯古道道:“在没有遇到八之前还行。”
薛灵璧懒得和他继续缠斗,“既然有食物了,还不准备吃”
冯古道呆了呆道:“我准备用火烤着吃,薛兄呃,有其他的想法吗”他低头看了看还带着毛的鸟尸。
薛灵璧道:“炖汤。”
“锅呢”
“你想办法。”
最后吃的仍然是烤鸟。
薛灵璧皱着眉头吃完,“这是本侯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侯爷吃过最难吃,但是薛兄吃过最好吃就行了。”冯古道还啄着手指,转头却见薛灵璧正yi脸严肃地望着他,“薛兄侯爷”
“你说,明尊为何会信任你呢”
冯古道yi怔道:“觉得我是人才”
“是么”薛灵璧随口反问,然后拄着拐杖站起身道,“天色已黑,找个地方休息吧。”
“薛兄喜欢风大点的,还是风小点的”冯古道将手指在身上擦了擦。
薛灵璧微微皱眉,别过脸道:“小yi点的。”累了yi天,他实在不想再就找个问题抬杠。
“我刚才去捡干柴火的时候看到那边有yi块凸起的山石,虽然不能挡风,但是能够当屋顶用,将就yi晚不错。”冯古道道。
薛灵璧道:“你以前在魔教过得很苦么”
“中三尸针之前还过得去。”冯古道耸耸肩,边走边道,“明尊虽然察觉到我有离教之心,但只是在有些事情上防范我,还不至于苛刻我的衣食起居。”
“但你对风餐露宿很有心得”薛灵璧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当然。”冯古道道,“当初魔教搬离睥睨山,我们yi路上过了不少这种日子。”
“魔教为何搬离睥睨山”
“因为纪辉煌。暗尊是我魔教的第yi高手,连他都被纪辉煌轻轻松松地抓走,魔教上下哪个还能睡得安稳所以明尊决定惹不起,躲得起,离开睥睨山。”
薛灵璧道:“魔教yi离开,蓝焰盟就进驻睥睨山,这其中岂非太过巧合了”
冯古道收步,讶然回头道:“薛兄的意思是”
“蓝焰盟是否魔教分支”薛灵璧说的时候,眼睛yi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瞳孔。
冯古道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当初铲除蓝焰盟,魔教还是出了力的。”
“痛打落水狗而已。”薛灵璧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蓝焰盟经营多年,却在yi场战役中毁于yi旦,输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么”
“侯爷的意思是”冯古道不自觉地换了称呼。
“铲除蓝焰盟之事是由纪无敌牵头的,他和袁傲策的关系众所皆知。假设蓝焰盟是魔教分支,那yi切都解释得通了。”薛灵璧道,“当初魔教虽然迁离睥睨山,却故意留下蓝焰盟占据地盘,yi来是防止纪辉煌yi举消除魔教,二来也是防止有人觊觎睥睨山的大好地势。后来纪辉煌过世,白道群龙无首。魔教便动了回归之心,唆使袁傲策联合纪无敌,以铲除蓝焰盟的名义,带领yi大群蒙在鼓里的白道人士浩浩荡荡地收服睥睨山。而蓝焰盟之所以消失得如此彻底,皆由于,他们本就属于魔教,他们的yi切自然也归魔教所有。最笨的莫过于那群所谓的白道英雄,自以为铲除了蓝焰盟,其实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是纪辉煌是纪无敌的父亲,他怎么会肯”
薛灵璧冷笑道:“纪无敌不过yi个草包,以袁傲策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他言听计从。”
冯古道听得目瞪口呆,“侯爷真是好丰富的想象力。”
“不然你如何解释蓝焰盟的消失又如何解释蓝焰盟盟主的消失在魔教和白道攻打蓝焰盟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埋伏在睥睨山,都没有找到蓝焰盟盟主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他的尸体去了哪里呢”
冯古道苦笑道:“蓝焰盟盟主死于辉煌门钟堂主之手,我又如何知道”
“是么”
“而且,”冯古道蹙眉道,“我虽然曾是魔教中人,但如今已经脱离魔教,投入侯爷门下,此事又与我何干”
薛灵璧似笑非笑道:“不错,此事与你何干呢”
冯古道在他近乎赤 裸的了然目光下,干笑数声,“我加入魔教这么多年,却从来未曾听闻有这样的辛秘。”
薛灵璧道:“以明尊的城府,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告诉你这样yi个吃里爬外的人。”
冯古道尴尬道:“侯爷这样说,好像是特意抬高蓝焰盟,踩低我。”
“不错。”薛灵璧顿住脚步道,“我yi直以为当今天下的青年yi代中,只有袁傲策堪与我yi战,没想到明尊的武功竟然也这样的出神入化。”
这不是在称赞自己的武功也很出神入化
冯古道抬头看着他的脸皮。
“你看什么”薛灵璧用眼角扫视他。
“我看,我是看侯爷的容貌,从哪个角度看都yi样的俊美。”
薛灵璧眼中闪过yi丝杀意,“你若是再敢在我的面前提及我的容貌,我yi定杀了你。”
不喜欢自己的容貌又何必洗脸洗得这么干净,干脆用墨汁全涂黑好了。
冯古道边腹诽,边用极其诚恳的语气道:“侯爷不愧为侯爷,果然视外在于无物,注重内涵。这样的人我最敬佩了。”
薛灵璧的眸光愈发冷冽。
冯古道不再废话,很干脆地回答道:“是。”
薛灵璧这才转开头,然后在四周看了看,“你说的地方呢”
冯古道微笑道:“在您身后七八丈的地方。”
薛灵璧眉上那颗红痣轻轻yi抖,“那你刚刚不说”
“我只是看侯爷刚才说得那么慷慨激昂,不忍心打断而已。”冯古道为自己辩解。
“我怎么记得刚刚你yi直在插话”
冯古道含笑道:“聪明的人总是需要不那么聪明的人的衬托。我刚才只是想体现yi下侯爷的英明神武。”
“哦体现给谁看”
“侯爷完全可以放心。我嘴巴大,等我回到侯府,yi定会将侯爷刚刚的精彩推论添油加醋,四处传播,务必让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侯府上下”
“呃,誉满京城,不,大江南北”
薛灵璧慢慢地朝他跳了yi步。
冯古道的头稍稍后仰。
薛灵璧弯起嘴角,yi字yi顿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杀了你。”
冯古道抿了抿嘴唇,望着他,十分动情地道:“那么,还请侯爷yi定守口如瓶啊。”
薛灵璧:“”
冯古道说得那个地方果然只有屋顶没有门,而且那屋顶只能算半边,最多只能遮住yi个人至于遮哪个人显然是毫无疑问的。而且为了实现风小yi点的这项美好条件,冯古道还被推出来当人肉门。
看着薛灵璧舒舒服服地靠着干草,悠然地睡在里面,冯古道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侯爷,我可不可以吟yi句诗表达此刻的心情”
“随便。”薛灵璧对他此刻的心情也颇为好奇。
“无奈露宿挡风口,yi片丹心喂虎狼。”狼字的音尾还没收,他就被薛灵璧那只完好的脚给踢飞了两丈。
患难有理三
东方微露鱼肚白。
清晨清冷,寒湿的露水和雾气在空气中飘荡,由外而内地渗透进来。纵然睡在里面,薛灵璧仍然感到yi阵寒气从四肢涌向心头。
他睁开眼睛,警戒地望向冯古道。但见他缩着身子,侧身靠着他的肩膀,尽责地用背挡着外面的冷风。
薛灵璧无声地盯了好yi会儿,才慢慢地移开目光,调整头的位置,重新入睡。
冯古道的眼皮微动,掀开yi条缝,眸光清明地望着薛灵璧受伤的脚,yi动不动,须臾,又闭上眼睛。
天光越来越亮。
鸟不甘寂寞地再四周鸣唱。
薛灵璧的肩膀被压得发麻,终于耸动了下,将冯古道的脑袋弹开。
冯古道咕哝着张开稀松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侯爷”
薛灵璧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还不出去。”
冯古道缩起脚,慢悠悠地起身朝水的方向走去。
薛灵璧撑着石壁试了两次都没站起来,只好道:“回来。”
冯古道的脚跟yi转,屁颠屁颠地回来道:“侯爷”
薛灵璧伸出手。
冯古道呆呆地看了会儿,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道:“侯爷要借多少”
“扶本侯起来”薛灵璧咬着牙根道。
冯古道松了口气,收起银子,用手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将他扶出那块凸起的山石下。
“昨夜你可听到异声”薛灵璧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yi觉睡到天亮,若非侯爷动了,我还做梦呢。”冯古道伸了个懒腰,“侯爷听到什么声响了么”
薛灵璧在水边蹲下身道:“我若是醒了,还会由得你压我的肩膀么”
冯古道在yi旁笑道:“侯爷的肩膀真是又温暖又舒适。”
薛灵璧洗脸的手微微yi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你不洗”
“我脸上还残留着侯爷的余温,就这样洗掉,未免太可惜了。”冯古道感叹。
薛灵璧的手指轻轻撩过水面,水珠飞溅,冲冯古道的脸弹去。
冯古道脚步yi滑,侧头避过那堪比铁弹的水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道:“侯爷,其实你长得也很英俊,何必嫉妒我的脸,毁我的容”
薛灵璧冷声道:“你若再不洗,以后都不用洗了。”
冯古道yi个猛扎,将整张脸都浸在水里。
重新上路。
冯古道沿路采了些野果给两人充饥。然后两人意识到,这里的野果之所以能够好端端地成长,是因为它们非常缺乏被人觊觎的价值。
日头渐渐移到了正中。
薛灵璧的额头渐渐浮起yi层薄汗,受伤的右腿不断地传来阵痛。
冯古道去前面探路,过了会儿跑回来,兴奋道:“前面有yi户人家。”
“养家畜了么”薛灵璧停下脚步。
“养了几只鸡。”
薛灵璧皱了皱眉。
“养鸡才好,有肉吃。”冯古道诱惑道,“而且还可以问那户人家要几件干净的衣裳穿。”
yi说干净两个字,薛灵璧就被说服了。
不过不到半柱香,他就后悔了。
他冷冷地瞪着冯古道,“几只鸡”这分明是养鸡场
冯古道赔笑道:“没想到他们孵蛋孵得这么快。我走的时候,那些明明还是蛋来的。”
薛灵璧深吸了口气,继续朝那户似茅屋又似凉棚的屋子走去,“你最好祈祷他们有干净的衣服。”
那户人家的门正好打开,yi个年约三四十的中年妇人拿着yi簸箕的米糠出来,看到他们先是yi惊,随即戒备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过路的,不幸在山里遇到泥石流,遗失了行李,又找不到出路。希望这位大姐行个方便,给我们点吃的喝的和穿的。”冯古道指着薛灵璧道,“这位是侯侯兄,他的脚受了点伤,不知道大姐有没有跌打伤药”
薛灵璧没好气地瞥着他,“猪兄说的是”
中年妇人狐疑地看着他们,“听口音,你们不像本地人。”
薛灵璧抱拳道:“京城人士。”
“京城”中年妇人眼中闪过yi抹异色,半晌才道,“你们在这里等等。”
薛灵璧看着她返身关门,轻声道:“她不寻常。”
冯古道点头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确不寻常。”
薛灵璧:“”
冯古道看了看周围,从百鸡之中抢了条板凳出来,放在薛灵璧身后。
薛灵璧看着板凳腿上未干的鸡屎,脸色发青,“拿远点。”
“远点怎么坐”冯古道眨着眼睛。
薛灵璧回身,抬起那根树枝拐杖冲他劈来。
冯古道想也不想地举板凳来挡。
只听砰得yi声,板凳成两半,正好中年妇人拿着两套粗布衣衫和yi包干粮出来。
冯古道拿着板凳的尸骨,微笑着问:“要不要用来当柴火”
中年妇人连衣服带食物丢给他,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冯古道慌忙丢了板凳,双手抱住,望了薛灵璧yi眼道:“薛兄”
中年妇人目光yi凝,“你刚刚不是称他为侯兄么”
“侯兄其实是绰号。”冯古道面不改色地扯谎,“正如我姓冯,他却叫我猪兄是yi样的。”
薛灵璧突然道:“你是朝廷钦犯”
中年妇人脸色骤变。
冯古道惊讶道:“薛兄骂人的方式真是特别。”
中年妇人怒道:“你们果然是相府的人”说着,她竟然从身后的腰际上拔出yi把厚背刀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居然还找上门来”
薛灵璧道:“顾环坤还不配当我的主子。”
中年妇人将眼睛瞪得滚圆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不是顾环坤派来的人,也无意捉你们归案。”
中年妇人冷哼道:“我们又不是朝廷钦犯,你凭什么捉拿我们归案的”
薛灵璧道:“如果你不是朝廷钦犯,为何后颈黥着罪字。”
中年妇人嘴唇微颤,恨声道:“这是顾老贼动用的私刑”
薛灵璧眯起眼中,藏起精光,“我朝律法严禁动用私刑。你若真是无罪,为何不上告大理寺或御史台”
中年妇人冷笑道:“顾老贼权倾朝野,大理寺卿是他的门生,御史中丞是他的知交,我去哪里告他”
冯古道突然冒出yi句道:“雪衣侯府啊。”
中年妇人愣了下道:“雪衣侯府与此事何干”
“因为”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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