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目光凝:“怎麽,你嫌这职位低”
燕翎仍没说话。
雷老人怒声道:“小子,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燕翎淡然道:“人各有志。”
雷老人脸色变:“你怎麽说”
燕翎道:“江湖上混不出个名堂来的,为不辜负我这昂藏七尺躯,为不辜负我这身所学,
所以我才离开江湖,投身官家,你让我离开官家,这不是让我舍本逐末麽,再说,如今我身
在官家,荣任皇子府的护卫,何等威风,何等神气,你让我摇身变,成为天下通缉的叛逆,
你想我会干麽”
雷老人勃然色变:“小子,你要知道”
燕翎道:“我知道,现在你又要杀我了,是不”
“不错,你这种人,若是不肯为我所用,那便留你不得,你要三思啊。”
“用不著三思,我知道我若是不为灭清教所用,你定会杀我,不过有点你也要
明白”
“你是指那点”
“你得杀得了我才有用。”
雷老人须发张,霹雳般暴喝:“小子,你真以为老夫杀不了你”
燕翎笑笑道:“这很难说,事实摆在眼前,非常明显,三招之限已过了两招,我的胜算
比你大,是不是”
雷老人袭白袍倏又鼓起,咬牙道;“好,你就试试。”
话落,个身躯陡然拔起,直上半空。
燕翎明白雷老人要用什麽绝学,心头不免为之震。
就这转眼工夫,雷老人已两臂张开,宛若只巨鹤似的在半空里作了个盘旋,然後
头下脚上,张开著双臂,飞星陨石般泻落,向著燕翎当头扑下。
燕翎只觉片山倒似的劲气当头压下,其沉重,其威猛,让他有窒息之感。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躲,除非能跃掠出五丈外,因为如今方圆五丈内都在威力范围之
内。要在平时,他可以轻易跃掠出五丈以外,而如今,劲气泰山压顶似的,不但让他有窒
息之感,而且使他的腾跃之能大打折扣,如何能跃掠出五丈以外
他在等机会,等那可以脱出威力范围的瞬间机会。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雷老人已泻落到他头顶丈之内,他突然扬声说道:“好俊的追
魂天罗。”
雷老人入耳这句话,猛为之怔,就这怔神间,由上下压的劲气威力大减。
燕翎把握机会,提口气横跃而出,直掠五丈以外。
雷老人同时落地,地上砂石猛阵飞旋。
燕翎遥遥抱拳道:“多谢手下留情,告辞。”
身躯倒纵而起,贯日长虹般飞掠而去。
雷老人忙招手叫:“且慢。”
迟了,他还是喊迟了,燕翎已经不见了。
雷老人怔住了,喃喃说道:“他怎麽识得我这追魂天罗,他怎麽识得我这追魂天
罗。”
口 口 口
燕翎回府了,回到了八阿哥府。
他进门就觉出气氛不对来了,府里愁云密布,气氛低沉,简直就跟死了样。
他心里登时就明白了八分,正往後走,荣桂横里过来把他拦住了,把他拉到了处墙角
後,才急忙地低声说道:“爷,老八完了。”
燕翎马上又多明白了两分,道:“老八完了怎麽个意思”
荣桂道:“他不是花钱进宫活动麽,那知不但没活动成,反而招来了大灾祸。”
“说我听听。”
“皇上说他少不更事,他那个妈又出身微贱,不能立为太子,皇上接著又查,好家伙,
他花钱买通人的事儿全败露了,这下他的亲王爵位没了,那些个大员都革了职,佟国维沾了
是个国舅的光,只当面挨了几句训叱,大学士马齐最惨,皇上指他离间骨肉,下旨交刑部斩
首,要不是满朝文武保奏得快,这会儿脑袋早搬家了。”
燕翎哼哼笑道:“我没料错,他确是这麽个下场。”
荣桂怔:“怎麽,您早料著了”
“要让他成了事,我怎麽向四爷交待,他人呢”
“在暖阁呢,玉瑶格格跟他那位乾妹妹在陪著他呢。”
燕翎怔:“怎麽,玉瑶格格来了。”
“她跟老八向交厚,也最同情老八,听说出了这种事儿,她能不来麽”
燕翎沉吟了下,道:“这会儿不去看他了,我回屋躺会儿去,等玉瑶格格走了,你来
知会我声。”
“怎麽,您不愿见玉瑶格格。”
“不是的,有她们在,说话不方便。”说完这话,他迳自走了。
回到了屋里,把门关,和衣躺上了床,他不是要睡,他眼望著顶棚在动脑筋,思忖下
几步棋该怎麽走。他不是要睡,可是毕竟他还是睡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把他惊醒了,睁眼看天,天都黑了,他问了声:“谁
呀”
“我,荣桂。”
他下床去开了门,荣桂进来就说:“走了。”
燕翎道:“刚走哇”
“可不八成儿也是为了等您,见您直没回来,这才走的。”
“老八呢还在暖阁”
“不,上书房去了。”
“找擦把脸儿去见他去。”
“给您留饭了,要不要吃过了再去”
“不用,这会儿不饿,等会儿再说吧。”
别看荣桂贵为八阿哥的总管,般不算小的官儿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可是燕翎吃住他,
唯独对燕翎,他得服服贴贴巴结著点儿,燕翎说什麽,他也只有连声唯唯
燕翎擦了把脸之後,上书房去了。
书房里有灯,可是门关著,没动静。燕翎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谁”八阿哥这声问得相当粗暴。
燕翎道:“我,八爷,玉楼。”
“噢,是玉楼啊。”八阿哥马上没脾气了:“进来吧。”
进了书房,八阿哥正在书桌後坐著,脸色相当难看,桌上摊著纸,拦著笔,纸上写了划
掉,划掉了又写,显示他的心情相当烦燥相当乱。
“玉楼,你又上那儿去了”
“您说呢”
“别招我,我今儿心情不好。”
“我早回来了,也听荣桂说了”
“怎麽你早回来了”
“别怪我早没来见您,两位客人在,我不方便说话。”
“玉瑶又不是外人,有什麽不方便说话的。”
“话不能这麽说,我总认为这种事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也没必要让人知道,玉瑶格格
帮不上您什麽忙,何必让她跟著烦心。”
“这麽说我倒是错怪你了。”
“您的心情我能体会。”
“玉瑶直问你,等你等到刚才才走。”
燕翎没说话,默默地坐了下去。
“玉楼,我完了”
“我觉得愧对八爷。”燕翎叱口气,抬起了头。
“别这麽说,我只觉得糟塌了你这个大才”
“八爷,您”
“真的,玉楼,这就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样,我自无能没用,连带的也把你
给糟塌了。”
“八爷,您这麽说,叫人听了心里实在难受。”
“不谈了,咱们谈点儿别的,谈点儿轻松的。”
“听您的口气,您是打算就这麽算了。”
“不算了又能怎麽办这是命,我天生跟那个座儿没缘,自不量力,白花心血,白费力
气。”
话只是普通几句,可透著无限凄凉。
连燕翎都禁不住心里为他难受:“八爷,我不以为”
“不,玉楼,我等於已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永远没有赶去的机会了。”
“八爷,打古至今”
“别给我举例子,我明白,这种事儿你没我清楚,我这情形跟别人不同,到现在我才知
道,就是别个都死光了也轮不到我,只因为我的出身,我不是嫡嗣,你懂了麽,这不只是喜
恶问题,我还有机会”
“我懂了,八爷,可是,您甘心麽”
“你要是让我说实话,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可是我没有机会,点儿机会都没有,
要是再不自量力,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自招杀身之祸。”
“这麽说,您是不甘心,但却又没办法,是麽”
“正是这样。”
燕翎没说话。
“难道不成你有回天之力”八阿哥忍不住问了句。
燕翎摇了头:“八爷,我不是大罗金仙,我没有回天之力。”
“那”
“可是我有这麽个想法,我吃不到的,别人就算吃进了口,他也休想顺利地把它咽下
去。”
八阿哥直腰,道:“玉楼,这话怎麽说。”
“八爷,咱们先把对象弄清楚”
“什麽先把对象弄清楚。”
“您以为,您的事儿是坏在谁手里”
“皇上,当然是皇上,还有谁”
“您真这麽想麽”
“我怎麽能不这麽想,事实如此”
“不然,八爷。”
“不然”
“您怎麽不想想,您花钱活动的事儿,要是没人使坏,皇上怎麽会知道”
八阿哥呆了呆:“据说皇上是调查的”
“调什麽查隆科多进宫的事儿,您知道麽”
八阿哥又是怔:“隆科多,他,他进宫去了什麽时候”
“总不会是在您之前吧。”
“这你是怎麽知道的。”
“八爷。您以为我老往外头跑,是去玩儿啊。”
“这麽说,你是怀疑”
“隆科多这个人您是知道的,他在宫里活跃的情形,您也清楚,他不会听不见点风声,
您以为他听见风声以後会怎麽办,帮您掩著盖著”
八阿哥脸色变了,猛然拍了桌子,咬起了牙:“隆科多”
“八爷,别怪隆科多,怪不著他,各为其主,这是必然的,拿我来说吧,我能不为您尽
心尽力麽。”
“好老四”八阿哥口牙咬得格格作响。
“您这才算找著正主儿了。”
八阿哥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摇头:“老四,我,我斗不过他。”
“论眼前的处境,我不能不承认,您的确是逊他筹。”
“那还有什麽好说的。”
“八爷,您就只看得见眼前麽”
八阿哥目光凝:“玉楼,你这话”
“世间事变幻无常,眼前他虽胜您筹,可是他想吃的,不只他个人想吃,他未必十
拿九稳,就算他吃得到口,八爷您能不能别让他那麽舒服地顺利咽下去。”
“你要我怎麽办掐住他的脖子。”
“点儿没错。”
“我掐得住麽”
“您不能这样不蹶不振,八爷,您也不能只看眼前,只次失利,你就毫无斗志,举手
投降了。”
“不,没那说,可是”
“八爷,您自己清楚,我也不能不承认,眼前您是不行,可是以後呢,您就准知道以後
也不行您就不能不动声色,招兵买马,来个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我懂你的意思,然後,然後我又能怎麽样,那时候他是皇上了,玉楼”
“我知道,八爷,皇上又怎麽样,皇上又不是那推不倒的泰山,那怕是泰山,天铲
点儿,照样能把它移到别处去,八爷,朝代是怎麽改换的,皇上要都稳如泰山,我说句大胆
的话,打古至今就没那麽多朝代了,也就没如今这大清朝了,您说是不是。”
八阿哥马上又像个打足了气的皮球,拍桌子,道:“对,语惊醒梦中人”
“八爷,您下了决心了”
“下了决心了。”
“这可不是天两天的事啊。”
“我知道,我不是没长性的人,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是连这种热心都没有,那我真成
了没气没囊的人了。”
“八爷,这您才算给我们这些为您卖力卖命的吃了颗定心丸。”
“教我,玉楼。”
“别急,八爷,得慢慢来,不动声色稳扎稳打,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步放松。”
“我知道,怎麽做,你说吧,对你,我是言必行,计必从。”
“真的,八爷”
“瞧你问的,难道还要我给你出个字据不成。”
燕翎目光凝:“修好老大老二,还有其他有实力的几位。”
八阿哥怔:“你这是合六国而抗秦。”
“不,不是那套,那套不灵,强秦不是并吞了六国了麽我的意思是修好别人,打
击老四,您吃不著的,也别让他吃。”
“这样行麽玉楼”
“您认为有什麽不行的”
“这样准能整垮老四”
“众志成城,您几位要是联合起来,那股力量是可怕的,老四该不是对手。”
“这道理我懂,问题是他们几个肯不肯跟我联合,他们几个之间能不能合得来合得
久。”
“您的顾虑是对的,大家向各自为政,互相敌对仇视,突然间让他们联合在起,的
确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就是这意思。”
“竹爷,容易是不容易,可并不是绝不可为,事在人为,这件事不只关系您个人的利
害,如今的情势是非走这条路不可,利害攸关,我想他们会考虑的。”
八阿哥摇摇头道:“怕只怕他们的私心太重。”
“这是免不了的,您没听说过我,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我劝您也留点儿私心,将来
旦整垮老四,就是这几位你争我夺的时候了。”
“怎麽,你不是让我真跟他们联合。”
燕翎笑了笑:“八爷,您既然有角逐这个位子之心,怎麽还这麽仁厚,难怪您不是别人
的对手。”
八阿哥苦笑了声:“我倒不是仁厚,而是比别人迟钝点儿傻点儿而已。”
“我希望从今後您能改改,要不然您不如乾脆放手。”
“这时候让我放手,我不甘心,你所说的这件事儿,是不是得我亲自出面”
“不,您怎麽能亲自出面,万那个时想不通,口拒绝了您呢,您下得了台麽,
交给别人去办,这样可以有个缓冲的馀地,什麽事儿都得您亲自去跑,您养著这麽多人是干
什麽的。”
“那麽您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件如此重大的事儿,交给谁去办”
“您看呢”
“当然是你了。”
燕翎笑了:“老大,老二那儿,我有把握,别的就得慢慢找关系想办法了。”
八阿哥摇头道:“老大那儿应该好说话,只是老二”
“怎麽样”
“老二现在坐得稳稳的,他那肯跟我们这几个搞这个”
“这您就错了。”
“我怎麽错了。”
“您要知道,老二如今虽然是坐在储君的座子上,可是坐得并不稳,他自己应该清楚,
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老四,有人愿意助他臂之力,除去他这个最大威胁,他何乐而不
为。”
八阿哥呆了呆,道:“这倒是,这倒是,玉楼,还是你行。”
燕翎站了起来,道:“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我这就著手去办”
八阿哥忙跟著站起:“这就去办”
燕翎道:“先把老大,老二拉住再说,先拉住这两个实力人物,其他的再慢慢来,保不
定他们见情势,会自动投进这个阵营来。”
八阿哥道:“但愿如此了,那你就去吧,别的我不多说什麽了,等事儿办成了,我会重
重谢你。”
“谢谢八爷,您平日养著我都是干什麽的,这不就是养兵千日,用於时麽”
说完了话,燕翎转身要走。
“慢著,玉楼。”
燕翎停步回身:“您还有什麽事儿”
八阿哥道:“无论干什麽,都得钱,去找荣桂先支些去”
燕翎道:“老大,老二这儿用不著,等别处用得著的时候再拿吧。”
他转身出去了,八阿哥送到了书房门口。
口 口 口
燕翎先到了二阿哥府,到二阿哥府他先找到了鲍师爷,鲍师爷见著他,就急急拉著了
他的手,道:“老弟,成了,老大完了,二爷的病也好了。”
燕翎淡然道:“噢,怎麽这麽快。”
“怎麽不快福晋进宫哭诉,皇上就信了,当即就派了大内侍卫闯进了直郡王府,果
然在你说的那个地儿挖出了个草人,大内侍卫把这个草人带回宫去,皇上大为震怒,马上下
旨削了老大的封爵,就在府里监禁,合府的奴仆都赏给了十四阿哥,这全是你的功劳,二爷
正要重重赏你呢,连福晋都说要好好谢谢你,你回来得正好,快跟我见二爷去。”他拉著燕
翎就要走。
燕翎道:“慢著,鲍老,二爷我是要见的,我回来就是为见二爷,可是有件事我得先在
您这儿报个信。”
“干嘛这麽说,有什麽事儿你只管说,用得著我的那是句话。”
干师爷的人都够机灵,鲍师爷的两眼尤其亮,他还能不知道这位“李志飞”,如今在二
阿哥眼里,是个什麽样的人当然是极力讨好,曲意巴结。
燕翎把来意告诉了鲍师爷。
鲍师爷直了眼:“这,这怎麽可能这怎麽可能,老弟你也糊涂了,二爷恨老大恨入了
骨,尤其病刚好,他怎麽会愿意跟老大携手,要他跟老八联合,或许说得通,这里头只有老
大在,你最好是连提都别提。”
燕翎道:“鲍老,没来之前,我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正在这节骨眼儿上,可是
我毕竟回来了,因为我盘算过,这件事对二爷有百利而无害”
“老弟”
“鲍老,你让我去说,成不成那是我的事,行不”
“老弟,你知道,我是为你好,我是怕你惹二爷生气,如今你在二爷面前正走红,要是
为这件事”
“谢谢鲍老的好意,既然进了二爷的门,我有责任有义务做些对二爷有利的事,否则
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要是真为这件事而获罪,那我就不再说什麽了,至少我尽了我的职责,
心安理得了。”
“老弟,你”
“走吧,鲍老。”燕翎先走了出去。
“老弟。”鲍师爷叫声,急急跟了出去,他追上了燕翎,边走还边劝,燕翎却笑
而不语。
转眼工夫到了二阿哥养病处“静心轩”,用不著通报两个人就进去了。
二阿哥正斜倚在床上喝银耳呢,鲍师爷跟燕翎进来,他马上挡开了银耳,支走了丫头,
就要下床。
燕翎忙道:“二爷,您请躺著。”
他拦他的,二阿哥还是下了床:“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呢,多亏了你,我病好了,老
大”
燕翎道:“二爷,鲍师爷都告诉我了。”
二阿哥伸手拉住了燕翎:“志飞我要谢你,福晋也要谢你”
“二爷,我的职责份内事,怎麽敢当您跟福晋这个谢字”
“不,我的命是你救的,不管怎麽说,我定得谢。”
“二爷”
“别说了,你说什麽都没用,我跟福晋是谢定了,想要什麽,你自己说。”
“如果您垂爱非赏不可,这样,您答应我个要求。”
“说,你只管说。”
燕翎把来意说了。
二阿哥听直了眼:“怎麽说,你,你,志飞,你糊涂了”
“二爷,我没糊涂。”
“你,你这不是惹我生气麽,让我跟老八合,我都要考虑,何况是跟他,他是我的仇人,
他想要我的命”
“我知道,如果您能不计较,反而伸出手去跟他联合,别人会怎麽看您。”
“我不管别人会怎麽看我”
“不,二爷,您不能不在意,您想想这八个字,得民者昌,失民者亡,君子之风,雨过
天晴,难道您不想让人说您声仁厚”
“可是”
“二爷,就因为您明智,所以我才敢给您作这麽个建议,否则我断不会在这节骨眼儿
上跑来见您说这个。”
二阿哥平静了些:“志飞,你想想看,我仍然是储君,仍然独获天眷,好好的我干嘛跟
他们搞这个。”
“不然,二爷。”
“不然”
“在您还没有接掌大宝以前,他们任何个不会放弃争夺,也就是说您随时随地都面临
著威胁,这您不会否认吧,”
二阿哥点了头:“这我的确不能否认。”
“在他们之中,您最大的威胁是来自老四,您能否认麽”
二阿哥又点了头:“的确,这我也不能否认。”
“那麽,有人愿意帮您共同对付老四,对付这个最大的威胁,您又何乐而不为,为什麽
为这点私怨而放弃这股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助力呢。”
二阿哥默然不语,未作声,可是旋又说道:“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二爷,不必考虑,请当机立断,请相信,我是您的人,我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就因
为这件事对您有百利而无害,所以我才在这时候甘冒惹您生气之险跑来见您,二爷,别为
念小不忍放弃这争取人心,获得助力的大好良机,古来不乏明例,您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他们能真诚跟我合作麽你信得过他们”
“信不过。”燕翎答得很乾脆。
鲍师爷为之怔,二阿哥也为之怔:“这不就结了麽,那你还要我”
“二爷,人没有不自私的,他们都会存有私心,他们愿意跟您合作,为的还是他们自己,
就拿您来说吧,我不相信您会不顾自己去为别人费心费力,可是不可否认的,任何人都会当
真的献出自己点点力量,对付共同的强敌,这力量要是出自个人,那的确是微不足道,
可是这麽些个的力量加在起就可观了,有了这麽股可观的力量,运用之妙,还操之在咱
们哪。”
二阿哥沉吟著点了头:“这倒是,这倒是,只是,老大他这会儿也定把我恨入骨,就
算我愿意跟他合作,他又怎麽会愿意捐弃成见跟我携手呢”
“二爷,那就是我的事儿了”
“你去说老大”
“您忘了,老大身边,我有朋友。”
二阿哥又沉吟了下,毅然点了头:“好吧,你去试试”
鲍师爷吁了口气,向著燕翎投过佩服瞥。
燕翎笑了笑:“那麽,二爷,我走了。”
“慢著,”二阿哥抬手拦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什麽呢。”
燕翎目光凝:“二爷真要问”
“怎麽,你当我是口是心非玩虚假。”
“二爷既是真要赏,那麽我就厚著脸皮要了”
“要就要了,厚什麽脸皮,该得的,要吧。”
“我跟您要个人。”
“要个人”二阿哥,鲍师爷都怔。
“是的,我要个人,只您肯把这个人赏给我,比您赏座金山给我都让我感激。”
二阿哥,鲍师爷诧异地对望眼。
二阿哥道:“这容易,太容易了,你要谁。”
“谢蕴如。”
二阿怔鲍师爷也怔,急道:“老弟,你”
“怎麽,鲍老不行”
“不,不,不是的,只是,恐怕你也知道,这位姑娘跟别个不同,怪得很”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鲍老,只要二爷这儿点了头,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谢姑娘她要是真不愿意,那也只有怪我自己福薄了。”
鲍师爷转望二阿哥。二阿哥点了头。
“志飞,你的眼光真不错,谢蕴如是个好姑娘,这样吧,万她要是不愿意,我改赏别
的,你要是能让她点了头,这喜事儿,我手包办了。”
“不急,二爷,八字儿还没撇儿呢。”
“我知道,没听我说麽,等她点了头。”
“就是她点了头也不急,只您跟鲍老知道,谢蕴如是李志飞的人就行了。”
二阿哥哈哈笑道:“行,就这麽办,你去吧。”
燕翎咧嘴笑道:“我这就碰碰运气去。”
他转身出去了,身後响起了二阿哥跟鲍师爷的笑声。
口 日 日
燕翎进了那幽雅的小院子。
屋里有灯,但却静悄悄的,听不见点动静。
燕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进了小厅堂,左转,轻轻掀起面门帘,往里看。
不见湘君,只谢蕴如个人在,坐在桌前,面前摊著素笺,在聚精会神的写什麽。
谢蕴如左侧正对著房门,燕翎在门帘外偷看,凭燕翎身所学,谢蕴如她是难觉察。可
是燕翎若想进屋溜到谢蕴如身後去,这也办不到。
燕翎偏又极想看看谢蕴如在写些什麽
怎麽办燕翎眉头皱,计上心来,俯身从地上捏起小块泥土,曲指弹,直往谢蕴
如身右侧打去。
“叭”地声轻响,谢蕴如忙转头右看。
燕翎像缕轻烟似的溜进了屋,到了谢蕴如身後。
谢蕴如没看见什麽,回过头来又写。
燕翎看了个够,也为之阵感动。
剑 客
第三十九章 雪中送炭拢络郡王
作者: 独孤红
第三十九章 雪中送炭拢络郡王
谢蕴如是在填词。从这阙词里,看出了谢蕴如的文才,真个扫眉才子,红粉班中博士,
娥眉队里状元。从这阙词里,也可以看出谢蕴如对他的海样深情。
燕翎自胸中激动,只听阵轻快步履声传了过来,听就知道是湘君。
糟了,燕翎没处躲了,燕翎灵机动,索性就来个不躲。他这里心念转动间,湘君那轻
快的步履声已经进了外间,只听她道:“姑娘,我回来了。”
谢蕴如“嗯”了声,搁笔收起桌上素笺。
垂帘掀,湘君进来了,征,道:“哟,燕少爷来了”
燕翎含笑点头。
谢蕴如则怔:“燕少爷”她转脸后望,这才看见了燕翎,猛惊,脱口叫道:
“哎哟,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湘君讶然道:“怎么,您不知道”
“可不是么,我点儿也不知道,你”
“我进来半天了。”
“半天了,我怎么点儿也不知道。”
燕翎笑了笑:“就在妳刚才转头往里看的当儿,我趁机溜了进来。”
谢蕴如道:“我明白了,准是你”娇靥陡然红,急道:“哎哟,你是不是看
见”
燕翎摇头道:“不,我什么也没看见。”
谢蕴如娇靥飞红:“好哇,你,你这么讨厌”
燕翎点头道:“嗯,是讨厌,简直害人嘛。”
谢蕴如嗔道:“你敢再说”湘君很识趣,倏然笑,退了出去。
燕翎伸手握住了谢蕴如的柔夷,深情地道:“蕴如,谢谢你。”
谢蕴如垂下了 首:“没想到你这么坏。”
燕翎另只手托起了谢蕴如的娇靥:“我告诉妳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从今天起,我能大摇大摆的到妳这儿来了。”
谢蕴如微愕道:“从今天起这是什么意思。”
燕翎当即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地说了遍。
静静听毕,谢蕴如娇靥又红了,却难掩喜悦道:“羞死人了,你怎么敢这样”
“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啊,你什么都敢,数你脸皮厚,你就不想想,这么来,让我还怎么敢出这个院
子。”
燕翎道:“那妳就未免太想不开了,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咱们这是正大光明,是情
是爱,总比他们那种杂乱强得多吧。”
“他们可不这么想。”
“谁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就不信谁敢说句什么。”
“好了,你神气,你厉害,行了吧。”
“难道妳不喜欢我能大摇大摆的到妳这儿来”
谢蕴如拧身道:“不喜欢,这样已经够瞧的了,要是再来得方便,我心里的事儿就全让
你知道了。”
燕翎笑了,伸手揽住纤腰,道:“蕴如,说正经的吧,妳看我这着怎么样”
谢蕴如道:“你是奉命行事,令主交待你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过”
“不过怎么样”
“做起来恐怕不容易。”
“老大那儿我有把握,待会儿我就去找赵夫人去,别个妳这儿有没有门路”
谢蕴如想了想,道:“胤祉胤祺胤禟胤佑胤示俄胤祹胤禄胤礼胤
祥这些个身边,都有我的人,可是他们之中有几个根本就是闲散人,对两字储君没有点兴
趣,他们断不会卷入这个漩涡,就算会,他们不养死士,没点儿实力,要他们也没有用。”
“总有几个有野心,有实力的吧。”
“那当然,像胤禟胤祥胤佑胤示俄胤祹,这几个都有野心,也都养的有死
士,不过他们实力跟老大老二老四老八太悬殊,也就显不出他们来了。”
“显得出显不出不要紧,我要的是他们的野心,妳安置在这几个身边的人,份量够,
说得上话么”
“当然份量够,说得上话,要不然我花这么多的心血,把他们安置在这些个身边干什
么。”
“那就好,这六个我就交给妳了。”
“什么时候要消息”
“当然是越快越好。”
“那待会儿等你走,我就让湘君去传话。”
“我这就走,我还得赶到老大那儿去。”
“那你就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儿,有消息,我马上派人通知你。”
“行,我走了。”燕翎握了握谢蕴如的手,往外行去。
谢蕴如送了出去,到了外间门口,湘君在院子里剪花,见燕翎要走,讶异地就要说话,
可是谢蕴如把她叫了过去。
* * * * * * *
燕翎远望直郡王府,只见大门紧闭,只有扇边门开着,门口站着四名禁军,由名武
官带着。燕翎探怀摸出张人皮面具戴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老远地,他就引起了那名武官跟四名站门禁军的注意,等他走近,那名武官立即喝令他
停步。燕翎没停步,嘴里说道:“侍卫营的,奉萧爷之命前来看看。”
听是“侍卫营”的,武官没再喝止他,等他到了近前,武官却向他伸出了手。
燕翎明知道他要什么,可却装了胡涂:“这是干什么”
“腰牌。”那名武官道:“宗人府的命令。”
燕翎淡然笑,“你们禁军什么时候学得跟侍卫营要腰牌了”
“没法子,没听见么。宗人府的命令,没腰牌我怎么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用不着要腰牌,我不进去了,里头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跟萧爷说话去。”
说完了话,他来了转身要走。“慢着”那名武官喝了声。
燕翎转回了身:“怎么意思”
那名武官道:“都是吃粮的,你何必跟我们过不去。”
“这话我正想说呢,既然你知道大家都是吃粮的,何必跟我们来这套,我就这么个
人,难道你还怕我进去干什么不成”
“你真是侍卫营的”
燕翎笑了:“老兄,要不要跟我块儿见我们萧爷去。”
那名武官迟疑了下:“好吧,好吧,你速去吧,我们可不像你们侍卫营那么吃得
开,别给我们惹麻烦就行了。”
“瞧你说的,既然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我会给你惹什么麻烦”
他迈步向偏门行去,进了偏门看,前院里空荡,寂静,冷清清的,他停也没停就往后院
行去。
到了后院门口,又被挡了驾,仍然是名武官,四名禁军。
“干什么的,这样低着头往里闯”
燕翎知道,对付这些人,非得来横的不可,要不然就吃不住他们,当即沉声道:“你这
是跟谁说话”
“跟你说话,跟谁说话”
“用不着问我,你上门口问问去,我是干什么的。”燕翎劈胸揪住了他,道:“我看你
是吃饱了撑的了。”
四名禁军刀出鞘,那名武官急挣扎:“你,你想干什么”
燕翎望着四名禁军喝道:“我是侍卫营的,谁敢动我跟谁没完。”
“侍卫营”这三个字唬人,那四名禁军忙把刀归了鞘。
那名武官脸色也变了:“你是侍卫营的,你怎么不早说”
“我干嘛要说,门口都把我放进来了,你还不明白,到宫里去也用不着个地儿个
地儿的报身份,凭你们也配,给我往后站。”
松手推,那名武官跄踉退了好几步,燕翎则大摇大摆往后院门行去。
四名禁军忙移步后退。就这么,燕翎又闯进了后院。
当官的事儿就是这样,“直郡王府”这会儿不是禁卫森严,近都不能近么,可是只要你
懂得诀窍,简直就跟进了无人之境似的。
后院跟前院可不同了,五步岗,十步哨,站满了跨刀的禁军。
靠后院门近的,都看见了刚才那幕,别说拦了,看也没敢看燕翎下。
燕翎何等人,还能不知道利用这点,当即就找上了名禁军,问道:“我找两个人,
坤道,原是直郡王府的护卫,姓赵。”
那名禁军忙招手往后指:“就在后头间屋里。”
“劳驾陪我走趟怎么样”
那名禁军那敢说个不字,简直就受宠若惊,忙点头:“行,行,您请跟我来。”
带着燕翎往后行去。
顺着走廊东弯西拐了阵,那名禁军停在间屋前,道:“就是这间屋。”
燕翎这着是用对了,这间屋四周站满了跨刀的禁军,但由于是由名禁军陪着来的,
所以问都没人问。燕翎道:“谢了。”
“好说,好说。”那名禁军还真是受宠若惊,连哈着腰,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燕翎看也没看那些站岗的禁军眼,推开门走了进去,随手又关上了门。
进门是个小客厅,里头还有间屋。
燕翎没吭声,迈步走了过去,走近那间屋才轻叫道:“赵夫人。”
垂帘猛掀,赵夫人跟赵君秋同时探出了头。
赵夫人疑惑地道:“你是”
燕翎取下了人皮面具。
赵君秋脱口轻叫:“掌令”
赵夫人步跨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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