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阳月影
这几天,迦法神团的教徒们的日子可不怎麽好过。
不知道怎麽回事,无论据上面的指示换了几次地下据点,却依旧总是能被很快地找到,然後在一次又一次的恶斗中不停地损兵折将。
迦法神团中大部分骨干是踏夜铁骑的叛将,心知肚明信仰什麽的只是幌子,但暗中传教的途中,也有些日子过得不怎麽称心想要寻求心理支柱的人被那些传教者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喊著口号加入到神团中来。而现在,外界的打压非但没让他们清醒,反倒是因为灾难效应让他们变得更加狂热,甚至自我洗脑,觉得能为神团战斗是多麽光荣和神圣的事一样。
对此,上层骨干们一边在内心嗤笑著这些棋子,一边继续说著煽动而激昂的演讲,鼓励对方用自身的血去探对方的底。
然後他们发现,针对他们疯狂打压的并不光是一拨人。
首先是赫阳和拉提亚军方的暗探和刺客;
其次,是来自西尔维亚的夜行战士们;
还有一个独行侠,似乎是图零部落的人,虽然只有一个人,但破坏却更大;
再接著就是白衣少女和黑衣武者的组合,少女手持钩爪,武者手持巨剑,身後还有远距离星脉种的援护攻击,几乎每次出现没多久就能把一个据点搅得天翻地覆,弄得迦法神团的教徒们不得不鸟兽散。
没错,两人正是北宸和辜银岳,这几天来,北宸白天在阿特拉斯的扫描功能下不停地寻找黑袍人──迦法神团教众的据点进攻,晚上则是带著黑祸素劫西风进行狩猎训练,接近自虐似的高强度运动虽然把她折磨得瘦了一圈,不过回报是她又晋了一级,现在是五级幻灵武司。
现在北宸在迦法神团的口中,俨然已经成了罪大恶极的邪神使者,虔诚的教徒们纷纷用悲怆的声音指责和唾弃她,而高层的几人更是对此焦躁不已。
此时,他们正聚集在某幢郊外的废弃小教堂内进行会议。
几个黑袍人围成半圈,对著站在前方的黑影──看样子那个黑影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现在怎麽办?继续躲吗?喂喂,我只是佣兵,别拖累我一起和你们当过街老鼠好吗。”
首先说话的是那个间接害死向影、有著鬼眼、面貌凶恶的男人──拉翰。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任务失败,这个白影小丫头能这麽追著我们打吗?!”
立即,约翰──维尔维斯镇长霍特的亲信,那个没什麽大脑的大汉立即扯大了嗓门对著鬼眼佣兵嚷嚷起来。
“对方有附身月使傍身,你倒是给老子去把她掳来看看?”
拉翰最厌恶有人冲自己大嚷,直接手伸过去卡住对方的脖子。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你们的教众,我只是拿钱办事,别摆出一副上司的口气对老子说话,你不配。”
那大汉身手和臂力都远没有鬼眼这麽厉害,没办法闪开也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折腾了几秒之後就被掐得脸色发白,手舞足蹈地向周围的人求救。
“好了,拉翰。”
穿著黑袍的老人霍特在一边伸出一只手止住了鬼眼的举动。
“你确实是我们请来的佣兵,所以我们也可以不计较你暂时的失手,不过至少,合约期间你得负责把那小丫头带来我们这里,否则我们也有权拒付剩下一半酬金。”
“那是当然。”
拉翰放开对方,撇撇嘴,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影。
“喂,雇主,到底怎麽搞的?”他说著指指身边的老人──维尔维斯镇长霍特,“为什麽对外他才是神团的领导人?你算是幕後黑手?还有,既然那小姑娘是眼中钉,直接干掉多省事,为什麽要掳来这麽麻烦?”
“这你就不需要在意了。”黑影不温不火地慢声开口,“她身份复杂,对我们来说大有用处,就是这样。你只管执行我交代的就好。”
鬼眼不说话,只是怪笑著看著黑影背光遮掩在暗处的脸颊。
“是、是……雇主大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北宸正和辜银岳在首都北部山脉深处,狩猎了一只灾皇。
这一次辜银岳几乎没有怎麽手,只是用那罗迦在远处进行了几次骚扰攻击,但北宸还是不怎麽费力地将一只灾皇的颈部用黑祸和素劫狠狠绞断,踩著它的尸体挖出了硕大的星灵核。
因为是狩猎附身月使,为了照顾阿特拉斯的心情(虽然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北宸并没有让他跟来,同行的只有辜银岳一行和西风,此时,西风正双手抱看著北宸从灾皇身上跳下,带著笑意向自己走来。
“五里尔,有进步。”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但是有时候多余动作还是太多。早点习惯吧。”
他说的很隐晦,但北宸闻言还是神色一暗。
西风说的多余动作,大多数是她习惯地想换用向影而做的准备动作──这本来只是再正常不过,几乎已经刻入本能的动作,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多余动作”了。
“附身月使不比人类,你这种动作让敌人抓住的话,可就没这麽简单了。”
“嗯,我知道,我努力试试。”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像是为了让北宸心情好转,黑祸变回人形,故意用夸张的口气大声开口。
“小泥鳅!!我们有两个好消息,要先听哪个?!”
“诶?……又不是一好一坏,哪个都行啦。”
“那就先说比较好的,”素劫笑嘻嘻地摆了个奇怪的pose,“我和老弟成功晋级,现在是七痕了!”
“啊!”
北宸的神色马上明朗的不少,高兴地伸出双手拍拍双子的肩膀。
“太好了,恭喜啊!不愧是极品烨月种,晋级得真快!”
“还有第二个好消息,不过这个相比之下用说的还是用做得比较容易懂──”
黑祸说著,和素劫交换了一个眼神,战器化来到了北宸手上,然後──
“啊……这是……”
北宸全身发服装全数变掉了。覆盖在她身上的,是漆黑的细密软鳞编织而成的贴身轻甲,头顶的头盔也变成了带著邪恶纹样的华丽面甲,腰间从轻甲下延伸而出是黑色绣有暗红色纹路的围腰,脚部的黑色硬皮靴下方有著薄薄一层软垫,似乎是用来吞去脚步声的,而双手上的钩爪全数变成了漆黑色,造型也变得更为锋利复杂,带著嗜虐的美感。
现在的北宸,俨然就是一个在黑夜中潜行的刺客。
“这就是你们全身战器化的形态吗?”
北宸原地轻跳了几下,甩了几下钩爪,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巧了很多,而眼前的夜景也变得比方才更为明晰了。
“不不,这只是我的全身战器化形态。”黑祸得意地笑了起来,“‘暗杀者’形态。能增加夜视能力,也能让身体变得更轻巧哦。”
“诶?!还不止一种吗?!”
“当然,现在轮到我了!”素劫语气有些兴奋地说著,全身覆盖的黑色轻甲立即在光芒中消失,而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白色的软甲。
同样是贴身式的设计,但与黑祸不同的是,素劫的全身战器化形态并不是鳞片质地而是硬皮甲,严密、束腰、风衣似的下摆、白色的兜帽下是银色的遮住半边脸的面甲,袖口,腰带、风衣的下摆、背部都有著暗红色的图腾纹路,样子很像他们的烙印图案,同时,双手的钩爪也全数变成了熠熠发光的白色。
“这是……?!素劫的全身战器化?”
北宸有些惊讶地看著自己全身,感觉手上的重量变轻了──不对,不是钩爪变轻了,是自己的臂力变大了?
“没错,这是‘行刑者’形态,能增加你的臂力,还附带了能让伤口不宜凝血的毒素。”
素劫自豪地解释著。
“一种适合白天使用,一种适合晚上使用,怎麽样,便宜吧?别的双子战器也只有一种形态哦?快点表扬我们!”
“光表扬怎麽够,怎麽也得犒劳一下啊对不对小泥鳅?”黑祸说著保持钩爪的形态抬起北宸的右手挥了挥,“快点奖励!我要公主抱!”
“让我拿公主抱抱你?你是变态吗?!”
“那不然穿女仆装叫一声‘主人’什麽的……”
“等等,我是你们的主人才对吧!”
北宸哭笑不得地吐了句槽,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双手的钩爪。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们,这样我可以使用的战术就更多了。不愧是黑祸和素劫。”
她说著,轻轻拥抱了一下变回人形的双子们,然後转头,有点雀跃地看著西风。
“呃,怎麽样,我穿著全身战器化的样子?”
“太紧身。虽然露出的皮肤不多但是几乎把你的身体曲线完全暴露了。真是不知羞耻。”
“噗!?”
北宸被西风说的一口气噎住。
“但、但是暗杀者的话,自然是怎麽轻便怎麽来啊?我觉得很适合打速度战的我……”
“那就能挺翘屁股到处晃了?”
“……”
“西风大妈又开始了。”黑祸把下巴搁在北宸的头顶酸溜溜地笑了起来,“他在嫉妒呢小泥鳅,你想,他的全身战器形态是稍微宽松点的军服,享受不到贴身包裹你身体的滋味呢,於是就……”
“啊,说起这个!”
不知怎麽的,一直在旁边整理星灵核的胧云突然神色兴奋地嘴然後凑了上来。挤眉弄眼地拿手肘捅捅素劫。
“贴身包裹著妙龄少女的身体的感觉如何啊,两位小哥?”
“嗯嗯!不错哦!”
素劫故意露出了夸张又猥琐的笑容。
“柔软有弹,质健康不多也不少,气味也很好闻哦。”
“素劫你把我当什麽了?!猪吗?!还有我里面明明有穿里衣的,你怎麽可能知道得这麽清楚!”
“真好啊……”
胧云露出羡慕的神色看著双子,然後再无比郁卒地看著身後正在和那罗迦清点星灵核的辜银岳。
“哪里像我,每次都得穿在一个肌男的外面……”
“那不是正好吗。”那罗迦头也不抬,手中惦著一个大大的星灵核,“如果你的主人是女人,你全身战器化形态会不会骚扰也难说,那对方要怎麽战斗啊。”
“……你也不用把我说成色情狂吧?我只是有点风流而已诶!”
胧云委屈地抱怨著,辜银岳抬头瞟了他一眼:
“色情狂和风流浪子不是一种人的两种说法吗?”
“……”
於是胧云悲催地抽著嘴角跑去一边拔灾皇尸体上的毛了。
“好了,休息够了吧?”
西风收起瞄准黑祸的枪,拍了拍沾著灰的衣角。
“今天早点回去吧,明天有比赛。”
“嗯。反正和银岳的配合也练习得差不多了。”
北宸点点头──下一场比赛是以双人为一组的擂台的形式展开的,也就是参赛者们必须在比赛开始前选好自己的搭档。
北宸的搭档自然是辜银岳了──虽然狂犬格伦佘和领王嘉琳娜也上门象征地问过要不要搭档,但前者北宸更想和他比一场,後者的话,身份太过高贵,她不想惹麻烦,想来想去还是认识多时的辜银岳最让她有亲切感。
而几天配合下来,她发现自己和辜银岳的战斗风格,简直像是天生为了成为搭档而存在似的。
一边是注重轻巧和技术的速度型,一边是注重破坏力和防御的力量型,战器的攻击距离刚好也不重合,甚至远距离战器的西风和那罗迦也是一个面积式一个点式──无一不是互补得不得了。
所以仅仅只是用了没几天时间,两人便已经像是多年的老搭档似的很有默契了。
“回去吧,笑罂收购土地的事不知道办得怎麽样了呢。”
北宸伸了个懒腰──她开始著手进行准备建立国家的事宜了,首先需要的就是土地,笑罂主动把这事揽了下来,不过她可不想把所有担子都丢给他,到时候具体的买卖她也自己参加吧。
看著吧,向影……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著。
就算横在面前的阻力有多大,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前进的。
现在,轮到我主动出击了。迦法神团也好,苏末也好,赤月也好,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所以,快点回来吧。
不想被我超过太远的话,就快点回来吧。
第七章 恨此处不得雪恨
首都竞技场参赛者休息室。
休息室是小号的,很安静,每一组参赛者一个,不允许参赛者之间在赛前互相串门。北宸和辜银岳在前一场打败了一组对手,此刻正在小声分析总结战斗经验,笑罂在一边时不时地几句嘴,阿特拉斯则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守候在一侧,至於西风──
为了保留实力,北宸并未一开始就把西风带在身边,反正比赛只规定一个灵武司最多只能带三个战器参赛,但并未限制比赛中途从场外召唤战器的行为,如果实在有危险,再召唤西风到身边也不迟。
这次的比赛是淘汰制,也就是说,输一次就出局了,所以北宸和辜银岳两人也不敢大意,至少在迦法神团的参赛者出现前,不敢大意。
这段时间他们多次去袭击迦法神团的据点,对几个有点实力的教众的长相有所了解,只要他们没蒙上脸上场,他们应该能辨认出来──蒙脸了也不要紧,擂台上刀剑不长眼,“不小心”弄掉对方的面具也可以嘛。
迦法神团的参赛者不止一组,这他们已经发现了。
上一场比赛就是幻灵武司鲁伊和武司皇雷狄斯这对皇子兄弟搭档,对上了迦法神团的两个教众──虽然有些实力,但和两个实力颇强心眼也多得不得了的皇子相比本连塞牙缝都不够,开打没到五分锺,就双双被踢下了擂台,灰溜溜地告败了。
北宸和辜银岳虽然目前还没有对上过迦法神团,但除了鲁伊和雷狄斯之外,另外一组大赚吸引力的“狂犬”和“黑隼”的组合也遇到过一次,当然,那一次的对手就比这一次还要惨了,鲁伊和雷狄斯还知道保留实力所以五分锺才把人赶下台,格伦佘和那个被叫做“黑隼”的东方青年一上场,裁判刚宣布开始──然後两道人影嗖嗖几下,比赛就结束了。
本就是真正的“秒杀”,观众们什麽都没看见呢,比赛就这麽莫名其妙地完了,让大堆人直呼票白买了。
“那对大概是对我们来说威胁最大的敌人了吧。格伦佘一个就够麻烦了,那个‘黑隼’看上去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北宸有些烦恼地用脚尖拍打著地板,黑祸、素劫、胧云变成战器状态被带在他们俩的身上,下一场就是她和辜银岳上场了,不知道对手是谁。
“苏末和领王嘉琳娜这一对才比较麻烦吧?从身份上说他们可都是动不得的人,再加上武技也不能小看,对上他们可得十二万分的小心。”笑罂板著脸沈声道,“还有铃迪尔和‘业火荆棘’塞顿这一对……总之,无论遇上谁都别轻敌就是。”
“知道。”
辜银岳点点头,然後看向了休息室的大门──似乎有谁走到了门外。
“总算是找到了……”
开门的是凌霜,看到屋内的几人之後,他紧绷的神色立即松懈下来,嘴里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後带上门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啦,老姐。”
他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了一下北宸,然後松开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脸上的神情。
“向影的事,我听笑罂说了。……抱歉,当时我不在场,如果我在的话……”
“没事的……”
北宸勉强地笑了笑。
“不是凌霜的错,当时大家都被下了毒,所以……不说这个,你消失了这麽久,去干什麽了啊?笑罂也神神秘秘地什麽都不说。”
“还有什麽,他让我打听情报去了。”
凌霜对一边的笑罂翻了个白眼:
“当时不是很多人都离开了吗?包括辜银岳和亚晔──都是被这家夥当成跑腿去干活啦!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一边没好气地低声嚷著,一边又恶狠狠地伸手理了理北宸那因为刚比赛完没多久有些歪敲的领口。
“别说我了,你今天要连著比三场吧?”
“是啊,一小时前是第二场,马上就要第三场了。”
“那好好补充体力了没?”
“嗯,有吃过一些干什麽的。”
“水呢?”
“也有喝啦。”北宸哭笑不得地看著凌霜化身成管家婆问东问西,“别担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叫照顾好?!”
凌霜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辜银岳、笑罂、阿特拉斯。
“干和水怎麽够!你们这些大男人也不提醒她一下,以为她是你们啊?!她是女孩子好不好!?”
他边说边带著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从自己的储物空间拿出了一瓶橘色的水,还有两块小小的糕点。
“诺,这是官方在卖的运动饮料和营养糕点,贵了点买的人比较少,不过听吃过的人说,挺不错的。”
“呃、谢、谢谢……”
面对凌霜的体贴,北宸有些局促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食物,分别吃喝了一些──不得不说确实很有缓解疲劳、补充体力的作用──该不会是有兴奋剂吧?北宸莫名其妙地回想起塞那加德的比赛中那些服用兴奋剂的参赛者被禁赛的新闻了。
怎麽可能啊,这是官方贩卖的物品──她好笑地将这个想法抹去,然後专注地看著另一边的门──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要替我加油哦,凌霜。”
“你表现好的话,我当然会的。”
然後,二十分锺後,速杀白影和钩命银月两人手持战器,站在了宽广的擂台上。
而他们的对面,站著的其中一个是让北宸顷刻间中断理智的人。
长长的狰狞疤痕,淡红色的眼白和碧绿的眼珠,光是外貌就能让人记忆深刻,更何况,他是直接导致悲剧的关系者。
那个害死向影的罪魁祸首──
“拉翰……”
北宸的全身轻轻颤抖起来,神色变得狰狞而愤怒。
感受到了北宸那激动的心绪,辜银岳转头面带疑问之色地看著她。
“怎麽了?你气息乱了。”
“那个人……那个人是害死向影的凶手!”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回答,语气间带著毫不遮掩的恨意。
辜银岳一皱眉。
“我明白了,这个人交给我,你对付他旁边那个。”
北宸惊讶地瞪眼:
“银岳,你说什麽?!”
“我说,这个人交给我。你现在的状态连合格的战士都算不上,我不能让你冒险。这个人的实力在你之上。”
“但是──!!”
“听我的。报仇的机会很多,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是比赛,就要有参赛者的自觉,记住,现在的你,是武者,不是复仇者!”
面对北宸狰狞错乱的表情,辜银岳依旧用低沈稳重的声音将她的气势压制了下来。
北宸低下头。
她知道他是对的,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怎麽能乱来,万一对方被她逼急了,把阿特拉斯身为附身月使的事抖出来呢?!她失去了向影还不够,还要让阿特拉斯这个耿直纯粹、一心守在她身边的附身月使遭遇危险不成?
“我知道了,我……尽量忍。”
咬著牙後退了几步,北宸移开了停在拉翰身上的视线。
而见她如此,对面一直兴味地接受她那憎恶视线的拉翰有些意外的撇了撇嘴。
“准备──”
裁判在擂台一边高举起手中的灵晶,然後──
啪!
灵晶被捏碎了,响起了巨大的噪音,与此同时,擂台两边的四道人影同时闪电般向著对方疾出去!
“素劫,‘行刑者’状态!”
“好!”
她的身影在疾冲途中被白光所包围,白光散去的同时,“速杀白影”的身姿,真正地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告死的白色影子。
将目标锁定拉翰身边的那个灵武司,她足弓一点,手中的白色钩爪在空中划出三道并行的残光,无声无息,但夹杂著猛烈的凶戾之气,攻向对方的颈部!
一出手就是杀招!
对方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的男子,本来看见自己的对手毕竟是小女孩,心理上多少还有点轻视,但这一招出来,他立即不敢大意了,向後险险地一仰身子,然後侧步小跳了几下,手腕一翻,手中的长剑迎了上来。
锵!!
刺耳的金属对撞身响起,身穿行刑者服装的北宸大喝一声,一个前踏双手下压,反倒在全身战器化的辅助下压制了对方的臂力,然後一扭腰,矫健的双腿猝不及防地给出了漂亮的连环题直攻对方的下盘,把对方打得向後倒去──
“呜!!”
男子狼狈的从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声,在地上侧身滚了几圈躲开了北宸的钩爪追击,但还没等他来得及起身站稳,两只钩爪六道利刃又呼啸著,如同魂不散的白色厉鬼一样,冲到了他的面前!
“哇啊啊啊啊──!”
仿佛真的对上了要将他置於死地的死神一般,男子慌乱地大叫了一声,手中的长剑毫无章法的狂猛乱挥起来,一时半刻倒确实让北宸近不了身,後跳了几步以免被剑光波及。
见北宸後退,那人反倒起了一丝逼退强敌的混乱的兴奋感,怪叫著胡乱挥舞著长剑扑了过去,但就在此时,突然侧面袭来一道亮紫色的光柱,那人侧腹被击中,又刹车不及,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滑出去了七八米,顺著光柱袭来的方向看去,那罗迦在远处对北宸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北宸的对手受伤了以後总算没这麽混乱了,他这才冷静下来後跳了几步拉开距离,然後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了五枚七级灵晶风,一同对准了北宸。
“糟糕!快躲!”
黑祸低叫起来,然而北宸却不做声,反倒压低身子向著对方疾冲过去!
“北宸!”素劫有些慌乱地大吼,“躲开啊,我的防御力挡不住七级的风的!”
就在素劫的叫声中,灵晶被捏破了,五道高压风柱排布成了一个扇形向著北宸的方向咆哮而来,巨响甚至吸引了另一边正在对峙的辜银岳和拉翰的注意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影会因此重伤的那一刻,她起跳了。
白色的风衣下摆,在空中借著气流如同鹰隼般张开,兜帽下的银白面具,无情地反著太阳的冷光,健康优美得如同豹猫般的身姿,在高高的半空投下了诡异、肃杀而又致命的美丽剪影。
怎麽回事?全场观众一齐愣住了。她那高度,少说有十米了吧?正常人能跳得这麽高吗?!
“是灵晶!”
有人回过神来大吼了一声,人们这才发现,在她脚下也有著不甚明显的高压风柱──而正对著风柱的地面的石板,已经碎得四分五裂了。
原来如此。
在起跳前的一刻,她拿出了九级灵晶风,起跳的同时对准地面发动,躲过了那些扇形风,也用更强劲的风柱打散了那些的风柱──与此同时,风柱和风柱的对撞产生了强大的气流,把她的因为发的後坐力而高高跃起的身体,托向了更高的高空。
但是还没等观众们回神的时候,半空中的白影又动了。
她再次将手臂对准了地面的敌人,发动了第二枚九级风!
轰!!
千钧一发之刻,对方也用一枚七级风打散了大部分的轰击,但还是不免被无数细小的风刃割伤了皮肤,衣服被划成了一道一道,细小的伤口到处都是,狼狈得可以,除了站立的地面尚为完好,附近的石板全被轰成了细小的碎块。
攻击还没有完。
风结束之後,半空的白影开始向著地面降落,然後,落地的同时她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她在带著劲风落地的同时,激起了那些石板碎块扬起的尘烟,而就在这不到几秒的视线阻隔中,她已经急速跑动,沿著弧线型的轨迹绕到了对方的侧面,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而那个敌人,还在惊讶地盯著前方的空地看。
简直像是偷袭的猎鹰以及毫无察觉的野兔一般。
整个场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那至关重要的一击,而那人,在周围环境的突变下总算是察觉到了来自背後的危机,他在最後一刻猛地转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劲风停止,高扬的衣摆也渐渐垂了下来,白色的厉鬼已经将手背的锋利尖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尖爪的前端几乎已经刺破了皮肤。
“认输还是死?”
少女的本该甜美的声音,此刻却带上了腥冷的剧毒,席卷著铺天盖地的杀气,猛兽似的震得对方无法动弹。
“……认……认输──噗!”
讨饶的台词还没说完,白衣的行刑者已经旋身一个飞踢,实实在在地一脚踹在对方的腹部,踢得对方直直向後飞去,毫无悬念地摔下了舞台,与此同时观众席爆发出了亢奋的叫好声。
一边的辜银岳却没觉得这麽乐观,他皱了皱眉,看著北宸的方向愣了一秒,而就在此时,拉翰挥动手中的双刀发动了来自侧面的偷袭!
“别分心啊兄弟,你的对手还在这边呢!”
当的一声,胧云的剑身挡住了攻击,辜银岳转头面无表情地看著对方。
“看样子我也得动作快一点了。”
“哦?”
辜银岳没有回答,但是动作却突然有力了起来,从刚才起一直因为担忧北宸而处於被动防御的状态,一下子切换成了凶猛的主动攻击。
锵!!锵!!锵!!
速度很慢,但胧云每劈下一次,都带起了飞沙走石,地面也被砸得四分五裂,呼啸的剑风更是能吹得人身形不稳,而拉翰数次瞄准辜银岳的攻击空隙发动偷袭,也被他轻描淡写地扭转剑柄,以巨大的剑身作为盾牌挡住了。而一边的那罗迦则立即趁机展开援护攻击!
“哼,别以为就你有远距离战器啊!”
拉翰後跳了几步,一伸手臂。
“赤鸦,给我上来!”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场外窜上了擂台,拉翰用了远距离召唤叫来了他第二个战器──红色的光芒还没在擂台上凝聚成人形,几道鲜红色的光束已经发出了尖利的嘶叫声扑向了辜银岳的身影!
啪!
然而,红色的光芒,被白色的告死者吞噬了。
一切发生之後,人们才回过神来,是场上另一个战士──速杀白影,在几秒间窜过了十几米,挥动钩爪将红光打落在地。
红光的真身,是几只血红色的弩箭造型的光芒,在地面上停留了一会,变化成点点光子消失了,而远处的人型,则是一头红发,金色双眼,手持有著光子脉络的长弩造型的──星脉种。
辜银岳只是拿余光瞟了一眼新出场的增援,便继续不紧不慢地对拉翰展开了追击,虽然拉翰身手很不错,躲闪能力异常出色,攻击的节奏也非常敏锐,一时半刻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论体力他更胜一筹,破绽,等他体力不支的时候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而另一边的北宸,也在两人之间毫无沟通的情况下,飞速冲往了手持长弩的红发星脉种。
“哼。”
叫做赤鸦的星脉种用湿的声线冷笑了一声,手中扳机一扣,几道鲜红的光芒同时出对北宸袭去──北宸立即侧身几个小跳躲开了攻击,但没想到那些红色的光芒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再次对著北宸冲去。
竟然还带追尾功能?!
北宸咂了下嘴,不再躲闪,而是挥手将光芒打散,但因为这些动作,对面的赤鸦也一并拉开了距离,然後又是几道红光来!
“烦死了!”
她没好气地大吼了一声,再次打散光芒──而这一次,红光没有追击。
“是冷却时间!”黑祸大吼起来,“好机会,轮到咱们了!”
冷却时间,那罗迦、西风、附身月使都有,只不过前者比後者时间要长许多,指的是在一轮攻击(子弹,光束,星灵)发动後,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发动第二次,而在这段时间内,对方是无法再次发动同样的攻击的。
北宸点点头,从储物空间拿出了一枚黑色的灵晶。
这是八级灵晶“夜雾”──没有任何杀伤力,只会带来一大片黑色的烟雾,大多数的时候是用作逃跑时的烟雾弹的,但现在──
“黑祸,‘暗杀者’形态!”
捏破灵晶的同时,北宸低喝了一声,一片黑雾中,白影的身形如同被烟雾吞噬般,无声无息消失了。
而被烟雾包围的赤鸦则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战术:对远距离战器来说,最棘手的状态就是无法瞄准了。
赤鸦冷笑一声。
他可是星脉种,不需要用裸眼来定位敌人,开启星灵力场扫描也可以捕捉对方的位置──这麽想著,他眼前出现了光子组成的雷达般的小荧幕,但是──
“没有?!”
怎麽可能!只要是战器就一定会有星灵力啊?!为什麽会扫描不到?!
赤鸦不知道,北宸现在是“暗杀者”,既然是“暗杀者”,那就万万没有暴露自己的道理──是的,黑祸的暗杀者形态,完全收拢的北宸这个作战单位的任何气息,人的气息,战器的气息,全数在黑暗中,化为了虚无!
赤鸦有点害怕了。他不停地转头和变换位置,想要能时刻注意对方的动态,然而,黑雾中的暗杀者却连害怕和胆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来自背後的黑色残光,如同野兽的獠牙一般,凶猛而安静地刺入了对方的腹腔。
但赤鸦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下一波剧痛便刺得他几乎要失去意识──对方把那带著倒钩的利刃从腹腔拔了出来。
黑雾散去了,人们只看到了战斗的结果:高等的星脉种,浑身是血半跪在地,而在他身後,白影化为黑衣的刺客,将手中的钩爪抵在对方的颈侧。
“认输还是死?”
她并没有阻止赤鸦往伤口倒星灵矿融的举动,依旧面无表情地询问。
“……认输。”
赤鸦无奈地钩起嘴角一笑,然後对著自己主人方向无奈地耸耸肩,然後老老实实地爬起来,主动跳下了擂台。
人群骚动了。
速杀白影手上的钩爪,竟然有两套全身战器形态!这可是星脉种都没有的福利啊!要知道,能迅速切换这两种有利的模式,能带来多少的胜机!
而完全没想到自己隐藏著的杀手!这麽快就落败的拉翰,也因为这一瞬间的分神,被辜银岳逮住了空隙,胧云呼啸著横扫过来,他忙不迭交叠起双刀抵挡,但臂力上的差距还是让他後退了几步,双刀上裂开了巨大的缺口,腹部也被剑风拉开了长长的口子。
“呜哇──”
拉翰这回笑不出来了,他後跳了一步,夸张的大叫了一声。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一个一个都红了眼似的?我是你们的杀父仇人哦?”
“你还敢说!!”
不远处的北宸不听到这句话还好,听到了这句後立即暴怒地大叫起来:
“你害死了向影!你这个混蛋!!”
她低吼一声,不顾辜银岳阻拦的厉喝,举起了钩爪就直冲过去!
然而──
“我认输!”
拉翰却露出了可恶的笑容,油滑地躲开了北宸那带著腥味的狠绝攻击。
“搞错,我只是个打工的,你看清楚报复对象好不好?!”
“胡说!!当时如果你不拿嘉琳娜作人质,他就不会做出那种举动!”
追击,并没有因为他的认输而停止。
坐在远处的观众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声,只看见白影明明已经胜利,却还不依不饶地追著敌人猛攻,人群交头接耳起来:白影之前明明是走胜利即可,绝不追击的温和路线的,今天怎麽和换了个人似的。
“娅修·图零!请立即停止攻击!!对方已经认输!!听到了没有,娅修·图零!!”
场外,裁判拿扩音灵晶厉声提醒著,但他的声音,已经传达不到北宸的耳中了。
“你不是吧?死了个量化种的长剑而已,用不用这麽夸张?以你的实力和名气,找什麽长剑找不到啊?!”
拉翰一边捂著腹部躲闪,一边怪笑著看著北宸被面具遮住却依旧能看出她暴怒心绪的脸庞。口中说出的话,也完全不像是败者的妥协,更像是饱含恶意的挑唆。
“住嘴!你这混蛋!!”
果然,北宸的怒气更上一层,手上的钩爪的攻势也更快了。
“北宸,快停下,你想失去比赛资格吗?!”
“北宸,冷静点!”
这下,就连她双手的黑祸和素劫都出声劝阻了。北宸的眼神在几秒间清明起来,但与此同时拉翰却又带著恶意的笑容继续开口了。
“哦,该不会是因为对方皮相好,你舍不得?又或者,磨刃的功夫让你流连?”
“住嘴啊!!!!!!”
愤怒间还带上了自己和向影被羞辱的怨气,北宸一弓身子,高高挑起,举起双手的钩爪用力挥下!
碰!
皮间碰撞的声音,刹那间让北宸清醒过来。
她的拳头砸到了拉翰的脸上,打得对方後退了几步,但她双手的黑祸和素劫却不见了。──在最後一刻,他们在她起跳的时候离开了她的双手返回了人形,让她最後一击成了赤手空拳的攻击。
於此同时,辜银岳也找准了空隙一个箭步揽住了她的腰用力将她的双手禁锢,将她挟制在自己怀中。
比赛,就以这种诡异的状态告一段落了。
拉翰了带上点血的嘴角,嘲讽地看了北宸一眼,而被辜银岳禁锢住的北宸再次愤怒地挣扎起来,却终究抵不过辜银岳的臂力,只是在他怀中扭动著。
“比赛结束,胜者,娅修·图零,辜银岳!”
裁判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比赛擂台上响起,场外响起了掌声,但本应欢喜雀跃自己胜利的北宸和辜银岳,脸色却冷至极。
“这一次是你们赢了,不过比赛嘛,我也有很多手段不能用,下一次在没有外力束缚的战场,我们再好好比一次吧。”
拉翰下台前,再次丢下了煽动的话语。
“哦对了,下一个长剑,建议你以战斗力优先选择啊,皮相和磨刃的技术什麽的,毕竟不能保证他在危急状态下活下来呢?”
“拉翰────────!!!!”
北宸眼睁睁地在辜银岳怀中看他大笑著挥挥手离开了擂台,愤怒地咆哮著对方的名字。
败者轻松退场,胜者却无处发泄一腔愤怒和屈辱;
仇人招摇离去,复仇者却只能眼睁睁地放任他污蔑已经离去的死者。
“可恶!可恶啊啊啊!!”
速杀白影悲痛欲绝的低吼,飘荡在了擂台的上空。
第八章 能割不爱
刃鸣之夜当日,武斗大会参赛者──娅修·图零的房间内,气氛一片沈寂。
“那麽。”
压抑的空气中想起了北宸有些沈闷的声音。
“这一轮的比赛已经完了,胜出的有十组一共二十人参加准决赛,而这些人──”
北宸拿出一份名单看了一眼。
“鲁伊和雷狄斯、格伦佘和第五翎、嘉琳娜和苏末、铃迪尔和塞顿、艾米和凯亚、罗迪和卡米利亚、法隆和吉加特、费依和薇薇安──这些据笑罂说全是有著清白的身份的人,不会是迦法神团的教众?”
笑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麽……比赛……我有些想弃权了。既然迦法神团没可能夺冠,那我也没必要参加比赛了。我想把之後的行动重点放到更重要的事上去。”
“你在说什麽傻话?”
笑罂不悦地皱眉:
“口口声声要变强要想建立国家,那为什麽要放弃把世界最强战力纳入帐下的机会?你不知道有了霞血,我们的状况会轻松多少?”
“……”
北宸没有回话,而笑罂则仰起下巴斜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还在坚持所谓的‘你的长剑只有向影’吧?这我不反对,你可以取胜然後把契约权转让给辜银岳啊。”
“那霞血万一不同意转让呢?”
“那你契约了不使用他不就行了,你可以利用烙印让他替我们干活啊。别忘记,悠禹这大国就是靠霞血在几天之内给打下来的啊。”
“……我知道……”
北宸压低声音,摇摇头,似乎还是在犹豫。
气氛变得更沈闷,似乎是不忍见到北宸抑郁的样子,辜银岳主动开口了。
“有件事有点在意。……你们不是说事故发生的时候,战器们都中了无法战器化的毒吗?为什麽那个叫拉翰的人一开口就说他是量化种长剑?他是怎麽判断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神色一肃,北宸也抬起头惊讶地瞪著辜银岳:
“他知道我们的情报!?”
“嗯。”辜银岳拧著双眉点头,“而且知道得似乎还很细……不知道是从哪里入手的情报。而且,他们迟迟没有公布阿特拉斯的真正身份──说不定也是有什麽深意在。”
屋内又是一阵沈默,接著换凌霜开口了。
“嗯,那就汇报一下我得到的情报吧。前一次月震之夜出现的金色巨兽──并不是只在拉提亚王国出现,撒扎姆、阿尔卡迪亚、赫阳境内都出现了。而研究得出的结果也不知怎麽的流入了民间。现在有不少人在私下流传说那金色的巨兽也是战器。不安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拉提亚王国已经开始指定约束战器的法令了。”
凌霜一边带著蔑视的笑意一边开口,语气间全是对人类的不屑。
“前一次战器袭击主人的影至今没有散去,这次探听情报的时候,倒是让我见识到不少人类可笑的一面呢。姐,你可千万别变成那种样子啊。”
“怎麽可能。”
北宸无奈地笑了一声,凌霜则是耸耸肩看向西风和辜银岳。
“那麽你们呢?笑罂那家夥也有事交代给你们了吧?”
“目前还没有彻底定下来,就先不说了。”
西风半垂著眼帘,轻描淡写地把事一笔带过了,似乎没有解释他被交代了什麽的意思,辜银岳也一样,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见此,北宸也不勉强他们──她知道,他们去做的,全是有利於自己的事,既然笑罂不让他们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在,那还是等他们自己主动开口吧。
她甩甩头,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开朗一些。
“总之,我得做好对迦法神团发动总攻的准备,至於参不参加比赛──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现在……我想去外面散散心,可以吗?”
“那自然最好,”西风淡淡地挑了下眉,“如果不知道调整自己的心情那你也太没用了点。需要我护送吗?”
“不用这麽浪费啦,只是在附近逛逛而已。黑祸、素劫……能麻烦你们俩当保镖吗?”
独处的机会双子自然是求之不得,黑祸和素劫立即忙不迭点头,顺便对西风丢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换来後者的白眼。
北宸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装,对屋内众人分别打过招呼,然後就带著双子出去了。
“走了呢。”
胧云在角落摇头晃脑了一下,然後略带同情地瞅了西风一眼。
西风立即皱眉了:
“你这是什麽眼神?你是在说我对自己的排位在双子之後有所不满?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是那两个整天就知道占人家便宜的低级家夥,我不在乎这种无聊事。”
“呀,问题是我什麽都没说好吧西风老兄……你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胧云抽著嘴角吐槽,西风立即面无表情地恼羞成怒了,直接拿出了魔装狙击枪对准了胧云的胯下。
“喂你好歹对准我的脑门啊瞄准命子是什麽意思啊!我的脸真的看上去有这麽欲求不满吗?!你是在嫉妒我对吧?你一定是在嫉妒我对不对?!”
凌霜和那罗迦不约而同发出了鄙视的叹气声以嘲笑那没营养的吐槽,辜银岳干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在一边坐下看起那份准决赛名单了。
“西风,西风。”
一直站在角落里当摆设的阿特拉斯突然开口,拿尾巴敲敲西风的肩膀。
“西风吃醋了吗?”
“没有。”西风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答了。
“西风泛酸了吗?”
“没有。”西风依旧面不改色地秒答。
“西风眼红了吗?”
“没有!”西风感到自己脑门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西风是醋缸。”
“不是!”
“妒夫。”
“不是!!”
“怨妇。”
“不是啊!!”
“大妈。”
“……那已经毫无关系了吧我真的一枪崩了你的真理之门如何?”
“……?”阿特拉斯无辜地歪了一下头。“我的星灵核判断功能又出错了吗?西风真的没有怨妇吗?明明身体和脑波数据──”
西风立即急急地打断对方的话: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看错了!”
“哦。”
阿特拉斯老实地哦了一声,西风这麽说他便不再追究了,只不过还是疑惑地闪了闪那对看不出神情的机械眼。
“……可我是怨妇。”
“……”
“……”
“……”
屋子立即陷入了微妙的沈默之中。
另一边,北宸带著黑祸和素劫还没在街上走几步,素劫突然有些兴奋地抬起头几秒,然後拍拍北宸的肩膀。
“嘿,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竟然还是月震之夜!和刃鸣之夜撞在一起了呢。看样子今天有一批烨月种要诞生了。”
“诶?是月震之夜啊?!”
北宸刚兴奋了几秒,但立即一缩脖子──她想起上一次月震之夜时那群战器欲求不满的脸了。
“干什麽啊这种戒备的表情?”
看到北宸往後缩,黑祸不高兴了。
“我们真的想乱来,不是月震之夜也可以霸王硬上弓吧?手段我们多的是!啊、、什麽的,哪种不能用啊!”
“对啊,看我们多体贴!再下去都要被禁欲生活逼成不举了──不举很可怕的哦!会让我们变成没用的大叔的哦!会有啤酒肚和双下巴的哦!会跑一百米就骨折的哦!”
“呀就算我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也知道你说的那些和不举没关系啦!”北宸流著冷汗吐槽,然後又立即回神:“不对!为什麽我要跟著你们说这些奇怪的话题啊!”
黑祸立即不满地拉拉她脸颊上的。
“哪里奇怪了!这可是人生一大乐事,你看你就是因为这麽不解风情所以围还没我的大啊!”
“我说黑祸你不觉得和女生比围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那不然比什麽?你下面又没有阿姆斯特朗回旋的尺寸可以和我比。”
“有就可怕了吧!!”
北宸抽著嘴角怪叫了一声然後赌气似的加快了脚步走了小段路,这才在素劫嚷嚷著“我知道你没有阿姆斯特朗回旋”的奇怪安抚下消了气(?)。
但没有走多久,北宸和双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也不复轻松。
他们被跟踪了。
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气和恶意,但身为幻灵武司的北宸,已经对气息──尤其是目标放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尤其敏感。
她和双子们拉近了距离,从大陆拐进了一条无人小巷,然後在心灵沟通频道试著联系了西风──运气很好,在联络范围内,於是就做好了随时召唤的准备。
“出来吧。”
北宸转身,对著空无一人的小巷入口道。
一道清脆的女人的笑声响起,过了一小会,入口的转角处走出一个华服女子──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面貌姣好,身上的服装相当华贵,似乎是个贵族。
女子端详著北宸几秒,兴味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速杀白影,真是敏锐呢。请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
但北宸怎麽可能轻易相信一个跟踪自己的人的话,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後退了一步。
“好吧。”女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摊了下手。“我叫芬·罗安·拉提亚,是王国罗安世家的公爵。──需要我拿出什麽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不用了,见过公爵大人。”
北宸说著形式化地对她点点头。
“能否请问一下,公爵大人来找我有什麽目的?”
“好,够爽快!那这样我也就不用说些客套话了。”
名叫芬的女公爵满意地一笑。
“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我想向你购买你的钩爪的契约权。”
此话一出,不仅是黑祸和素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北宸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无比冷漠。
“不好意思,恕我鲁钝,公爵大人的话,我并未听懂。”
“有两种全身战器形态的战器可是比星脉种还稀有的珍品呢,外加他们俩的外貌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就冒昧来和你商量割爱了。”
公爵的话每说一句,北宸的眼神就变得更为冷淡和锐利,说道最後,她的四周几乎溢出了阵阵杀气。
看见北宸的表情,公爵也不意外,只是笑著展开了手中带著绒边的小扇子。
“当然,方才观察了一会,我也看见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似乎不错,所以我肯定会给出让你满意的筹码的。这样吧,我手上有一座星灵矿山的开采权,今天又刚好是月震之夜和刃鸣之夜撞在一起──那麽,我用这座矿山今天出产的所有烨月种来换他们俩,你觉得怎麽样?”
黑祸和素劫双眼眯了起来,几乎怒极反笑。
换了以前的他们,他们说不定会为自己身价竟然如此之高感到自豪,乐意支持这桩交易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但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句话却刺耳得不得了。
──仿佛在提醒他们,就算和人类多麽相像,就算和主人有多深的感情羁绊,从定义上来讲,他们依旧是可以讲价,可以转让的商品罢了──至少在别人眼里,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
北宸轻声开口,而这句话让她身後的双子大惊失色──注意到自己的话似乎产生了歧义的北宸立即转身,一边一个拉住了他们俩的手,安抚地冲他们灿烂一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公爵大人。”
她说著,毫不退缩地看向对面的华服贵族。她的语气诚恳而恭敬,但凛然的眼神和那挺直的脊背也在诉说著她的傲骨和不妥协。
“本来,以我的为人,我应该这麽回复您:‘我的钩爪他们也是有自我意识的,是去是留得看他们,我无权决定’──然而──”
她慢慢吸了一口气。
“然而,我说不出口,我现在想说的反而是这样。”
时间停顿了几秒。
“黑祸和素劫是我的!!别说你拿一座星灵矿山的战器来换,就是搬出全世界所有的烨月种──抱歉,他们是非卖的!在他们得到全身战器形态之前,有谁觊觎过他们吗?但我从他们三芒时期起就和他们搭档了,无论他们是不是有出色的全身战器形态,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搭档!!”
她一边说著一边用力地拉住黑祸和素劫的手,在两人欣慰而狂喜的目光中自豪地笑了起来。
“相比任何带著品评的目光看待他们的人,我才是配得上他们的灵武司!要是谁敢从我身边把他们带走,别说是公爵──”
她压低了声音,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该再去得罪一个国家的公爵。
但是只有这点不行。……只有这点是她的底线,绝对无法有半点妥协,甚至是多细小的变故都不能有。
……向影已经离开了。
黑祸和素劫,绝对不能离开我。……无论如何,不能连他们都保护不了!
“只有这点,就算是王,我也不会妥协!!”
第九章 公平与责任
面对北宸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名叫苏的拉提亚公爵愣住了。
速杀白影的身份有些蹊跷她还是有些知道的,有暗探说她和准族长格伦佘关系密切,还出入过赫阳国使馆,似乎和赫阳两个皇子也有牵连,而且,前不久在撒扎姆帝国使馆的迦法神团惨案,她似乎也在场。
更有甚者,据说她身边有个外貌和赫阳国前星灵矿总督达里姆极其相似的人出没──这样一来,她的背景就更耐人寻味了。
一开始倒觉得没什麽,但看她口气如此坚决,苏在心中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图零的小女孩,不简单。
所以,虽然那对钩爪确实诱人,但也没有到要为了他们和这个背後深水深不见底的少女撕破脸皮,更何况,珍贵的战器也不可能所有的都能收为己用,这一对看起来就明显是那种即使拿到手他们也无心为自己服务的类型,既然这样,何不爽快点後退一步呢。
相比战器,现在这个战器的主人更让她有兴趣。
“看样子是我唐突了,我为我的无礼道歉。”
“诶?啊……既然你不再坚持,那就无所谓啦。”
显然没料到对方这麽容易就放弃,北宸有些不知所措地回了一句。
“不过,娅修小姐还真是好气概,战器们有你这样的主人一定很幸福吧,我也得学著点呢。不过我能问一下吗──”
面对公爵礼貌的微笑,北宸有些谨慎地点点头。
“请问吧。”
“……为什麽?你明知道我是公爵,却依旧会为了自己的战器冒险得罪我?你可知道,你这样,到最後还是有可能失去他们俩,连我原先准备交易给你的一大批烨月种都没的拿了哦。”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麽我一定会拼尽最後一滴血把他们从你手中抢回来的。”
北宸的眼神中没有一丝退缩,和公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用目光进行著无声的较量。
“我说了,他们是我的,除非他们厌倦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他们,没有什麽繁杂的理由,只因为他们是我的搭档,仅此而已。”
“呼咻。”
公爵口中窜出了有些违和、像是在叫好的口哨。
“好吧,你都说到这地步了,我也不想当拆散鸳鸯的反派,那麽我只能忍痛放弃了──唉,还是去自家矿山看看吧,说不定今天出生的里有比这钩爪更好的呢。”
她说著後退了几步,然後对北宸招招手:
“你有兴趣一起来吗?虽然交易做不成,但我还是不介意分你几件战器来结交你这个新秀的哦。”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真是谨慎啊。好吧,那麽就後会有期了。”
北宸干笑一声,有些尴尬地收下了公爵最後抛给她的媚眼,直到目送她离开小巷,这才放开拉著黑祸和素劫的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走了。”
黑祸邪笑了一声,歪下头看著北宸放松的样子。
“怎麽?刚才还一脸盛气凌人,现在立即就焉巴了?我还当你突然转型了呢,结果只不过是演戏啊?”
素劫也一脸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就是就是,什麽‘黑祸和素劫是我的’,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多激情一样……这麽说是要付出代价的!快点补偿我们!”
“……呃我那是一时激动……”
“激动就能乱说话了吗?既然说我们是你的那就做点实质举动啊,不然小心我们到处说你只上车不买票!”
“而且是用完就丢的负心人!”
“哇哇哇我错了──不对我到底哪里说错了啊我这是在保护你们诶!”
“不管!”黑祸说著用力一揽北宸的肩膀,“说出这种挑动人心的话,你可别想就这麽蒙混过关,至少也稍微给我和老弟一点甜头吧!”
“没错!既然你不决定那就由我们自己来决定了哦?嗯,来个香吻好了!”
双子一边颇有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一边扳正的北宸的脑袋,一左一右用力吧唧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瞬间把北宸弄得面红耳赤头发都要倒竖起来,手忙脚乱地後退起来。
“你们这是作什麽啊!?……太……太那个了!!”
她一边脸红,一边眉宇间露出了有些认真的愤怒:
“就算你们是双子兄弟……但这种举动也……”
见北宸真的生气,黑祸有些奇怪,上前疑惑地拉拉她的衣角。
“怎麽了啊?亲一下而已不至於这麽生气吧?”
北宸一个愤怒的眼刀过去杀得黑祸反地缩回了手──看样子她气势上倒是真的有点进步了。
看见她这样,素劫有点不安了。
“喂喂,该不会你真的对我们一点意思都没有?是我们一直误会了?”
“也、也不是啦。”
因为这麽直白地说起了最敏感的话题,北宸立即变得有些理屈。
“……是我不好。……我到现在还没选择,反倒还说出这种话来……我也不知不觉变得贪婪了吗。”
黑祸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麽啊小泥鳅?”
“我、我是说……这个……”
北宸忸怩了半天,最後还是在双子逼问的眼神下豁出去似的一跺脚:
“我是说我这个大混蛋,对你们和向影都有好感,但是不但不做出选择,还说出‘你们是我的’这样话……让你们误会了……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该逼你们这样的!”
这回素劫也懵了。
“呃,我说,‘这样’是怎样啊?”
“就是和平共处一起和我……那个……交往?……的样子啦。”北宸说到这里的时候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几乎有找到地缝就钻进去的趋势了,“这种事……太过分了吧,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所以以後不要这样了……”
一起亲上来不就代表她同时默许两个男人和她暧昧啊?这算是什麽?
“等等!”
黑祸流著冷汗举了下手。
“不好意思小泥鳅,我完全没听懂,为什麽我和老弟不能一起和一个人交往?我都彻底糊涂了?这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是这个问题吧!”素劫也一脸混乱地低声嚷嚷起来,“话说你的‘选择’是什麽意思啊?你是说我们和向影三个中,你只准备要一个?不是真的吧?”
“诶?不是不是?作为战器来说你们当然都是我的搭档啊,只不过作为情侣来说……虽然我不否认你们三个我都有点喜欢,但是到底选哪个……对不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我会认真考虑的!”
“打住!”
黑祸和素劫同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所以说,为什麽你要选一个啊?!”
“老弟老弟。”素劫一把拉住了即将暴走的黑祸,抽著嘴角摇摇头。“我们回去再说,我才发现我们之间似乎有著不得了的观念差别──回去问问西风吧,他两个世界都待过,应该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於是三个一头雾水的家夥就在奇妙的气氛中回到了宿舍内。
“……先不说为什麽你们的私人感情问题要找我来当顾问。”西风说著有些烦躁地捏捏眉心。
“向北宸是费因海姆人,那边的人除了少数的国家承认复数配偶的婚姻制度外,其余都是坚持一夫一妻的制度的。所以如果喜欢上了不止一人的话,她当然会潜意识地要求自己选择。”
“这是什麽奇怪的规则?”
黑祸和素劫奇怪地互相看了一眼,满脸地不理解,见此,北宸也只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费因海姆有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允许一个男人娶四个妻子。”
“噢、那没什麽啊,既然费因海姆也有这样的国家,那你在纠结什麽啊?”
“听我说完啦。”
北宸苦笑著摇摇头。
“我在打工的时候,碰到过一个从那个国家来的留学生,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曾经开玩笑似的问他,可以娶这麽多妻子的话,一定很暗爽吧?结果他却出乎我意料地摇头了。他说,法律确实允许男人娶四个妻子,但同时也要求丈夫对四个妻子一视同仁不得偏袒任何一个,但,只要是人类,就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即使是表面上强制平衡了,内心还是会有偏向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的话,同时拥有复数的异对配偶来说就是一件很不尊重他们的事?然而只要是人类,就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
笑罂似乎是对北宸所说的很感兴趣,一边玩著自己的头发一边嘴了。
“即使做到了,那个人也是把所有力都放在维持这种平衡上了吧?那会让人疲力竭的。所以,那个留学生朋友最後告诉我,就算是法律允许,他还是打算只娶一个妻子,一来他不想耗神维持平衡,二来他做不到不偏心,三来,得到的越多,肩负的责任也越大。”
“所以呢?”
黑祸冷著脸低声反问。
“你也不想耗神维持平衡,也做不到不偏心,更不想肩负这麽大的责任?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我……”
素劫嘲讽地笑了一声。
“那麽你打算放弃我们之间的谁?多半是我和老弟吧?毕竟在你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向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北宸揪著自己的头发混乱地回答著──连她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照道理说,她确实是该选择向影,但是为什麽听到素劫说她准备放弃他们的时候,她心里又会这麽憋闷呢?为什麽那个公爵开口索要双子的时候,她会愤怒到那种程度?
难道,我真的──?
不行不行。
北宸用力地甩头,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这麽做了,她自己是齐人环绕享福了,但是双子要承受的痛苦又有谁能分担呢?那些妻妾争宠的悲凉的故事,她听得还少吗?总不能让自己身边也发生这种事吧!
看见北宸一脸纠结,西风好笑地轻哼了一声。
“还口口声声说要当王呢,这种事都能唧唧歪歪半天,你的魄力也只不过只有这一点而已。”
“但是──这个还是……”
“北宸,没关系的。”
阿特拉斯甩了甩尾巴,看著她用力点点头:
“我不需要北宸和我结婚,我做情夫就够了。”
“……”
问题不在这里吧阿特拉斯。
“好了好了。”最後还是凌霜出来打了圆场,“就算要让她转变观念,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吧?你们也别逼太紧了。她肯承认她喜欢你们已经很不错啦,想想我这个被发卡的吧!”
黑祸和素劫心虚地干咳了一声。
“而且现在你们不是应该注意一下更要紧的问题吗?”
一边沈默的辜银岳突然开口。
“今天是月震之夜。”
屋子突然沈默了几秒。
“看样子这次也不可能了。”黑祸郁卒地瘫进沙发里,一脸菜色。
“我们真够命苦的啊老弟……”素劫拍拍黑祸的肩膀,认命地叹了口气。
“嘿嘿嘿嘿谁叫你们要坠入情网──”胧云怪笑著拉著那罗迦往外走,“走走,我们可是自由人,今天死老头肯定不会阻止我们找乐子的!”
“我说你脑子里除了磨刃可不可以有些其他东西?”
那罗迦嘴上吐著槽,却还是没怎麽反抗就被胧云拉走了。
“那麽我走了。北宸,你过来,今天晚上住我的寝室,不要靠近这个房间。”
辜银岳说著一脸保护者的神态把北宸拉到他身後。
“等等!!”黑祸不依了,“我们是危险没错,但让她睡你寝室,你就能保证你不做什麽?”
“我对婚前行为没有兴趣。”
“……”
你这个和尚!你一定是和尚对不对!──不止一个人在内心如此拼命吐槽。
最後,北宸还是被辜银岳拉走了──她确实需要好好想像自己混乱的感情问题了──於是她抱著辜银岳床上的大抱枕不停地一脸纠结著滚来滚去。
而另一边的房间内,完全不在状况中的阿特拉斯新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都发情了,变态。”
“小尾巴星灾之夜我们没有嘲笑你吧喂。”
“?”
阿特拉斯依旧不明真相地歪头。
“那需要对战器的情欲抑制剂吗?压制星灵力紊乱的配方我有。”
“哦?”素劫感兴趣地抬头,“……那为什麽你不给自己用啊,星灾之夜。”
“因为对身体有副作用,大量使用的话会困难。”
“那你还问我们!你也太恶毒了吧!”
“没关系,生殖器坏掉的话,用星灵轰掉,然後用星灵矿融再生就可以了。”
阿特拉斯一脸无辜地说出了惊悚又猎奇的话,瞬间让屋子内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大概是为了从这个可怕的话题中解脱,西风突然看向笑罂。
“为什麽你也留在这里?”
“……啊?”笑罂大概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脸上的冷静有一瞬间有些崩坏,“我对磨刃兴趣不大,还是找到中意的女人之後再说……”
“诶!?”黑祸立即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那即是说你还是处男?!”
“哇──哇哇哇!长著张妖姬脸竟然这麽纯情!”素劫也惟恐天下不乱地起哄起来──笑罂的脸上立即爆出了青筋。
“奇怪。”西风皱著眉看著他,“如果我的情报没错,你出生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吧?一次都没有?那还真是挺难得的。”
喀拉!
笑罂手边桌子一角出现了裂痕。
“冷淡?不举?女朋友是右手?春春?羊驼?阿凡达?”
不知死活的阿特拉斯还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进行意义不明的追加攻击。
碰的一声,笑罂站了起来,鞭子已经到了手中,可怜的新买的桌子已经被抽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
“你大爷的,老子就是纯情怎麽了!!”
“……”
众人立即闭上嘴一齐摇头,用眼神表示“不怎麽、不怎麽”。
就在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亚加德捧著向影的剑形态走了进来,四顾了一圈,没找到北宸,疑惑地皱眉。
“北宸小姐呢?她交代我办的事已经有结果了,我需要汇报。”
“她在隔壁。”
素劫向门外一努嘴,目光则是一直停留在他怀中的向影身上。
“向影他……”
“命保住了。”
亚加德看著手中的剑沈声说道。然而就在黑祸和素劫面露喜色的时候,他下一句话又将他们打入了冰窟。
“但是,依旧没有回复意识的倾向──这样和死了,其实也没什麽区别。”
随著这句话,屋内的刚升温的轻松气氛立即一扫而空。
第十章 零下沸血之战(上)
才刚入眠便被叫醒的北宸,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被捧在黑祸怀里的向影的剑身,以及一条可以说是好消息,但又算是坏消息的治疗结果报告。
“是吗。……至少他还活著。还活著就有机会。”
她从黑祸手中慢慢地接过了向影,把他的剑身抱在怀里,轻叹了一声,想要问些细节问题,但发现亚加德不在了。
“奇怪,亚加德人呢?”
“把向影丢下就跑了,好像有什麽火烧屁股的大事似的,要不然就是没完全治好向影心有愧疚不敢面对你?”
素劫撇著嘴耸耸肩。
“这样吗……”
虽然很想问问有什麽方法能唤醒向影,不过想来以亚加德的格,如果有的话他早就主动告诉她了吧。用星灵力探测看了看,现在向影体内的星灵力很充足,也很平稳,那生命应该是没有大碍了──想到这里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被吵醒了睡意也一下子跑光,她也就不想著睡觉了,重新换上了战斗服。
外加向影的回来也给了她一种兴奋感,她头顶那完好的契约烙印,感觉到四肢涌上了干劲──或许带著他狩猎一阵子,等他晋级了他就会醒了?!
“呃,难得的月震之夜,睡过去也可惜,不然我们去狩猎吧?有谁有兴趣参加的?”
“那我们──”
吼──!!
黑祸和素劫举起手,话还没说完,从远处城郊的方向传来一声嘹亮的咆哮,震得众人神色一肃。
“喂!!你做什麽?!”
“呜────!你疯了吗?不看看我是谁?!”
紧接著,隔壁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散乱喧闹的叫骂声,北宸立即回想起了前一次月震之夜的情形:在金色的巨兽的咆哮声的煽动下,战器们失去了主观判断力对自己的主人发动了攻击──她立即紧张地看著身边几人。
“大家,没事吧?!”
“没事,只是体内的血沸腾起来了,理智还在。”
西风依旧面不改色,似乎受的影响不大,双子和凌霜也只是稍稍皱著眉头,只是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多动摇的样子,倒是笑罂的神色中出现了一闪而过的不稳,一边的阿特拉斯发现了,立即一道白光打入了他的体内,立即笑罂就猛地眨眨眼,回神了。
辜银岳沈默了一小会,神色不怎麽好。
“胧云失控了几秒,有女人重伤了,那罗迦在处理,我们去现场吗?”
“去!”
北宸神色凛冽地点点头。
“这东西,我直觉和赤月巫女有著很大的关系,这次去最好能得到更多的有用情报。”
“好,走吧,给我的战器些时间处理事故,到了现场我再召唤他们。”
“嗯!!”
留下了凌霜看护状态不怎麽稳定的笑罂,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了巨兽咆哮的方向──北部山脉,但因为距离有些远,等北宸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只巨大的有著人类的上半身,虎豹的下半身的怪物已经被先赶到的战士打得昏头转向了。
──是亚加德和嘉琳娜。
西风在半路就和众人分头行动去找制高点埋伏了,黑祸和素劫战器化的时候,亚加德正好一抡手中的银白长柄斧重重地砍在那包裹著金属外皮的手臂上,那怪物被砍得向後一仰身子,惨叫著人立起来,然後双目通红地猛地一跳,几个硕大的火球就从它口中而出,轰鸣著砸了下来!
亚加德後跳了几步躲开了火球,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轰成了一块凹进去的焦土,同时,另一道人影闪电般地在一片火海中矫燕般地穿梭,然後高高跃起,手中的金色光子刀锋横压著拉出了长长的带著虚影的直线,在半空中给出了一个霸道的横砍!
干得好,嘉琳娜!
北宸进入黑祸的暗杀者形态,一边对嘉琳娜的正面攻击暗暗叫好,一边隐匿身形到了巨兽的侧後方,另一侧的嘉琳娜手持闭血刀罗喉刀光猛闪,在亚加德的正面攻击配合下把巨兽打得连连後退──不过这只明显比上一只鱼型的要强,就算是攻势如此猛烈,但它依旧在顽强地抵抗著,巨臂连连挥舞,口中的火球不断。
终於在附近一个土丘上找到了不错的突袭点,北宸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钩爪。
『西风,击!』
用心灵沟通频道给出了暗号的下一秒,远处的制高点立即窜来了一道白光,在巨兽的肩膀处炸裂,金属外皮立即像是受到高温冲击似的以奇异的状态绽开扭曲,金色的血喷溅出来,而就在巨兽吃痛咆哮的那一秒,北宸的身形电而出,如同猎食的鹰隼般冲天而降猛地扑到巨兽的背後,漆黑的钩爪深深地埋进了西风方才炸裂的缺口中!
嗷呜──
巨兽再次悲鸣,但远处的西风可不给它挣扎的机会,白光接二连三地追到,把它身上的金属护甲轰得千疮百孔──有了西风打头阵,北宸立即挥动钩爪连著撬下好几片金属硬壳,直到它颈部那鲜血淋漓的血暴露在空气中。
“亚加德!嘉琳娜殿下!”
北宸一声清叱,手握战斧的骑士和手握长刀的女武士立即同时起跳,高高扬起的手中的武器,而与此同时,北宸也颇有默契地向後一个翻滚从巨兽的身上滑了下来──下一秒,巨斧从左边将那巨大的脖子切裂,长刀截断了脖子的右边部分,那半人多高的巨大头颅就这麽生生被砍下,带著巨大的手劲向後飞了出去!!
咚!!
头颅落地时发出了巨大的闷响,那半张的口中凝聚一半的金色星灵光芒也有气无力地暗了下去,再过了几秒,失去头颅指挥的身子也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
三个灵武司先後落地,凝视了巨兽几秒,直到确认对方死亡,才互相把视线放在对方身上。
“呼,看样子是解决了。不过拉提亚的防卫骑士速度还真是慢啊。”嘉琳娜放开手中的罗喉,对方立刻变回了那个高大的男子,一声不吭立在她的身後,盯著山脚下闪动著的灵晶光芒。──多半是听闻声响赶过来的骑士们吧。
“倒不如说是我们速度比较快?要是拉提亚每个骑士都有我们这样的身手,那还开什麽武斗大会啊。”
素劫和黑祸一起也变回人形,一边踢了那巨大的尸体一脚,一边调侃道。
“啊哈哈哈,也是哦。”
嘉琳娜笑著点了下头,然後向北宸靠近了几步,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
“你看起来好多了……太好了。一直欠你一个当面的道歉,对不起,娅修。”
“不用自责啊,那件事毕竟不是嘉琳娜殿下的错。”
北宸微笑著看著眼前脸颊上沾了点血的嘉琳娜,轻轻摇摇头。──这是第二次看见她战斗的样子,不得不说,真是漂亮极了,刚硬果决的同时又带著一分女特有的韧,和铃迪尔的魔美豔不同,她挥舞著那把金色光子长刀的模样,原始却又带著灵般的韵味,就算是身为女的北宸看著也会失神。
注意到北宸的视线,嘉琳娜身後的罗喉看见了自家主人脸颊上沾著的金色血滴,立即伸出手来轻柔地拂去了血渍。
嘉琳娜脸微红,瞪了罗喉一眼,不过由於夜色北宸并没有看见。见山脚的人声越来越近,亚加德这回直接把巨兽的头颅装进了背後巨斧的储物空间,然後用眼神暗示北宸离开。他的眼神一边的嘉琳娜也看懂了,於是一众人立即无声地达成了共识,快步在骑士们赶到前离开了这一片狼藉的现场。
为了避开那大堆的灵晶光芒,一行人绕了点路,打算绕过半段山脉从另外一个城门口进城,走了一半路,嘉琳娜突然拉了拉北宸的袖子:
“娅修小姐,……那位骑士先生……我总觉得有点面熟,你确定亚加德不是假名吗?”
亚加德回头看了嘉琳娜一眼,只是打招呼似的点点头,并不说话──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多半是这样。
北宸也干笑了几声,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虽然她知道以嘉琳娜的立场不可能去手赫阳内部的私事,不过他就是大贪官达里姆这个事实未免也太劲爆了一点,不知道会给自己惹多少麻烦呢。
嘉琳娜这边还在努力回忆呢,他身边的罗喉已经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开口了:
“达里姆。”
“啊!!”
嘉琳娜立即恍然大悟地一拍手:
“对哦!他来过撒扎姆,好像是和王谈什麽来著──”
“战器买卖。”
嘉琳娜点点头──虽然是好几年前的事,那时候她还不是领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国骑士,对亚加德还留有印象也是因为那高大的身躯、不折不扣的武人气质和民间对他的传闻实在相去甚远。
想到这一层,嘉琳娜看向北宸的目光有些古怪起来。
这达里姆明明是权倾一国的大反派,怎麽现在一脸唯命是从的样子跟在娅修小姐的後面,脸上的忠诚劲儿几乎和男宠──咳咳──和仆人有得一比了。难道娅修竟然这麽厉害,连这种争议这麽大的男人都征服了?不愧是速杀白影,魅力无边啊──
嘉琳娜显然是啪啦啪啦自顾自陷入了漫无边际的空想中,脑子里甚至爆出了“大恶人爱上神秘少女痛改前非但是遭对方拒绝於是展开了漫长的无边虐恋”的长篇狗血剧剧本。一边的罗喉显然发现了她看向北宸的视线中那奇怪的崇拜,於是伸出手指敲敲她的肩膀,想要开口泼冷水。
但罗喉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他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用力抱著嘉琳娜往一边的树荫中一扑──与此同时,北宸的心灵沟通频道也传来西风焦急的爆喝声:
『快趴下!!』
轰!!
几乎就在下一秒,众人趴倒位置的後方,被直径一米的星灵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大坑。
而更奇怪的就是,在这月震之夜,那道星灵的颜色是蓝紫色的──也就是代表,这并非是那奇怪的类战器的巨兽发出的星灵。
直径一米,目前所见到的附身月使,就算是灾皇的星灵也只有脸盆而已,然而在这战器们能力翻倍的夜晚,竟然有附身月使这麽大剌剌地出现在人前──带著如此规模的星灵攻击?!
众人在攻击的余震中抬头,发现远处,高大的疑似杉树的树木顶端,站立著一个人影。
长至脚裸的银蓝色发丝,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修长、结实、完美到让人怀疑是人造的漂亮的身体曲线,在天幕的暗光下,勾勒出了幽异而又夺魂的鬼魅般的剪影。
头部两侧是一堆向前逆行弯翘而出的巨大双角,背後是一对复杂的翅膀骨架,星灵力形成的翼膜覆盖在上,缓缓流淌著,泻出点点荧光。
看不清楚脸部的模样,但一对血红色的双眼却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如同猛兽似地锁定了脚下的众人。
又一个人形附身月使!!
北宸身边一直沈默著的阿特拉斯突然身形一顿,缓缓地在嘉琳娜和罗喉震惊的神色中解除了伪装泻出了杀气──北宸立即理解到,这次碰到这个附身月使,或许不太可能像上次面对阿特拉斯这样好运气了。
嗷呜──嗷呜──嗷呜──
突然,对面的附身月使发出了狼嗥般的吼声,嘹亮刺耳,但又带著几分苍凉。
过了几秒,周围的大地震动起来,轰隆轰隆,像是什麽巨兽的脚步正在从四面八方接近,北宸几人谨慎地背对背靠拢,然後十几秒之後,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周围,包围了几十只大大小小、和刚才打倒的巨兽同类型的──类战器体质的怪物。
怪物们一同齐声吠叫起来,声音震得大地隆隆作响,而同时,首都城内的方向也传来了大肆的骚乱声,隐隐约约也能听到谁的惨叫、尖叫声,有一角还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北宸心道不好:这样下去,战器们之後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嗷呜────
对面的附身月使再次助威似的嗥叫了一声,然後背後的星灵翼猛地张开,向下一压,便借著气流猛地向北宸一行俯冲下来!!
“黑祸!素劫!”
立即呼唤双子战器化武装在身上,速杀白影双眼紧盯著对方疾冲过来的方向,压低了身子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北宸来到塞那加德最艰难的一场战斗,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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