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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阅读

作品:凌渡宇Ⅱ|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2 01:10:33|下载:凌渡宇ⅡTXT下载
  ”

  凌渡宇淡淡道:“什么人我没有遇过,就让我给他们来个大解脱。”他动了真怒。

  高山鹰道:“很想和你痛饮达旦,可惜时间太珍贵了,我已安排了你立即往日本去。”

  凌渡宇长笑道:“日本清酒,声名最着,就让我拿一瓶回来孝敬你。”

  高山鹰笑了,但却不能掩盖眼中的担忧之色,末日圣战团是各国政府恨不得食肉拆骨的危险分子集团,可是却始终奈何不了他们。凌渡宇虽是抗暴联盟中最杰出的人,可是他能成功吗?尤其在目前他根本不能抽调人手去助的情形下,龙鹰凌渡宇只能孤军作战。

  八月十日晚,日本某地一座两层的花园平房里。

  千惠子“醒”了过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字眼,可是却再没有另一个字可以形容她现在这状况,因为这是超出一般人类经验的事情。

  她看着自己给那四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大汉,从医院推往停车场内一辆救伤车里,保安室的四名警卫、接待处的两位女接待员昏倒地上。换了平日的千惠子,一定为这些凶徒的暴行愤怒莫名,可是她现在只觉浑浑茫茫,一切只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接着她又陷进那可怖的噩梦里。

  她感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跨越遥阔的空间,身不由己地往虚空某一深处推移,她想抗拒,但却不知如何抗拒。

  警号大鸣的救伤车载着自己急驰离开医院,冷血的凶徒被抛离在后方某一遥不可触的角落。

  绝对的孤寂。

  不知多少时间后,蓦地她闯进了一团强光里。

  一个庞大的声音在她心灵中响起道:“她回来了!”

  千惠子骇然四望,那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以心灵去看,就像梦中看事物。

  只有令人心胆俱栗的强光,这些光并不是一片的,而是一束束、一团团的烁芒,迅速互替移动,每当光束滑过她的“身体”,一股奇怪的意念和声音便在她心灵中升起,但她却清楚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意念。

  她的心灵正受到不知名的异物进侵,那是一种名副其实的思想被强j的感觉,又像在无数陌生人前赤身捰体般难受。

  “我要学习她的一切。”

  深藏的记忆泉水般在心灵的大地涌出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些入侵异物之前。

  撕心裂肺的恐怖,使千惠子只想像风般云散烟消,可是她的灵神却被紧紧攫抓着,连思想要离开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一幅美丽的图像被解放出来,占据了这梦魇的天地。

  太阳迅速地从东方升起来,给葱绿的大平原带来光和热,溪水在树林里蜿蜒奔流,草原上鹿群奔驰,千万只鸟儿从栖息的林木间惊起,以壮观的队形往远处的湖泊飞去。一忽间太阳沉下西山,放射出万道彩霞,月亮从另一边升起来,散发着金黄的清光。

  一个声音响起道:“这是她的世界。”

  另一个声音道:“由现在起,它成为了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才配拥有它。”

  千惠子正要挣扎,忽地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一个属于自己的念头,那念头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像在呼唤她回去,心神一阵震动下,她发觉已成功地将入侵者排斥在心灵之外。

  庞大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道:“抓紧她!不要让她逃去,我们还不知她来自何处,她的世界……”

  声音远去。

  她的心神离开了强光,在广袤的空间旅航。

  “呀!”尖叫声中,她的心神回到身体里,“醒”了过来。

  有人猛烈地摇动她的身体,叫道:“醒来!醒来!”

  她睁开眼来,发出另一下尖叫。

  几个狰狞可怖的鬼脸,从高而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她。

  “不用怕!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定睛一看,原来这些人戴上了鲜艳的面谱,记忆回流到她的脑海里,想到自己成为了被掳劫的人质。

  千惠子美丽的秀目骇然四望,从围着她这五名戴着面谱的人间的空隙望出去,这是间没有窗户、没有任何装饰的空房子,除了她躺着的床,只有四堵灰白的墙和一盏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摇摇晃晃的孤灯。恐惧涌上心头,她再次尖叫起来。

  其中一人以沙哑粗犷的声音操英语道:“这小马蚤货让我来对付她。”

  另一人低喝道:“不要碰她,纳粹人吩咐谁也不能碰她一个指头,你若想得到你那一份,给我乖乖的。”

  沉重的喘息声,在那沙哑声音的人处响起,充满狂乱的情绪造成可怕至极的气氛。

  千惠子望向那人,只看到他是个棕红头发的粗壮男子。不知为何心中窜过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就若兔儿见到饿狼,绝望悲伤涌上心头。

  无论在现实或梦里,她都是人质。

  她已无路可逃。

  第二章 巧得线索

  八月十一日下午,日本东京。

  凌渡宇将打赏塞进侍应的手里,侍应连忙鞠躬表示感激,直至退出房外,门关上前还再次鞠躬,令凌渡宇担心他的前额会撞在门上。

  凌渡宇来到酒店房间的中央处,盘膝坐在地毡上,在一轮慢长绵细的呼吸后,心神进入自在的禅定状态,这是他休息的方法,他必须争取一刻一秒,好找寻末日圣战团。

  他并不是个普通的人,只是他的身世便足以使人瞠目结舌。他母亲是个美籍华人,在一次往西藏的旅行遇上年届八十的灵达喇嘛,灵达在神庙里和他母亲合体交欢后圆寂,自此他母亲留在西藏,产下了凌渡宇,他自幼便受密宗苦行瑜伽和禅定手印的锻炼,直至十五岁才随母亲回美国接受现代的教育,成为两个博士学位的拥有者,酷爱冒险的他,有着别人梦想不到的离奇经验。

  两个小时后,凌渡宇睁开眼来,心灵圆净通透。

  他缓缓站起身来,来到窗前,阳光漫天下的东京楼宇林立,无有尽头地往四方八面延伸。他宁愿在非洲的黑森林狩猎一只斑豹,也胜比在这样的超级大城市去追捕一个人。

  从行李中取出高山鹰交给他的文件袋,打了一个电话,他才离开房间,到地库的酒店水吧里,叫了杯饮品,翻阅袋内的资料。

  他看得很仔细,虽然关于末日圣战团的数据非常少,但仍给他把握到这恐怖集团行事的风格,那就是有组织、有计划和绝对保密。

  所以这集团的人数不会太多,否则便难以保密,可是为何要吸纳像疯汉葛柏这类行为乖张的好杀狂徒?而葛柏为何要参与这种自杀自毁性的团体?这其中的关键,可能是侦破这团体的重要因素。想到这里,他心中已有一个大概。

  既然隐者能拍摄到那张相片,那也是说要找到他们并非没有可能的事。

  一位花枝招展的艳妇摇曳生姿地来到凌渡宇台前,向他来个九十度的鞠躬,将水吧里十多名顾客的目光吸引到凌渡宇那处。

  凌渡宇愕然艳妇阳光般笑起来,使人想到夏天盛开的玫瑰,她伸出雪白的手,软软地递给凌渡宇道:“我是昭菊,田木先生遣我来接你的。”

  凌渡宇将玉手握在掌中,笑道:“我以为田木正宗派来的人一定是雄赳赳的彪形大汉,岂知竟是像你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

  田木正宗是凌渡宇在“月魔事件”中结识的肝胆相照的朋友(事见《月魔》),是日本最有势力的黑道大豪,无论黑白两道,都是那样吃得开。

  昭菊笑得似春花盛绽,眼光在凌渡宇俊伟的脸上有兴趣地打量着,道:“田木先生在等待着你,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动容地想见一个人。”

  凌渡宇放开她的手,和她并肩走出酒店外。

  一辆银灰色的三排座平治房车驶了上来。

  昭菊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娇声道:“请!”

  凌渡宇坐进车厢里,身形雄壮的田木正宗坐在另一边,像座崇山般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

  凌渡宇把想伸出相握的手缩回去,门关上,车子开出。

  两人凌厉的目光在车厢内交锋。

  田木正宗沉声道:“凌先生,今次来日本有何贵干?”

  凌渡宇淡淡道:“我并不是专诚来探访阁下。”

  田木正宗岩石似的冷硬脸孔,忽地绽出一丝笑意,就若阳光在乌云后射出来,接着欢畅地笑起来,巨掌一下拍在凌渡宇肩膀上,道:“不要怪我,你是我最惧怕的人之一,所以只想你做我的朋友,而不想你做我的敌人,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找我绝不是叙旧那么简单,所以我才紧张起来。”这是田木正宗式的奉承。

  凌渡宇苦笑道:“我也绝不想做你的敌人,希望现在你不是载我往屠场。”

  田木正宗收起笑容,回复冷静和沉着,从容道:“好了,说吧!”

  凌渡宇的手指用力叩在后座和前座两排座位间的防弹玻璃上,坐在中间的昭菊和最前面的司机和另一名大汉却完全没有反应,证实这后座的声音并不外传,才道:“我想找一个人。”

  田木正宗自负地道:“只要这人在日本,我便有方法找他,就算他把自己埋在地底,我也可以掘他出来。”

  凌渡宇道:“真喜欢听你这么说,我要的是疯汉葛柏。”

  田木正宗呆了一呆,道:“这个国际级的职业杀手并不好惹,不过现在我却要为他祈祷,因为他惹上了更不好惹的人。”

  凌渡宇道:“他只是冰山的一角,不过找不到他,我便找不到那座冰山。”

  田木正宗眼中闪过警惕的神色道:“看来你手上的事非常棘手。”伸手在椅背一按,一个电话现了出来,田木按了一组号码,传声器立时响起一个声音道:“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田木正宗道:“我要在毫不张扬下找到疯汉葛柏,立即给我办。”他的声音充满着黑道大豪的威严,使人甘于遵从。

  那接令的人道:“是的,老板。”

  田木正宗挂断了线,道:“来!让我带你参观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

  凌渡宇哂道:“听说这美丽城市的经济正在衰退中。”

  车窗外车水马龙,行人道上挤满熙来攘往衣着入时的男女。

  田木正宗听到他语中的嘲讽,平和地道:“近年来日本的经济的确出现了反复,可是那并不影响日本人。国家虽然有边界,经济却没有。”

  凌渡宇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这是日本人才能有豪气说的话,武的不成来文的,美国、德国、法国这些名字只有名义上的意义,真正的权力操纵在跨国的大公司里,而日本正积极地建立这种跨国界的经济王国。

  田木正宗也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有人,便有竞争;只要有竞争,便有成王败寇,人类的进步因竞争而来,也因竞争而走上绝路。”

  这几句话发人深省,凌渡宇不禁想起矢志要毁灭世界的末日圣战团,他们认为“整个人类文明是错误”的想法,未尝没有道理,问题是谁也没有权将其他人铲除,生命是每一种生物的权利。

  “嘟!”田本正宗按动接话器,好让凌渡宇和他一同聆听。

  刚才那个声音以日语道:“老板,找到了葛柏的档案相片,发了出去,除非他一到日本便躲起来,否则这样一个目标明显的外国人,定会给我们找到。”

  凌渡宇不禁由衷地佩服田木手下的效率,要做到这样的效率,田木必须有一个计算机化的庞大数据库,里面的信息亦须是国际级的和最应时的。

  田木正宗道:“将这件事列作最紧急来处理,一有消息,立即让我知道。”

  他的手下犹豫了半刻,道:“老板,大野隆一今晚宴请沙地王子的晚宴取消了。”

  田木正宗明显地愕了一愕道:“是谁通知你的?”

  手下道:“是他的私人秘书。”

  田木回复平常道:“好!知道了。”

  通讯中断。

  田木正宗向凌渡宇微笑道:“我们的确有缘。来!今晚让我为你洗尘,若我估计不错,你亦应在那时得到有关葛柏的消息了。”

  凌渡宇微笑答应。

  田木正宗吩咐了司机,车子停止了在东京的繁忙街道绕圈子,往城东驶去,田木有点沉默,不知思考着什么问题。

  凌渡宇何等精明,道:“大野隆一的问题还在困扰着你?”

  田木正宗道:“你也知道他吗?”

  凌渡宇道:“名列世界十大富豪内的人物,他手上拥有的公司,包括了……”他忽地皱起眉头,中断了说话。

  这次轮到田木正宗奇怪起来,问道:“这个问题只会困扰我,与你有何相干?”

  凌渡宇眼中奇光闪现,正容道:“老兄,麻烦你一五一十地将你心中想到有关大野隆一的事告诉我。”

  田木正宗沉吟片晌,道:“要我将心里的事告诉别人,并不是我的惯例,不过你是个例外。”

  凌渡宇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要获得一生在枪嘴刀尖上打滚的田木正宗的信任,便像捞起水中之月那样渺茫困难,现在明月却在他手中。

  田木正宗道:“首先,如此仓促地取消这样一个重要约会,并不是事业野心极大的大野隆一会儿做的事。其次,以他与我的交情和对我的尊重,应是他亲身致电给我,而不是通过他的秘书。所以他一定有天大的麻烦,而且是令他措手不及的突发事件。”

  凌渡宇道:“怕是和我此行的目的有关。”

  田木正宗道:“这话怎说?”

  凌渡宇道:“大野隆一手里有几间高科技的大公司,能生产太空卫星通讯系统和核子设备,是吗?”

  田木正宗点头。

  凌渡宇道:“所以他可能成为一批狂人的目标,希望我的猜测不正确。告诉我,大野有什么亲人?”

  田木正宗道:“你是说掳人勒索?”

  凌渡宇道:“这可能性太大了。”

  田木正宗仰首深吸一口气道:“大野最爱他的妻子和女儿。噢,你没有见过他的妻子禾田稻香,那是我平生所见最优雅的美女,他的女儿千惠子也非常漂亮,是他前妻所生。好了,兄弟,告诉我你到日本来干什么?我要所有细节,因为大野隆一不但是我生意上的拍档,也是日本的荣誉。”

  “丁!”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午后書社出品-

  田木正宗豪迈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的金石良言吗?这里虽不见明月,却有美女相陪,亦是人生快事,这一杯就祝你马到功成。”

  凌渡宇环顾陪侍在地左右的两名穿着和服的日本美女,他也是风流潇洒的人,哈哈一笑,将手中清酒一饮而尽。

  昭菊换上和服,和另一名美女分坐田木左右,也举起酒杯,向凌渡宇道:“凌先生,也让我敬你一杯。”

  凌渡宇见她笑靥如花,哪能拒绝,再尽一杯,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楚她和田木正宗是什么关系。

  田木正宗并没有一般日本人酒后的狂态。但他的确明显轻松起来,凌渡宇知道其中一个原因是这间高级的艺伎馆内外,最少有十二名田木正宗的一流好手在护卫着。

  凌渡宇举酒向田木正宗道:“你是我第一位黑道朋友,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为你从未沾手贩毒、杀害无辜干一杯。”

  田木正宗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冷森森地道:“好胆色!从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但由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你便是如此不讨人欢喜,也是如此讨人欢喜。”

  凌渡宇道:“我深信众生平等,没有什么话我是不敢说的。”

  田木正宗摇头道:“人一生出来便不平等,贤愚富贫,你若没有本钱,根本不能在这里和我平起平坐,说什么众生平等,哈……”仰天狂笑起来,顾盼生威。

  凌渡宇道:“无论富贵贫贱,都是一种生命的经验,谁高谁低,岂能断言?”

  昭菊眼中射出崇拜的神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和田木正宗如此对话,而且这人是如此英武潇洒。

  田木正宗沉吟不语,咀嚼他话中的含意。

  凌渡宇微笑道:“老兄,有没有子女?”

  田木正宗脸无表情地答道:“没有!不要以为我不能与人道,你可以问她。”说到最后那句,他再次露出平和的微笑,望向右手边的女子。和凌渡的对答令他感到新鲜刺激。

  那女子露出娇羞的神情,那是回答田木正宗最好的答案。昭菊等都脸红红地低首窃笑,从这举止,凌渡宇看出昭菊和田木并没有情人的关系。

  田木正宗续道:“也不要以为我怕仇家拿我的子女来报复,我不要子女的原因,是我认为这世界并不是个好地方。以我为例,目下虽是名成利就,但我快乐的时间却很少,甚至不知什么才是快乐,物质已不能带来任何的刺激,我只是一副解决难题和无休止地工作的机器,停下来的日子,就是我垮下来的日子。”

  凌渡宇默然无语,田木正宗自有其浪漫纯真的一面,否则也不会助红狐从埃及偷窃幻石,险些闯下弥天大祸(事见《月魔》)。

  物质文明愈进步,知道的真相愈多,精神便愈空虚。傻瓜远比智者幸福快乐。

  “嘟!”电话响起。

  昭菊拿起电话,连应几声“是”后,向田木正宗道:“荒岛先生要向你亲自报告。”

  田木正宗道:“让他进来。”

  荒岛的模样一点也不似黑道人物,反像纵情酒色的花花公子,但凌渡宇却从他精明的眼神里看出他是个人物。

  荒岛坐在门旁,和他们保持一段明显的距离。

  田木正宗道:“女人们暂避一会儿。”

  那三名女子顺从地离开,只剩下昭菊。荒岛道:“老板,两件事均有点眉目了。”

  田木正宗鼻孔唔的一声,不置可否。凌渡宇认出荒岛是今午车内和田木正宗通话的人,这荒岛应是他的得力属下。

  荒岛道:“一星期前,疯汉葛柏在东京从一个军火走私商以巨资买了一批军火,这是他的购物清单。”将一叠文件递给田木。

  田木正宗做了个手势,文件来到了凌渡宇手上,凌渡宇迅速翻阅,以他的冷静也不禁吃了一惊。清单包括了十挺自动武器、足够的弹药、两台肩托式火箭炮发射器,这将使末日圣战团变成可怕的武装力量。

  荒岛续道:“据葛柏对那军火商说,这批武器将转往泰缅间的金三角地带,保证不会在日本使用,葛柏在国际间的声誉一直非常良好,那军火商没有不相信他的理由。”

  凌渡宇心中一动,这或者是末日圣战团需要葛柏的原因,因为没有现成的渠道,要偷运军火入日本比登天还难,但只要葛柏出面,仍然可以得到需要的东西。

  田木正宗显然也有同样想法,怒道:“这混蛋,居然敢到日本来撒野!”

  荒岛道:“葛柏最后一次被发现是在横滨附近一个小镇的超级市场里,那是五天前的事了,他和另一白种女人,据说还相当风马蚤冶艳,购买了大批粮食和日用品,足够十多人数月之用,最令当地店员印象深刻处,是葛柏不断试图亲近那女子,而那女子却显得对葛柏相当厌恶。于是我们彻查当地的旅馆、旅行社、飞机场,但都找不到丝毫痕迹,目前葛柏就像空气般消失了。”

  凌渡宇心想这才是正理,否则末日圣战团的人早成了狱中的囚犯,他们保密的方法应自有一套。

  田木正宗道:“大野隆一方面又如何?”

  荒岛道:“肯定发生了事,我曾联络警局里的线人,特别侦察科的人和大野隆一夫妇于昨天傍晚时分飞往京都去,地点列入机密,连我们的线人也不知道。但我们从另一方面追查下,发现大野的千金千惠子小姐入住了京都一所昂贵的疗养院,而疗养院昨日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有人受了伤,不过并没有被揭发出来,新闻界还未知道。”

  田木正宗和凌渡宇交换了一个眼色。

  田木正宗沉吟一会儿,向荒岛道:“由现在开始,停止一切搜索葛柏或调查大野的行动,这事至此为止,除非我有新的指令。”

  荒岛和昭菊齐感愕然,田木正宗这样一百八十度转变,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凌波宇若无其事,就像这是最应该做的事。

  凌渡宇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问话机会,望向荒岛缓缓道:“大野的千金入住哪所疗养院应是极端保密的事,是怎样查到的?”

  田木正宗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这句话问在骨节眼上,任何绑架行动,最重要的是掌握被绑者的行踪,荒岛从什么地方得到这绝密消息,也可能是绑匪得到消息的同一来源。

  荒岛道:“那也是来自警局的线人,特别侦缉科里设有一个保安小组,专责政要和显贵的安全,所以千惠子小姐的行踪他们了如指掌。”

  凌渡宇皱起眉头,显然在大伤脑筋。

  田木正宗点头道:“你可以出去了。”

  荒岛躬着腰退出房外,好像田木正宗是神而不是人。

  田木正宗望向凌渡宇道:“你知否我为何要绝对地完全退出这件事?”

  凌渡宇笑道:“当然知道,大野若要你帮忙,自然会找你,但若你插手此事,一个不好触怒绑匪,将千惠子撕票,大野不和你拼命才怪。”

  田木正宗大笑起来,状极畅快,道:“和你交友真是痛快。”

  凌渡宇感激地道:“不过你亦帮了我很大的忙,由大海捞针变成小池捞针。”

  昭菊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笑道:“凌先生的比喻真怪。”

  田木正宗神情一整道:“不过你要小心特别侦缉科的主管横山正也,这年青人极不好惹,他曾是大野夫人禾田稻香的同学,不少人栽在他手里,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凌渡宇暗叹一口气,他不但要应付末日圣战团的人,可能还要应付日本警方,想想已叫人头痛。

  没有别的选择了,他站起身来道:“我也要走了,时间愈来愈急迫。”圣战团随时可取得能完成发射核弹的设备,这世界目下正濒临在万劫不复的边沿,没有人知道这批狂人想干什么,从他们高度效率和组织化的行动,已可推知他们不是在闹着玩。

  田木正宗站了起来,用力拥抱了凌渡宇一下。

  昭菊低头道:“凌先生,让我送你出去。”

  凌渡宇潇洒一笑,推门往外走去,昭菊赶了上来,将一团东西塞进他手里。

  凌渡宇轻轻握拳,原来是个纸团。

  昭菊红着脸轻声道:“我的电话,车子在门外等你。”一阵香风转身走了。

  凌渡宇苦笑摇头,他哪还有时间享受温柔。

  崎岖的前路正等待着他,不过总比连边儿也摸不着好。

  第三章 旧爱新愁

  八月十二日晨。

  “啪!”门被推开。

  千惠子警觉地望向门的方向,门虽打开了,但一时间却没有人进来。

  她在惊疑之际,一个人闪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倚在门上盯着她,但见这人喉咙突了起来,咕嘟一声吞了一啖口水。

  正是上次被警告不准碰她的棕红发粗壮男子,面上仍戴着鲜艳的脸谱,露出的眼睛贪婪地上下打量着她。

  千惠子畏缩地移往床侧靠壁的一面,直到背脊碰上冰冷无情的墙壁,才蜷曲起来,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以英语道:“我不知你说什么,但那并不重要,你是c女吗?我从未尝过像你那么高贵的女人。小马蚤货,不用装了!”

  千惠子听着他粗浊的呼吸,看着野兽般的狂乱目光,精神到了崩溃的边沿,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人一步一步迫前,狞笑道:“叫吧!这处有最好的隔音设备,没有人会听得到的,他们都出去了,现在只有你和我。”

  千惠子呻吟一声,避过他伸过来摸脸的巨灵之掌,从床尾跳了下去,抢往门去。

  那粗汉一闪身,将她搂个正着,齿唇和着热乎乎的口气,往她娇嫩的脸蛋凑上去。鲜艳的面谱后的大口倍增恐怖。

  千惠子热泪盈眶,想推开他紧迫的身体,却像蜻蜓撼石柱,纹风不动。悲愤的巨浪掀起,狠狠地低头在他肩头重重咬下去。

  粗汉痛得吼叫起来,用力一挥,千惠子断线风筝般抛了开去,撞在墙上,跟着贴墙坐下,侧倒一旁,晕了过去。

  千惠子的精神却没有失去知觉,她忽地失去了重量,往上升起,来到了房间的顶部,往下望去。

  “见”到自己倒在墙边,那粗汉嘿嘿冷笑,一步步往自己的身体走去。

  千惠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粗汉看不到她,她也看不见自己,此时这清醒的她只是一股无影无形的能量体,就像隐身人,可是隐身人也有身体的感觉,她却没有。无论如何,粗汉只能得到自己的躯壳,而自己的精神却不用和“她”一起受苦。

  “砰!”门被撞了开来。

  “葛柏,你干什么?”一男一女撞了进来。他们没有戴面谱,看来都是欧洲人,男的高瘦斯文,女的还相当艳丽,怎样看也不像穷凶极恶的绑匪。

  葛柏脱下面谱,露出一张阴沉但强横的面相,他的鼻梁弯而鼻头大,眼神凶厉,显然是在极度愤怒里,冷冷道:“我进来看看她,岂知她想逃走……”

  千惠子没有兴趣听他说下去,心念一动间,灵体穿过了壁顶,升到了天空里。外面阳光漫天,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她曾从报章杂志看到对这类“脱体经验”的介绍,想不到自己无端端地拥有了。自得病以来,还是首次觉得生命有点意义。可是那噩梦般的重压,仍存在于脑海内某一深处,鬼魂般缠绕着她,使她不能真的感到欣慰。

  纵目四顾,心中“啊”一声叫起来,正对着她被囚的两层白色平房是一座宏伟的神道教庙宇,重檐飞阁。爸爸大野隆一曾带她来过这地方,她还记得从庙内买的一个纸风车,现在还挂在睡房里。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当这念头还未掠过时,忽地心中一寒,天外的远方涌起一股召唤她的力量。

  她芳心大乱,就像每一次噩梦出现前的刹那,总有磁铁似的吸力,将她的灵体吸往虚空中某一遥远的处所。

  千惠子在心里叫道:“天!求求你,我不要去!”噩梦一次比一次可怕,终有一次她会成为梦魔的俘虏。

  她的灵体开始向上升去,原本阳光漫天的地上美景,变成漆黑的虚空,她以惊人的速度在虚广空间内移动,离噩梦的地方愈来愈近。

  就在此时,另一股相反的力量却扯着她往回走,千惠子忍不住惊叫起来,叫声从喉咙冲出,她猛地坐起身来,灵体已回归房间床上的身体里。

  那个女子戴回面谱,用手拍打她的脸蛋,松了一口气道:“噢!你醒来了。”跟着语气转为冰冷道:“背转身!你的后脑受了伤。”

  千惠子的心神却被另一种战栗的情绪占据了。

  她再也不要睡觉,否则她将落进那些邪恶的不知名生物手里,她宁愿让那粗汉葛柏占据她的身体,也不愿被那些凶物占据她的灵魂。

  八月十二日正,东京市郊。

  在望远镜下,半山上一座比附近已属极度豪华的住宅最少大上三倍的超级住宅,在日照下闪闪生辉。从这个角度只能通过华宅前修剪得美轮美奂的花草及参天树木,隐约看到建筑物的一鳞半爪,但已使人感到宅主必然是个极懂享受的人。

  日本的园林分“净土”和“禅宗”两大流派,前者极尽华美以求灿烂,后者求平淡自然中见真致。这华宅采用净土式的布置,更显富丽堂皇,凌渡宇甚至看到一道以大小不同的石卵砌出来的假流水,在宅前盘绕而过。

  凌渡宇的心神集中在华宅的大铁门上,他等待着大野隆一的出现。

  大野隆一的住所目下应在最严密的警方监视下,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从事,由今天六时来到这能远眺大野府第的另一个山头的公园里,凌渡宇不知不觉苦候了四个小时。他是个有精神修养的人,就算守上三日三夜也不会觉得气闷。

  铁门往两旁退开去,一辆雪白的法拉利跑车箭也似的冲出来,弯往下山的私家路,切进公路去。

  凌渡宇急忙再拿起望远镜,恰好捕捉到驾车的是位女子。禾田稻香,大野隆一的第二任妻子?

  凌渡宇心念电转,终于下了个决定。待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跟踪她的车辆,才骑上他的铃木车,拉下头盔的挡风罩,风驰电掣地追踪而去。

  不到半小时,白色法拉利驶进了东京市中心西式百货公司的停车场,禾田稻香由停车场的入口步进百货公司内。

  凌渡宇泊好电单车,急步跟入,禾田稻香不可能在千惠子被绑票的当儿,还有心情购物,所以其中必有玄虚。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禾田稻香在他前面走着,穿过了服装部,踏上通往二楼的电梯,尽管在行动匆促中,她的举止动作仍是毫无瑕疵的优美,淡黄铯的两截西装裙,更显得她修长的身形雅致动人,尤其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奥黛丽·赫本式线条流畅的长颈,加上她把长发高束脑后,既高贵又成熟大方。

  凌渡宇很想看看她的正脸或侧脸,从日本名人录里,他得知她出身虽非大富之家,却是书香之后,祖父和父母都是学术界的名人,她本身则是著名芭蕾舞蹈家和小提琴手。当然,只是她身为大野隆一夫人的身份,已使她成为妇女界的明星。而她却比任何明星更有风采,难怪以田木正宗对女人的见多识广,也为她的丰神迷醉。

  但她现在要到哪里去?

  凌渡宇除下头盔,在电梯抵达二楼前,赶上了禾田稻香。一出电梯,他越过了她,笔直往玩具部走去,他强忍着回头望她的欲望,因为他已将一粒微型窃听器成功地黏在了她的手袋上。只要他再发出一个讯号,这窃听器便会自动掉在地上,使对方难以事后觉察。

  禾田稻香浑然不觉,朝凌渡宇相反的方向走去,从二楼另一道门,步上通往另一座大厦的天桥。

  十五分钟后,她戴起了阔边的太阳眼镜,走进了一所幽静餐厅的一角,一名三十来岁、一脸精明的男子站起身在欢迎她。

  凌渡宇不敢走进餐厅内,诈作在附近的店铺东看西看,精神却集中在耳内的收听器上,旁人还以为他为购何物犹豫不决。

  禾田稻香的声音透过接收器在耳内响起道:“横山先生,你究竟在弄什么鬼?”

  她的声音柔媚中带着刚健,非常悦耳,但凌渡宇却几乎跳了起来,横山?不就是横山正也、特别侦缉科的主管、日本黑社会人人惊惧的辣手煞星?

  这时他才明白为何禾田稻香能避过警方的跟踪,因为横山正也可以轻易下达这样的命令。

  横山正也低沉浑厚的声音道:“稻香,我不是横山先生,是正也,又或是横山正也,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禾田稻香平静地道:“三年前我已成了大野夫人……”

  横山正也笑起来,但笑声中却充满苦涩的味道,因心中的愤慨,所以音浪提高不少,不似先前强把声音压低,凌渡宇的耳膜也颇受了点罪。

  禾田稻香责怪地道:“横山先生……”

  横山正也道:“他爱你吗?他爱的可能是死去的妻子、女儿、他的事业,但却不是你,起码不是真正的你。他爱的只是你美丽的形象,你舞蹈家、小提琴家的形象,爱你充满书卷气的出身,那使他的形象也大幅改善,但却不是真正的你,你和他是完全两类人,否则他也不会在世界每一个城市都有情妇。”

  他恢复了自制,声浪降低,但说得又急又快,显然这些话藏在心里已久,目下如洪水般爆发出来。

  禾田稻香出奇平静地道:“他一直很尊重我。”

  横山正也冷笑道:“尊重?是的,他在日本从来没有情妇,也不搅三搅四,如果你说这是尊重,便是尊重吧。”

  禾田稻香一阵沉默。

  在隔壁窃听的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禾田稻香显然知道横山正也所言属实,她在婚前当是横山的女友,只不知两人为何分手。

  “先生!”

  凌渡宇吓了一跳,因为声音来自耳里收音器之外,他回身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位穿着售货员服装的年青女郎,模样不算美,典型的身矮脚短的日本女性,但一对大眼发着亮光,闪动着对有身高六尺、运动家身形、眉目俊朗的凌渡宇深感兴趣的神采。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你手上拿着的唱片保证悦耳,我也买了一张回家。”

  凌渡宇这才察觉自己手上拿着张唱片,连忙道:“对不起,我还要想想。”不理对方的失望,又走往另一唱片架前。

  刚好耳中的横山正也道:“稻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