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看看表,翻身睡着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装饰面料课程交作业的时候,学生集体欢呼。老师微笑着看我们,说:“没有人想要为难你们的,你们到社会上就知道了,只有老师还在希望你们学的东西越多越好。”
老师笑着摇头出去之后,我们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同学们像潮水一样向外涌去。李宓在最后整理东西,看到我,说:
“舒涵你别走,帮我整理一下东西。”
我看着程尚加快前进的步伐,知道他是绝对指望不上的了,只好坐下来帮李宓收拾东西。李宓问我:
“你这两天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我把你留下来,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关系,”我始终没有办法做到臧富海所说的冰冷无情,“就是有点饿了。”
“待会儿我请你吃饭。”李宓笑着把编织框子填到桌子的最底下,“这个东西我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见到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诧异道,“我还以为女生都是很喜欢这种玩意的。”
“因人而异吧!”李宓歪着头想想,把一根毛笔收拾了起来,用纸包好,说,“我的性格是那那种很活泼的,不愿意和女生玩儿。”
“那你这是什么?”我笑着说,“是不是那个异性相吸啊?”
“你再胡说,”李宓停止收拾,严肃地看着我,“我很少和男孩子这么说话的,因为觉得你人还不错。我不和女生在一起是因为觉得她们的心眼儿好小,很难相处。”
我不知道如何接嘴,停下来不说话。李宓笑着说:“生气了啊,待会儿我请你吃麦当劳。”
“行了你的麦当劳吧!”我气忿忿地说,“上次带你去邮电局,这都一个星期了,我的胳膊还疼着呢!你说好的麦当劳也没有请我。”
“你还记得呢!”李宓仰天大笑了起来,神情确实不像是一个女孩子。我的脑子里莫名闪出了“像男人的女人和像女人的男人”这句话。李宓笑了一会儿,问:
“你最近接到过信吗?”
“没有,这都大几了,你的那些笔友还和你联系着啊!”
“不是啦!”李宓的脸色微红了一下,“那好吧,你帮我把这个抬到宿舍吧。”
“好吧!不会再有别的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李宓突然不耐烦起来,起身去关门,“让你干点活可是真难!”
女孩子或许真的像是程尚说的那个样子,娇纵不得的。我看着李宓的脸,心中默默地想到喜怒无常的字眼。李宓回过头来,说:
“张舒涵,我冲你生气没关系吧?”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出来,只好说:
“没关系的。”
“你这个人,”李宓歪着头看我,“人倒是很好。”
回到宿舍,又是吃饭的时间。臧富海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说道:“吃饭真是麻烦,这人要是能不吃饭了就好了。”
“你还嫌麻烦?”我诧异地说道,“我还以为咱们宿舍就你喜欢吃饭呢!”
臧富海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我始终不向他的方向扭头,摇头悲哀地说:“张舒涵,你说咱们这四年是不是就一直要这么过下去了。”
我笑着伸手拿下自己的饭盆,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打开饭盒,发现里面有很多可疑的小颗粒,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谁又用过了我的盆子。刷洗了一遍,大概没有什么味道了,我快速向楼下冲了过去,到楼下传达室的时候,又急速地退了回来,看到小黑板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敲了敲传达室的玻璃窗,里面的大爷不耐烦地打开看着我。我急忙说:
“大爷,我是21o宿舍的张舒涵,有我的信吗?”
“黑板上有你的名字吗?”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5)
“有。”
大爷不耐烦地关上窗户,再打开时,已经多了一封信和一个袋子扔出来。我拿起来看看,很陌生的笔迹,不知道是谁发过来的。我把信封举到太阳下,想看清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拿回到宿舍里,我找出剪刀顺线剪开,拿出里面的信来,上面写着大大的“你好吗”,我心里莫名惊慌了一下,难道是殷丽吗?看看邮戳,果然是中关村邮局的。我怅怅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信来,里面的信件一看就是一个学美术的人写的,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符号,笔迹潦草,看最下面的落款,竟然是李宓。我的心里一时之间疑惑了起来,仔细看时,信里写道:
如果你见到了这封信,就说明你已经把我送到了中关村邮局,那么大的风沙,很感谢你……
我以手击额,有些恍然大悟那天的艰辛了。如果说,那天是一次朋友之间的帮助的话,是有些艰辛,但是作为恋人之间的考验的话,又显得似乎有一点过分的容易。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很注意她。这一次之后,我们也不会很熟起来吧,我们两个人的性格,确实是差得很远,这实在不是人的力量能够弥补的。我逐渐地安慰着自己,详细看去,信很快地开始,又很快地结束了。她只是问我还是不是喜欢她的礼物。我把大袋子抓住一角,向外倒时,里面又有一个小信封掉了出来,拿起剪刀想要剪,想了想,又放下来,举起向着太阳看时,里面隐隐约约有着一把黑色的钥匙,一个大大的项链在里面。我把东西收拾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小盒子里,起身出了宿舍。
有时我总是想起臧富海说我的话,我的这种状况是因为我并不懂得拒绝。或许真的是这种样子的吧!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对别人好一点,一点点地好下来,慢慢的就牺牲了自我,自己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不想要些什么,但是想想,他们那些人,就那么清楚自己的目标吗?只是他们不像我这么善良罢了。
晚上回到了宿舍,我悄悄地把小信封从壁橱里拿了出来,看看,还是决定把它剪开。当把项链从信封里拿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纯粹是一个观赏品,沉得惊人,无论如何不是设计挂在脖子上的。用手掂掂它的分量,我不由得开始考虑它的的价值,如果说偷偷留下殷丽的千纸鹤是为了那心中一点点的情谊无价,那么李宓的礼物就是绝对要还了,还什么呢?既不能让她感觉到这是在交换信物,又不能感觉到我是占她的便宜不还,这可真的是难为死人了。我思索了一会儿,把项链悄悄地放回了原处,上床睡觉。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宿舍到教室的路上,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小路,用脚踢开路上纷纷杂杂的树叶,想想心中缥缈的爱情,心里杂乱无章。小不点姑娘曾经在班里问王一河:
“你是不是一毕业就结婚?”
“我怎么知道?”
“那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这你总知道了吧!”
“你想干什么?”
“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啊!”
“其实,其他的都没有什么的,”王一河知道小不点姑娘又在找人开心,“关键是人好,漂亮又有什么?以后在一起生活,那些都是次要的。”
小不点姑娘疑惑地看着王一河,不知是否该相信他,眨了一会儿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老老实实地替王一河回答说:“还是要好看的。”
“鄙视你,”王一河斜着脸看我,“我们是有品位的人啊!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这一次心中对申韵的牵挂,是不是因为她的美丽呢?应该是这样的吧。其实,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以貌取人的一种翻版。我站在班外的走廊上,看着装饰班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焦虑,看看左右没有人,我走到门前,伸手去敲房门。
申韵在里面趴在桌子上睡着,别的女生看我进来,愣了一下,主动帮我把她推醒。申韵睁开眼睛,看见是我,眼睛随着脸颊一起红了起来,随我走出门外,说:
“有事吗?”
“没有,”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全都失了踪,看来王一河所言不虚,我只好问她,“下午有时间吗?”
申韵没有回答,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看见我在看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
“下了课我来找你,好吗?”
“好啊!”申韵已经恢复了她平常冷静的样子,微笑地看着我,“当然可以了。”
“张舒涵,张舒涵,你醒醒。”我睡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呼唤,我睁开眼睛。程尚正在我的上铺垂下身来,笑着对着我。
“刚才我听王一河说,你和一个女孩子出去玩了。”
“这是一个什么学校啊?!”我看着程尚,“你们平时不干活的吗?”
“我听王一河说这个女孩子长得还不错,是吗?”
“那当然,”我躺下身去,伸了一个懒腰,“我看中的哪还有不好的。”
“不过,那个女孩看上去可是够冷的,”程尚说,“你找那么一个带回家去,将来谁伺候谁?”
栗子敏晚上回来,悄悄地把我拉到了门外,说:“赵妲让我告诉你,她帮你问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情况。”
“她还真的当真了,”我惊讶道,“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的。”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6)
“你真没劲,”栗子敏不满地说道,“人家帮你问,你也不知道感谢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伸手搂住栗子敏的肩膀,“这不是咱们两个在说话嘛!自己兄弟,不说那个。”
“也没有别的,只是说那个女孩还没有朋友,人品不错,东北的。”
“人品不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太含糊了。”
“就是说没有朋友啊,可是你想想,都已经大三了还没有朋友,是不是性格太冷淡了?”
“没事儿,”我晃了晃手腕,对未来充满信心,“我会让她热情起来。”
自从上一门课结束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上服装设计课。服装设计老师据说非常有才,对我们的作品不屑一顾,经常抱怨道:
“这些东西在我们服装系,是要学习四年的,现在只给我四个星期的时间,就让我把你们教好,这可能吗?”
学生在底下欢欣鼓舞,以为老师会放我们一马,没想到老师接着说:“然而我们学艺术,不就是为了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吗?我不会给你们放松要求,你们也不要这么想。”
我们在下面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一上午全部都是理论课。课间休息的时候,臧富海咬着指头叹息:“这大学上的,简直比劳改所也不差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的,”我的心情这两天非常的愉悦,“天无绝人之路,再说了,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开始做功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使用了魔鬼训练,每天一百张速写图,早晨检查,生活的铁链一下子收紧了很多。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每天交上去的作业基本上百分之百是要被枪毙的。每当看到自己的心血一张张地飘落在地上,被无情地斩落在马下,心中就难受得要命,也尴尬得要命,或许有才的人都是这么恃才傲物,鄙视众生的嘛?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是一个有才的人了,因为大家都不怕我。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星期,一大堆的废画稿已经展现在了面前。有时坐在宿舍里发呆,看到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我总是快乐不来,低下头,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不怕失败,我已经失败过这么多次了,但是我真的是很害怕付出而无所回报,求求您了,让我知道自己是在努力吧!”
很多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哀求谁。高中时代,我年少气盛,总是相信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其实,社会是由这么多的人组成的,有很多的事情发生的那么偶然,我们在社会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得微弱与不足道,正如王一河所说,那些令人振奋的话,纵然能够使人热血澎湃,却未必是真实,我们可以把它当作是自己励志的座右铭,但却未必能够真正当作自己的行动指南。
天色逐渐暗淡,当天与地逐渐地交融在一起的时候,黄昏又到来了。臧富海敲着饭盆来到宿舍,看见我在,吃了一惊,问: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图书馆?”
“不去了,”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有点累了。”
“你那样画怎么行?”臧富海习惯性地批评人,道:“你得学点窍门。”
臧富海不再说话,等着我来问。我从内心深处讨厌他的这种自以为是的姿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坐在床头,四处找画笔。臧富海停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说话,拿起课本走了出去。
我看着昏暗的宿舍,拿起画笔,打开灯,坐在灯下出神。等到天色已经完全地深了下来之后,我叹口气,开始构思下一幅画。这时房门又响了起来,打开时,王一河走了进来,上来把身体重重压在我的肩膀上问道:
“又画画呢?”
“你自己不会看吗?”
“你真是不幸,老师好像是盯准你了,”王一河笑着说,“我还说你有好命呢。”
我皱起了眉头,王一河连忙说:“其实你画得挺好的,就是你不会找窍门。”
“真的是奇怪,”我把架子收拾了起来,“到底有什么窍门?你给我忽悠忽悠。”
“你真不知道啊?”王一河看着我叹气,“不过,你可能也真的是不知道,智力问题吗!也不能怪你。”
“你到底说不说?”
“你看看别人,他们哪儿一天画一百张了,都是拿前几天的稿子给老师看的,老师也不可能看得那么仔细。我有的稿子前几天已经枪毙了,后来又拿过去,老师还说我画得很有进步呢!”
“是真的吗?”
“信不信你随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集中精力画几张好的。一百张,我的天!可能张张都好吗?”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到底是老年人,经历多,你们都是这么干的吗?”
“差不多,这样你一天集中精力花上两三张好的就可以了。”
“天啊!”我赞叹道,“我在投机取巧方面确实不如你。”
“那倒也不是,就是你平常不是很愿意和别人交往,其实这些东西大家都是资源共享的。”
我的确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王一河年纪大我们几岁,经常对我们说:“人际关系就是财富,只有用财富去搞好关系,才能够财富如流水,明去暗来。”
高兴的时候,我就随口应和他两声,不高兴的时候,就当他是人间蒸发,因为就我来看,王一河也就是在口头上说一说。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让王一河掏钱,简直比登天都难。看来真的是这种样子,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喜欢空口说白话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的人,真正难做的,是那些具体办事的人。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7)
我这样地安慰着自己,当慢慢走到女生宿舍楼的时候,恰好看到申韵在门口闪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想要闪开,想了想,立稳脚步。申韵站在里面,看到了我,低头和里面的屋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扭头再看看我。我只好叫她:“申韵!”
申韵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慢慢地走了出来,问我:“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只是一次偶遇而已。昨天听北大的一次演讲,说一个人必须随时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因为什么呢?可能你的终身伴侣就在下一个角落里。现在看来此言不虚,我望着她好看的脸庞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正好看到你了。”
“那正好,你不是要拍民间的照片吗?我这儿还有两个布娃娃呢!”
“那太好了,你让我看一下。”
“你等等。”申韵转身进了宿舍,停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只小布老虎。我惊喜地叫道:“这是娃娃吗?这不是老虎吗?”
“怎么不是娃娃?”申韵很不高兴地拉下了脸,一转眼,又恢复了很平静的表情,“这个叫做老虎娃娃。”
“那好吧!你现在有事儿吗?我要去地下室拍照片,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申韵犹豫了一下,抱歉地说:“舒涵,我还要去老师家,你先去好吗?我要是能赶回来就去找你。”
“好的。”
我转身离开,心里不禁暗暗感慨申韵的与众不同,永远有一种矜持,不是表面装出来的,而是在内心深处的一种习惯,这种脾气,实在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性格所至。或许将来,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只有我能够受得了她呢?但愿如此吧!
走进图书馆里,看着熟悉的服装设计图,突然之间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人究竟是人,不是机器,我默默地心算着已经有的画幅数目,计算着今天要画的数目。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总是有一些紧张和不自然,或许以后干多了就好了,恰似我第一次逃课一般,心中无比的慌张,弄得最后逃课要做的事也没有做好。但是据程尚说,我的命的确是不大好,一个班二百人的大课,老师偏偏就会叫到我回答问题,而且实在是冤枉,我只逃过三次课,与那些老油条比起来确实是幼稚得很,但却流了三次泪。这种事情想起来总是让人诧异之极,难道我真的是那种命苦的人吗?
我把目光从书本上转移,环视着周围,似乎大家都是在懒洋洋的,程尚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发笑。我走过去到他面前坐下,打开书本。程尚笑着指了指椅子,说:
“坐啊!”
“你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张舒涵,你看看这个,”程尚看看左右没有人注意我们,伸出手指晃了晃,一个指甲上被涂成了闪亮的银色,配着他魁梧的身材,着实很不协调。看着程尚充满希望的眼神,我说:
“谁给你涂的?”
“我的朋友。”
“就是那个还没有你好看的吗?”我笑着说道。
“你是说谁啊!”程尚不满意地向后面靠了靠,想起坐的是凳子而非椅子,又连忙坐直了起来,“起码要比殷丽好。”
我笑他就只知道一个殷丽。程尚立刻兴奋地两眼冒光,悄悄问我:“那还有谁?说来听听。”
我想了想,感觉李宓在他的心目中只会比殷丽更加差劲一些,想要说申韵,但是我们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充其量也只能说是相互之间有好感而已,必须吸取臧富海的教训,不能瞎吹牛。我想了想,说:
“过一段时间告诉你。”
从图书馆回到宿舍,赵妲又坐在栗子敏的床上,自由而天真地晃着腿。难道底下的大爷已经被他们买通了吗?真的是很奇怪。看到我进来,赵妲起身说:
“回来了?”
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宿舍里做了一会儿,看她没有走的意思,我问道:
“赵妲,你的朋友那么多,知道程尚正在和谁谈朋友吗?”
“这还用朋友问吗?”赵妲笑着缩缩肩,“看都能看得出来!”
“谁啊?还是那个那么丑的吗?”
“不许你这么说人家。程尚女朋友不丑的,你别瞎说。”
“好好,”我笑着问道,“你只要说还是不是上次那个搞文学的?”
“好像还是吧。人家可是才女啊!”
“才女无貌。”栗子敏小声地和我对视笑着说。
“你就是那么在乎别人的外表吗?”赵妲的口气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横眉竖目地对栗子敏说道。
栗子敏蔫蔫地不说话,我连忙说:
“你们看到了程尚手上的彩指甲了吗?真好玩儿,还是他女朋友给他涂的。”
栗子敏担心地看了赵妲一眼,没有说话。赵妲叹了口气,说:
“他朋友也是心里着急,担心拴不住他啊!那是给他做了一个标记,别人就不会插手了。”
我和栗子敏愣了一愣,没想到女孩子的心机这么得深。停了一会儿,我说道:“至于这样的吗?不至于吧!”
赵妲耸耸肩,不再理我,转头亲热地和栗子敏说话。等到送走了赵妲,我看着返身回来的栗子敏,感慨道:“你完了,这辈子你是完了,你的智商恐怕是斗不过她了。”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8)
“干吗要斗?”栗子敏大度地说,“如果我们将来能在一起的话,我让着她就好了。”
一瞬间,我的心里起了疑,看看宿舍里没有人,我问栗子敏,“你们真的是打算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吗?”
“嗯!”栗子敏低头收拾衣物,不再理我。
“那我真的是很佩服你,子敏,你不想想看,将来你们能分到一起吗?未来的事情,说不准的太多了。”
“总得往好的地方努力吧!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
栗子敏的愿望就是能和赵妲一起生活,过完下辈子。这么快就看到了人生的尽头总是令我不寒而栗。那时,我的一些中学同学已经结婚了。回去找他们玩的时候,他们对我说:
“舒涵,可以结婚,其实婚前婚后真的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不能要孩子,一要孩子这一辈子就看到了头了。”
栗子敏的思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所畏惧的,正是他所欣赏的,我们所欣赏的,却正是他所畏惧的,或许我们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但愿吧!栗子敏曾经告诉过我,将来在我们分别十年后,他会带着他的几个孩子来看我,无论我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等着。
早晨起来的时候,头疼得非常厉害,但是今天正好是老师检查作业的时间,真是奇怪,每一次碰到我自己不喜欢的课程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难受起来,这其中不带有一点弄虚作假的成分,难道我的意志竟然知道了我的肉体要受苦,所以提前通知我吗?但是今天不行。如果今天我不去的话,老师会认为我存心偷懒,因为两个星期过去之后,我已经成为了老师的重点照顾对象。或许在老师的眼睛里,我正在拖着班级的后腿。郑智珍晚上看我画得有些过于的疲劳,对我说:
“你没有必要画那么多的,画得完就给她看,画不完的你就不要给她看了,不然她生气你也生气,反正一节课又不能把所有学生的全看完,你何必总要往前冲。”
我暗暗醒悟,骂自己的糊涂,嘴上正色说道:“我是想要她从内心深处承认我。”
郑智珍看了看我,说:“其实好多的事儿没有必要这么的认真的,而且,咱们这个美术,有什么绝对的啊!不都是在听别人怎么说的吗?她那时心情那么不好怎么会说你好呢?”
我无言以对,但隐隐约约又总觉得真理应该是在自己的这一边。中午继续去图书馆画画,睡得有些少了,头就逐渐地晕眩起来,我看着手中的画稿,看看墙上的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休息了,拿了画稿走进楼里等电梯,看到申韵在门前站着,我下意识地把画稿夹紧一些。申韵向我的手里看一看,问:
“这是什么?”
“我的课堂作业。”
“嗯!”申韵点点头,不再作声。一起上到了楼层,申韵拿出钥匙开门,问我:
“进来吗?”
我抱歉地摇摇头,申韵微笑一下,推门进去。我向班里走过去,前排的李宓大叫一声,说:
“张舒涵,我们正说你呢!”
“说我什么?是不是光干活没有成绩?”
“不是了,”李宓笑嘻嘻地说,“说只要是有你在,我们就不用担心被老师骂了。”
李宓未必是有坏心,只是表达感情的方式委实是让人受不了,我已经逐渐开始厌恶起她来。看我不说话,李宓大声说:
“你是一个男孩子啊!这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没关系的,你又想多了吧,”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正在想作业,没有生气。”
李宓看了看我的神情,脸上的笑容逐渐地退了下去,讪讪地说:“张舒涵,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下课再和你说吧!”
过了一会儿,老师从外面径直走了进来,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老师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看看表,环顾我们一圈。我不由得低下头去。老师说:
“怎么样?都画好了吗?”
底下没有一个学生答应。过了一会儿,班长郑智珍才犹犹豫豫地回答说:
“差不多画好了吧。”
“那好,拿来我看。”
有几个学生拿出了作品来,递给老师。老师迅速地用笔勾画着,把不合格的剔拣出去。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把画稿递上去,老师摆摆手,没有接,闭上眼,掐掐眉头,再拿过来,显然已经是很累的了。我心中的慌乱又多了一层。老师看了看画稿,迅速地用笔勾掉,对我说:
“你的这几幅是你昨天画的吧?”
我看了看她严肃的脸色,急忙说:
“我把前几天的又改动了一下。”
“你哪里有改过?”老师的眼睛里好似喷出了火来,“没有时间什么的,都可以再说,但是不应该不画!”
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用眼角瞥一下王一河,他正在看着地下,和我一样的沮丧。老师叹了口气,说:
“你今天多画一些,把昨天的补回来。”
当老师从门口出去的时候,郑智珍小心地跑出去看一看,关上门,看见我闷闷不乐,说:“张舒涵,你是不是作业的时间离得太近了,所以她都记住了。”
“不知道。”我已经不愿意再想这件事情了,“反正倒霉的总是我。”
“你不应该给她看那么多的画,她当然会怀疑你是不是今天画的了。”王一河看到老师走掉,顿时像是还了魂一样。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9)
“就是,”王华扭过头来,“我们其实也都没有画多少的,但是就你被抓住了。”
“你们知道什么?“我没好气地说,“我这些都是自己昨天画的。”
“是真的吗?”郑智珍问道。
“当然了,都是我在图书馆一笔笔画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是改前几天画的?”郑智珍纳罕地问道。
“不就是想要让她觉得是真的嘛!”
“你真是的!”郑智珍啧啧叹道,“这又是何必的呢!真的又说成是假的。”
我无言以对,惟一知道的就是即使我照他们所说的做了,万一还是被骂的话,他们仍然有话要说,这个世界上的事后诸葛亮实在是太多了,集思广益固然是好,但是前提必须是真正热心的人。我看着他们的嘴脸,一瞬间对他们的人品怀疑了起来,这里面,有几个人是真正希望我好的呢?其实,有时在书本上看到那些偏激的人们说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只有那么几个: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看来这话确实还是有点道理的。我们生活在世上,因为有太多的不诚实,所以我们教会了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语,所以就有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与不信任,人类的智力才得以不断的升级。
下课之后,我一个人上了电梯,出门之后,发现李宓站在我的面前,活泼地眨着眼睛。我看着她的肩膀,问道:
“有什么事吗?”
“你收到了我的信吗?”
我一时之间有点恶作剧,说道:“早收到了,怎么了?”
李宓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接着说道:
“我的天啊!那天我真的是不应该带你过去。”
李宓的脸色逐渐地黯淡了下来,不管如何的泼辣,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我看着她阴郁的脸,心有些软,缓和了一下口气,说:
“对了,我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呢!”
“什么东西?”李宓迟疑了一下,缓缓问道。
我说:“那是我在美术馆买的,送给你的。”
“是吗?“李宓愣了一下,慢慢地笑了起来,“什么东西?拿给我看!”
“现在吗?我又没随身带着。”
“那好吧!”李宓笑着说,“下午拿过来,我可是都记着呢!”
中午回到了宿舍,我躺在床上发愣。程尚进来看到我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恻隐之心大发,说道:
“张舒涵,你不要这样了,其实你比我们画得还好,这就是天不从人愿,没办法。”
“你行了吧!”我看着程尚,“作业那点子事我早就忘了,我现在是想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程尚重重地躺在了我的床上。
“也没有什么,你下午没课,出去吗?”我看着他说,“你不是总去美术馆吗?”
“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帮我捎点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我愣了一下,“我也说不好了,就是你估计一下,价格和一个项链差不多的就行。”
“你要干甚?”程尚大惊失色,“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别瞎扯!”我看着程尚兴奋的脸,犹豫了一下,“你过来看看这个。”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程尚啧啧地赞叹道,“不过好像值钱不老少。”
“是真的吗?”我看着程尚的脸,“你可别吓唬我。”
“你就跟了她吧!”程尚看着项链摇头笑着说道,“再让她给你多买点东西,回来咱们兄弟一起玩。”
“我问你,再贵也得有个数目吧!”
“这我还真是不大清楚了,”程尚似乎很在行地把项链拿到灯下去看,“那你想买一个什么东西给她?”
“我要是想出来了还用得着找你?不就是想让你帮着参谋吗?”
“我不知道,要是有一个女孩这样对我的话,我肯定先和她交往交往,到时就算是不行也不用还了。”程尚看着灯光下的项链,估计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把项链又扔给我。
“所以你不是我,所以人类的品质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不是这样子的了。”程尚伸手揽住我的腰,“就是我觉得你做事好没有计划啊!你怎么那么早答应她?万一我要是不去,你不就完了吗!所以,嘿嘿!”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让我请你吃沙锅吗?”我心知肚明地说道,“回来找我就行了。”
“好说,”程尚直直地蹦起来,“那到底买什么呢?”
“你说呢?”
“还是你说吧!”程尚起身收拾东西,“又不是我要拒绝人家。”
“那你觉得铅笔怎么样?就是那种水溶性的高级彩铅,进口的,不是也挺贵吗?”我看着程尚忙着整理东西,问道。
程尚没有回答,待了一会儿,我问道:“先把钱给你吗?”
“回来再说吧!”
房门重重地带上,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我看着书本,怎么也看不进去,我真的像是程尚所说的那种样子,没有对自己的生活有过一种合理的规划,总是随波逐流,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慢慢地随波逐流,也就慢慢地在走着下坡路,我还很年轻,怎么能够总是这个样子的呢?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1o)
下午睡觉总是莫名其妙的难醒,梦境之中,若隐若现的,一种嘈杂的声音总是出现在我的耳边。等到睡醒之后,我在枕头上面躺着发呆,听到传呼机里劈劈啪啪一阵,传达室大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栗子敏,栗子敏在吗?”
“不在。”我扯起嗓门喊道,“从没回来过!”
传呼机的声音嘎然而止,静悄悄得让人疑惑。我望了望悬挂在那儿的好似一个鸽笼的传呼机,猛然想到了睡梦中所听到的声音,那莫不是李宓在传呼我吧?!依着她的那种性格,她是等不到我主动将礼物送过去的。这样子不理她,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会不高兴,随她去吧! 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最好就不要再下楼了。
晚上,程尚从美术馆回来,背着大包,一副很疲惫的样子,看到我后点点头,坐在那儿不说话。我看着他的背包,问道:
“买了吗?”
“张舒涵,”程尚擦了擦脸,对我说,“你的事儿我记着呢!”
“那东西呢?”
“说实话,是没买成。”程尚偷偷看看我的脸色,“我从展厅出来的时候挺生气的,就忘了。”
“那算了。”
“你怎么了?”程尚忐忑不安地看着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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