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说刀剑无眼么,为啥不用刀也不用剑,直接空手上了?”“武学之道最忌杂而不精,基本上都是各有专攻,她肯定是更擅长拳脚功夫。”
那女子一面打一面回头冲他们喊道,“哼,姐姐我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就是跟这两个宵小之辈不屑动兵器。”说完一个标准排山倒海,把那两人震飞,她哈哈大笑,“就算你们老大彭连虎来,也不敢跟本女侠粗声讲话,没眼色的东西,赶紧滚!”
那两人早已面露怯色,借机跪地求饶,“女侠借马是荣幸,荣幸,小的们错了,大错特错。”说完就上马想溜之大吉,那女子哼了一声,把马鞭啪地一甩,那两人倒也乖觉,立刻滚下马,喊着“请女侠笑纳”,把马留下撒开脚跑了个没影。
“她武功大概是个什么水平?”华筝问道,完颜康踌躇了下,“在她这个年纪绝对是佼佼者了,至少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里没人能打的过她,如果跟我师父比的话,也只是差在年岁和修为上……”
“哇,那她是什么来头啊,你赶紧想想她招式是哪门哪派的!”华筝显然还看不出武功的门道,所谓外行看热闹,只顾在旁催促。两人谈得开心,一抬头看见那女子正叉着腰站在面前,除了凶一点儿,倒也算是个美人,她眉毛高挑,“喂喂,我刚才不是说了,不要装作一副老江湖的样子,笑死个人了!”
“得罪得罪,请问女侠高姓大名!”
“姐姐你是谁,好厉害!”
两人同时回答道,那女子对着完颜康横眉道,“老气横秋的,跟你那些老杂毛师父学的吧,不高兴跟你讲这些虚套子。”又笑对华筝道,“妹子不认得我啦!我是江湖第一女侠哦!我姓……池,叫,千秋,你叫我池姐姐吧。”
完颜康心中黑线,偷马的女侠,还真是头一次见。华筝对她说,“我们要去长安,女侠姐姐好像急着赶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我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刚只是不想跟他们动手才跑得急了。”池千秋发觉到华筝和完颜康正默默翻着白眼,似乎也觉得这番话前后不通让自己下不来台了,便回身指着马说,“都是这大笨马害得,连个树都跳不过去。”
“才不是马笨。”华筝立刻反驳道。一路上完颜康早就知道,华筝爱马如命,最见不得人对马不好,只见她翻身骑上池千秋口中的大笨马,池千秋一撇嘴,“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笨?”
华筝促马向洛阳方向跑了约莫几百来丈,然后停下调头,那马跑的速度倒也不快,踏着规律的碎步,等到了树前便四蹄腾空,跳过去之后又就势跑了十几步才停下,看上去竟然毫不费力,池千秋也是直性子,拍手笑道,“小丫头倒有两下子!那你们的马车怎么办呢?还有昨天你们在驿站怎么回事?”
“好像被人盯上要赎金,”完颜康犹豫一下,“大约是从河南府出来的时候被盯上的,昨天马在驿站被毒翻了,今天这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华筝又骑马跳回树这一边,抱怨道,“谁叫你有事没事跑官府去的。”完颜康辩解道,“有个小时候教我识字读书的先生,现就在河南府里……”华筝接口道,“当师爷?”完颜康心想其实是当府尹,但见杂人太多,便点了点头。
池千秋不住摇头,“这帮土匪真是一点儿眼色都没有,一看你们就不单单是有钱人家少爷小姐,绑票哪能绑有武功的人,说不定就惹到江湖中惹不得的人。这是大忌讳,居然这么不守规矩,真是贪财不要命!”
“这么说,你知道是谁?”完颜康听她话语像是深知内情,急忙问道,池千秋摆摆手,“我可不知道是谁,只是最近山西那个矮个儿小土匪彭连虎结交了鬼门龙王,两人狼狈为j,因此他的势力就越过黄河扩大到河南洛水一带,在这里跟丐帮闹出不少乱子,洛阳城其实已经乱得不像样子了,官府根本没法儿管。”
“为什么土匪要和丐帮争地盘啊?”华筝问道。
“妹子不懂了吧,江湖里鱼龙混杂,大大小小的帮派不都得混饭吃!”
白乙问道,“少爷,那我们是先回洛阳,等官府派人清理,还是绕道走小路?”他们出门曾交待,在人前不能提起王爷和世子,都是以老爷少爷相称。
完颜康想起疑云重重的驿馆之夜,还有昨日城门口围上来的恶乞,疑惑道,“有人毒翻我们的马,又堵住了路,看着像是要逼我们回洛阳?可如果绑票下手,难道不是等到了荒郊野外无人处更为方便么,难道果真在小路埋伏?”
池千秋哼了一声,“看你婆婆妈妈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跟着姐姐走,看他什么小毛贼敢打主意。”华筝立刻拍手道,“这样好!要不我们不坐车了,就骑马走算啦,他们不要我们走这条路,那肯定是最安全的。池姐姐你别管他,他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
完颜康觉得这才叫有理说不清,要不是带着华筝,担心她年纪小武功差,哪里还有这么多顾虑,“好吧,是我婆婆妈妈,既然有池姐姐一同赶路,那我们骑马去长安好了。白大哥你们先驾车回洛阳,等路通了再上路,我们到长安再会合好了。”
“少爷,你们单独上路,我们没法跟老爷交代啊。而且……”白乙指了指和华筝聊得开心的池千秋,显然觉得她来路不明十分可疑。
“我们是被江湖人盯上,坐马车目标大,反而不如骑马上路安全,还快很多,这位女侠功夫很高,如果真要存心怎样,与不与她一起没分别的。你们也没什么财物,一路沿着官道住驿站也无妨,等到了长安再等我们一同回中都,这样可好?”
白乙点点头,“等出了河南府进了京兆府路就是终南山一带,那里是全真教的地界,朝廷对之管束甚少,土匪也不敢在那里猖狂。少爷和华筝姑娘请务必多加小心。”两人正说着,那边华筝和池千秋又催,原来她们早已连人带马带行李在路的前方等着了,便轻身飞过倒木,与两位侍卫大哥挥手作别。
这一路果然再无人来打他们的主意,但那位池女侠性格豪爽,脾气火爆,见了什么闲事都要管上一遭,加上华筝那一个热爱围观的,倒也十分热闹,没几日,女侠池千秋的名儿也传遍了河洛一带。刚开始完颜康和华筝两个听到她威风凛凛地对着一些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强盗毛贼报出“我乃江湖第一女侠池千秋”,还会忍不住躲在一边捂着肚子狂笑,到了后来,对着千篇一律的戏码就麻木得只有打哈欠的份儿了。
他们为尽量避开彭连虎的势力,选了条略偏南的路线,乃是一路沿着洛水,出河南府进商州,不久便又见山势起伏,商州境内楚山、熊耳山、冢岭山等与终南山都同属秦岭一脉。这一日过了蓝关,便是跨过商州与京兆府的边界冢岭山,这京兆府便是长安所在,要到全真教,便要从长安城南的樊川,再往西南上终南山。
分别在即,三人心中倒也觉得十分不舍,此时天色已黑,三人到了灞桥镇,准备歇息一晚,却见镇上敲锣打鼓地提醒提防采花贼田一鹤,找人一问,似乎说此人武功高强,轻功了得,在临潼作案数起,从未失手,放言做下十起便前去长安大显身手,灞桥镇乃是临潼至长安的必经之地,这采花贼定然要路过这里。
听见有采花贼,池千秋自然按捺不住,“嘿,叫田一鹤是吧,碰见姐姐算你倒霉!”华筝大嚼着茶果点心,“听着是个废物。诶,不过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边池千秋没空理他们窃窃私语,激动地说,“这帮采花贼,就仗着轻功好为非作歹,等我捉到非让他当了太监不可!可拼轻功拼脚力,说不好就要拼上几天几夜……”
华筝也十分激动,“池姐姐你尽管去,我绝对支持!”完颜康补充道,“我们两个单独上路好了,离长安就只剩几日路程,而且早就出了彭连虎的地盘,应该不会有问题。”
池千秋见状,点头说,“那你们小心,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她突然竖起手指,“听,踩瓦片的声音!”说完便翻身出了窗子,只见两个漆黑的身影映在圆圆的月亮上,一闪而过。
剩下完颜康和华筝两个面面相觑,只听镇上万般寂静,哪有什么踩瓦片的声音,问华筝听见没,她摇摇头,“这也太扯了吧!”
第二日等到正午,也不见池千秋回来,完颜康与华筝便上了路。这一路春光明媚,两人并肩策马,见无人在侧,便说起昨日那个采花贼。
华筝依旧觉得名字耳熟,在苦思冥想,完颜康便大笑起来,“金庸小说的最出名的采花贼是谁?”华筝半晌没接上,他笑道,“田伯光和云中鹤呗。”华筝恍然大悟,“这名字起的也太偷懒了吧,杜撰也没有点儿原创精神!”又笑道“还有你也就对采花贼的名字感兴趣,记这么清楚。”
两人说笑起来,一路奔驰,正十分畅快,突然间完颜康的马一声长嘶,前蹄跪地,将他甩下马,原来是被一条绊马索拦住。华筝在他身后看见,纵马跳过,谁知又一声箭响,她的坐骑应声倒下,又见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拿着刀和绳子从树丛里跳出来,打了个唿哨,似乎在通知同伴,就见路的前方不知有几人跑过来。
华筝在马倒下前及时跳下了马背,低头看受伤的马,“好像是麻药,怎么办?”,完颜康咽了口唾沫,“还能怎么办,跑啊!”说完两人发足狂奔,一左一右绕过前方牵绊马索的人,钻进树丛继续跑,听见后面追赶的一行人骂骂咧咧,他们两个年幼身小,都被树枝挂得磕磕绊绊,脸颊衣服都刮破了,后面的人定然还要惨上十倍。
不一会儿,便跑到一条鳞光闪闪的河前,听见后面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完颜康问道,“会游泳吗?”“那个,不太会……”“憋口气,不要乱动。”说完拉起她一头扎进水里。
7行路艰难
完颜康带着华筝顺水游了约摸一里地,总算摆脱了那几人的追踪,心想幸而自己刻意锻炼了水性,若也同华筝一样是个旱鸭子,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两人上了岸,幸而此时是正午,太阳底下躺一躺,衣服就晒了个半干。
“为什么要跑啊,那些人武功又不像是很高。”
“牵绊马索的那两个确实是小角色,可你没看见还有同伙来么,看那跑过来的速度,肯定是练过的。打或许打得过,但是能不能同时救你就不好说了。”
华筝低头不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拖后腿,沉思了一会儿后又问,“话说我一直想问,千手人屠彭连虎,那不是你老爹的手下咩?”
“他确实有意重金笼络江湖人士,但山西毕竟天高皇帝远,真的收归帐下,恐怕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衣服既然半干,两人便不敢在河边多加逗留,重又钻进林子,可往哪边走又犯了难,华筝踟蹰几步,说倒,“我们的行李都在马上,怎么拿回来呢。”
“你那里有什么要紧东西?”
“钱和真经还是随身带着的,但是我的刀在鞍囊里。”
完颜康看看正挂着树枝上晒干的外衫,洛阳那一夜之后,他们为了避免招人注意,都是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在树丛里死命奔跑之后,衣服上面破了若干个洞。他突然有了主意,取下衣服,就着破口撕得更烂,然后乱糟糟地裹在身上,又抓起一把土抹在脸上,剩下的直接扑在衣服上,“那我就扮成乞丐的样子,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取回来。”
华筝也毫不含糊,干脆利落地套上破衣,把灰涂在脸上,笑道,“你当我这会儿还会犯洁癖不成?在塞外生活个年,什么公主病少爷病都治好了!”她一面说,一面刚晒干编好的发辫解开,再乱糟糟地用撕下来的衣襟束起来,然后又替完颜康胡乱扎了扎头发,末了还插上几根干枯的草叶,她退后一步端详片刻,大笑道,“你有扮相没演技,穿成这样还昂头挺胸地,哪里像乞丐啊!哈哈!犀利哥!”
“承让承让,犀利姐!”完颜康也抱拳做谦虚状,逗得华筝笑个不止,此刻她一身灰扑扑,脸上脏兮兮,活脱脱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小乞丐,“真该有个相机拍下来,不然谁会相信蒙古公主现在是这副样子。”
华筝正用簪子试图把鞋也捅出几个洞来,“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你以为成吉思汗的女儿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么?我阿妈是父汗的正妻,也被敌人掳走过,我和几个姐姐哪个不会骑马放羊,哪个不会烧火煮饭?虽说我生得晚,不像几个姐姐一出生就赶上最艰苦的时候,但也不见得多金贵。”
两人觉得已经打扮得万无一失时,华筝说道,“我们直接去长安,然后上终南山,东西就算了吧。”完颜康知道那刀是她唯一一件从蒙古草原带来的心爱之物,但也无法,两人绕过当时遇袭的地方,隔着树丛听见吵闹声,一伙人正把伤马运到一架木推车上,另两匹马则不见踪影,想是被骑走了。这年头,马匹价值不菲,何况这几匹马是池千秋从人手里硬夺来的骏马。
完颜康见这几个运货的人空有蛮力,粗手笨脚,便大着胆子走到路上,装作在一边树下乘凉。不知是两人扮相太成功,还是那些人干活太卖力,竟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推着推车从一条岔路远远走向一处庄子。
华筝脸上从来藏不住表情,一脸不舍地心疼着刀,完颜康便试探着对她说,“还是试试吧,说不定他们看东西的只是小喽啰,要是像那天晚上那两个那么好对付,就没关系的。”华筝收回目光,摇摇头,“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东西,要钱不要命么。”他心底暗暗赞许道,看来她虽说活泼任性,但并非不懂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艺高人才能胆大,抱歉啦,哥哥现在罩不了你。”
“别碰我头,会变笨的。”华筝拍开他手,又愤愤说道,“等以后有了功夫,再找这些小人流氓算账,到时候,一个一个抓住,砍他一手一脚也不为过。”
完颜康没空理会她这些发泄的狠话,心中忧虑,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了全真教,想不到这所谓的行走江湖竟然这么艰难,对她说,“我们没了马,今晚到不了,晚上可能要露宿了。”
于是两人避开大路,走了山林间的小路,夜深不得不露宿时,选了处离溪水近的地方歇下,要不要生火便成了问题,华筝担心道,“火光会不会把那些人引过来,虽说这里树林很密,火光不容易透出去。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啊,这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追我们了。”
完颜康早在四处捡生火的枯枝,“嗯,他们见我们落水时就大概放弃了,如果是跟洛阳府要赎金,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可以了,没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奇怪的是,他们是从洛阳一路跟过来的,为什么池姐姐都没发现。”
华筝正在翻找火石,幸而都带在身上,火绒晾干了倒也能将就用,她突然抬头说,“我忘了讲了,那个拿吹筒射我马的,长得好像洛阳城门口的围住我的乞丐……”完颜康把搜集的枯枝拢在一起,“这你都记得?”,华筝撇撇嘴,“脑门上那么大一个瘤子,当我是瞎子么。难道是丐帮?”
完颜康摇摇头,“叫花子也不一定就是丐帮,或者他们就是伪装成叫花子查探行踪,不然怎么能跟了我们一路,竟然连池姐姐都没发觉。”
火堆慢慢燃烧起来,两人坐在弱不禁风的小火苗旁,顿时觉得无比落魄。华筝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冷。为啥要生火呢?”
“在野外不生火好像少了点儿什么,没有安全感啊。”
“你不觉得火上不烤点儿啥也很没安全感么。”
两人默默不语望着火堆,他们身上都没有干粮,华筝先投降,“好饿啊。不能打点儿野味么。”
“你在草原长大的,打猎应该比较擅长吧。”
“你有武功,夜里看东西和爬树比较方便。”
完颜康认输了,“好吧,你等着。不一定能打到啊。”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边放轻脚步,静心凝神听着林子里的声音,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竟也能听见许多其他细微琐碎的声音,附近的草丛一动,便附身扑过去,单手钳住那个活物,拎出来一看,以为至少是个兔子什么的,结果竟然是一只肥硕的不知名鼠类,他看着那个还在扭动的肥肥的肚子为难,一不留神就被它滑脱溜掉了。
他继续留神听着四处,捡起土块,循声向树上掷去,果然惊起几只野鸡,随后用轻功跳起同样高度,伸手将一只野鸡捉了个正着。他心里感慨,难怪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大侠都是饿不死的,那野鸡被他提住脖子,不住扑腾,“也不知吃了多少他的亲戚下肚,有啥犹豫的。”完颜康这么想着,手上一加力,那野鸡的脖子就咔哒一声折断,翅膀软塌塌地垂落。
他拎着那只野鸡拿回去,华筝见了就是一声欢呼,劈手夺过去,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干脆利落地放血拔毛,甚是熟练,又削了根木棍把野鸡串在上面,架在火山,然后就眼巴巴地盯着看。完颜康这时间里则检查了身上的九阴真经,“幸好是绣在布上,弄湿也不怕。”华筝叹了口气,“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练这上面的武功啊。”他无奈道,“你对练绝世神功就那么执着么,从师父那里偷了秘笈,被她发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华筝冷冷哼了一声,“这九阴真经你盗我,我盗你,谁还记得初是谁的呢?华山论剑抢的是它,王重阳为了与林朝英争胜,违背了誓言,偷偷溜进古墓刻在墓室的是它,黄药师不顾宗师身份从周伯通手里骗的是它,梅超风背弃师门偷的也是它。本来就是谁拿到算谁的,你在这里愧疚个毛啊,更何况只有个下部,能不能派上用场还是两说。”
“好吧,你说的都对。”完颜康本来就无意跟她争执这个,华筝见他这样,又哼了一声,“你这种老好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杨康。”
他便真觉得好笑了,“我本来就不是他,怎么可能像?你不是也一点儿也不像华筝?”
听到这个,华筝又恼恨起来,“穿穿穿!就知道穿!以前是无巧不成书,现在是无穿不成文,一个两个这样也就罢了,成千上万都这样,不穿越就写不了小说了么?今天猎人穿到火影,明天hp穿到三国,拆cp搞混搭也不带这么玩的!原创穿,不是杀手就是黑道,不是天才就是超级天才,要么穿到西方搞修真,就是穿到东方搞炼金术,倒是挺促进学科交流了……”她拿起拨火的木棍,念念有词,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完颜康听着忍不住笑出来,“你还就是个小孩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啦,不要用小正太的脸说老气横秋的话,咱们现在可差不多大。”
“我没说现在,我说你来之前,一看就是还在读书的少女。”
华筝听到“少女”这个称呼,一瞬间呆滞了,随后反击道,“大叔,你多大啊?”
“少女,不要问了,真相是很残酷的。”
华筝听了,大笑着做了个很夸张的风中飘零状,既然不谈上一世的事情,就只好聊聊在这个世界长大的事情,越聊越发觉两人过着天悬地隔的生活,完颜康是从小严格培养,读书写字弹琴作画练功习武,样样不能落下,而华筝则是整日在草原上疯玩,直到江南七怪被成吉思汗聘请留教,才学学武功,跟着妙手书生认认字,也并没有多严格。听了,完颜康不免笑道,“你还真是重新过了遍童年。”
华筝问道,“都没听你提起你父亲,你和他感情不好么?”
“他很忙,经常出公差,这次便是去西夏。他对我和我娘好得没话说,我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我不是他亲生的。”
“那他是爱屋及乌了,他到底有多爱你妈妈啊?”
“也不光是爱屋及乌吧,一起生活十年的父子感情绝对是真的。说来我倒是很愧疚,因为知道剧情,我心中一直对他有隔阂,让他很失望。”完颜康藏在心底十年的芥蒂,今日终于说出,突然觉得无比轻松。
华筝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我娘的心不在那个富丽堂皇的王府,她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一定要保护她。等再以后么,要是混得没饭吃,大不了就去给你的魔教当护法。”
华筝听了笑逐颜开,“好呀好呀,你都给我当了一路的护法了,绝对有潜力。不过我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有呢,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完颜康听了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他不顾诸多麻烦从蒙古带她出来,是因为华筝的确处境可怜,塞外生存环境险恶,还面临着联姻的命运,至于这一路上,虽说是他出钱出力,但因华筝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并没有麻烦多少,何况两人相处颇为自在,便想了想笑道道,“你还是小孩,我就这么把你从家里拐出来,就得负责到底啊。”
华筝又不高兴道,“我自己要跑出来的,谁用的着你负责啊!哦哦,肉都快糊了,你先尝尝能不能吃!” 完颜康正要把烤鸡接过来,就听有人说道,“两个小娃,鸡肉你们吃,剩下个鸡屁股给我。
声音是从身后的树梢传来,两人急忙循声看去,跳跃的火光只给浓密的树冠投上了模糊的红边,映得树枝更加阴暗不定。
华筝厉声喊道,“什么人!出来!”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不单她,连完颜康都吃了一惊,有人绕到身后他竟无知无觉,可见来人武功甚高,更不知方才两人的谈话被他听去了多少,若只是之后两人的闲谈还好,若是连之前谈论九阴真经时就在身后……
“小姑娘莫怕,老叫花就是来讨口吃的。”一个黑影从黑黢黢的树冠上滑落,顺着刚刚那句话的话音落地,形同鬼魅,毫无声息,黑影移到火堆旁,被火光一炙烤,立刻显出了原形。来人衣着破破烂烂,补丁交叠,方面宽额,面色红润,双目有神,正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烤鸡。看衣服补丁叠补丁似是乞丐,却又太过干净整齐,背上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还有一根晶莹翠绿的细杖,火光下发出妖异的荧光1。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略过对方陌生的面孔,看他撑在地上的手。
那脏兮兮的手上,赫然少了根食指!
8九指神丐
九指神丐洪七公!
完颜康心中一凛,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北丐——说的就是丐帮之主洪七公,他最爱珍羞美味,但曾因贪食误事而自断一指。还未答言,就见华筝横眉怒目道,“叫花子不去城里讨饭,荒山野岭里藏着做什么?扮鬼吓人还是拦路打劫?”
她这火爆脾气是咋回事,完颜康也无奈了,想必是这几天毒马拦路追杀落水,外加丢东西,所以一点就着,更何况被一声不响地偷听也实在吓人。幸而洪七公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嘻嘻笑道,“嘿,老叫花不是故意吓唬小姑娘的。本就打算在林子里歇一晚上,可是这香味十里外就闻到了,像个钩子似的勾住了我肚子里的馋虫,钓鱼似的把老叫花给拽过来了。小丫头别生气,老叫花给你陪个不是。”说罢做了个揖,看着十分滑稽。
完颜康丝毫笑不出来,这番话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这京兆府路并非荒凉之地,他们迫于追杀才需要在林子里过夜,而凭洪七公的脚力,前后的镇子都是随意可达,最主要的是,那只烤得焦黑没有作料的野鸡,咋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勾人的香味啊。再看华筝,显然也是不信的,只见她表情僵硬,递过半只鸡给洪七公。
洪七公见两人一言不发,便说道:“你们两个娃娃,嘿嘿!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么?小小年纪就学人家戏文里那套,不好,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你对我真好”“对你负责”之类在现代算不得什么的玩笑话,在这古代基本等同于私定终身了,难怪洪七公笑得贼兮兮,像是撞破了什么一样。只希望之前他们说九阴真经时,鸡肉的香味还没来得及飘出去,洪七公也并没有来得及赶来听到。
洪七公大摇大摆地坐下,咬了一口鸡,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若干个的纸包,把其中的粉末洒在鸡肉上,才大口吃了起来,又拔下背后葫芦的塞子,大口灌起酒来。三人沉默着吃完,倒也真应了食不言的古训。洪七公摸摸肚子,“论理当叫花讨两口饭是天经地义的,可没想到是两个小叫花,你们混口饭也不容易,还分我一半,这可得报答一下。”
完颜康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了主意,从袖子掏出一块木牌,“大叔言重了,哪里什么报答不报答,只不过有件事要问,大叔见多识广,这个木牌可认得么?”
洪七公一看,便笑道,“这怕是谁瞎刻的吧。”一面丢了回去,又跳上树,“两个小娃娃稍等,我去去就来。”
“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华筝一脸不可思议,完颜康笑道,“你没看出来么,他是认得那个牌子的。”华筝抢过那个牌子看那木牌上奇怪的图案,刻得十分简陋马虎,“这是哪里弄的?追杀我们的人身上掏来的?呦,这招你啥时候跟我学会了?”
“那晚在洛阳驿站外面,点|岤点到这个,差点儿没戳断我的手指头,一生气就顺手捞过来了。”
华筝拍手道,“你的意思是他看到那个牌子,就知道是谁跟我我们为难了?如果是土匪的话,他肯定会替我们出头的,是么是么?”
“也许吧,他为人正直,你没必要那么紧张了。”
华筝愤愤地说,“正直?鬼鬼祟祟地偷听也算正直?我紧张是无缘无故的么?我真是受够了,随便冒出来一个人都会武功,还都爱不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屋里说话隔墙有耳也就罢了,荒山野岭也不安全,真他妈的讨厌。”
见她难得爆了粗口,完颜康也颇为无奈,“我们功夫弱,忍忍吧,大不了我们说鸟语,ok?”
华筝扑哧一笑,“说鸟语啊,也行,你还记得怎么说么?要是翻译的话,九是ne……”她刚吐了一个“九”字,完颜康就猛地抓住她手臂让她不要讲下去,这次洪七公并没有刻意掩饰,已经听到他脚踏树枝的声音。
她立刻意会,便转了话题,低下头装出泫然欲泣的声音,“小康子,总有一天你爹爹要找到你,你就要跟他们回去的,那我怎么办呢?我不想回家去,让爹爹安排我嫁不想嫁的人。”他便也顺着她的话顺口胡编起来。“那个,不要叫我小康子。还有不要哭,我们这次出来不就是去终南山,求师父跟我父亲说,只要他说出口,我父亲一定不会再反对的。”
话音未落,就见洪七公再次从天而降,一手拿着一个行囊,正是他们遗失在马上的,见他笑道,“这是路上捡到的,便送了你们当这顿饭的回礼吧。你们两个小娃娃都是假叫花,都会武艺,也都认得我是谁,我老早瞧出来啦。你们说要上终南山,你师父是全真七子哪一位?”
完颜康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家师曾嘱咐弟子出门在外不要凭借他的名号招摇,但对洪老前辈不敢有所隐瞒,弟子授业恩师乃长春子道长。”
洪七公一声大喝,“既是全真门下,为何勾结官府在先,结交匪类在后,定是假冒的!”说着就向他面门抓来,完颜康以掌格开,见他出招轻缓,便知道他是要试探他武功路数,便使出全真派的武功来招架,几招过后洪七公收回手,点头道,“的确是王真人的武功。”说完又扭头看华筝,华筝立刻往树上一靠,说道,“不要打我我不会武功!”洪七公也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搞什么鬼。”
完颜康行了个礼,“晚辈这一点微末功夫,承蒙前辈有心指点,亏欠礼数,万分不敬。” 华筝也把之前的怒意都压下来,拍手笑道,“你帮我把东西拿回来了,肯定是好人啦!你为什么认为他是假冒的呢?又说什么勾结官府,结交匪类的,是为什么啊!”
“你们竟然不知道,你刚拿给我看的木牌是丐帮河南分舵的令牌。他们洛阳跟上你,听说你们从京城来,又是洛阳府那个狗官的上宾,定然是金朝鞑子。虽然你年幼,还未为非作歹,决不至于害你性命,但向官府换点儿赏钱,多救济一方百姓,也是理所应当。王真人乃抗金义士,丘道长仙风道骨嫉恶如仇,你既是他高徒,想必是误会了。”
完颜康笑笑,“到不完全是误会,尊师重道不因贵贱身份,洛阳府有我当日授业习字的恩师,怎可过门不入。”洪七公点头赞许,继续说到,“你这桩事我本不当管,我从江南赶来洛阳却是为另外的事。我接到飞鸽传书,说有位姑娘和丐帮河南分舵起了点争执,她武功高强,脾气又暴躁,更不知师承来历,我手下这帮小叫花子束手无策,因此我才赶来瞧个稀罕。她与你们同行这几日,可曾说过师父是谁?”
完颜康摇头道,“她说没有师父,武功都是父兄传授的,晚辈眼力不济,看不出什么门派。”洪七公笑道,“那是自然,很多世家的武功父子兄弟相传,又行事低调,不比那些广收门徒的流派容易分辨。我到了河南又听他们说,你们三人同行,所骑的马都打着山西土匪彭连虎手下的烙印,都当你们同土匪一党。只除了一件难以解释,彭连虎武功虽过得去,但同那姑娘比还差得远,他们怎么竟有笼络认得武功这么强的人。”
华筝忿忿道,“那马是池姐姐从坏人那里抢来的,借给我们骑的,怎么你们说抢走就抢走!”洪七公哈哈大笑,“马不好,太慢,我带你们一程可好?”说罢,灭了地上的火,把包裹塞到两人怀里,一手一个夹起两人,道,“抓紧,走了!”
说罢,腾身上树,带着两人狂奔起来,完颜康只听耳边呼呼风响,不知过了多久,山岭,农庄,小镇,都化为浮光掠影转瞬即逝,只见天色渐渐转明,到了一处山脚下,洪七公放下两人。“这不就到了?两位小娃娃,后会有期!”说完,嗖的一声,又不见人影。
一阵寒风吹过。
完颜康回过神来,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力运输。”又见华筝扶着树,脸色铁青,“不是吧,晕车了?”
华筝切的一声,“明明就是不想赔我们的马,他是故意的。肯定是!这事我记住了,堂堂丐帮绑票要钱还说自己是行侠仗义,然后还贪了我们的马不还给我们!”等她脸色缓了缓,又遗憾道,“话说其实我本来想去长安逛逛呢。”
二人原本商定要在长安稍作歇息,这终南山属于秦岭一脉,地处要势,可西望长安,南挟蜀中,有路名子午道,又叫荔子路,是通往蜀中的唯一路途,乃是当年唐明皇为杨贵妃运送荔枝之路。相传老子曾骑青牛由函谷关西游入秦,传经讲道,在终南山留下传经台,系牛柏,只是不知道他们此刻所在何处。完颜康看着那条蜿蜒上山的青石路,猜测沿着上去应该就是全真教,“这条路估计能到全真教,走着试试。”
华筝仰头望着山,叹气,“为什么不送佛送到家,直接送到庙门口啊。还要我们自己爬山?”
“首先那不是庙,是道观!其次他如果真送我们到门口,丐帮帮主到访全真教,那就是江湖重大外交事件了。”
“说到丐帮,你真的确定要穿成这个样子去见你师父么。”
两人相顾,默默无语,看着彼此的乞丐打扮。
晨光初透层林,山上远远传来钟声,两人走了半日,果真看见的全真教的道观飞檐。所幸行囊都在,在一处溪水旁,完颜康换上衣服,华筝却只洗了洗脸,不肯换下破衣,她说,“你去打听打听古墓在哪里,我就不去了。”
完颜康师从丘处机五年,这却是头一次到全真教,便估摸着绕到偏门,也不说求见丘处机道长,只叫人传达找尹志平,丘处机曾带尹志平到中都王府一同授艺,大约是想让两个弟子能够相互切磋有所进益,这也是他唯一见过的同门。
虽说想起日后这位一表人才的师弟如何一步踏错,玷污小龙女,之后又死在众人之前抵罪,不免有些尴尬。
等了半日,才见到这个大他一岁,却晚他两年入门的师弟,尹志平见到他大吃一惊,连问是不是师父带他来的,两人互相一问才知道,丘处机这半年都不在终南山,完颜康心想,幸而没有通报说求见丘处机,不然他人不在,又没跟人说他收过这个徒弟,定要多许多口舌,因此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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