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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4 01:05:43|下载:(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TXT下载
  因此便对尹志平说,“我来长安游历,路过终南山,拜见师父与重阳祖师灵位。若师父不在,能见见师弟就好。”

  尹志平这时也年方十三,孩子心性十分热诚,也包含了几分卖弄之心,大包大揽地应下了带他游览终南,瞻仰祖师遗迹的差事,完颜康便就着打听起活死人墓的事,尹志平笑道,“师兄你看,沿着西边山坡往那边有个悬崖,在过去的那片密林,就是重阳祖师昔年所居活死人墓的所在,本派向有严规,任谁不得入内一步。”

  完颜康看着那密密匝匝的层林,完全看不见在古墓哪里,谁知正午时,竟然从林中飘出一缕轻烟,尹志平笑道,“那就是古墓所在了,还以为活死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谁知也要生火做饭。”完颜康记下位置,便向尹志平告辞,回去找华筝。

  回到原处,华筝却不见了,两个包裹也只剩下他的一个放在原处。

  “难道她一个人去找古墓了?”

  完颜康心想她可能看见了林中炊烟,便也去到那片密林外,大喊道,“华筝!华筝!你在哪儿!”却听林中传来声音,“她已入我古墓门下,你就此回吧。”

  “这便要分开了么?”完颜康恍然若失,虽然这是二人早早订下的计划,但他总觉得是华筝异想天开一厢情愿,哪有送上门就能被收下当徒弟的好事呢,没想到竟能如愿以偿。

  苍茫林中升起白雾,暮光笼罩密林,淡淡炊烟再无迹可寻。

  9终南风雪

  “罢了,练武变强是她的心愿,只希望别在这墓里一住住一辈子。”他不再看那片层雾笼罩的密林,转身离去。

  两日后下山到了长安,在驿站见到在洛阳分开的几位侍卫,因惦念娘亲,加之少了华筝旅途倍显冷落,便无暇无兴游玩,只快马加鞭赶回中都。这一日路过北宋旧都汴梁,挑了家寻常客栈住下,见一个小姑娘在店门口独自玩耍,一板一眼地练习太祖长拳。

  突然间,客栈门口一阵马蚤乱,原来是两个乞丐从街角转过来,倒在客栈门口,浑身血污,来往行人都不想惹麻烦,纷纷避开,只有那个小姑娘上前扶起来,带进客栈。小二正想阻拦,却被店老板狠狠打了一下,“蠢猪!你说是弄脏了店事大,还是得罪了丐帮事大!”

  众人默默看着那个小姑娘将两个乞丐扶进屋子,这时一个中年汉子从外回来,叹了几口气,“念慈,你娘也是这样好心肠,见了受伤的动物,受苦的人,从来都要救助。”

  完颜康听了如遇雷轰,念慈!穆念慈!

  那么那个中年男子是杨铁心,他这个身体的生身父亲,让她娘惦念了很多年的丈夫!

  方才杨铁心匆匆而过,他都没有看清他的面貌。其实他无论对完颜洪烈,还是对这个从未谋面的杨铁心,心中都没有一丝父子之情,毕竟他的两世年龄加起来,同他们也差不了太多。但是,包惜弱从小的爱抚关切已经让完颜康把她当作要尽孝的慈母,而她心心念念的丈夫,此时就在面前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却从不对他说起身世,如果是她认为杨铁心已死,不如让他安心坐小王爷,那也罢了,可是丘处机为什么也不说呢?

  而此时他能做什么?带着杨铁心去中都,让他们夫妻团聚?母亲天天在破屋抚着他的“遗物”哭泣,那是愧疚,还是真的爱?如果杨铁心真的来到她面前,她会不会真的能跟他走,或者见到他只会羞愧为难?就算母亲真的和杨铁心走,在王府生活了十几年的她,手无缚鸡之力,能和他过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么?

  更何况,他此刻能动用的人力物力,都要仰仗完颜洪烈,包括随行的一干侍卫,都是完颜洪烈精心选拔的心腹之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能做到什么?

  完颜康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还是一个孩童的手,能够握起刀剑,却没办法保护母亲。

  除非他长大。

  他呆呆地坐在桌旁,日渐西斜,门外人声稀疏,小二收起窗板,满脸堆笑地催他回房。他站起来,吩咐侍卫给杨铁心父女送去银钱,又说此处见血,不宜久留,连夜上路离开汴梁。半月余他回到王府,无人时便问包惜弱,“娘,你想爹爹么?”包惜弱笑着抚着他头发,“你爹爹回了信,再过两日就能到家了。你们爷儿两个,就爱天南海北地闯荡,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担心。”

  她的面庞依旧娇嫩如昔,眉间眼角却笼着淡淡愁绪,那是完颜康记忆里挥之不去的,他脱口而出,“娘,他真的是我爹么?”

  “你在说什么傻话?出了门,跑了那么远的路,应该更懂事才对呀!”完颜康看着母亲勉强的笑容和飘远的目光,轻轻点头,“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他跟包惜弱道了晚安,辗转反侧终于等到半夜,去找梅超风习武,两人拆了几招后,梅超风突然说,“你有什么心事?神思恍惚,反应迟钝!若是临阵应敌,十条命也没了。难道是因为那个小丫头的事?”

  完颜康心中苦笑,还是心不够坚定,连失明的人都能看穿,“倒和她无关,虽说分开,日后总能相见。徒儿是在想,”他踟蹰了一下,“人常言,子欲养而亲不待,痛乎哉!我却以为,亲在,子欲养而不得养,方为大痛。”

  “亲在,子欲养而不得养……”梅超风沉吟许久,“你听到下人议论什么了?”

  完颜康避而不答,看来梅超风在王府当下人,也听到了风言风语,却问,“师父也有心事?”

  梅超风露出一个凄厉的笑容,“师父我孤零零一个瞎婆子,哪里还有啥心事。我只求练成神功,找仇人拼了命,给我那死鬼报了仇,就此生无憾了。若是我来不及,死前也会告诉你,你来替我报仇!怕不怕呢?”

  “不怕!给师父报仇,徒儿在所不辞。但师父报了仇之后就真的此生无憾吗?”

  “此生无憾,此生无憾,谈何容易!算了,你不懂的,你不懂……”

  “师父的师父,是谁呢?”

  梅超风猛然翻脸,“以后不要问了!”

  完颜康一咬牙,“师父有什么心愿,徒儿必定要完成,报仇事小,抱憾事大。”

  梅超风惨然一笑,“一步错,步步错,注定要抱憾终生了。我命由我,不关你事,退下吧!”

  完颜康独自回房,喟然长叹,母亲和女师父他都是诚心敬爱,虽说包惜弱经常泪眼婆娑,梅超风脾气乖戾,但对他都是真心疼爱,但对父亲和男师父,他因先知剧情之故,且真实年岁相近,一直心存芥蒂,不由得想起华筝笑他有恋母情结,也许是真的。然而他和华筝商定的弄到九阴真经全本的方法,有一条就必须要抢先到达桃花岛,若是等到郭靖上岛求婚,那就再也无缘真经上册了。

  真的要从梅超风口中套出进桃花岛的方法么?

  谈何容易啊!

  ——— ——— ——— ——— ——— ———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完颜康时隔两年重上终南,刚好赶上寒冬时节大雪封山,别是一番壮美景象。这回他没有前往全真教,而是去了距离全真教和古墓最近的一小山庄,他当日推测古墓中人绝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购置柴米必定要去那里,便派王府的一名侍卫前去守候,果然不久便见到华筝。在那里守候一年多,前不久才终于传来消息,说华筝让他去接,那么她应该是已经拿到了王重阳刻在古墓中的九阴真经,因此不顾风雪交加,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也是机缘巧合,这次出门前,梅超风练功走火入魔,又生了一场大病。习武之人有内功护体,大多寒暑不侵,可一旦走火入魔便万分凶险,加上她修炼毒功的反噬,险些丧命。在完颜康临行前,梅超风虽有好转,或许是担忧时日无多,因此交代他两件事,都是寻人,一事为寻找杀害他丈夫,毒瞎她双眼的江南六怪,另一事则更难。

  完颜康回想师父临行前所言,“几个师兄被逐,皆因我的过错。若能寻回他们的下落或是后人,也算是弥补我的过错,师父能不能原谅就看造化了。即便不原谅,也总是我该做的。”她却于黄药师的身份以及九阴真经半字不提,大约是想亲手交还,若不能,便死时一同带走,他对此便也不加追问。此刻,完颜康更挂怀的是那几位师叔的下落,他只隐约记得一个是郭杨两家的紧邻,又是傻姑的父亲,已经死在大内侍卫手中,又一个在太湖做水贼,曾三番五次同黑风双煞为难,梅超风夫妇逃至塞外也正是为了摆脱他的寻仇,其他两位师叔则再无细节可以追溯。

  他心想,只好等见到华筝细问,看她还记得什么。

  终南山上密云压层林,风雪扑面,方向难辨。他调匀气息,稳步爬起石阶来,也不知行到山中何处,却于风声呼啸中隐约听见婴儿啼哭,又好似一个人影一晃而过,等再睁眼看去,只有茫茫一片纷飞驳杂的雪花。

  敢是见了雪女?完颜康心底暗笑道,只又听见清晰的一声婴儿啼哭,转瞬即逝,完颜康本能地追赶了几步,又实在力不从心,这是忽然听见一声长啸,“多谢芳邻高谊——”

  这声长啸中气沛然,穿山渡壑,一听便知是他那个性情豪爽的师父丘处机。

  他心思猛转,这么神乎其神的轻功身法,想必就是华筝的师父,林朝英的丫鬟,也是唯一的传人,那个襁褓中的女婴恐怕就是小龙女了。

  书中曾说及小龙女的来历,就是被丢弃在全真教的门口,被古墓掌门捡走抚养。想起这个,他立刻顺着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还有依稀记得的刚才那个身影远去的方向,奋力追过去。

  风雪越发加紧起来,这种天气里方向难辨,去密林中寻找古墓实非上策。正跌跌撞撞茫然徘徊时,完颜康险些被什么绊倒,原来地上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外人止步。

  还居然真被他跟来了。

  他向密林深处看,想找到些许足迹,又嘲笑自己,古墓派轻功无与伦比,踏雪无痕那不是吹的,而且古墓入口的机关难觅,既然他这次就是要大张旗鼓地带走华筝,那么不如高调点,于是他在石碑左近,大声喊起华筝的名字。

  完颜康心想,既然连全真教门口的弃婴都会引起华筝师父的垂怜,那么在她们大门口疯疯癫癫呼喊的他想必也不会被忽视的。只是道理虽如此,他喊得口干舌燥,也不见谁来回应。

  难道非要使出苦肉计不可么?九阴真经下册中记述了一门闭气之法,闭气之后依旧真气流转,不怕会被冻死,倒是可以一试。完颜康回忆起那个运气法门,如法运行,果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醒来却是在一片黑暗中,不远处有一盏摇曳不止的油灯,只照到一小片惨白的墙壁。

  嘴里甜丝丝的,像是蜂蜜的味道,他咂了咂嘴。

  想是有人听到声音,那盏灯慢慢移了过来,完颜康看见掌灯的人的身形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便惊喜地叫道,“华筝!”谁知灯移到床前的桌上,他却发现那个移灯的女孩容貌十分陌生。

  “你是?”完颜康虽然这么问,心里早已猜到她是谁。

  “师父让我送你出去。”李莫愁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摆出送客的架势。她小巧白净的面孔已是个十足的小美人,虽说故意板着脸,可声音清脆语态天真,丝毫看不出日后的女魔头的模样。

  完颜康不敢过多端详,倒不是心怵多年后的那个男人稍看一眼就下毒手的女魔头,而是怕她师傅在暗处,便立刻答道,“我不走,我要见华筝!”李莫愁回头去看身后的石门,似乎要去问师傅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可惜没人来解答,于是她蹙眉略想了想,说到,“你不走就杀了你。”她声音轻快,面有得色,似乎对自己独立想出这个回答很满意。

  完颜康倒也吃了一惊,他对古墓主人的性情并没有把握,她若是真的想要他命,此时真是易如反掌。只是华筝既然要他来,用林朝英祖师的遗命光明正大地带她下山,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于是横着脖子叫道,“杀就杀,反正我要见到她才走。”

  他正嚷嚷得欢,没防备李莫愁径直伸手点住他|岤道,又拿了几根白绫把他绑住。他苦笑不已,果然女魔头再小,也不能小觑啊,他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对方还真就拿他当死猪,把他一路拖将去。

  磕磕绊绊地在石室里绕来绕去,沿着一个狭窄的甬道,到了一堵石墙前才停下,完颜康只觉得后背都要磨脱了皮。也不知李莫愁扳动了什么机关,那墙竟然向两边分开,凛冽寒风夹着雪花冲了进来。

  原来直到了墓门口,李莫愁给他解开绳子,冷冷说道“恕不远送。”

  这可不成,完颜康趁李莫愁不防,绕过她往墓里冲,才跑了两步,便一抬头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石道里,他惊喜地大叫,“华筝!是你么?”他冲过去拉住她袖子,借着墓门外的微光打量她,这回是确定无疑的了,“我来带你回去了。”说着便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古墓怎能任你撒野!”华筝身旁那女子一声怒喝,广袖轻挥,几点寒光袭来,她发暗器的距离实在太近,这窄窄的甬道也无从躲避,完颜康下意识回身拿袖乱挡,却清晰地感觉到细如牛芒的针刺入手臂,华筝也吃痛叫了一声,软软地瘫在地上,原来腿上也中针了。

  黑沉沉的石砌通道中再无声音,只听那发暗器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你可想好,这玉蜂针的解药你可只有一瓶。”那个女子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那中针处登时麻痒难当,也不知道淬了什么毒,只听华筝恳求道,“求师父再赐药。”谁知半响,她师傅仍旧一声不吭。

  华筝轻叹一声,塞给他一个瓷瓶。“你吃了解药走吧,只要我留下,师父不可能看着我死掉的。”

  1o师命难违

  完颜康接过那个瓷瓶,不觉恍惚起来。

  相比基本只记得个郭靖黄蓉的射雕英雄传,他倒是更了解神雕侠侣里杨过和小龙女的生死相随。当日,或者说后日,李莫愁逼迫小龙女交出玉女/心经,看见杨过宁肯代她而死,不由得又嫉又恨,说道,师妹你誓言已破,可以下山去了。因为林朝英曾定下门规,古墓派弟子出山的考验,就是看有没有男人肯为她死,而这所谓的考验不免有些滑稽,他心里笑笑,捏住华筝的下巴,将药往她嘴里一送。

  那女子高声喝道,“不知天高地厚,中了这玉蜂针,你要全身痛痒难忍三天三夜方才死去。不害怕?不后悔么?”完颜康这时正运气逼毒,累得满头大汗依旧收效甚微,听见这话,答道,“怕自然是怕的,但是如果不救她,我会更后悔。”

  这话是真是假,只他自己知道,就算真的只有一枚解药,那也决没有自己吃掉,放她去死的道理。

  那种要命的酸痒正向全身蔓延,风雪声不知何时停下,日色明朗,借着雪地的微光,他终于看清面前的女子,她身着青衣,一张原本应该圆润妩媚的面庞被紧锁的眉宇和冰冷的双眸遮去了光彩。那女子喃喃对华筝道,“小孩子心性逞强罢了,谁知以后是何情景。可这到底也算是破了誓言,罢了罢了,你祖师的遗命如此,不可违背。你若是想下山,就随他去,你便是我古墓第一个出师的弟子。”

  华筝闻言,端端正正地跪立在她面前,含泪道,“请师父再受徒儿一拜。”

  “除了玉女/心经,古墓派的心法招式你也都算学会了,可惜功夫未到,还不及你祖师婆婆的万分之一,走在江湖上难免受人欺侮,你这一去不得荒废武功,须要勤加修炼。你随我来,我最后将冰魄银针和玉蜂针的配制方法教给你,之后便离去吧。”

  师徒二人消失在黑暗的通道尽头。

  完颜康这时已经瘫软倒在地上,无力地说道,“你们倒是先给我解了毒再走啊!”

  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一时半会死不了人的。”完颜康闻言一怔,这才想起原来李莫愁这时间都站在身后,又听她语调颇为认真地慢慢说道,“你现在就走,让师姐留下,不然我就杀了你。”

  完颜康心中叫苦,怎么华筝和她师父两个说走就走,把他留在这个小女魔头手里任她宰割呢?不过李莫愁说归说,也未见她动手,完颜康一面全力运功抵抗毒性,一面全神戒备她突然出招,一面答道,“那个,女侠,你我虽说是武林中人,也不能动不动就把杀人放在嘴边的。”

  “我刚才就应该杀掉你的,就是师父骂也好,打也好,至少师姐不会走……”她越说越慢,似乎带了些许哭腔。

  完颜康两世为人,竟也从未和这个年纪的小萝莉打过交道,她既然称华筝为师姐,那么这个未来的小女魔头怕是也不过十一二岁。见她说哭就哭,也十分头痛,又想到她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在这鬼地方,自己把人家同龄姐妹抢走,也确实是欺负了她。“你先不要哭,你师姐总会回来看你的,而且也会再有师妹的……”当然了,就是以后和你的关系不怎样而已。

  李莫愁冷冷地打断他,“谁哭了?”

  完颜康听了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不敢懈怠防备,谁知李莫愁只是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墓门口,门外就是晶莹雪地,她娇小的身躯裹在一袭单薄的黄衫里,丝毫不忌惮门外的寒风朔气。完颜康想起来,古墓的人都是在寒玉床上修行的,难怪穿衣一点季节感都没有,这倒是个好技能,如果华筝再回蒙古,那就不怕腊九寒冬了……

  正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有脚步声来,救命的瓷瓶递到他嘴边,他一口吞下甜丝丝的蜂蜜水,调息片刻,只隐约听到一些喁喁私语,大约是华筝在和师妹说些告别的话。

  等周围静下来,那要命的痒痛也退去,完颜康睁开眼,看见华筝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脚边还堆着几个包裹。这回他才有空细细打量她:她瘦了许多,想必是古墓的伙食太差的关系,因为两人都在长个子的年龄,倒是没觉得身高有多大变化,只是她面色苍白宛如门外的积雪,一眼看去几乎认不出来。

  “喂喂,发什么呆啊,难道毒傻啦?”华筝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完颜康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太狠心了,把我半死不活地丢这里,你那位可爱的小师妹可是差点要杀了我的。”

  “不可能啦,莫愁她也就吓吓你,师父管得很严,不会让她自作主张的。”华筝丢给他一件包裹,两人走出墓门,华筝猛地捂住眼睛,“哦,不行,我不能晒到太阳,幸好是冬天,不然真的会晒化掉的。哎哎,我说真的,真的很久很久没晒到太阳了啊,觉得好刺眼,而且好像已经开始头痛了……”

  华筝忧郁地望着天空,一手扶着太阳|岤,另一手遮挡在额前,嘴角带着坏笑,隐约可见当日在草原上骑着马飞扬跳脱的模样。完颜康放下心来,大笑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成了活死人呢。”

  她继续用飘忽哀怨的声音回答,“我的东西你咋不给我带来呢,伞,面纱……”

  完颜康诧异道,“难道真要大冬天的戴那些东西?”只见华筝表情认真地点点头,“行走江湖要想让人能认出来,要么有独家武功,要么需要特殊的体貌,像我们这种武功平平常常,也没有在手上装个铁钩子的,就只能靠奇装异服了来装装十三了。”

  “你学了两年,不会武功还平平常常吧,要不来过两招?”完颜康说完,便同华筝拆起招来,只见她穿着纱衣,仪态娴雅,身姿优美,手掌翻飞宛如惊鸿游龙,果然这两年武功大进。看来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还是运气,上乘武功轻易不外传,习武之人拜得名师的机会寥寥无几,捡到武功秘笈更是难上加难,只是不知道,若是将那九阴真经刊印个上万份出去,会是个什么结果?完颜康避开她斜来一掌,却见衣袖翩翩中似有一点血迹,便停下问道,“手臂怎么了?中暗器了?”

  华筝低头看了看,噗地笑出来,“你猜这是啥?”

  完颜康看见她雪白手臂上一点朱红的痣,也忍不住笑出来,“守宫砂?”

  “搞笑吧,传说中的处/女/膜的桌面快捷方式。切,肯定是骗人的玩意,主要是起心理威慑吧我觉得,机理根本说不通嘛。”完颜康挪揄道,“有没有效果是不是骗人,试下不就知道了?”听到这句,她轻轻抿了下嘴唇,似乎十分不悦,却硬是绷出笑容来,“谁信啊,看我明天就洗掉。”又岔开问到,“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先去长安吧,然后不回中都了,直接往江南去。你不是一直想看长安什么样么,上次直接被洪七公带到山上,这下可以好好逛逛了,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就是了,还不如中都好。”华筝点头道,“那是自然,现在又不是唐朝。”

  一路上用轻功奔驰,倒好像比骑马坐车还要快,待两人在路上稍作小憩,完颜康便问起准备去桃花岛的事情。华筝摇摇头,“这个比较难了。你师父是只嘱咐你探访几个师叔的下落,并没有跟你谈起桃花岛的情况对不对?”

  “是的,一不知道桃花岛要怎么去,二来,恐怕上了岛也进不去那些蕴含八卦五行的树林。”

  华筝沉吟道,“奇门遁甲之术么,我倒是知道有个人精通此道,是历史就存在于这个时期,叫耶律楚材,你听没听说过他?”

  “什么?耶律楚材?”

  “那看来你是听说过了!”

  “岂止是听说过。自从辽降了金,耶律一族就在金朝做事,他是辽朝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九世孙,他父亲耶律履曾做过尚书右丞,不过早已过世,他母亲一直带他住在中都。你知道京城里的**嘛,上进的不上进的都混在一起,我跟他还算认得的。”

  “呃哦~那他现在多大?”

  “他和我同年,所以就算对奇门遁甲之术有兴趣,恐怕也只有个皮毛,更何况,我并没有听说他有这个爱好。”

  “诶?哦……那?可是,呃……我算算啊……”说罢华筝屈着手指不知计算啥,蹙眉沉思了许久,显然思绪纷乱。

  完颜康打趣道,“也有你记不清楚搞不明白的事儿了?”华筝瞪了他一眼,托腮发起呆来,不知飘到哪里去,半天说,“其实你知道吗?这段历史我专门研究过的。”

  “你不是学理的么?”华筝白了他一眼,“就不许我有爱好么?射雕与历史的契合还有不符的地方,我专门考证过的,”完颜康忍不住打断,“你考证这个干嘛?”华筝摊了摊手,“打算写小说。”随即又叹气道,“我常想,是不是因为我琢磨这个琢磨多了才来这儿的,但是你又好像是对小说的情节一窍不通,所以觉得奇怪,诶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啊?”

  为什么来这?完颜康心中苦笑,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两人到达长安时,城门已关,两人仗着艺高人胆大,找了处较矮的城墙翻了进去。此时夜色已深,停了半天的雪花又簌簌飘落,此时并没有很严格的宵禁,但夜晚依旧是寂寥无人,只有巡街打更的灯笼和梆子声在移动。

  华筝突然说,“果然还是有武功好。”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不过完颜康正心有同感,“是啊,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良品啊。”

  两人在黑漆漆的长安街头闲逛,“怎么都关着门?”华筝指了指路过的几见客栈,完颜康笑道,“这时候哪里还有客栈开,我们去驿馆吧,我包了房间,可以偷偷溜进去。”华筝轻咳了一声,“青楼肯定开着。”说完指了指前方,只见大部分的宅院都黑漆无光,只有几处光透红绡,暗影彤彤,恐怕便是勾栏瓦舍。

  完颜康见她一脸好奇憧憬,扶额道,“少女,你不怕被卖了么?而且我们这个年纪,肯定会被打出来的。”华筝不理会他,已经跳起越过一个墙头,也不知道借道私闯了谁家民宅,嘻嘻笑道,“来抄近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么,去看看,去看看啦~”完颜康心想她也就看个热闹,看了也就马上觉得无聊,乖乖回去驿站,便跟在她身后几步远。

  华筝在前面箭步如风,脚尖唰唰两下点地就到了一个院门前,那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听上去也最热闹,只见她正要提脚跨过门槛,却突然呆在门口,回头猛招手,完颜康只好跟到门口也跟上,果然看见院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前庭黑压压站了一地的人,最中间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一手叉着细腰,一手气势汹汹地指着几个穿着奇特绿衣的男子,红唇翻飞大加数落,顺带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说得又急又快,大意是指责几个人耍流氓不给钱。

  那几个绿衣人脸红脖子粗地嚷嚷,“你这是黑店,一晚上就要五十两银子?当老子是冤大头?”那鸨母啐了一口,“呸,哪里来的土包子乡巴佬,这是哪里?这是长安城!你打听打听,你们给的那点儿钱,还不够打发要饭的呢!”

  华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原来还真有这种事。”完颜康也笑道,“这个价钱确实是被黑了,头牌花名也不需要这么多,那个老鸨就是看出来他们不懂行,才故意讹钱的。”

  “可是你看那些人都是练家子,她这么骂,不怕他们动手?”

  “一般的勾栏院都会养打手,她也是先掂量过这些人的斤两,吃不了亏的。”

  刚说完,果然那几个绿衣人又急又臊,抄起兵刃来,对面也唰地排出一队彪形大汉,一看也都是练家子,那鸨母眉毛一挑,毫无惧色,“哎呦呦,说不过掏不起钱就想杀人灭口了是吧,以为我们这里就是吃素的?传出去也不怕被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耻笑了去,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一个胡子长长的绿衣人止住其他人,“谷主是派我们来采买的,不要惹事。”他像是颇有威信,其他人都收了兵刃,然后好说歹说,终于让那鸨母打了个对折,几个绿衣人掏了钱忍耻离去。只见每人肩上都挑着扁担,扁担下的筐上蒙着绣金红布,红绿搭配煞是鲜艳,又看他们行走方向,竟是要连夜出城的样子。

  华筝突然“咦”的一声,拉着完颜康道,“跟上他们。”

  “跟他们做什么?你不要逛长安了?”

  “跟上没错,他们是绝情谷的人。绝情谷绝情谷,出了谷就立刻逛青楼,还真讽刺。”

  11情花开处

  “绝情谷?就是那个要娶小龙女的老色狼,然后杨过在那里还中了情花的毒?”完颜康心想这世界还真小,又笑道“不过我们还真要当跟踪狂?这还不知道要跟去哪里呢。”

  “切,出来混,跟踪偷窥小偷大盗的事还会少了么?”两人自从那夜跟着那一队绿衣人翻出城墙,一路向东,从月朗星稀到晨光熹微,才见他们在沿途镇子歇下,之后月余,都是走在白雪皑皑的茫茫旷野上,那些绿衣人好像并不着急赶路,仗着轻功脚力不错,既不骑马也不叫车。

  这一路往南跟来,竟是进了宋朝的京西南路,也是后世的湖北地界。对于完颜康来说,这也是他头一次越过金宋的边界,不过倒也没觉得任何不便,无论城门的守卫,还是巡逻的士兵,都对携带刀枪的武林人士装聋作哑,仿佛他们本就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一样。他这几年趁着身份之便,早已将各地的方志地图浏览记忆了大半,按沿途的地名估摸起方向,“我看他们像是去襄阳。”

  “襄阳……”华筝辨天时方向是高手,但对地理方位一头雾水,她沉吟道,“这可是重要剧情触发地啊,郭靖黄蓉守襄阳,呵呵。那么绝情谷离襄阳肯定不远,当时小龙女就是被黄蓉的话刺激到,一个人跑出去遇到了公孙止。”

  “你确定他们是绝情谷的人?”

  “那绿衣服不会错的,而且,那天晚上他们说什么谷主,你不是也听到了?那肯定是神雕里的绝情谷啊。”

  完颜康一向很佩服她的探险热忱和行动力,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便笑道,“你是想要情花么?”华筝立刻点头,“当然了,情花这么扯淡的设定怎么能错过!这次不跟着进去,再就要等十几年后你儿子都要娶媳妇的时候了。现在既然碰上了,至少要搞清楚进谷的路吧。”

  他想了想便同意了华筝的临时起意,虽说他对大名鼎鼎的情花兴趣不是很大,但打探几位师叔的消息本来就不急于一时,正好可以在路上修炼古墓的九阴残本。那些绿衣人赶路并不快,对于根基扎实,更有名师指点的完颜康和华筝两人不在话下,两人追踪之余倒还有大把时间来钻研武功。华筝起步晚,暗器功夫也还没修炼到家,在他手下走不过二十招以上,然而她的轻功令人惊叹,也不知古墓是如何修炼的,完颜康想向华筝偷师一二,却发现因为他已经走了全真心法的路子,修炼九阴真经是一脉相承,修炼林朝英所创的阴柔心法却不太适合,便只能看着华筝的轻功身法暗自艳羡。

  “瞅你那点儿出息,有绝世神功不练,居然想着跟我学怎么逃跑。”两人切磋武艺,华筝一打不过就往树上窜。完颜康见她上树,心知追不上去了,站在树下,笑道,“逃跑的功夫当然是最要紧的,总是有打不过的人嘛。”

  “跟我想的一样。”华筝这时已逃到树梢上拍手大笑,这时节冬雪渐融,树枝刚刚抽出新芽,绿意盎然,她坐在柔软的新枝上摇啊摇,竟然也稳稳的不会掉下。

  “那些人呢?这里马上就到襄阳了,估计绝情谷快到了,我看我们还是跟紧点吧。”完颜康提醒她别忘了那些绿衣人。华筝闻言便在树梢上眺望一番,突然惊奇道,“你看,他们偏离了正路,进到山里了。”她跳下树,两人三下五除二收起行李,开始赶路。

  他们二人的修为还没有高到可以感知周围人的气息,完颜康也只好相信她在草原上锻炼的眼力和追踪能力,一刻钟后,那些似有若无的足迹在一条小溪前断了,两人立刻沿岸逆着水流方向而上,追行几里之后果然看见有条小船,正想加把劲追上时,突然那小舟消失在西侧的石壁之中,仔细看去,隐约可见有一支流从那里的石洞流出,只是掩盖在树丛之下,难以发现。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完颜康默念桃花源记中的句子,据说金庸写绝情谷时就参考了桃花源记,“看来要从那里进去了。”华筝点头赞同,“书里杨过他们都是坐船进绝情谷的,可这里水流这么急,我们就算有船也未必能划动。难道我们游过去?”

  完颜康心里忖度一番,水流虽然急,但是不深,也正好可以试试九阴真经里的闭气方法,等日后真的遇见了这种危险,也好有点经验。于是两人把行李藏着树上,跳进冰冷的水中,一入水便觉水流湍急,游到洞口颇费了一番力气,等进入那个隐蔽的石洞后,水流缓下来,方能将头露出水面,只见洞中昏暗无光,溪洞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若是乘船,怕也是需要卧在船里才可通过。两人继续向前方游了一阵,转了几个弯,才见前方隐约有光亮,向那里游去,便很快出了洞口。

  两边山峰壁立,水流也越发狭窄,继续向前,仍是山清水秀,景色清幽。又不知游了多久,忽然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凤一般。

  见无法游过去,两人浮出水来,紧紧靠在溪流边的山石上。在冰凉的溪水里浸了半日,又湿着衣衫被冷风一吹,便是有内力护体,也不免觉得寒气逼人。

  “幸好你是在寒玉床上修行,不然肯定早就冻死了。”完颜康看着华筝面色如常,笑道。

  “我之前真没想到,有了武功可以突破这么多的极限。不过我是真快不行了,逆流游水太累了……”华筝似乎也颇为感慨,又望着那溪水中的巨石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最后的关口,加把劲过去这里吧。”

  两人一个内力纯厚,一个轻功出众,倒是不怕那几块拦路石,在岸边找好落脚点,再接着两边的石壁,有惊无险地翻了过去。再游了数十丈,就看见岸边有条小径,上岸后,华筝望天道,“话说,你想不想试验一下,那种在岸边坐一会儿就靠内力烘干衣服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接着走吧,走走路吹吹风衣服就干了。”完颜康虽也觉得衣服湿漉漉的十分难受,但既然两人体质都不怕邪寒入体,便也没必要耽搁时间。两人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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