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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4 01:05:43|下载:(射雕双穿)回首向来处TXT下载
  绑走都史,全都是写好的。”

  完颜康心中十分无力,“好吧,你什么都知道,可以随便钻剧情的空子,预测事态的发展,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蒙在鼓里,牵着鼻子走。”

  华筝淡淡笑了,微微摇头,“以后就没用了,一切都会变化,一环扣一环,像蝴蝶效应一样,从一点点的扰动变成不可预测的风暴,这之后,什么剧情的先知先觉都派不上用场了。”她指着山坡下面,对峙着的江南六怪和梅超风,“从这一幕开始,翅膀已经扇动了,你不该在这里,梅超风也不应该在这里。”

  “那原本的你应该在哪里?你不是也不应该在这里的吗?”

  “没错,原本的‘我’在这时应该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相助。在这之前,梅超风把‘我’打昏,带上崖顶,准备练习九阴白骨爪,又撞见了马钰和江南六怪,然后郭靖从梅超风手下把‘我’救出来……”她发出一声细微几不可闻的叹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细节我还记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些记忆却越来越清晰,仿佛被谁刻在了脑子里一样……”

  这么说,梅超风果然还是在找活人当靶子?完颜康望向山脚下长发飘散迎风独立的身影,心一点点沉下去,又问道,“马钰?为什么他也在这里?”

  “你不知道么?你那位好师伯已经来了两年了,一直在教郭靖练习内功,他知道了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打赌的事,又听说郭靖没有内力根基,所以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给他开小灶。如果没有他在,江南六怪哪有胆子冒充全真七子?不信你先看着,他很快就会来救场了。”

  完颜康对此倒不怀疑,他虽说没见过这位师伯,但是对他宽厚谦逊的为人曾多次耳闻,他来教郭靖练武都是情理之中。“你是说,马钰也会在这里出现?这是剧情里有的?”

  “剧情里没有他来救成吉思汗的情节,但是,我觉得他在。他们一起从悬崖上下来,江南六怪已经赶到了,没道理马钰会比他们慢,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江南六怪是被我父亲聘请下的,所以理所应当效力,可马钰却不能在这场蒙古人的内斗中出手,因为出师无名。”

  完颜康明白了,现在马钰可以出手了,因为江南六怪的对手是梅超风,跟部落间的战争没了关系,而是江湖恩仇了。

  他越发觉得这像是一盘棋,加入了越来越多的棋子,反而让局势僵持了,进也不得,退也不得,“那看来也没什么变化么,他们还是不会动真格。”余光扫到了山下,一个竖着发髻穿着宽大道袍的人影飘然出现,依旧是那么一套高谈阔论的老生常谈,两方都不敢出手。

  “你不怕他认出你来吗?”

  完颜康摇摇头,“他没见过我。”全真教的人,他除了丘处机,就只见过尹志平。

  “那么,你师伯出场了,我哥哥的援军就要来了,你还要往前走么?”华筝轻轻抬起下巴,目光飘向铁木真的白毛大纛,她的头饰太沉重,连转头的动作都是轻缓的。“我知道你是来杀他的,但是我不会让你过去。”

  “如果我说我不是来杀他的,你信不?”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华筝眯了眯眼,仿佛真的很好奇。

  “我要把桑昆的儿子救回去。”完颜康抬头,指了指山头还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都史。

  “哦,我的未婚夫啊。”她扑哧一笑,“原来你打算抢的不是新娘,而是新郎啊。”

  “你……”完颜康也笑了,还真是是老样子,不管什么场合都能找到不合时宜的笑点,不过有一瞬间他好像觉得,正因这么一笑,两人之间的隔阂冰消瓦解了。

  一直压抑的气氛略为缓和,完颜康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开口解释点什么,“你把我想得太个人英雄主义了,这对我来说不是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我知道,救走都史就等于杀死成吉思汗,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他是你父亲,所以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华筝一直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言道,“这个都会忘记?”

  “确实会忘,信不信由你。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你不是华筝,不是郭靖的青梅竹马,不是成吉思汗的女儿……”

  华筝打断了他,“真奇怪,我以为你会叫嚣着,说为了大好河山不被践踏,黎民百姓不被屠杀,所以要替天行道除掉他,改变历史的轨迹,拯救苍生与水火之中呢。”

  “我有想过,我现在也还想。”完颜康望向土山的顶部,石堆后隐约还可见到星星点点的金属暗光,那是瞄准他的箭矢的尖端。“但等你出来,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可不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华筝大笑道,十分敏捷地跳下马来,沉重的头饰并没影响她轻盈的身法,她把貂裘披肩解下来挂在马鞍上,又轻轻拍了拍那匹花青马的脖颈,那马就踏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回山顶去了。

  完颜康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华筝,只见她双手抱拳,做出一个请教的手势,又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柄细剑,挽了两个剑花。

  六年前,连马肚子的高度都不到的她,也是这样,用不知哪里捡来的一柄短剑,挽了两个笨拙的剑花,笑得眉眼弯弯,又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请多指教。”少女清脆的嗓音与记忆里稚嫩的童声重合了起来。

  完颜康也拔出剑来,“好吧,我们也干站着太久了,山上山下的人都等烦了。”

  华筝抢先递招,跃起在半空中,一上来便是越女剑法中的枝击白猿,完颜康自然是全真剑法相应,这又与六年前同出一辙,然而两人功力岂是当年可比?招之后,兵刃交锋,内力激荡于剑上,好似有一股磁力将两柄剑吸附在一起。

  “你怎么都没什么进步啊?”完颜康感觉自己的内劲轻易地占了上风,两剑相持,华筝被迫后退一步。

  “其实也是有进步的,就是没你的进步快而已。”她耸耸肩,好像并不介意,又继续出剑,但这次两人并没有比拼内力,而是纯粹的招式进退。

  完颜康突然觉得这有点儿刚从古墓出来之后到桃花岛的那段时间,两人点到为止互相切磋,笑道,“你的头饰拖你后腿了?”

  “今天只是试一下衣服而已。”华筝用空着的手轻抚红色的缀珠,“这是我的嫁妆,不过好像用不到了,这婚是绝对结不成了。”然后把珠串抬起放在肩膀后面,又缓缓抬起那只环佩叮当的手,“看到没?”

  完颜康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是札木合和桑昆的军队,他知道,完颜洪烈也在其中。

  “这之后,我们两家就要拼个死去活来,无论谁输,都要沦为另一方的俘虏。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俘虏奴隶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男人做苦力,女人则是给将士的赏赐,小孩等长大了也一样,当然了,如果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和勇敢,还是有可能摆脱身份的。

  我知道你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回来,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回来,被掳走沦为奴隶的可能就是我的族人,我的母亲,我的姐妹。

  我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我只要我的母亲安好,能让我在回来的时候,喝到她熬给我喝的奶茶,让她享尽荣华老死时,可以戴上最华贵的陪葬的首饰。我只要曾经被我抱在怀里的几个小妹妹小侄女都能长大,满怀欣喜地嫁人,抚养她们的小孩,而不是被人掳走在草堆里糟蹋,然后被当成牲口一样赏赐给别人。”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过了上百招,华筝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剑也越来越快,寒光笼罩,她叹道,“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的左膝一低,曲时竖肱,刷的一声,剑尖猛撩上来,这是越女剑法中一招“起凤腾蛟”,这不难接,全真剑法中一招“凭高酹酒”刚好可以破解。

  两剑相抵,内力激荡下,剑尖发出一声如凤啸龙吟的长鸣,直冲云霄。完颜康摇头道,“不是的,你只是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更重要。”

  华筝抽回依旧在鸣颤的剑,斜垂在身侧,抬头问道,“那么你呢?重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绝世武功,什么名利地位,都是虚幻的,只有……”

  昏黄的天空,无尽的地平线,摇摆的枯草,都是幻影么?……寒风的呼啸,战马的嘶鸣,弓箭的弦音,都只是尘世的杂音?……手心的汗,脚下的烟尘,空中的血腥,是确确实实感觉到的么?……

  “全都是假的,只有你是真实的。”

  23血染红妆

  华筝闻言大笑道,“你这可有点儿唯心了。”完颜康也笑道,“说点儿实话而已。再说了,你可以自私,我就不能自私一下么?”

  她眯起眼睛,抬起下巴,“你是想说,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拯救世界的机会?”

  “靠刺杀拯救世界本来就是异想天开,杀了一个铁木真,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而且,现在来看,胜算很低了。”完颜康心里暗暗叹道,这是上天要铁木真命不绝于此了吧,如果只是郭靖和江南六怪,他和梅超风还有胜算,可是现在加上全真七子之一的马钰,还有华筝,都站在了铁木真那一方,力量的天枰已经偏向了另一方。

  更何况,他不可能对着华筝尽全力。

  “难道不应该有那么一点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么?”华筝微微一笑,剑尖一晃,又上前来,完颜康凝神接招,忽然听她低语道,“对不起,不要怪我。”

  她猛然发力,剑尖猛地一震,完颜康的剑上也本能地生出一股力量,与之相抗,大力之下华筝的剑脱手而去,而他手中的剑则借势而出,直指她心口,眼见就要刺入她心脏,却不见华筝躲避,反而用失了剑的右手夹住剑的尖端,剑身和她手指上的银戒指摩擦,声音刺耳。完颜康本想扭转剑的方向,却因为她手指的约束,只偏了半分,擦着肋骨刺进她左肩。

  而这时,华筝左手成掌,不疾不徐地拂向他胸口。

  那一掌稍一触碰,便蜻蜓点水般撤力收回。借那轻巧一点,华筝纵身一跃,向后飘出数十尺,鲜血在灰暗的雪地里蜿蜒出一条暗红的长蛇,一端在她肩头,另一端,则是尚且握在完颜康手里还在滴血的剑尖。

  兵刃刺进血肉的撕裂声犹在耳边,完颜康心口一紧,内息猛地停滞,手一松,剑随之落地。

  他立刻静心调息,谁知内息竟压制不住,在胸口翻涌起来,再低头看去,胸口刚被华筝手掌拂过的地方正插着一枚细若牛芒的银针。

  “拔掉就好了,没有毒。”华筝的左臂软塌塌地垂着,右手则是鲜血淋漓,想必是封住|岤止血时沾染上的。完颜康上前飞出一步,却见箭矢如飞蝗般袭来,只得退回原地,“为什么,你需要这种苦肉计?”

  华筝眉头紧锁着忍耐疼痛,嘴角却抿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是要你知道,我并不是打不过你,如果是毒针的话,你这时候已经半条命都没了。”

  完颜康自然知道厉害,他刚中了暗器毫无察觉,一是事出突然被扰乱了心神,二是华筝手法极准,竟然一针刺到胸口膻中|岤。寻常人做针灸时,只要医师手法好,就算被银针刺入|岤道也是无痛无觉的,可若刺入|岤道的是淬毒暗器,毒入经脉,单靠内力逼出去难上加难。

  若只是为了发暗器,没必要来先吃一剑的,完颜康心中一腔怒火不知向谁发,“不可能,不是因为这个。你特意挑了一处受伤了也不会影响骑马,也可以继续用剑的地方!”华筝并不惊讶,也不反驳,微微点头,“是的,左肩是最好的选择。我摘下披肩的时候就差不多决定了。”

  她头饰上晃动的串珠终于静静垂下来,仿佛霞光停止了流动,肩头的暗渍却愈发明显,“银紫色的貂鼠皮很难得的,我去东面的雪山里追了三天三夜,才打到那么一条,可不想弄破了。”

  完颜康努力回忆,觉得那剑刺得不是很深,避开了筋骨,却刚好可以血流如注。他隐约明白了华筝这是做什么,她需要在救驾之功上再填一枚伤疤作为勋章。

  他向华筝走近一步,却听山顶爆发出阵阵怒喝,又是一阵箭雨,随后一匹红色宝马一阵旋风般从山顶跑下,马上的人双手离缰,身悬在马侧,一脚踏蹬一脚勾着马鞍,直冲着华筝的方向奔来,等到了她身边擦身而过时,那马生生掉了个头,重又跑回山上,这一转弯时,马上的人早已一手捡起地上的剑,另一手拉起华筝带上马。

  两人一骑,那马依旧快如闪电,片刻就回到山顶,似乎连那个转弯都没有降下它的速度。

  这就是郭靖的汗血宝马?

  不及多想,便听远处传来马蹄声与呐喊声,放眼望去,只见烟尘铺天盖日,似乎有上万人马。

  合围的队伍里有几支顿时松动,山上有人喊道,“向这里冲!”就见铁木真的几员大将一马当先,向着救兵奋力突围,其中一人依旧把都史提在马上,举刀架住,大叫让路。桑昆见儿子惨状,一踌躇之间,被一箭正中右腮,群龙无首则乱,山上被围困的数人借机突围,且战且走。

  完颜康见人马混乱,怕梅超风眼盲,被大军冲撞之后起了性子,急忙携起她回到完颜洪烈身边,一小队金兵和桑昆的一队人马护送他们离开了战场。王罕与札木合部下似乎并没有勇气做一番死战,见援军势大,稍作追击后便勒马回转。桑昆兀自担心他儿子桑昆,札木合却没再有异议,只是长叹道,“今日放虎归山,日后定将死于虎爪。大势已去,罢了罢了。”

  一场大战消弭与无形,打扫战场的奴隶在枯蓬断草中搜寻遗落的箭矢,老萨满拿烈酒和草药给中箭受伤的将士包扎疗伤,伴着乌鸦的凄鸣,喃喃地念着祝福和驱邪的咒语。

  完颜康很确定刚才在铁木真的人马突围经过时,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走前我会去送你一下的。”用的是九阴真经中的传音之法。

  他抬头望向铁木真与援军会合的方向,只见烟尘散尽,地阔天长。

  “回营地吧。”完颜洪烈示意他跟上。

  王罕见到儿子与义子空手而归,还丢了孙子,准备的庆功宴席都落了空,只发话安排将士们轮班休整,全力戒备以防铁木真前来报复,而完颜洪烈的帐子中,也是灯火通明。他端坐正中,对完颜康和亲兵们说,“没能按计划擒杀铁木真,但也不妨。他与王罕札木合这次决裂,就再无可能复合,肯定要杀个两败俱伤了。康儿你觉得如何?”

  完颜康心里叹道,结局并不是两败俱伤,而是铁木真一统天下,“无论结局怎样,往下都不是我们能预料和控制的了。蒙古大战在即,局势不定,留在这里恐怕夜长梦多,还是及早抽身回大金吧。”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他们便向王罕告辞离开。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十日,连一次人声犬吠都不曾闻得,只有寒风簌簌,雁鸣凄凄。跋山涉水了几日,景色也不见变化,天光惨淡中,河水萦带,群山绵远,此情此景是开阔还是凄凉,恐怕也都是境由心生。

  而梅超风想必是嫌赶路烦闷,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以她那鬼魅般的速度,怕是这时已经回王府了。完颜洪烈问道,“扫地的女人为何会有那么强的武功?你跟她一直比较亲近,是不是她教过你功夫?”

  “是的,她教过我一些武功。”

  “那她是何人?”

  完颜康避开了这个问题,“她在府里隐姓埋名,是为了报仇,她的眼睛是毁在暗器上,这个您是知道的,她的仇家,就是那江南七怪。”完颜洪烈点点头,“幸而这次答应她来了,不然……”他叹了口气,“我们爷俩怕是没命回去见你娘了。康儿,我们这次出来几日了?”完颜康在心中算毕,答道,“一月又十三天了。”

  完颜洪烈叹道,“不知你娘在家怎样了。”

  完颜康随口应了,心中却默想,还能怎样呢,除了在旧草屋里拿着铁枪头哭个没完,这一回去,恐怕比武招亲的穆易穆念慈父女就要出现在北京,也该是她解开多年心结的时候了。

  他想起自己做的决心和安排,越发觉得对不住眼前这个照顾了她母子十八年的男人,尤其是因为,他从未在心中把他当作父亲看待。他对完颜洪烈的冷淡相对,却换来完颜洪烈的自责,觉得自己忙于公务,忽略了与儿子的感情。

  很小很小的时候,完颜康刚刚能睁开眼睛,还没有意识到他所处的世界是何处时,看到的所谓爸爸,就是一个面如冠玉风采俊逸的美男子,和他美丽娇柔的妻子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精神奕奕,但额上发鬓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他未曾再娶妻纳妾,唯一的女人只有包惜弱一人,因此不惜和数次想为他说媒的先帝以及太后顶撞,他也没有其他子嗣,只无数次提及让完颜康日后继承他的一切。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可以无怨无悔地付出这么多,十几年如一日?

  一行人继续提缰纵马,突然听到头顶传来高亢的雕鸣,完颜康抬头看去,只见碧蓝的天空中两个黑点,越放越大,到他们头顶几百丈时停住下落之势,在半空中不住地盘旋,竟是两只极为罕见的纯白色大雕。那雕盘旋的样子像是为谁指路,完颜康凝神细听,发觉身后传来马蹄声,蹄声轻快至极。片刻,那马蹄声便近得人人可听到了,果然是那日所见到的汗血宝马,马上人亦是红衣似血,华衣宝马灿若一朵红云。

  那汗血宝马脚力非凡,片刻后就立马横在他们前方,只见马上的人挡在路前,鞭子啪地一甩:“你们金人欺压蒙古人多年,今日又挑拨我们内斗,意图夺我父亲性命,这账却是不能不算的!”

  黄河四鬼中一人喝道,“好大的口气,我们小王爷的手下败将,还敢放这种大话!想活命,趁早滚回去嫁人生娃吧!”

  华筝面色一沉,想来是被嫁人生娃这几个字刺到痛处,“我倒要让你看看是谁不知天高地厚。”说着那人被猛地拖下马来,从十米开外直接拖到华筝马前,他双手护住脖子,双腿乱扭,面色紫涨,连救命都叫不出来,原来是被长鞭卷住。

  完颜洪烈所带亲卫齐齐放箭,华筝松开地上那人,也不见她手如何动作,细鞭舞得不辨踪迹,只剩一团模糊的影子,而放出的箭矢都被鞭子弹开,轻巧地从她和马身边滑过,更惊叹她所乘果然是神马,利箭擦身也纹丝不动。

  完颜康料到她是跟自己有话要说,见他们还要再放箭时,便喝止道,“你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快护送王爷先走,我在这里拦住。”

  他们人困马乏,而华筝骑的小红马脚力非凡,他们想出这草原回到金朝的地界,怎么也需要三日,如果一味地奔逃,恐怕更加危险。众人方才见她只是孤身一人,并未放在眼里,被这么一说,才想起逃命,纷纷促马,只有完颜洪烈还一动不动立在原处。

  他面色阴沉,“把你留这儿,我如何向你娘交待?你娘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失去你!你们先走,她要找的是我。”

  “您在这里会让我分心!他们也帮不上忙!快走!”完颜康说着,促马拦在众人身后,催促道,“快走!”完颜洪烈犹豫片刻后,咬牙道,“康儿小心!”带着亲兵扬鞭策马,飞奔离去。

  “你们快点儿跑哦,我很快就要追上来啦!”华筝的声音轻巧悦耳,完颜康笑道,“你何苦用内力传音吓他们?”华筝一直盯着他们跑走的方向,听到之后一扬头,“让他们跑快点儿而已。小康子,你太狠心了,都不等等我就走了。”

  “不要叫我……算了。这是哪一出,逃跑新娘么?”完颜康打量她,竟然还是穿着结婚的红衣,只是取下了头饰,换了顶普通的皮帽。

  “昨天是结婚的正日子呢,可惜了,我的丈夫就要在乱军中被踩成肉泥了,我要当寡妇了。”她一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哦,忘了说了,这段剧情你应该是不知道的。那天突围之后,我父亲装作受伤,放都史回去,还送了好多礼物赔罪,又说要送我上门完婚。王罕札木合因此放松了警惕,在婚礼上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这种事情都记得,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

  “大叔,你不要突然这么怨妇,不符合你的角色定位哦。”华筝笑得俯在马背上,完颜康见状十分无语,继续问起原著剧情,“原著里郭靖这次立功之后,你父亲就应该招郭靖当驸马了,现在应该不会发生了吧?”

  华筝得意地指了指她的肩膀,那里已经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了,“现在他应该不会无视我的意见了。不过这个不重要,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希望郭靖为他效力的。”

  “那你还是要回去么?”

  “不回去,我能去哪儿呢?”

  “你哪里都能去。”

  她沉默片刻,“没错,我哪里都能去。但是,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回。”

  两人相对,默默无语。

  完颜康勉强笑道,“好吧,我想起来上次我在出草原的路上等你的事情了。离这里近么?”

  “远着呢,完全不是一个方位好不好。”

  “如果我当时不愿意带你走,或者把你卖到哪里的山村里去喂猪,你怎么办呢?”完颜康笑了笑,他是明白的,他一直都小看了她。

  “如果你不带我走,我就自己去,我学妙手空空,我不怕路上没钱。但是我依旧需要你……”她顿了顿,“因为我不认路,如果自己走,可能要花费十倍的时间在路上。”

  “那你这次不打算跟我走了?”

  华筝点点头,“我会算好时间再回去,趁黄蓉黄药师都不在岛上的时候,去找周伯通。”

  说完,她面色又凝重了起来,“我要说的是,等这次我拿到了完整的九阴真经之后,你必须拿九阳来换!”

  24风雨欲来

  “等这次我拿到了完整的九阴真经之后,你必须拿九阳来换!”

  见她表情十分认真,完颜康只好摊手道,“你这是想给我压力么?”华筝听了抿起嘴唇,“我是说真的,你不要不当回事。”

  “少女,你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单纯的互利互惠,难道是想撇清什么不成?”见一向还算伶牙俐齿的华筝又露出被少女一词雷到的表情,完颜康这才笑出来,“你还是老样子啊。行行,不逗你了,那之前你共享的九阴下册还有古墓的残本算是什么?定金么?”

  华筝嘴一撇,“不靠你介绍我没法到梅超风身边,而且如果没有你同时分散她的注意力,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从她身上偷东西,所以九阴的下册算是我们一起拿到的。至于古墓的残本,就算是回报你之前教我的全真心法了,我可不想把好好的九阴真经练成梅超风那个鬼样子。”

  完颜康沉吟道,“九阴真经也是道家的心法……”梅超风就是因为不理解道家的修炼方法,才硬练了一身邪功,偏偏她心气很高,从来不问他另个师傅是谁,也不肯承认她需要理解道家心法。所以完颜康只好有意无意,在谈话间提及一些道家法门,希望能让她不至于走火入魔,只是看来收效甚微,毕竟她已经在歧路上走了太远了。正想着,又听华筝问,“你觉得,我们的武功现在到了什么级别了?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多聊一会儿,你不急吧。”

  完颜康极目远眺,完颜洪烈一行人早已纵马逃到目不可及的地方,举目四望只有风吹草低,头顶的两只白色大雕时而低低盘旋,时而直冲云霄,他笑道,“不急的。”随即跳下马来。

  华筝也跳下马来,细细查看了那匹汗血宝马之后,放开缰绳叹道,“居然没出汗,可惜了,我倒想看看所谓的血汗是什么样呢。”完颜康笑道,“你想让这马流血过多死亡么?你倒好,郭靖的两个宝贝都被你抢来了。”

  华筝意会,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雕,嘴一撇,“马是郭靖驯服的不假,这雕可是马钰从悬崖上捉来,送给我和郭靖一人一只,而且养也全是我养大的,你以为郭靖能出得起喂马的草料和喂雕的肉?一想到我喂了这么大训练了这么久的宝贝都要被他带走带到桃花岛上当嫁妆,还要给郭芙当宠物,我……”

  完颜康笑道,“心疼了?”

  “这两只雕好不容易训练得捕猎时可以只抓狐狸的头,一点儿也不破坏皮毛,还能送信。能不心疼么?”华筝很夸张地叹了口气,“算了,说正事吧。我问你,你和江南七怪直接交手了,如果他们下了死手,你也要全力硬拼,结果会怎样?”

  “如果真的全力相拼,肯定都会损失惨重,但是最后,大约还是我输。”

  华筝听了耸耸肩,“丘处机当年都和他们拼不出胜负的。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他们没有内力,却还是敌不过。”

  完颜康想了想,解释道,“一般程度的比试,尤其是兵刃上的,主要是看力量和招式还有经验,而内力的影响主要在于身体素质,提升力量耐力敏捷,让招式更加有效,或者在中招的时候可以减轻伤害,一般不会有人直接比拼内力的,即便是顶尖高手,也只会在生死关头才那么做。”

  华筝眉头一直皱着,听完叹道,“好吧,我们手里的九阴真经不全,当年小龙女和杨过那种天赋,心无旁骛地花了几年练完了残本,不还是被虐得很惨,更别说我了,资质不够好,能用来修炼内力的时间也有限,遇到那种有几十年功力的人,依旧会被秒杀。”

  “打不过就跑么,”完颜康试着宽慰她,“以你的轻功想跑,没人能抓住的。再说了,武功高到宗师级别的,不会轻易来跟你过不去的,又是晚辈,又是小姑娘家。”

  “晚辈又怎么了,小姑娘家又怎么了?欧阳克怎么欺负穆念慈的,欧阳锋是怎么对黄蓉的?还有金轮法王对郭襄,不都是说抓就抓。如果梅超风想杀我,也不会多难,如果是东邪西毒那个级别的,不会比捏死蚂蚁多费多少力气。”华筝依旧跺着脚来回地走,神情越发烦躁,完颜康拽住她手,用力把她拉到面前扳住肩膀,问道,“你打算做什么?为什么会担心这些?”

  华筝煞住脚,一扬眉,直直看他,眼角带了一丝挑衅,“你觉得我打算做什么?”

  她有几十种招式可以避开他的手,但是她没有躲也没有挣脱,只是直直看他,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目光坚定而狂热,这种神情完颜康只见过一次,是上次在临安两人争吵的时候。

  完颜康迎着她的视线,笑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你不会做坏事的。”

  她眼睛略微眯起来,冷笑一声,“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如果你想在蒙古获得地位保障,你完全可以靠战功来换的,但是你选了伤害自己,而不是伤害别人。”完颜康看向她的左肩,轻声问,“还痛不痛?”

  华筝张口似乎想争辩什么,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里有伤了。”

  完颜康心道,那么深的一剑,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大叔我不会看错人的。你没有野心,也不自私,还有对自由和平等的信仰,说实在话,这个观念在现代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居高临下作威作福不会让你愉悦,欺压弱小会让你内疚,而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只会避之不及。你不是会做坏事的人,你只是……”他低头看向华筝,只见微微颤抖的睫毛很快地扇动几下,似乎急切地等着下文,他轻轻摇了摇头,“你只是贪玩而已。”

  华筝低声重复了一句“贪玩……”,便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完颜康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更像是个游乐场,你平时看上去很任性很随行,但是心里都早有主意,可你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却都是因为好奇,想知道做了会怎样。”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你还干嘛问我想做什么?”华筝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见她还是不依不饶地问,完颜康笑道,“随便问问,最多就是建个魔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呗。”

  刚还凝重的眉眼立刻带了笑意,神采飞扬了起来,“还以为你怕我向赵敏学习呢。”她轻轻一动,想把手抽回去,完颜康只装作没注意到,也不打算放开,笑问道,“赵敏怎么了?倚天我更不记得了。”华筝正色道,“她是蒙古的郡主,把中原的武林……”

  完颜康打断了她,“那算什么,你还是蒙古的公主呢。”华筝用另一只手摸着下巴,做深思状,“公主神马的,说实话感觉还是有点儿微妙啊。”

  在草原上,勤劳是衡量女子美德的最重要的标准,草原部落上的女子即便有最尊贵的身份,也需要亲自参加劳作,华筝是铁木真的嫡女中唯一没有出嫁的,其余的妹妹都不是铁木真正妻蒲儿帖所出。她们和金朝娇生惯养的公主完全不同,完颜康在中都时,曾多次跟着完颜洪烈进宫,见过他的几个堂姐妹,都是遍身金翠,前簇后拥,那才真的像是公主的派头。

  “女孩子的梦想不都是当公主么。”完颜康调侃道,华筝一扭头,“我才没有这么萝莉的梦想,当女王还差不多。”

  “好吧,女王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再次大驾光临寒舍呢?”完颜康低下身,顺势抬起一直握着的手,作出要行欧式吻手礼的样子,只不过华筝动作更快,刷地把手抽回去,“光临寒舍做什么?”

  完颜康试探道,“不来帮帮我?”“帮你做什么?”华筝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答道,他知她明知故问,便也笑道,“坑蒙拐骗偷,啥都行。”见她还在故意做出歪头思考的表情,完颜康忍住弹下她脑袋的冲动,“别想了,少女,跟蜀黍一起走吧。”她做出鄙视的手势,“诱拐犯!”完颜康大笑道,“没错,而且是惯犯。”

  她嘻嘻笑着,“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啊,而且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正太的样子,现在老了,吸引力不够了啊。”

  第一次他带她离开草原,第二次他带她离开古墓,仿佛都近在眼前,几年过去,两个人仿佛一眨眼就都从身量未足的稚童长成身姿挺拔的少年人。华筝双手一摊,“以后想做什么可就没有年龄小不懂事的掩饰了,再卖萌装傻可就不符合身份了诶。”

  “你是不是又想说九阳真经的事情,当时是小孩的时候没抓住机会,现在难度加倍了是不是?”

  “那倒没有,九阳真经必须要谨慎,一次失败就会让少林寺的和尚从此严加防备,再想要就只能等武功高到顶点的时候以力硬夺了,所以还是以后再商量。”完颜康正想点头同意,又见她正色道,“我是想提醒你接下来的事情……你不就是想救你妈妈?放心,到时候我会去帮你的。”

  她眨了眨眼,“这种热闹,我是不会错过的。”

  三月后,中都赵王府。

  此时朔九寒冬刚过,北风略为和煦,但依旧寒意十足。这一冬,赵王府车马如流,十分繁忙,除了例行的祭祀和朝中人情往来,还有世子完颜康的成|人礼,完颜洪烈一行人从蒙古回到中都,刚刚赶上十二月十七完颜康的生日1,府里万事都已齐备,就等他们归来了。这场成|人礼办的十分气派,连金朝皇帝都赐下礼物,更不用提朝中大臣都要讨好手握大权的六王爷,前来道贺的使者险些踏平了门槛。

  金朝已经实行很完备的科举制度,宗室子弟大多只是挂上虚衔,但以完颜洪烈的地位权势,已经在给他争取朝中职务,朝中人都板上钉钉般确凿地认为,等到春闱后的补缺授任,这位刚成年的小王爷就要在朝中担任实务了。

  然后,完颜康却知道,等不到那时,就要有大事发生。丘处机早已对他说,今天的三月廿四有场比试,只许赢不许输,对他练武的监督也越发严格,然而他无心理会那个无聊的打赌,一直焦灼地等待着杨铁心和穆念慈的出现。

  北京城在辽时只是陪都,直到金朝从上京——女真族的发源地,亦是靖康之耻中关押宋朝两个苦难皇帝的地方——迁都到当时名为燕京的北京,改名为中都,才奠定了作为首都的地位,在完颜康眼里,北京城已经可以看出日后祖国心脏的模样,规划严整,布局有序,宫殿园林金碧辉煌,城墙工事气势恢宏。事实上,北京城最初的规模就是在金朝确立的,在元代被继续完善,在明代达到顶峰,又被清朝原封不动地接受,再后来,则是在天灾**中毁之殆尽,只剩下零星的景观勾勒出旧日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