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官府每个月已给老婆子发不少银子,再说什么基金会也有银子给老婆子,老婆子什么也做不了,总不能白拿官府的银子。”
“官府若真有这份心,发给别人也行,老婆子能活下去就好。”
莫县令有点不知所措,两人僵持了一会,莫县令认真说道:“大娘,这是官府吩咐下来,每家每户每个人必须能够拿到,就算是百万之家也有。”
“大娘若是不领银子,本官也不敢走了,这僵持下去,得耽搁别家多少时间啊。”
虎子连忙劝说,道:“大娘,大人说得很对,这一来二去可耽搁别家的时间了,咱们拿了朝廷的银子,日后朝廷有什么吩咐,咱们安心去做就行了。”
罗大娘这才领下银子,然后在一个本子上按上手印:“这是罗布头兄弟的名字,你们家中有两人,一共可以领二两银子。”
“这是官府的凭证,做不了假。”县令莫平不知道为什么要给罗大娘解释,他只是觉得这应该给她好好说。
莫平是元军围攻襄樊那一年中的举人,那一年他文章上刚好拍了贾似道的马屁股,竟然留在了这富裕得不行的京城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他原本是穷人,一日升官发财简直就如梦中。
但京城的县令可不好当,他又没有什么后台,前几年还能贪婪一些银子,可是这一年来就不好弄了,朝廷莫名其妙的命令也越来越多,后来还来了观察使警告了他一番,再说顶头的上司也不敢伸手,莫平倒是断了贪婪的这份心。
主薄是县里的老人,说如今国家安危要是能够做出一些成绩,说不定就是他升迁之日,他在这小县令的位置待了将近十年,这十年里埋葬了他的青春和热血,至于升迁还是不迁也就罢了,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就行了。
莫平下了决心,倒是一心一意的执行官府的命令来了,再说京城里涌出了不少报纸,前几天《闲话临安》还爆出了一个京官收受贿赂之事,证据确凿,第二天又登出这一名京官已经被朝廷处理的消息。
想一下也对,这临安多少只眼?若是报纸都成了百姓的眼睛,都成了官府的眼睛,这京城还有什么事能够瞒得过?君不见《闲话临安》的内容,平安街葛老爷捐献三十万两银子给官府,玉湖街朱大娘的三姨妈四旬生小孩,兰花街七旬老翁老年得子,只要你能想到,报纸上都有。
莫平好不容易把这一条街道三百七十户人家发完,走到最后已是气喘吁吁,他动作可不敢慢,万一拖累了别人出工的时间,他可就是要挨骂了,等走到街口,后面传来罗大娘有点迟疑的叫声:“大人……”
莫平虽然累,但还是赶紧转头,看到罗大娘兜了大把绿油油的蔬菜,如今是寒冬,能够看到这绿油油的蔬菜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
“大人,老婆子、老婆子没什么好东西,这些菜是自个种的,大人若是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莫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自己的娘亲当年也是这样,可惜当时的县令不但不要,还踢了自己娘亲一脚,他也不顾菜根还沾了不少泥土,也不顾干净的官服变脏,抢一般的接过来,囔囔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这菜太好了。”
罗大娘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她觉得自己还有用,非常有用,不看县令大人也说我种的菜好吗?
莫平好不容才往罗大娘手中塞了十文银子,可是罗大娘却是生气了,也忘记了眼前是一个大官:“老婆子只是想为邻里尽点力气而已,当初若不是他们照料,老婆子早就饿死了,你给老婆子银子是不是嫌弃老婆子种的菜不好。”
“要真是这样,老婆子不给你也罢了。”
莫平连忙道歉:“莫大娘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娘的菜很好,很好,我的娘亲、我的娘亲当初就是靠种菜,供书教学,要不然我也没有今天。”
“只是感触而已。”莫平想起自己的娘亲起早摸黑,想起自己的娘亲也是一个样的驼背,也是一样的面容沧桑,也是一样的双手如松,也是一样的不言苟笑,也是一样的头发苍白,也是一个样的谨慎胆小,他鼻子一酸,眼泪终究是流了出来,他慌张的向罗大娘拱了拱手,然后紧紧的抱住青菜离开。
回到衙门已是日中,莫平的娘子也是糟糠之妻,他当年收了不少贿赂,昧着良心办了不少坏事,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对婆娘不离不弃,纳妾的事提也没提,婆娘也争气得很,给他生了三个娃娃。
他当年确实是收了不少贿赂,然而毕竟是官场所为,别人在收贿赂,你清白的人反而呆不下去,朝廷的观察使已说了,以前一笔勾销,但重新以后若是再有收受贿赂的情况,一概严惩。乱世用重典的道理莫平清楚,自从以后再也不收贿赂,日子反而变得有些艰难起来,幸好官府的饷银也多了一些,要不然日子可不好过。
“老爷,你怎么啦?”婆娘吓了一跳,只见莫平眼睛通红,怀里还兜了一兜青菜,衣服也弄脏了不少,步伐有点踉跄,面容戚戚,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幸之事。
莫平艰难的摇了摇头,把青菜交给婆娘,婆娘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看到他怀里的青菜,一下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轻轻说道:“娘亲虽然走了,但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想我们的,如今咱们的日子过得不错,娘亲肯定会更加高兴。”
莫平深吸了一口气,婆娘虽然识字不多,但勤奋持家,当年自己读书的时候什么事也做不了,他就和娘亲一样种菜持家,还帮忙干点针线活,感激说道:“娘子,你真懂我心。”
莫平把罗大娘的事给婆娘好好说了一番,婆娘感叹说道:“真是一个好娘亲,相公有时间可以多去看一下莫大娘。”
莫平点点头,道:“娘子有空也可以去看一下,不过倒是奇怪,这大冷天还能做出这样的好青菜。”
“当年娘子和娘亲若是能在这冬日里种出这样的好青菜,那么你们就不会这么苦了,你到肉店割点肉,我请李老过来。”
李焕是主薄,官府的老人,对莫平影响很大,当初莫平收受贿赂,这李焕就曾劝说莫平不要贪婪,后来观察使过来,也是这李焕劝说他把银子上缴,对莫平有救命之恩。
李焕几近五旬,身倒是硬朗,得莫平邀请也没有推搪,莫平的改变他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刚走进门口就闻到一阵香,笑道:“好香啊,看来老夫今天有口福了。”
莫平也笑了笑,婆娘还真弄得一手好菜,当年只是一个青菜就能让自己吃饱,如今虽说还是苦难,但毕竟比以前好不少,这手艺就更加不得了,这可是他得意之事。
“李老平尊敬说道。
李焕知道莫平的性格,谨慎、尊重、纳言,不过在他看来都是好事,也不拒绝,率先走进去,一边问道:“今日发了多少银子了。”
“呵呵,在下办事不力,仅把青衣巷发了,等发完青衣巷,这时间也迟了,怕耽搁了百姓的活计,准备晚上再过去。”
“很好,很好,能够为百姓着想,不耽搁百姓的活计,大人如今也是为民的好官了。”李焕满意的捋了捋胡子,莫平的进步他看着眼里,也喜在心头,如今找一个能够为民的清官可不容易,前几天《闲话临安》还曝光了一个京官收受贿赂的事情,朝廷处理得也快,第二天就抓了起来。这什么《闲话临安》也真不怕死,这京官官职可不小,《闲话临安》可还是毫不犹疑的登了出去,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不过听说这《闲话临安》背后可有皇上在照料呢?谁知道呢,听说皇上还是昏迷不醒,每天就靠人参汤水吊命,真是可惜了。
“青菜、绿油油的青菜。”李焕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不敢相信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来的?”
莫平把罗大娘的情况给他说了一边,李焕点头道:“这罗大娘是个犟脾气,也是一个硬骨头,是好人家啊。”
“他儿子罗布头,听说以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兵头,如今都快升都头了,《大宋战地报》都已登了好几次了,喳喳,这罗大娘生了一个好孩儿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兵临城下(2)
莫平在衙门处理了些许小事,等到日落再次出发,又忙了两个时辰,终于把他的那份银发完,衙门中的其他小吏,看到莫平以身作侧,自然加不敢偷懒,莫平估计明天再忙乎一天也就差不多了,心里不由有几分高兴。
回到衙门后面的家,却发现家里来了客人,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婆娘向来是不招待客人,莫平正奇怪之间,来人却已站起来,拱手行礼:“莫大人勤政为民,在下打扰了。”
莫平听到声音熟悉,转眼看去,却是上次过来的观察使,观察使一职却是设,莫平以前也没有听过,不过观察使的职权非常大,连忙拱手道:“齐大人,请坐,请坐,下官招呼不到,还请齐大人原谅。”
齐震很年轻,年轻得让莫平也不敢相信,要不是他手执吏部的证明,莫平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骗,临安昌平县的县令莫平不过是七品小官,但齐震却是五品京官,比莫平高了一截。
“招呼不到,本官加高兴。”齐震脸上没有太多笑容,估计是跟人打交道不多,或许是平素为人太过于严肃,又或许是为官时间不长。
莫平尴尬笑了笑,低声道:“不知齐大人此次过来何事?下官、下官……”
莫平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齐震的身份摆在哪里,他总不能说近自己没有收受贿赂之类的话吧?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做吗?
“莫大人近做得不错嘛?”齐震努力想跟他开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但他向来严肃的脸变得加难看,努力挤出的一丝笑容仿佛像哭的一样。
莫平有点慌张,迟疑了片刻,确定自己近没有做过坏事,多也就是收受了一把青菜,这应该跟贿赂划不到边吧?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下官、下官也是推搪不过,罗大娘好意,下官实在没有办法推搪,下官尝试给她银她却不收。”
“呵呵,”齐震生硬的笑了笑,知道莫平误会,连忙说道:“莫大人勿要惊慌,本官说这话没有其他意思。”
“罗大娘送你的青菜,本官也是知道,这不就说明了莫大人你得到百姓拥护嘛,这是好事,本官恭喜都来不及。”
莫平心里诽谤了一句,没其他意思就不要乱说,不过却还是恭敬说道:“不敢,不敢,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事,下官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
“莫大人心里肯定骂本官了吧。”齐震突然笑了笑,不过还没等莫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跟你商议。”
齐震说完,左右看了一眼,莫平连忙让婆娘和自己孩回到内屋,拱手道:“下官仅从大人教诲,一定竭尽全力。”
“你我之间,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礼节。”齐震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看来本官一生决定了孤独。”
“齐大人……”
齐震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前日得到的消息,元军水师击败江师沿海南下,恐怕不日便会到达皋亭山或临安港湾。”
“啊”莫平差点跳了起来,他是知道元军水师沿海南下的后果,慌张说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齐震冷冷的看着莫平,对于莫平的反应,他倒也能够理解,大宋自南迁以来,毕竟也有一百多年未你经战火,就算前几年襄樊被围,也有将士把他们挡在南岸,元军突破长江天险南下也是近半年的事情,如今听到元军要杀到了身边,莫平还是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等莫平平静下来,齐震缓缓说道:“莫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国,反而惊慌失措,看来莫大人做得还不够好啊。”
莫平脸色瞬间变黑,他不知道齐震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有家,家里有一个温柔可顺的婆娘,还有三个长得活泼可爱的娃娃,这辈正是如意之时,突然听到元军已杀到了门口,眼看这一切就要烟飞灰灭,谁能镇定下来?
“不过也难怪,”齐震像是看透了莫平的心思,淡淡说道:“莫大人有妻儿,如今又是官运亨通春风得意之时,自然是难以接受。”
“下官、下官确实是怕了。”莫平尴尬的拱手,道:“任凭大人处置。”
“怕,谁都会害怕。”齐震突然站起来,有点微怒说道:“你莫平害怕,难道前线的将士不害怕吗?难道一无所靠的百姓不害怕吗?难道皇宫中的太后皇上不害怕吗?难道你的妻儿不害怕吗?”
“人只有一条(性)命,死而不能复生,说不定有些人比你加害怕,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不,我不是说你是朝廷的命官,你是一个女三个小孩的依靠,你是青衣巷数百户人家的依靠,你是昌化县数千户百姓的依靠。”
“你害怕了,将会有多人害怕,别以为元军是好相处之辈,举目看一下北方,尸骨遍地,饿殍遍野,数百里不见人烟,难道你也希望江南如此?难道你希望临安如此?”
“或许你会说,自己只是一个文官,没有守土之责,但我告诉你,你的职责并不比守土的将士轻,百姓需要你们的安抚,百姓定则国家兴,正是因为有千百万百姓的支持,大宋会继续辉煌下去。”
齐震声音越说越大,他是均州书院第一届学,选修的是经学,而这所谓的经学却经过了大儒谢枋得、均州军统领张贵的改良,变成了带有其他颜色的经学,他也曾经希望自己如千百万前线将士一样杀敌,但是张贵告诉他,自己所学并不比任何人的差。
“动员百姓、凝聚人心、一致对外。”想起张贵张大人缓缓说道:“战争在爆发之际,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起动荡。为使得顺利地进行战争,都要首先解决‘人心归向’的问题,人心,是决定战争的重要条件之一,若失人心,则离失败也不远也,所以你会比战场上的勇士加重要。”
良久,莫平惭愧说道:“下官、下官惭愧,下官要怎样做,还请大人吩咐。”
齐震摇了摇头,自己的脾(性)还是如此,谢枋得老师当初就说自己(性)格嫉恶如仇,恐怕会误了大事,然而张贵张大人却说正是因为自己的(性)格,会把事情办得好。叶子】悠悠】
沉吟片刻,道:“其实莫大人也不需要做什么,大人只要多派小吏,鉴别其中的暴民、元军细作,但重要的是安抚百姓的情绪,告诉他们我大宋将士的战绩,让他们知道我大宋将士有必死之心,我大宋万万民有必死之心。”
“只要众人万心归一,元军一定会无功而返,我大宋万万民,岂会甘心欺辱于荒原的蛮,临安城内外,来自各地的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只要一声令下无往而不用;文天祥丞相率领十万大军镇守平江,随时可以接应,姚訔大人率领五万大军把伯颜大军堵在常州,至于独松关的张弘范,有张大人在一点希望也没有。”
“时至今日,元军只不过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而已,就算元军兵临城下又如何?只要我等同心一致,甚至有可能把元军拖在临安,一战决胜负,元军元气大伤,别说是再次南下,能够自保已经很不错,我大宋收复中原,旗卷幽云十六州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收复中原,旗卷幽云十六州”说得莫平意气激扬,这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大宋国祚将近三百年,旗卷幽云十六州一直缠绕在他们读书人的心头,到了南迁之后,收复中原又成了他们的心头之恨。
“元军言百万大军南下,如今仅存者不过是水师二十万,伯颜率领大军十五万,留守建康大军五万,张弘范所领大军不过仅存八万,至于吕师夔那个降将,是不足一万而已。”
“满打满算,元军不过仅有不到五十万大军,而我军数倍于元军,重要的是元军动员百万大军南下,如果不能攻下临安,就已伤到了元朝的根本。”
“张弘范所谓八万大军已是必死之师,建康五万大军也是无路可逃,至于吕师夔他敢去冒犯江陵,估计连他自己也逃不了。”
“若是再能留下伯颜大军,那元军恐怕元气大伤,离崩溃也不远矣,这反而是我大宋的百年难得一次的机遇啊。”
莫平不住点头,想起这半年来,元军虽然强势南下,但却处处受阻,仅是两淮战役就损失将士近二十万,如今兵分三路,不是被堵就是被围,然而这一切都仿佛有均州军的影在,莫非是均州军在下一盘大棋,甚至连元军水师南下也是均州军故意所为?
打的是将元军一网打尽的主意?若真是这样,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不过了。想到这里,莫平点头道:“下官知道怎样去做了。”
等齐震离开,莫平把主薄李焕请过来,把齐震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李焕虽已是一把年纪,不过听了莫平的话,还有(禁)不住心里的兴奋,高兴说道:“若真如齐大人所说,那大宋就有希望了。”
两人情绪高涨,竟然连夜喝了一点衅,商量怎么应对可能发生的事,待得李焕离开,婆娘已经哄了几个孩入睡,两人难得安静,再加上莫平喝了一点衅,自然难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待会风平浪静之后,婆娘抚(摸)莫平那不是很结实的胸膛,认真问道:“相公,你会保护奴家和孩们,是吗?”
“嗯,你们就是我的命根。”莫平也是认真说道,此刻,他心中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因为睡得好,第二天莫平起了一个大早,想起昨天的齐震的话,他也不穿官服,信步走到街道上,勤的报童已吆喝开了,莫平要了一份《大宋战地报》和一份《闲话临安》,果然看到齐震说的元军水师南下之事,但另有一篇文章看起来非常熟悉,巨大的标题就放在首版《元军南下兵力与宋军兵力分析》,上面说的正是齐震昨天晚上所分析的内容,另有一篇文章叫做《保护谁》,莫平看了,倒是跟昨晚齐震说的内容相视,看了一下署名,竟然是陈汝龙。
陈汝龙作为战地记者早已名动天下,这《保护谁》也写得激扬,即使莫平昨晚听齐震说了大概的内容,如今看起来也是热泪满眶,几乎要掉下来。
“爹爹,娘亲说让爹爹带孩儿去一下罗大娘家。”等莫平回到家里,大的小男孩偷偷的看了一眼莫平,低声说道:“爹爹带孩儿去吗?”
“今日不用去书院吗?”莫平放下报纸,婆娘以前跟娘亲种菜供自己上学,如今倒是睹物思情,看来是想让三个孩知道自己的良心所在。
“爹爹,你又忘记了,”排名小的小女娃扑过来,抱住莫平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爹爹,今日冬至,书院里放假呢”
原来是冬至日到了。莫平尴尬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只不过如今情况不同往日,自己却是不能放假,于是点头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不知道罗大娘他会不会拒绝。”
“相公,反正奴家一早就想带他们出去走走,罗大娘要是拒绝的话奴家就四处走走,冬至总不能让孩们闷在家里呢?”婆娘已做好饭菜,并用篮装好,看来一早就有了这个心思。
莫平双手一摊,道:“你们娘亲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爹爹再拒绝的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爹爹就尝试一下,罗大娘若是拒绝,爹爹也没有办法。”
由于不是正式工作,莫平只穿了便衣,走在街道上竟然没几个人认识,一路上茶馆、酒馆甚至小摊,都能听到百姓议论纷纷,是惊讶还是兴奋?但至少没有惊慌,莫平心安了不少,心想只需要再引导一下,百姓必然能够坦然面对,就算他日元军来到临安,也不会惊慌了。
不过莫平眼力很好,在街道、茶馆、酒馆甚至小摊的角落,或多或少总有一两个面容比较陌生的人,莫平心里计较了一番,回去得让衙役注意一下,莫不是元军的细作就麻烦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朝廷的人。
莫平心里有事,一直走到青衣巷尽头,要不是婆娘把他叫醒,还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虽然来得老早,但是罗家的小门已打开,隐约看到罗大娘在里屋忙乎什么,昨天那个高大的汉好像在给罗大娘读报,莫平有些吃惊,这大汉看起来只是码头上的苦力,想不到竟然是识字之人。
“罗大娘在家吗?”莫平故作不知叫了一声,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就跟平常问人家吃饭了,要不然我请客一个道理。
很那个大汉和罗大娘就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莫平几人,罗大娘好奇问道:“这位公,不知道你们找谁?”
公?莫平吓了一跳,自从当官以来,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见鬼,差点没反应过来。
汉倒有点眼力,疑惑问道:“莫非是莫大人?”
莫平笑了笑,堆起自以为好的笑容,诚恳说道:“在下正是莫平,如今白衣,小哥就不用客气了。”
见两人要行礼,莫平连忙摆手,诚恳说道:“大娘昨天给的青菜非常好,贱内带孩们过来,要见一下大娘,多谢大娘给的青菜呢?”
不等罗大娘说话,莫平的婆娘连忙上前,真诚说道:“大娘莫要惊慌,小女以前也是种菜为生,如今看到大娘冬日里还能种出这样的好菜,实在是好奇得很,故此带孩们过来见识一番。”
“若有打扰大娘之处,奴家也不敢强求。”
“大娘,就让我看看呢?”几个孩很争气,见罗大娘迟疑不语,纷纷上前拉住罗大娘的手。
罗布头从军之后,罗大娘已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活泼可爱的孩,心中的母爱瞬间泛滥,哪里还顾得对方身份,点头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只是小地方见不得人,怕……”
莫平的婆娘已走了进去,高兴说道:“奴家就当是大娘允了,什么大地方小地方,有一个地方落脚就足够了。”
罗大娘见莫娘就跟邻里一个样,又看到三个孩活泼可爱,连虎和莫平都不理会了,高兴的和他们往后院走去,莫平尴尬的摇了摇头,招呼道:“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咱们走吧。”
虎见莫平也没有架势,于是高兴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叫做丁虎,是罗大娘的邻里。”
“虎,呵呵。”莫平善意的笑了笑,道:“虎长得还真结实,虎难道会读报吗?”
“有些字还是不会,”丁虎对自己能够念报还是挺高兴,欢喜说道:“码头来了一个教师先生,趁咱们清闲时就教几个字。”
“刚开始学的是一些奇怪的文字,后来就很多了,如今也能认识一千多字,码头聪明的人,如今都认识三千个字了。”
莫非是均州军的人,莫平吓了一跳,早就听说均州军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迅速认字,若真是他们,看来张大人一早就开始布局临安了。
“虎看到元军南下,难道不害怕吗?”莫平好奇问道。
丁虎指着报纸上的英雄榜,认真说道:“有他们在,大宋就一定会熬过这一关,再说朝廷准许报纸把每天的战况通告出来,若不是朝廷有十足的信心,会这样做吗?”
“元军若是打了过来,虎别的没有,至少力气还有不少,虎可不怕他们。听说蒙古兵人少,虎要是能够换他们一个,虎就算是死也不怕。”
“虎要是死了,朝廷也会养活虎的家人。”丁虎补充说道,罗大娘家里在变化,他可是看在眼里。
“嗯,一定会的。”莫平认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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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兵临城下(3)
追网
齐震告辞后往南门外走去,他的事情却还没做完,临安城外三十里外有一个小县卫平县,县令叫朱贵,这人在京城中与兵部尚范裕有些关系,齐震警告了他几次,他也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不当一回事,逃亡躲避兵灾过来的百姓,一旦进入他卫平县,无一不是被收刮一空,更为可耻的是连朝廷最基本的赈灾也不能保证,卫平县已有一些百姓情绪不安,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迟早会误事76/ttp:bjn/请记住我疯狂&o39;看小说手打)
朱贵仗着京城兵部尚的关系,朝廷派人过来勘察时就做足表面功夫,要不然就大肆贿赂,朝廷的官员虽然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人变坏容易,变好难啊,陈宜中虽然有心,但对于下面的勾当却是管不了,也没有精力去管。
再说他们收受贿赂习惯了,一下子要变成清廉如水的好官哪里会这么容易,再说人生百态,有些人前面是好人,后面是坏人,你也是分不清楚。
于是种种的原因,这朱贵长得又是七窍玲珑、左右逢源,活得还挺滋润,估计心里的计划却是一旦元军过来,就立马投了,转身换一个牌子又从新压榨百姓,这主意还真不错。
外面逃亡百姓艰难求生,城内朱家大院里的朱贵活得不知有多滋润,偌大的朱家大院坐落在西南的一角,如今虽然是天黑,但府内灯火通明如白昼,歌舞升平如节日,数不清的美酒佳肴飘出阵阵香味,皆因今日是他朱贵四旬生日,人生四旬是一道坎,他朱贵可是已经万事皆备,只等元军打过来,他马上城头变幻大王旗,坚实的迈过这道坎。你不看吕文焕,朝廷大将,还不是一样投了元军,而且混得还不错,大宋战地报不是说了吗,如今吕文焕可是蒙古汉军的统领,还有那个吕师夔,如今不也是主政一方吗?
他们吕家怎么就这么无耻,一窝蜂都降了,朱贵左拥右抱,心底下骂了一句:干嘛这么早就降了,也不拉老子一把。
不管朱贵心里的算法,齐震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临安百姓虽然涨了不少志气,然而临安的生活向来悠闲,暖风熏得游人醉,他们早已把临安当成了京城,哪里还有陪都的说法,不过终究让齐震高兴的是,这些酒馆、茶馆里评说的莫不是国家大事,生学子们扯着喉咙说话,说起军中的英雄时,这是读读坏了脑子的学子,青春激扬,扬言若元军打到临安,他们定然披甲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才是一等一的好儿郎。
齐震摇了摇头,这些读人往往都是说的响亮,但真到了动刀枪时,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罢了,不过张大人对大宋的读人还是抱有敬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来到南门,前不久被砍了头颅的完者都,头颅还高高的挂在城门的旗杆之上,日晒风吹,只剩下一个骷髅头,不过猩红的大字还是说明了他的身份以及犯的罪名,经常还有百姓过来向完者都的头颅扔石头,只不过骷髅头挂得太高了,他们怎么也仍不到,于是骂了几句解解恨,吐几口口水爽快。
在砍头的地方,红纸写了另一个消息,说了明天又有砍头可看,这次是蒙古的一个副将叫做火麻也赤,竟然是一个从军不到半年的小兵俘虏,这人也是当期的英雄人物,只可惜把人送到京城后就急急忙忙走人了。
火麻也赤长得也是凶神恶煞,眼睛经常冒出红光,估计也是杀人如麻的恶人,不过有陈汝龙在,以陈汝龙的谨慎性格,就算他长了四条腿也定然是没有活路。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齐震刚想到陈汝龙,便觉得身后微动,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老齐,你小子来得挺早的嘛莫平的事搞定了?”
“莫平还算懂事,也算是可造之材吧。”齐震淡淡说道,他与陈汝龙是同一年入学,如今两人走的却是完全不相同的两条路,但由于机缘所致,两人却又殊路同归。
“老齐,你的评价可不要太高了,莫平在县令的位置熬了将近十年,那个不是老油条了,说不定是表面做一头实际上又是另一套,你要是看错了人,可要给京城添不少麻烦。”陈汝龙笑了笑,两人又等了片刻,却又有四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到来。
齐震摇了摇头,他性子向来谨慎,要不是观察了莫平很长时间,也不会对一下人下结论,但他却是不愿意和陈汝龙评论一个人的好坏,见陈汝龙还没有行动的意思,轻皱眉头,道:“汝龙,莫非还有兄弟不成?不过是一介小县令,难道还能难住你?”
陈汝龙却是谨慎起来,认真说道:“老齐,你刚来京城不久,可别小看了这个朱贵。”
“这人仗着和兵部尚一点关系,招兵买马,倒是吸引力不少兵痞子和亡命之徒,把这卫平县经营得就像他家里一样,一般人还真不愿意招惹他。”
“再说如今世道多乱,多带点人还是安全一点。”说到最后陈汝龙开了一个小玩笑,以他们的身手,平常十个八个也不是对手。
陈汝龙刚说完,不远处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吓了他一跳:“陈大哥平s人前人后倒是摆了一个学者的摸样,如今倒像混混来了。”
“若不是认识你的人,谁知道你就是京城鼎鼎有名的陈汝龙,一篇保卫谁看得谢太后热泪,也就只有你陈汝龙了。”
“混混又怎样。”陈汝龙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何人,板着脸认真说道:“混混又怎样了,你未来姐夫当年还是混混,而且混得还可以呢。”
王二虎笑了笑,他到江陵学习,张贵再三吩咐不能依仗身份,要不然把他撵走,王二虎也算争气,没有一点架子,反而跟每个人都能混得开,大伙也没有把他当贵人,不过也奇怪,就算张贵,也从来没有摆架子,不过张贵严肃起来倒也吓人。
“二虎,你怎么也来了。”齐震有些严肃,看着他道:“你不和王大人一起训练新军,怎么也过来凑热闹。”
“老齐,是我叫他过来。”陈汝龙连忙说道:“这次袭击,恐怕要借助二虎的箭术,到了地头你就知道,多准备准没错。”
二虎讪讪笑了笑,齐震也有点无奈,王二虎年纪还小,年纪轻轻的就要担负重任,能有机会出去,自然是控制不住,无奈说道:“就会胡来,陈汝龙,这次可以出发了。”
“行了,今晚咱们撒野去。”
出城倒是小事,谁让他们都是有身份之人,王二虎手里的令牌比他人说破了嘴都有用,出了城之后众人也不耽搁,一路迅速前往卫平县,远远便看到卫平县县城西南一片灯火辉煌,走到城墙,竟然听到一阵热闹的欢呼声、吵闹声,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
齐震脸色变了变,如今国难当头,这帮该死的家伙竟然只顾歌舞昇平,真是该死。
陈汝龙知道齐震的性子,连忙说道:“老齐,你别着急,这些人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齐震点了点头,陈汝龙拿出一个竹子做成的哨子,竟然可以吹出虫豸一般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城墙上溜了下来,见陈汝龙却是谨慎问道:“对面是否是陈汝龙?”
陈汝龙又吹了一段曲子,对方才靠过来,压低声音道:“在下奎祀军黄宇,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陈汝龙笑了笑,道:“还不是他们耽搁了,看来这朱贵活得还挺滋润的吗?你说一下里面的情况。”
“这人该死。”黄羽狠狠骂了一句,这才道:“今日恰好是那老头的寿辰,请的都是城内那些与他狼狈为j的家伙,不过幸好军营中没有人参合在一起,要不然就麻烦了。”
“朱家大院有五十七人,有十几个是从沿江逃亡过来的兵痞子,其他也多是有要案在身亡命之徒,朱贵估计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把他们圈养起来。”
“这些人都有一定身手,你们来的人数是不是少了一点。”
“不碍事,”齐震淡淡说道:“如今倒是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日后有麻烦。”
黄羽看了看其他人,也都是点头不语,能够派过来临安京城的均州军将士,没有一定本领防身还真不好出来见人,黄羽看到他们不但携带了精致的弩箭,还都佩戴了短刀,看到弩箭的瞬间,黄羽的眼睛一亮,低声问道:“莫非是新造出来的诸葛连弩?”
陈汝龙却是笑哈哈说道:“黄大哥,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动手。”
黄羽连忙点头,这才想起军中的保密条例,若自己不是和陈汝龙相熟,恐怕还有可能被陈汝龙猎杀,连忙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问一下而已。”
于是众人连忙商议,黄羽又把朱家大院的地图仔细画出来,确定王二虎进行高空压制,陈汝龙和齐震率领其余四人一路杀进去,这种杀人的方式要速战速决,若是等卫平县的衙役、军营中的士卒赶过来怕会引起误会。
此时的朱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诞辰就是自己的死忌,他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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