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兵的动作更快,“啪,啪,啪”三声,后面的三个弓箭手,箭羽竟然第一时间落在盾牌之上,震得梁顾双手发麻。
此时,程明也跳了出来,长矛直挑蒙古兵的盾牌。蒙古兵一个不擦,盾牌竟然让程明挑开,正在他们打算退后还击之时,小勇的弩箭已经射在了他身上。
小勇一招得手,马上扔掉弩箭,取下侧挂的硬弓。然而,蒙古兵的动作更快,小勇搭上箭还没来得及放,蒙古兵的弓箭已经来到跟前。
小勇来不及躲避,噗嗤一声,箭羽竟然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小勇的额头,连头盔也没能救他一命。
小勇手上的弓箭,软而无力的落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梁顾大怒,他身材比较高大,顶住盾牌向前冲去,蒙古兵的盾牌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打法,想后退时已经来不及,只好咬紧牙关,想用盾牌顶住梁顾的冲击。
“嘭”的一声,蒙古盾牌兵竟然被梁顾的牛力撞到在地上,身边的程明自然也不客气,紧跟上来,长矛化作毒蛇,一下子刺中了盾牌兵的喉咙。
梁顾的动作很快,撞倒蒙古兵之后,竟然也不看一眼,加速冲向蒙古兵的弓箭手,蒙古兵弓箭手并不是完全没有近身搏杀的能力,见梁顾已冲到了跟前,手中的弓箭也来不及收,直接向梁顾扔过去,随后迅速拔出腰间的大刀。
梁顾哪会把扔过来的弓箭当做一回事,强壮的身体还是直愣愣的向蒙古兵冲了过去。
此时蒙古兵已拔出了马刀,并不畏惧,迅速成品字形散开,显然是配合已久。
梁顾不等对阵的蒙古兵杀过来,手中的盾牌突然斜着向蒙古兵削过去,是的,是斜削过去。
对阵的蒙古兵哪会想到这一招,顿时慌了手脚,战场上没有有后悔药可吃,梁顾手中的盾牌微微用力,竟然把对阵的蒙古兵削成两半。
可怜的蒙古兵。梁顾身材高大,体力又好,张贵一时没给他找到合适的武器,建议他把盾牌四周磨得锋利,充当武器。
没想到梁顾试了一下,觉得挺合适,要知道平常人就算是提着盾牌也觉得吃力,哪里有梁顾使用盾牌充当武器这么变态。
“队长,小心。”程明突然大喊一声,其他两个蒙古兵见梁顾勇不可挡,竟然想偷袭,此时程明却还没有赶上,只好大喊一声提醒。
梁顾虽然身体高大,但反应并不慢,听到程明的叫声后,身体迅速向前垮了两步,然后以右脚为中心,左脚用力一转,手中盾牌也摆成平衡,向后横扫过去。
“啊”只听到两声惨叫,不可思议的事,盾牌竟然把想从后方偷袭蒙古兵拦腰削开,蒙古兵肚子里露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内脏。
两个可怜的蒙古兵竟然还没死,跪了下来,用手捂住肚子,但又怎么能捂得住呢?内脏还是稀稀拉拉的往外涌。
梁顾看得恶心,对程明道:“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程明也不忍心看,道:“队长,我没有这个习辈,这头颅还是你来收割吧。”
两个蒙古兵还没死透,听到程明的对话,简直恨不得自己快死,想不到临时了还要被割头。
两人正在争执,三伢子突然吹了一下口哨,两人顾不得再做善事,迅速往后跑过去,这时三伢子迎上去,压低声音,道:“前面来了一队骑兵。”
三人也顾不得收拢小勇的尸体,迅速钻进了房屋里头,然后失去了影踪。
等他们再次露面时,已经出现在另一条小巷之中。
众人仔细听了一下,才来得及喘气。梁顾身材高大,但体力并不是很好,坐下来擦了擦盾牌上的血迹,有点郁闷道:“小勇死得也太可惜了,该死的鞑子,老子非要把他们杀得干净。”
程明算是见识了梁顾的凶猛,心里头也有几分畏惧,三伢子就更不用说了,看梁顾的眼神也有点敬畏。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梁顾压低声音问道。
三伢子掏了一下用麻布做成的简单的提包,道:“硬弓还有一把,弩箭还有一把,其他粮食和水还算充足,对了,火油还有一个皮囊。”
“队长,这火油我们为什么带着呢?”三伢子奇怪的看了看梁顾。
梁顾摇头,道:“不懂的不要问。”
三伢子只好撇撇嘴巴,继续观察情况去。
杨不及四人却比较倒霉,一开始就碰到了鞑子的骑兵队,整一个牌头的士兵,大旗只好带着他们钻进了小巷中,幸好之前已经做了准备,小巷用石块截成石头墙,隔开一段又一段。
几乎所有的通道都开在房屋之中,若不是有熟悉的人带路,唯有撞破新砌的石头墙,但不是说丧气的话,这石头墙怎么看起来都像要比樊城的城墙要坚固得多。
但,这队蒙古骑兵却真打算翻过这堵石头墙。这个牌的蒙古兵,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宋兵,牌头的怒气早积累达到了一定高度。
“下马。”蒙古牌头是气晕了头,又或许是建功立业心切,竟然让马上的勇士要变成6上的屠夫。
蒙古骑兵并没有反对,进攻樊城伤亡太大,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些可恨的宋兵,为自己的族人报仇,为扳回大元朝的荣誉而奋斗。
况且,只有宋军的人头,才能使他们积累更多的战功,宋蒙相持数年而没大战,蒙古军又不跟宋军一样每个月拿饷银,这些汉子早已穷得响叮当。
“爬,给老子爬过去,该死的宋军,懦弱的宋军,一定是躲在了里面。”牌头手执大刀,恨不得一脚把这该死的石头墙踹到。
“头,”一个蒙古兵还算保持了一点理智,低声道:“要是宋军在对面放箭。”
不但如此,该死的石头墙上还插满了破碎的陶瓷,烂陶瓷片看起来是那么的锋利。
“混蛋,”牌头进城迟了,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一伙宋军小分队,早已垂涎三尺了,哪里还会让小兵打断他的财路:“难道就只有宋军可以放箭吗?你手上的家伙是干什么的?”
小兵哪里还敢说话,两个小兵赶紧趴在墙上,随后一名小兵踩上去,先是探头看了一下,小巷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但远处竟然又是一堵石头墙,小兵估计是挨骂多了,也不再说话,鼓起勇气敲开墙头上的陶瓷,然后爬了上去。
感谢长生天,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小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目测了一下距离,“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小巷两旁是房屋的围墙,小巷远处又是一堵石头墙,小兵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困在一个笼子似的。
十个蒙古兵你拉我扯的都翻过了石头墙,牌头没看到宋军,把气都撒到刚才那个小兵身上:“宋军都他妈的哪里去了,要不是你怕死,宋军能逃得了吗?”
小兵哪里敢说话,带头向着另一堵围墙走去,依照刚才的法子,众人竟然又是顺利的爬过了围墙,竟然又是和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
还是小兵领头,走了几步却发现有些不同,犹疑的继续往前走去,终于恍然大悟,然来这堵墙之间距离要短很多。
小兵也想不到一个所以然,也懒得再跟牌头说,接下来的情形更加让人看不透了,这石头墙一堵连着一堵,像是没完没了没一个尽头。
终于,牌头的火气终于完全燃烧起来:“混蛋,胆小的,懦弱的、卑鄙的宋狗,给老子出来送死。”
“哼,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声音冷冷的从石头墙冒出。
“给老子出来,给老子出来。”牌头大怒。
突然,小兵觉得脸上有点冷,仿佛是下雨一般,抬头看起,却看到小巷的房屋顶上,有一个宋兵拿着皮囊往他们身上洒水。
“大人……”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出小兵鼻子,小兵不由惊讶的喊了起来,当他再看一眼,然后两堵石头墙之间已窄小得仅容几十人。
“混蛋,”牌头正发着脾气,大怒:“什么事。”
牌头也终于发觉不妙,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洒满了大滴大滴的火油。
半个时辰之后。
“大旗,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太过于残忍了?”房屋顶上的大旗,看着围墙中被烧成一条条黑棍的蒙古兵,脸色发青。
“大,大人,”大旗犹疑了片刻,才道:“刚才火油把这些蒙古兵烤得真他妈的香,大旗现在想吃东西。”
“滚。”杨不及一个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喋血襄樊(8)
蒙古军的临时指挥部就建在城门前,谁敢保证宋军不会来第二次大爆炸?张弘范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多的不好消息传来。
“大人,整个樊城的大街小巷都已被宋军用石头墙困了起来,大军进攻无处下手。”刘垣苦着脸看着张弘范,等待着他的或许是雷霆咒骂,经过这些天的挫折和磨练,张弘范却越加冷静下来。
张弘范沉思了片刻,道:“让大军分开去搜,一定要把樊城内所有的宋军全部杀光。”
“大人,前往与襄阳沟通的浮桥的道路已经被完全堵死,没有任何一条路过去,而且,而且宋军埋伏在两旁,对我军放冷箭。”副将无奈的看着张弘范。
“先不管。”张弘范此刻再也没有第二个念头,冷冷道:“给老子把城内所有的宋军都杀死,杀光,老子要取他们的命。”
副将无奈的领命而去,张弘范,说到底还是一个蒙古人,绝对不会看着蒙古大军战死沙场而无动于衷,他要报复,他要用樊城的宋军,挽回他的声誉,保住张家的地位。
“大人,我们的士兵中了宋军的埋伏,宋军非常狡猾,躲在暗处向我军放冷箭。”刘垣无奈的又出现在张弘范面前。
张弘范大怒,道:“你是猪脑子吗?一个牌的兵力不行,难道两个牌的兄弟还对付不了吗?老子不要听到死了多少人,老子要听到的是杀了多少人。”
此时,阿术来到在张弘范身边,这是一个坚固的城市,所用的建筑都用巨石建造,凭借着战争的触角,阿术很清楚这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大人,末将无能。”张弘范低着头跪在地上。
“仲畴,快快起来。”阿术连忙把张弘范扶起,这是一个错误的地点发生的一场错误的战争,难道不是吗?难道是吗?
“宋军太狡猾了。”阿术摇头道:“这一切以仲畴无关,仲畴仅仅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攻破樊城,这已经是天大的功劳,至于些许残军,可能需要的时间要长一点,但已经不影响大局。”
“樊城一破,襄阳守军必然措手不及,宋廷那些向来胆小的宋人,很快就会送来大批大批的礼金,请求我大元朝退兵,届时这天大的功劳,必将是记在张大人身上。”
“可是,可是。”张弘范惭愧道:“宋军显然是已把樊城当做另一个战场,将士们死伤很大。”
“是啊,牢固的房屋、窄小的道路、再加上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阿术不亏是主将,一下子指出了宋军的优势:“还有,仲畴看到了没有,所有大街小巷都已用石头堵住,这就证明了对方的将领早已有心在樊城内跟我们打上一仗。”
“对方的将领不简单啊,樊城之战,真难为仲畴你了。”
阿术心凄凄,若是自己主攻,面对这样厉害的对手,能不能攻破城门还是两说呢?
“仲畴无能,有负大人重托。”张弘范惭愧的低下头。
反倒是阿术身边的一名副将,问道:“既然对方将领早已有心与我大元朝在城内决战,为何还要坚守城墙,以至于伤亡巨大?”
“还不是为了激怒末将。”张弘范叹气,双目无神的看着樊城。
那名副将继续问道:“对方早已有了准备,那我军损失不会很大吗?要不我军先撤出樊城?”
阿术摇头,道:“对方虽早已有了准备,但宋军城内的士兵毕竟有限,粮草有限,武备有限,我军只要继续增兵,以绝对的优势围歼每一座房屋,每一条小巷,宋军自然没有地方可躲。”
“而且,我军牢牢占领樊城,日子长了,襄阳必然会有异动。”
“大人说得对,”张弘范只好小小拍了拍阿术的马屁,苦着脸道:“只是这城内看起来前路错综复杂,对方将领既然有了准备,恐怕围歼不易啊?”
“况且,这房屋建造又是非常牢固,等我们把这房屋拆下来,还不知道何年何日的事情啊。”
“这确实棘手。”阿术眉头也皱了起来,想不到这樊城谁破,但却比没破之前更加麻烦了:“也只好增派士兵,全面搜查,与他们进行巷战,以多胜寡了。”
“这樊城破了,襄阳也必不保,为了整个大宋,这点伤亡我想大汗还是可以接受的。”阿术摇头道。
“刘将军,你派人去一趟丞相大营,”阿术沉思了片刻,道:“请丞相再派两个万户过来。”
刘垣一愣,愕然道:“难道我军现在四个万户还不够吗?”
阿术摇头,道:“有备无患,总比到时出意外要好。樊城的守将,不好对付。”
张弘范更是惭愧,尴尬道:“大帅,末将无能,给大帅丢脸了。”
阿术笑了笑,道:“若不是仲畴,大元朝还有谁能这样迅速攻破樊城?都别说了,都跟老子上城墙,去看一场好戏。”
牛富从来没有觉得闲下来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不时有士兵死亡的惨叫在回响。
牛富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竟然是樊城的衙门,只是衙门四周都用石头墙给围了起来,进入衙门的大街小巷设置得就像迷宫一样。
“矮张,兄弟们伤亡实在太大了。”牛富急得都要跳了起来。
张贵这两天算是沉迷在温柔乡之中,见牛富急得要发疯,也苦着脸,道:“狗日的,没想到阿术这烂人也来了,老子当时以为就只有张弘范这斯。”
“阿术是主将,过来也不奇怪啊。”牛富好奇问道。
奶奶的,历史上写错了还不行?
“唉,阿术过来了才叫麻烦。”张贵怒道:“有这烂人在,蒙古军的支援就会不断,一直到占有绝对优势。”
“我军虽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但在蒙古军绝对的兵力下,任凭兄弟们再灵活,也免不了被蒙古兵搜索出来,然来再来一个包围,跑也跑不掉啊。”
“那,那怎么办呢?”牛富更加着急了。
张贵摇头,道:“还不是时机,只好,只好祈祷兄弟们各安天命,各自为战了。”
“屁话,屁话。”牛富斗鸡一样瞪着张贵:“敢情你小子这是不把兄弟们的命当做命了。”
“有多大的本领,就要负多大的责任,”张贵也瞪了牛富一眼,道:“有多大的职权,就要做多大的事,别跟老子说什么你不忍心看着兄弟们牺牲的话。”
“难道老子就愿意吗?难道老子就是铁石心肠吗?”张贵站了起来,无意识的挥了挥手:“狗屁,全他妈的狗屁,老子之所以现在不能死,不是老子不敢死。”
“老子就要留下一条残命,老子就是要跟鞑子斗,”张贵有点激动:“的睁开眼睛看一下,大宋,对,老子说的是大宋,有哪个将领,他们的敢刀对刀跟鞑子干,有哪个。”
“老子不愿意你死去,就是想为大宋留点血脉啊,不至于,不至于日后让那些贪生怕死之辈断送我大宋的命运啊。”
“奶奶的,”牛富抹了一下眼睛:“你小子每次都是这样煽情。”
鄂州。
李庭芝大营。
“这个,这个。”李庭芝不敢相信的看着快马传过来的消息:“张弘范的动作也实在太快了吧?”
“大人,”苗再成迟疑了片刻,道:“张贵也在樊城内?难道大人不觉得张弘范攻破樊城,这其中有点可疑吗?”
“就是,樊城内据说还有七千士兵,再加上张贵的六千均州军,还有张贵带过去的大量物质,怎么说也不会这样不堪一击。”
“若真是事实,这张弘范未免太过于厉害了。”
“张弘范确实不简单。”苗再成点头,道:“这人修筑了万山大营,又修了一字城,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这人颇得蒙古大汗的信任,他日我大宋有难,必是此人之功劳。”
“听说张世杰率领供圣军过来支援,不知道大军到哪里了?”李庭芝摇了摇头,把此事暂时放在脑后,现在是想办法牵制蒙古大军的时刻,问道:“听说张世杰乃张弘范的堂兄,不知道能不能助襄樊一臂之力?”
“应该快到了。”苗再成话刚说完,营外的哨兵跑了过来。
“大人,端明殿学士、沿江制置江淮招讨使张大人求见。”
李庭芝与苗再成对视看了一眼,李庭芝笑了笑,道:“再成,你跟我去接一下张大人。”
待得两人走出大营,只见一个威风凛凛的中年将军正不慌不忙的站在营外,在他身后,是数十骑彪悍的士兵。
李庭芝作揖,大声道:“张大人远道而来,祥甫有失远迎,还望张大人海量。”
“李大人大礼张某不敢当,张某此次过来,乃是奉命救援襄樊。”张世杰虽是北归,但这么多年在临安,早已学会了很多:“朝廷上下,谁不知李大人救援襄樊有功,今日张某前来,请归李大人旗下,愿听李大人指挥,尽鞍马之劳。”
“不敢当,不敢当。”
待得两方主宾坐好,李庭芝才问道:“张大人大军何在?”
张世杰摇头,道:“大军还在路上,张某心急,轻骑过来,还请李大人指示。”
“张大人不必过谦,你我皆同品,指示之事李某实在不敢当。”李庭芝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祥甫不过为国尽忠而已,张大人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祥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世杰也不再客气,沉思片刻,道:“张某此次前来,仅有三千供圣军骑兵,若直接对敌,估计胜算不大,张某愿协助大军行动。”
“甚好,甚好,”李庭芝抚掌,高兴道:“我大军为牵制襄樊大军,正在攻击虎头山大营,只是蒙古骑兵骁勇,我大军被堵在了路上不能进,有张大人此语,襄樊解围更有几分胜算。”
“那就赶快行动。”张世杰也不愿耽搁,他北归临安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这个,张大人风尘仆仆,不若休息?”
“不用了,”张世杰道:“张某马上前往大军了解情况,李大人若可以,还请派出一员大将陪张某去一趟,好方便配合。”
“这个自然,”李庭芝也不在阻拦,明白救人如救火,把苗再成叫过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喋血襄樊(9)
嗯,今晚还有一章,就这样。
郭平和二虎就像幽灵一般消失在张贵面前,来无影去无踪。
“郭大哥,”二虎的箭术虽然不错,但相对于郭平的随意与熟练,二虎却远远比不上,就连他姐姐能够迅速抓住机遇的经验也赶不上:“你那把弓箭真好,能不能给二虎看一下。”
郭平迟疑了片刻,还是摘下背后的硬弓,递给二虎,谨慎道:“小心点。”
要知道一把好的弓箭,就是一个人的灵魂,一把好的弓箭,就是一个人最忠诚的伙伴。至于这把弓箭的来历,还真有那么一个故事。
当时张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房州,后来梁山非要把这把硬弓送给他作为报酬,据说这把硬弓已在他梁家传了上百年。
张贵虽是猎物心喜,但别人家传了上百年的古董,不说这把弓箭其中的杀伤力,就其中的意义来说就是张贵不能承受之重。
然而梁山也不知道是看中了张贵的哪一点,偏是把这百年的老古董送给了他,还言明如果张贵不接受,他就不给均州筹措物资。
当年张贵穷得叮当响,老狐狸梁山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岤道,张贵莫名其妙的接受过来,直到五年后,梁山在均州临终,张贵才明白这把硬弓的意义,不过那时,这把硬弓已在郭平手中立下了显赫战功。
张贵向来是赞同人尽其用物尽其能,所以这把硬弓在他手上还没捂热,就交给了郭平,郭平视弓箭如同性命,当然喜欢,平常就当它把宝物藏起来,就连杨不及想看一眼,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即使是普通的武器,平常人也是不愿意给别人看,但二虎年纪不大,为人憨厚,郭平也只好当他无意。
二虎小心翼翼接过弓箭,忍不住摸了摸硬弓上的花纹,然后拉了拉弓弦,赞叹道:“郭大哥,真是好弓。”
二虎试了试弓弦,然后把硬弓依依不舍的交回给郭平,道:“郭大哥,你看一下我的弓箭呢?”
郭平对弓箭颇有研究,早已看出二虎的弓箭与众不同,点头,道:“二虎就不怕郭大哥弄坏你的弓箭吗?”
“这个,”二虎竟然还真犹疑了,他自小父母双亡,对家传的弓箭十分爱护,每当想念父亲时,就会抱着这把硬弓,听姐姐说他小时候不肯睡,也是把这把硬弓交给他抱在怀里才能入睡。可以说这把硬弓不单是他的武器,还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甚至于他的父亲。不过二虎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郭大哥不会弄坏的。”
郭平接过硬弓,第一感觉就是:很重。想必生前所用之人必然是双臂孔武有力,想不到二虎看起来身材单薄,却能用这么重的硬弓,肯定是从小就已开始习惯。
仔细摸了一下,却发现弓背上刻着几个小字,仔细看起,弓背一头刻着三个字:忠顺军。
再细细观察了一下,弓背的另一头又刻了三个字:王彭桥。
“你是王坚王彭桥将军后人。”郭平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二虎。王坚原本是邓州彭桥人,嘉定时,邓州大部分被金朝占领,为防金兵南侵,王坚应募赴枣阳加入“忠顺军”,为孟珙部下。后来王坚任合州知府,加固钓鱼城池。王坚率领合州居民坚守孤城三十六年,成为大宋战争史上的奇迹,郭平也多敬仰。
可惜的是景定元年,贾似道忌王坚战功,诏坚回京城临安,王坚愤世而亡。
二虎昂着头,听到郭平尊敬的提前父亲的名字,眼中黯然失神,点头道:“正是家父。”
郭平知道王坚在四川军中声誉盛隆,父亲对他也多是赞扬。
“然来二虎兄弟竟然是王大人后人,郭某失礼了。”郭平尊敬的把弓箭递还给二虎,对于英雄,对于勇敢的人,郭平向来表示尊重。就如张贵,他的勇猛,他的果断,他的不屈不挠就是郭平敬仰的因素。
二虎一下子慌了起来,不知所措道:“俺姐不让二虎对外人说父亲的名字,还请郭大哥不要对别人说,要不俺姐会打死我的。”
郭平笑了笑,道:“二虎兄弟,郭大哥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只是二虎兄弟既然身为王大人的后人,怎么会被困在樊城?”
看到二虎迟疑了片刻,郭平连忙道:“二虎兄弟既然难为,就不要说了,咱们去找蒙古人的麻烦?”
二虎摇头,道:“俺姐不让二虎说,还请郭大哥不要见怪。”
两人穿街走巷,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见到无数次宋兵与蒙古兵交战,二虎见郭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追上去,道:“郭大哥,他们要抵挡不住了?”
郭平还没到均州之前,原本就是军中刺头,到了均州后,又是骑兵与弩箭兵的指挥使,张贵素来也喜欢他的大局观,凡事能从大局出发。
郭平拉了拉二虎,把他拉到一处隐蔽的房屋,压低声音道:“二虎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人会单独行动吗?”
“对啊?”二虎也疑惑了,道:“一路上二虎看到宋兵都是几个人一伙,为什么咱们只有两人呢?”
“你认为蒙古军中,一个小兵重要,还是他们的将领重要?”郭平打心底喜欢这个憨厚的后辈,有意培养他。
二虎笑了笑,道:“二虎知道,当然是将领重要。”
“那就对了,”郭平拍了拍二虎的肩膀,道:“咱们的目标就是蒙古军的将领。”
“什么?”二虎忍不住大叫起来。
郭平一愣,没想到二虎的反应这么大,侧耳一听,外面竟然出现了不少杂乱声音。
二虎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听声音显然是蒙古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呐呐道:“二虎也不是故意的?”
“待会再找你算账!”郭平拉了拉二虎,两人迅速来到房屋的窗下。
郭平小心的用手指点开纸窗,只见房屋外有不少蒙古兵正小心翼翼的把房屋围起来,敢情这些蒙古兵被宋军的袭击打昏了头,即使知道房屋有人,也不敢迅速靠过来。
郭平想了一下,唯有在敌人不明情况下突围出去,要是让更多的蒙古兵围上来,两人估计就跑不了了。
郭平拉了拉二虎,两人伏低身体。郭平才从身后的大包取出一个小巧的瓶子,瓶子上还有一根引线。
郭平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压低声音道:“土罐子响后,咱们从大门冲出去。”
见二虎点头,继续道:“冲出去后你负责左边的蒙古兵,我负责右边的蒙古兵,最后我们两人都往左边冲。”
二虎尴尬道:“郭大哥,二虎,二虎万一不幸,还请郭大哥把弓箭交给俺姐,说俺对不起她。”
“混蛋,”郭平怒瞪了二虎一眼,道:“你看着我,放心,谁也死不了,咱们还要跟张大人打天下呢,相信你父亲王坚王大人,独守钓鱼台数十年,这是何等的威风。”
“嗯。”二虎听到父亲的名字,不由捏紧拳头。
等二虎在大门旁边躲好,郭平突然从窗户边站起来,手中硬弓看也不看就放,箭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蒙古兵飞去。
“噗嗤”一声,蒙古兵的额头之上,箭羽入脑三分,早已不能救。
“宋狗在这里,宋狗在这里。”窗外一阵马蚤动,箭羽迅速破开窗户飞进来,可是郭平早已放低身体,约莫估计了时间,用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土罐子的引线。然后三下两下就滚到了二虎身边。
“不要让宋狗走了,上,给老子上。”窗外依然传来吆喝声,眼看一些鞑子冒险冲了过来。
“嘭”的一声闷响,毕竟只是一个小罐子,土罐子的威力并不大,但也足够吓了蒙古人一跳。
“嘭”的一声,伴随着小土罐子的响声,郭平大脚踹开木门,然后身体一矮,往门外冲去,但手中的弓箭却斜着对准慌乱的蒙古兵,不少蒙古人以为再次遇到大爆炸,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跟在身后的二虎也是有样学样,见郭平已冲了出去,自己也紧跟身后冲出去,却发现左手边一个人也没有,显然是郭平刚才在窗边的一箭,已经把左边的蒙古兵都吸引了过去。
二虎见没有蒙古兵,迅速就跑。郭平瞬间放倒了两个蒙古兵,也不顾细看,跟在二虎身后就往前冲去。
这时,蒙古兵才算回过神来,大声吆喝着追了上来。
两人拼命往前跑去,幸好二虎对城内的道路还算熟悉,待得两人实在跑不动时,总算是甩掉了身后的蒙古兵。
二虎毕竟年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郭平只好背起二虎,继续跑了一段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我们,我们要去杀蒙古军的将领吗?”二虎喘着气,挣扎着说道。
“不错,”郭平也努力缓和一下呼吸,笑道:“怎么,怕了吗?”
“不怕,”二虎眼中充满了坚毅:“爹爹连蒙古的大汗也能杀死,二虎杀蒙古军一个小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呵,小鬼头。”郭平也笑了笑,道:“放心,大人说过了,即使要杀蒙古军的将领,也要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咱们,死不了。”
第一百八十章 喋血襄樊(1o)
“不能点火。”张贵突然说话,把正要点灯的牛富吓了一跳。
牛富拍了拍胸口,以为张贵是害怕灯火会把蒙古兵引来,于是也吹灭了火折子,形势越来越危险,牛富甚至已能听到蒙古兵说话的声音,然而借着月华再看一下张贵,脸上显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见得惊慌,仿佛是胸有成竹。
“谁?”突然,衙门外不知哪个地方,响起了一个似鸟非鸟的声音,牛富听觉比较灵敏,压低声音看了一眼张贵。
“牛大人,是梁顾。”张贵伸出两个手指进嘴巴,也不顾牛富看着恶心,竟然吹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很快,门外响起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瓮着声音道:“大人,是我。”
张贵这才站起来,在衙门案台上轻轻拍了一下,衙门旁边竟然露出了一个小洞,小洞非常矮,要是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也不知道张贵是怎么做到。
张贵笑了笑,道:“滚进来吧,没出息的家伙。”
梁顾身材较大,好不容易才钻了进来,见到张贵劈头道:“头,我的盾牌还在外面呢?”
“他奶奶的,也不早点说。”张贵笑骂了一声,道:“先经过牛大人。”
“牛大人,梁顾见过牛大人。”梁顾是一个好孩子,带着三伢子向牛富行礼。
牛富才看到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梁顾的右手好像被射中,但用布条粗略的包了起来,牛富还可以看到布条不断有血渗出来。
然而牛富却没看到梁顾脸上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再看看他身上的盔甲,破烂的盔甲被血染得发黑,不由打心底为这个汉子吆喝。
另一个人身材却较为矮小,但是伤在腰间,除了用布条包住外,还用手捂住,显然是伤得不轻。但来人端得也是一条汉子,虽然脸上有点不自然,但也不见吭一声。
牛富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小兵,问道:“怎么了?”
三伢子咧嘴没心没肺笑了笑,道:“没事,给狗日的蒙古兵的大刀咬了一口。”
“不过蒙古兵也没占便宜,老子也算是赚了,只可惜的是程大头死得太惨了。”
“还说没事。”牛富鼻子一酸,怒道:“给老子看一下。”
三伢子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梁顾,梁顾瞪了他一眼:“牛大人官职比老子还大,帮你看一下那是给你脸。”
三伢子这才解开布条,牛富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蒙古兵的马刀可不是吃素,三伢子腰间被砍了一个大口,入肉三分,腰间伤口的鲜红的肉向两边翻开,露出了一条条肋骨。
“狗日的蒙古兵。”牛富不由抖了抖手:“奶奶的,还说没事。”
此时,小娘子也凑上来,掏出两个小瓶子,一个正是之前给张贵医手的小瓶,先是从另一个小瓶子中倒出一个药丸,轻声道:“牛大人,先把这药丸服下去。”
待得两人把三伢子的伤势处理好,张贵才问道:“怎么回事?四个人只有两个人回来?”
“奶奶的,”梁顾不敢直视张贵,咬牙说道:“蒙古军太多人了,第一次我们遇到五个人,老子死了一名弟兄,不过缺把他们全部干掉,第二次我们却遇到了七个人,老子又死了一名弟兄,当然那七个人也没一个生还。”
“现在情况怎样?”牛富听得心痛,但张贵还是很冷静,从外表绝对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梁顾迟疑了片刻,才道:“以我这一队来说,至少杀了12个蒙古兵,我回来的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蒙古兵的尸体,估计蒙古军伤亡不小。”
“对了,火油怎样了?”张贵就知道不能从梁顾嘴里掏出什么消息,让梁顾滚到一边休息。
“都按计划行事,这个我可不敢耽搁。”梁顾拍了拍胸脯,有点得意洋洋说道。
“去,给老子滚一边。”张贵不给梁顾面子。
牛富正在想张贵打得是什么主意,突然衙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张贵如法操作,竟然又从小洞里爬进来了四个人。
“羊头,你奶奶的怎么回来这么早?”张贵见杨不及身上一点伤和一点血也没有,不由奇怪,杨不及性子冲动,又是刀斧手,向来喜欢跟人拼命,现在四个人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不会是放老子飞机吧。
“嘿嘿,”杨不及没有良心的笑了笑,道:“挨不住了,狗日的蒙古兵太多了,再不跑就跑不出来了。”
“头不是说杀敌虽紧,但至少要先保住自己性命吗?这不,老子看到不妥,带着弟兄们回来了。”
见张贵脸色有点不自然,杨不及赶紧严肃道:“头,我可没有偷懒,老子把蒙古兵引到了一处小巷,用火油把他们烧了。”
身边的大旗听到杨不及说起,想起那一堆烧成黑乎乎的蒙古兵尸体,喉咙一酸,“呃”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大人,都烧熟了。”大旗很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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