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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

作品:梦中的吻|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01 00:48:12|下载:梦中的吻TXT下载
  点头。我们交往已经一年多……”

  “而你竟然没有跟我们提起?”我们包括了维多,他若在世必然很高兴其中一个儿子打算定下来,让他抱孙子。

  “……但认真谈感情是这几个月的事,我想等到有十分把握时才说。她是瑞士人,出生良好家庭;父亲是银行家,名字叫洁思。”提起她,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

  “而她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想清楚,嗯?”罗德又笑了。“她没有第一眼看见你英俊的脸孔,就决定你可以让她生出最漂亮的宝宝?”

  “这一点她倒是立即知道。”戴蒙带着冷。“令她踌躇不前的是,我能否做个好丈夫。”

  “每个赖家人都是好丈夫。”罗德说着。这倒是实话,前提是做妻子的必须不在意丈夫偶尔出轨。戴蒙却可能会忠贞不二;他是好丈夫型的男人。

  这喜讯替戴蒙为何急于消弭孟黎璃这麻烦提供良好的解释。当然,他想寻求报应也是部分原因,但若不是私人因素激发他采取行动,他大可耐着性子让罗德全权处理。

  戴蒙垂眼看向罗德的书桌,一张照片摆在上头。他走过去,将档案转过来,细细研究这女人的脸。“她很有魅力,”他说。“不是挺漂亮,但……有吸引力。”

  他翻阅其它档案资料,快速浏览后诧异地抬眼。“这是中情局的资料,你怎么拿到的?”

  “那里当然有拿我们钱做事的人,国际警察组织及伦敦苏格兰场也都有。偶尔若可以先掌握状况,做事就能方便许多。”

  “是中情局的人打过来,还是你打电话过去?”

  “当然都不是;中情局不仅记录每通进出的电话,或许还录音。我通常是打国际警察组织的联络人白乔治的私人电话,再由他透过一般管道接洽中情局或联邦调查局。”

  “你想过要白乔治取得被中情局派去追踪孟黎璃的人的手机号码吗?中情局不会亲自动手;而是雇人执行这工作,不是吗?我确信他或她必然和每个人一样,都有手机。也许这人除了领中情局的钱,还会有兴趣另外捞一笔,只要他能将某些资料先传给我们。”

  这主意挑动他的兴趣,也懊恼自己没先想到。罗德用钦佩的目光注视弟弟。“新手果然有新见解,”他低声自言自语。戴蒙是赖家的人,很多天性是与生俱来。“你有一颗擅长算计的心,”他说完后大笑。“你我联手,这女人插翅难逃。”

  第十五章

  温法兰总是很早起身,天还没亮就起床。妻子杜蒂十五年前去世后,他愈来愈没理由不投入工作。他仍思念着她,大部分时间是椎心刺骨的想念;其它时候则是隐隐作痛,好象整个人生不对劲了。他从未考虑再婚,当他的心与灵魂都仍深爱亡妻的时候,对嫁给他的女人是不公平的。

  反正他也不孤单:他有凯撒作伴。这只体型巨大的德国牧羊犬选择睡在厨房的角落——也许对它来说,厨房像它的家,因为他从小就被养在那里,随后才熟悉整个新环境——此刻它听到法兰下楼的脚步声,马上从被窝站起来,摇着尾巴。

  法兰走进厨房,揉搓凯撒的耳后,口中喃喃说些愚蠢的话,反正它不会泄漏秘密,说什么都很安全。他赏它点东西吃,检查碗钵里的水,接着按下管家瑞琪昨晚就准备好的咖啡壶的开关。法兰完全不懂得弄家务事;他仍百思不解为什么自己能将水、咖啡豆过滤后,调成无法入口的咖啡,但瑞琪却可以用相同的器具煮出一壶美味到几乎令他掉泪的咖啡。他曾观察她怎么做,再依样画葫芦自己动手,却弄出一堆烂泥。体悟到若再尝试煮咖啡无异疯狂,法兰接受挫败,不再继续羞辱自己。

  杜蒂帮他将事情简单化,他一直遵循着她的指导方针。所有的袜子都是黑色,因此不需要担心袜子凑对的问题。所有的西装都是灰色系,衬衫则是容易搭配西装的非白即蓝,领带也同样是怎么配都行得通的选择。他可以随意挑出任何一件衣服,绝对与衣橱内任何衣饰都相合。他从没赢得最佳时尚奖,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出糗。

  他试过清洁……就那么一次,至今他还搞不清楚那台吸尘器是如何被他弄爆的。

  总而言之,最好是将家务事交给瑞琪,他则专心做文书工作。文书工作就是他每天做的事。他读资料、消化信息,提供经验老道的意见——另一个说法就是“最可能的猜测”给局长,局长再转呈给总统,而他则依据读到的信息决定如何执行。

  咖啡仍在蒸馏,他切掉外边的警戒灯,放凯撒在后院周围侦察,同时大小解。看着宠物,他意识到凯撒已经老了,而他自己何尝不是。也许他们两人都该考虑退休,如此法兰可以阅读情资报告以外的读物,凯撒也可以离开它的警卫职务,单纯与他作伴。

  法兰考虑退休已经想了好几年,唯一令他打退堂鼓的原因是麦强恩还不打算从外勤转内勤,而法兰又想不出其它合适的人接任他的位子。这职位当然不是他说给谁就给谁,但他的意见在决策中占很大分量。

  也许时候快到了,法兰想着。强恩结缡两年的妻子莉玫对法兰恼怒地表达她想要怀孕,而且希望怀孕时强恩会在她身边的这件事。他们一起执行过很多任务,但强恩目前的工作她无法参与,他们俩都难捱长久的分离。再加上莉玫生理时钟正倒数计时,法兰认为强恩最终会将他的战场转交给其它人。

  也许是交给像石洛克这种人,虽然洛克也待在外勤很长一段时间,但行事风格与强恩截然不同。强恩是极有耐心的人;洛克却会不惜以棍子挑衅老虎,只为了让事情有所进展。强恩从十八岁开始受训——事实上应该更早——以成为这职务的顶尖高手。他们需要一个年轻人来取代他,一个熬得住严酷的生理及心理纪律要求的人。石洛克天生擅长解决问题——虽然常是意外的结局——但他已经三十九岁,不再是十九岁。

  凯撒慢跑到后门,摇着尾巴。法兰开门让狗入屋,又赏它东西吃,随后帮自己倒杯咖啡,端到书房里坐下,并开始查看今天的新闻。这时候早报已经送来,他一边看报一边在书桌上吃麦片——这项工作无需瑞琪他就可以自理——并喝下更多的咖啡。早餐后,则进行沐浴及修面,七点三十分整当司机将车停在人行道旁时,他走向门口。

  曾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法兰坚持自己开车,偏好自己掌握方向盘。但华盛顿区的交通简直是噩梦,开车绑住他可以投入工作的时间,他终于放弃。坎南担任他的固定司机已有六年,他们就像老夫老妻一般发展出一套彼此舒适的相处模式。法兰坐在前座——坐在后座阅读他会晕车——早上的通勤时间他们从不交谈,也不聊天。下午开车时就不同;就在那个时段法兰知道坎南有六个小孩,他的妻子翠霞是个钢琴演奏家,最小的孩子有一次尝试煮饭时差点烧掉房子。法兰可以和坎南谈杜蒂的事,谈那段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以及电视机现世前的成长生活。

  “早安,温先生。”坎南说着,等法兰系好安全带后,他才将车顺畅地开离路旁。

  “早安。”法兰心不在焉地回答,全神贯注地阅读报告。

  为了预防晕车,他偶尔抬眼看前方,但对这每天因成千上万人涌入首都工作而形成的繁忙交通,他多是视而不见。

  他们正开进十字路口区,位于双线绿灯左转的右线道上,正前后方及左方都被车包围住,右力一个刺耳的煞车声让他抬头寻找声源。法兰看见一辆有白色围栏的载花卡车,后方跟着一辆亮警示灯的警车,卡车无视正在左转的双线车流,高速穿越十字路口。卡车上的围栏如庞然大物般地逼近,直直朝他而来。他听见坎南说着“该死的”,猛转方向盘将车调往左边开进旁边的车道。紧接着是一阵震动骨头的撞击,好象他被巨人捡起来重摔到地面,整个身体立即遭受重击。

  坎南恢复意识,尝到嘴里的血味。烟雾似乎弥漫整辆车,状似超大型保险套的东西从方向盘里射出来。他的头嗡嗡地叫,每个动作都很费力,因此无法将头从胸口抬起来。他瞪着那只巨大保险套,纳闷它为什么在这里。恼人的刺耳声音在左耳里鸣叫,他觉得头快要爆裂,此外还有像是尖叫的吵杂声音。

  有那么几秒但却感觉像永恒,坎南的脑子一片空白地瞪着方向盘保险套。缓慢回神后,他理解到那其实是安全气囊,而“烟雾”是随囊袋而出的粉末。

  几乎可听见啦的一声,现实猛然回归原处。

  车子被夹在一堆纠缠不清的金属物体中。左边是两辆车子,蒸气从其中一辆车破裂的散热器升上来,有围栏的卡车挤压在右边。他记得曾试着将车子转向以免遭双面夹压,接着就是一阵强大到无法想象的重击。卡车正对着温先生那边的乘客座的门而来……

  噢,上帝呀!

  “温先生。”他低沉沙哑地说,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他转头望向行动处处长。车子整个右边都被撞烂,温先生躺在一团由金属、座椅及人不可思议地纠缠在一起的组合中。

  终于有人关掉令人发狂的汽车喇叭声,在突然对比的沉静中他听见远处的救护车声。

  “救命呀!”他喊着,虽然再一次只发出沙哑的声音。他将血从嘴里吐出,痛得快死地深呼吸,又试了一次。“救命呀!”

  “撑着,老兄。”有人叫喊。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爬到左边其中一辆车子的车顶上,他无法走到中间因为两辆车完全挤压在一起。他用手及膝盖攀在车顶上,窥探坎南的脸。“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老兄。你伤得重不重?”

  “我要打电话。”坎南喘着气,知道这警察看不到他们的车牌。他的手机则在这堆残骸的某个地方。

  “先别急着打电话……”

  “我要该死的电话!”坎南语调愤怒地重复,挣扎地呼吸。中情局的人从不表明自己在中情局工作,但现在是紧急情况。“在我旁边的那个人是行动处处长……”

  他不需再多说。这警察在首都工作已久,他没问:“什么处长?”只是拔出他的无线电话,对着通话器精简地说几句,接着转向四周喊着:“谁有手机?”

  愚蠢的问题,每个人都有手机。不到片刻,警察从车顶上伸长手,递给坎南一支掀盖式小型手机。坎南伸出颤抖又沾满血迹的手接过来,输入几个号码后,想到这支手机通话并未加密,心中默想着“该死”两个字,继续输入剩下的号码。

  “长官,”他在失去意识的黑暗边缘挣扎着,他还有一项工作要完成。“我是坎南。处长和我遇到车祸,处长严重受伤。我们在……”他的声音渐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将手机递出去给警察。“告诉他,我们在哪里。”话说完,他闭上了双眼。

  第十六章

  就算平常接触的人不能考虑,过去这几年黎璃也认识了不少人格有问题、但技术绝无问题的人,只要付出合适的代价,他们连亲生母亲都可以出卖。她还有一些钱,但不算多,所以她希望“合适”的意思是“合理”。

  要是洛克没有问题,对她的财务状况会很有帮助,因为他自愿与她并肩工作。如果她雇用别人,银行帐户就会大量失血。当然,她还得记得洛克承认他并不熟悉保全系统,但他认识一些专家。重要问题来了,那些人要钱吗?如果要,她最好一开始就另外找人,而不要浪费钱去调查洛克。

  不幸的是,除非事到临头,她不会知道该怎么做。她希望洛克的调查结果没问题,也希望他不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更重要的是,希望他不是中情局雇来的。

  在去网吧的路上,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前一天已经犯了一个技术上的错误。如果中情局雇用了洛克,他已有机会打电话去更改档案以配合他杜撰的故事。就算她或别人找得到他的资料。也无法确定那些资料是正确的。

  她突然停在马路中间,一个女人从背后撞上来,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对不起。”黎璃说着转向路边一张长椅,坐下来把事情想清楚。

  该死,她并没有学过很多谍战的技巧,所以现在的状况对她十分不利。不管洛克是不是中情局的探员都不必调查了,她只需决定到底要不要找他。

  最安全的做法是不要打电话给他。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知道她用什么化名。但如果他是中情局的人,那么他已经发现她在追查与赖氏组织的实验室,才会监视着那里、等她出现。除非她完全放弃计划,否则他还是会在那里找到她。

  至于实验室的情况则更是复杂。罗德显然已经发现她的真实身分,而且还找到了她伪装之前的相片,否则那些足球员不会那么快就认出她。而公园的那场小冲突一定会使他更加警觉,实验室的保全也一定会加强。

  她需要援手。现在她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件事了。在她看来,她要不就放手,让赖罗德继续为非作歹,不再努力调查艾瑞和汀娜究竟是为了什么重大理由而牺牲了生命。否则她就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接受洛克的帮助。

  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希望他够诚实。他似乎很享受生命,而且太过愉快,相反地,她的生活已经有好几个月缺乏欢乐。他让她发笑。他也许不知道她有多久没笑了,但她知道。悲伤并未扼杀她体内小小的人性火花,她仍想要再次欢笑、想要再度放开心怀,洛克则像太阳般散发着快乐。好吧,他也许有些疯狂,但他阻止她拿走他的武器所显现的强硬,让她安心。也许光是他能让她笑、让她再次找到欢乐,与他成为伙伴的风险就值得了。

  另一个原因是生理的吸引力。这让她略微吃惊,但还认得出这有趣的小火花是什么。她作任何与他有关的决定时,一定要考虑到这个,不要让它蒙蔽了理智。但她接受他的帮助,是因为他让她快乐,还是她觉得他有吸引力?老实说,心理的需要比生理需要强得多,而且她不认为自己会对生理的吸引力采取任何行动。她的情人并不多,也不介意长时间禁欲。她的上一任情人狄米还曾想杀她,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之后,信任对她来说就很重要。

  既然她没办法证明他是不是中情局的探员,所以她唯一的选择是不再报复赖家,那么大问题出现了:她打电话给他,是因为他可爱又能逗她笑吗?

  “管他的,干么不打?”她低声说,认命地哈哈一笑,让路人惊讶地瞪她一眼。

  他住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布里斯托酒店。她冲动地走进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然后要求翻阅电话簿,抄下酒店的电话,喝掉咖啡就走了。

  她可以直接打电话约他到某个地方见面,但她反而坐上地铁到达酒店所在的那条街,停在公共电话亭,用电话卡打电话进去。如果他是中情局的探员,并追踪打进来的每通电话,这样他不但得不到她的手机号码,也查不到她住在哪里。

  她说出他的房间号码,铃响了三声,洛克才睡意浓厚地接起电话——“嘿?”然后打了个呵欠。他的口音及纯美式的非正式问候,让人感到一阵愉悦。

  “你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到艾丽舍宫和我见面吗?”她未表明身分就问。

  “什么……哪里?等一下。”她又听到一声震耳的呵欠,然后他多此一举地说:“我在睡觉。你是我想的那位吗?金发蓝眼的那位吗?”

  “我还带着一把小手枪。”

  “我会到。等一下,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他问。

  “就在街上,问门僮。”她挂断,调整角度以便看着酒店的前门。艾丽舍宫很近,只有傻瓜才会开车而不走路,但又够远,他若想准时到,就得尽快出门。他走出酒店后必须转向她所站位置的相反方向,她可以轻易跟在他身后。

  他五分钟内就出门了,不会有时间打电话,要打也只可能在走廊上边走边用手机。他停下来和门僮说话,点点头就往街上走。或者说,移动那令她想跟在后面欣赏的臀部漫步而行。可惜他又穿着那件好看的皮外套,盖住了臀部。

  黎璃走得很快,软底靴的脚步声淹没在车来攘往里。没人跟着洛克,他也没有边走边讲电话。很好,也许他真是个独行侠。她缩短距离,一个大跨步跟上他。“洛克。”

  他看了她一眼。“你好,我一出酒店就看到你了。我们为什么要去艾丽舍宫?”

  被抓到了,她不得不笑着耸耸肩。“不为什么,我们边走边谈吧。”

  “我不知你注意到没,但天气很冷,太阳又快下山了。记得我告诉你我一直待在南美吗?也就是说我习惯温暖的天气。”他颤抖着。“我们找家咖啡馆,你可以边喝咖啡边说。”

  她迟疑了。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偏执,罗德也不可能在每家店或咖啡馆都布下耳目,但他的影响力太大,所以她不想冒险。“我不想在公共场所谈话。”

  “好,那我们回酒店。我的房间私密又温暖,还有客房服务。如果你害怕和我在有床铺的房间独处会无法自制,我们也可以开车在巴黎市区逛,浪费每加仑四十美元的石油。”

  她翻翻白眼。“没那么贵,而且这里算公升,不是加仑。”

  “我没听到你否认无法自制那一段。”他没有笑,但也差不多了。

  “我会尽力克制。”她冷冷地说。“回酒店。”如果她要信任他,不妨就从现在开始。再说,看看他的房间也许会有帮助,他没有时间整理或收起不想被看到的东西——当然,如果房间里散落着不堪入目的东西,他也不会邀她回去。

  他们往回走,一到酒店,面无表情的门僮就帮他们拉开门。洛克带头走向电梯,再退开让她先进去。

  他打开门,她便走进一间明亮愉快的房间,两扇落地窗面对着中庭。|乳|白色的墙及蓝黄相间的轻柔床罩,看到宽阔的起居间里摆了两把椅子、一座沙发及一张茶几,她松了口气。床罩仍然盖着,但一颗枕头上印着他的头形,他睡过的那一边的床罩也有褶痕。没有看到行李箱,所以她猜想是收到衣橱里了。除了床边桌上的一个水杯及微乱的床罩,房间里仿佛没有人住过。

  “我可以看你的护照吗?”他一关上门,她便问。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仍然伸手到外套里。黎璃僵住,几乎没动,但他还是看到她的紧张,即将伸出来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很刻意地举起左手,拉开外套,让她看到他的右手只拿了一本蓝色护照。

  “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护照?”他递给她,边问。“我以为你会调查我。”

  她翻开封面,不检查照片,直接翻到入境戳章页。他真的一直待在南美——其实是来回南美各地——一个月前才回美国,四天前才到法国。“我没查。”她简短地说。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生气,仿佛她说他不值得调查。

  “因为我昨天放你走,就错了。”

  “你放我走?”他问着扬起眉毛。

  “谁拿枪抵着谁?”她模仿他的表情,把护照还给他。

  “算你有理。”他把护照放回外套里的口袋,再脱下外套丢在床上。“请坐。为什么放我走是个错误?”

  黎璃坐入沙发,背对着墙。“如果你是中情局的探员或受雇于中情局,你已经有时间把你的资料弄干净了。”

  他把手插在腰上,怒视着她。“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跟我进酒店房间?我的天,女人,我可能是任何人!”

  不知为何,他的责骂让她觉得有趣而微笑起来。如果他受雇来杀她,又何必对她的不够小心如此大惊小怪?

  “不好笑。”他抱怨。“如果中情局在找你。你就该机警点。你不是间谍什么的吗?”

  她摇摇头。“不是,我杀了一个他们认为不该死的人。”

  听到她杀人,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反而把房间菜单丢在她的腿上。“叫些食物吧。”他说。“我的胃也还没适应时差。”

  虽然还不到晚餐时间,黎璃很快地看了菜单选好东西,然后听着洛克打电话订餐。他的法文还可以,但没有人会把他当成法国人。他挂上电话,走过来坐进一张蓝色花纹的椅子,抬起右脚架在左膝上,接着问:“你杀了谁?”

  “一个叫做赖维多的意大利商人兼流氓。”

  “他该死吗?”

  “噢,当然。”她轻声说。

  “那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狙击未被认可。”

  “被谁认可?”

  “中情局。”她语带反讽。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中情局探员?”

  “不算是。我是……以前是约聘探员。”

  “因为你不想再杀人了?”

  “这么说吧,我怀疑我以后还接得到工作。”

  “你可以接受他人的雇用。”

  她摇摇头。

  “不?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做我认为对的工作。”她低声说。“也许天真,但我相信我的国家。如果要出任务,我一定得相信那是出于正义。我无法对别的人有同等的信任。”

  “不算天真,但绝对很理想化。”他的蓝眸是和善的。“但你不相信他们会对赖维多这件事置之不理?”他问,她再次摇头。

  “我知道他是中情局一项有力的资产,是一条情报来源。”

  “那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杀了我的朋友。我还有很多事不清楚,但……他们已经退休、抚养女儿,过着正常的生活。他们不知为何闯进了我们昨天去的那处实验室——这只是我的想法——他就杀了他们。”她的声音一沉。“还有他们十三岁的女儿丽雅,也被杀了。”

  洛克吁了口气。“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闯进去?”

  “我刚才说了,我甚至不确定有这件事。但他们一定惹到了赖维多,这是我唯一查得到和赖家有关、且时间点一致的事。”

  “我并不想表现得冷漠无情,但他们是专家,一定知道有风险。”

  “他们的确知道。如果只有他们,我会很生气,也会很想念他们,但我不会……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追杀赖维多。但丽雅……我绝不可能就这样放手不管。”她清清喉咙,自然而然地开始述说。谋杀案后她一直无法和别人谈丽雅,现在却说得如流水般顺畅。“我发现丽雅时她才几星期大,是个弃婴,饿到快死了。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女儿,但我让艾瑞及汀娜收养她,因为我没有能力照顾她,也不能在工作的同时给她稳定的家。赖维多杀了我的小女儿。”尽管她极力忍住,泪水仍然涌上眼眶,并滑下双颊。

  “嘿。”他紧张地说。泪水让她视线模糊,看不到他移动,但他突然来到她身边,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这不能怪你,是我也会杀了那个混球。他应该知道不能殃及无辜。”他轻抚她的背,安慰她。

  黎璃让他抱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接近、他的体温及皮肤上的男性气味。她渴望身体的接触,渴望有人在乎、有人碰触。他也许不在乎,但他同情她,那就够了。

  她觉得自己太过享受了,便挺起身体离开他的怀抱,很快地擦干双颊。“对不起,”她说。“我不是故意要靠在你的肩上哭——没有别的意思。”

  “若有需要,随时欢迎。所以你杀了赖维多,这大概就是昨天那些家伙想杀你的原因。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那只是一部分。我要知道艾瑞及汀娜做这件事的原因,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他们在退休多年后还接下工作。一定很严重,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他们必须行动,我就要全世界知道是什么事。我要赖氏组织破产、崩解,变成世界的贱民。”

  “所以你计划闯进实验室,看看能找到什么。”

  她点点头。“我并没有怎么做的明确计划,只是先开始搜集资料。”

  “你知道你的朋友闯入后,保全一定会加强。”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系统,一定会有弱点,只要我找得到。”

  “你说的没错。我想第一步先要找出保全是谁做的,再想办法拿到说明书。”

  “只要还没被毁掉。”

  “白痴才会那样做,系统有时也会需要维修。但如果赖某人够聪明,他会把说明书收藏起来,而不会留在保全公司。”

  “他很聪明,也很多疑,所以可能也想到了这点。”

  “还不够多疑,否则他不会死。”洛克点明。“虽然我在另一个半球待了十年,我也听说过赖维多。你怎么接近他的?近到能用那把小手枪。”

  “我不是用手枪,”她回答。“我在他的酒里下毒,但同时也差点害死自己。他坚持要我也喝一点。”

  “该死,你明知道有毒还是喝了?你的胆子一定比我大,要我就喝不下。”

  “不那样他会勃然大怒地离开,我也就无法确定他喝的分量足以致命。我还好,只是心脏瓣膜受到损伤,应该不太严重。”除了昨天在他的车子里她有点喘不过气,所以不太妙。她没有跑步,但她猜想遭人射击会激发肾上腺素,也会使心跳加速,状况与跑步类似。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啊,食物来了。”他说着起身去应门。黎璃则把手伸进靴子里,准备服务生一有奇怪的动作就要反击,但他只是把车子推进来,迅速而精准地摆好食物。洛克签好帐单,服务生就离开了。

  “你可以放开小手枪了。”洛克说着拉了两张椅子到推车旁。“你为什么不带火力大一点的东西?”

  “小手枪就够用了。”

  “要是你没射中要害,失手了,那个人可能会火大而反过头来追你。”

  “我不会失手。”她淡淡地说。

  他看着她,笑了。“绝对不会?”

  “重要关头绝不失手。”

  行动处处长因为车祸而严重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在情报圈子里引起连漪,而是掀起滔天巨浪。第一个被调查的可能性是这场意外并非偶然。比车祸更有效的杀人手法多如牛毛,但这个可能性仍需考量。这项怀疑很快平息。但有个警察跟着那辆超速闯红灯的花店货车,所以被密集约谈。货车司机在车祸中丧生,留下一大叠未缴的超速罚单。

  处长被紧急送到海军医院去开刀,那里的安全措施比较严密。在此同时他的家也设了防护,凯撒交由七任的管家照顾,副处长暂代其位,等待他复职。车祸现场经过仔细搜索,是否有任何敏感文件,但温法兰对文件一向小心异常,所以没有找到任何机密文件。

  经过长时间的手术,他能不能活下去仍有待观察。要不是坎南在货车撞上他们之前努力让车子稍微转向,温法兰可能已经当场死亡。他的右手臂有两处复合性骨折,锁骨及五根肋骨断裂,右大腿也断了。他的心、肺严重受创,右边的肾脏破裂。一块玻璃如箭般穿过喉咙,还有脑震荡,需要密切观察是否会压迫到脑盖骨。他能侥幸逃过一死,全是因为乘客座侧边的安全气囊爆开,帮头部挡去部分的撞击。

  他撑过了修复残破身体的各项手术,送到外科加护病房,注射大量镇定剂,受到严密观察。外科医生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就看法兰自己的努力了。

  第十七章

  这么快就又接到罗德的电话,白乔治很不高兴。“有何贵干?”他声音紧绷地问。他已经很讨厌自己所做的事了,这么频繁更是雪上加霜。在家接到这种电话让他觉得仿佛让恶魔太过接近他挚爱的家人。

  “首先,我弟弟戴蒙会和我一起工作,”罗德说。“有时候他会代替我打电话。没有问题吧?”

  “没有,先生。”

  “很好。前两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报告里写说我们在美国的朋友派了一个人来处理了。我想要联络这个人。”

  “联络这个人?”白乔治反问,突然全身不自在。如果罗德和那个约聘探员见面——至少白乔治假设那是一位约聘探员,因为“问题”通常都是这样处理的——罗德说的话,约聘探员很可能会回报给雇主,事情就麻烦了。

  “对,如果可以,我想要他的手机号码。我想一定有方法可以联络他。你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吗?”

  “呃……不知道,我想报告上并没有列出来。”

  “当然没有,”罗德厉声说。“否则我就不会问了,对吧?”

  白乔治由此证实罗德真的以为他会把收到的所有资料都传过去。但,实则不然,从来都不是。为了将伤害减至最低,白乔治会抽掉重要讯息。他知道一旦被发现,赖家人会杀了他,但他已经熟能生巧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收到。”他向罗德保证。

  “等你的电话了。”

  白乔治看看时间,算算与华盛顿的时差,那里现在是中午,也许他的联络人去吃午餐了。挂上罗德的电话,他走到屋外以免有人——最主要是他的太太,她的好奇心无止无尽——偷听,接着拨了一长串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不像白乔治打到他家时的那么友善,所以很可能是身边有其它人。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有可能拿到被派来那个人的手机号码吗?”

  “我尽量试试看。”

  没有询问,也没有迟疑。也许不会有号码。白乔治想着走进屋里。太阳一下山温度就下降了,他没有穿外套,有点发抖。

  “谁打的电话?”他的太太问。

  “办公室的人。”他说着在她的前额一吻。

  有时候他可以谈谈工作,但有时候不行,所以虽然她很想再多问,还是忍住了。

  “你到屋外前至少可以穿件外套。”她深情地轻斥。

  不到两个小时,白乔治的手机就响了。他很快地抓了支笔,但找不到纸。“不太好找,老兄。”他的联络人说。“电话系统不太一样,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号码。”他念出号码,白乔治则记在左手掌心上。

  “谢谢。”他说。挂上电话,他找了张纸,抄下电话,再去洗手。

  他知道应该要马上打电话给赖罗德,但他没有,反而把纸折起来放进口袋。也许他明天会打电话。

  黎璃一离开他酒店的房间,洛克就想跟踪她回到巢岤,但还是改变了心意。并不是他认为她会发现,他知道她不会。她是高手,但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没有跟踪她只是因为觉得不妥。这种想法很疯狂,但他希望得到她的信任。她来找他,就是好的开始。她还给了他手机号码,他也给了她自己的。真好玩,那感觉就好象高中时打电话给心仪的女孩。

  他还没有照温法兰的话去做,并且一直在拖延,有一部分是出于好奇,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想要螳臂挡车需要有人协助她,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真的很想把她弄上床。她在和赖罗德玩危险游戏,而洛克天生爱冒险,当然也想要下场一起玩。他应该要立刻把她带离风暴圈,却反而想知道那间实验室里在搞什么。如果他能找出答案,就算他没有在第一次接近黎璃时就完成工作,温法兰应该也不会把他放逐到某个地下室的办公室里。

  但最重要的是,他玩得很愉快。他住在豪华酒店,开着极品跑车,吃着法国料理。在穷山僻壤待了十年,他也该享受一下了。

  黎璃很有挑战性,她谨慎而聪明,还有一点小小的鲁莽,而且他绝不能忘了她是欧洲最厉害的杀手之一。虽然在她杀了赖维多之前一直对暗杀行动有着不切实际的看法,他还是要谨记绝不能走错一步而惹火了她。

  她也很悲伤,哀悼着两位朋友及那个她视如己出的小女孩。洛克想到自己的孩子,知道如果有人杀了其中一个他会有什么感觉。那个人绝对逃不了,甚至不用等到审判——不管是谁都一样。对这一点,他完全能感同身受,虽然他改变不了最后结果。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她喝下明知有毒的酒,只为了要让赖维多继续喝。该死,她真的太冒险了。听过她对毒药的说明,明白毒性有多强后,他知道她一定曾病得很严重,可能现在仍很虚弱。以她的状况,绝不可能独自闯进实验室,也许这就是她会找他的原因。他不在乎她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很高兴她打电话给他。

  她才开始信任他,甚至在他的怀中哭泣。他有种感觉,她并不常让人那么接近自己。她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