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眨也不眨得盯了他很久,然后趴倒在桌上。李浩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推着我问:“姐,姐,你没事吧?”
我捶着桌面闷笑,听了这个,实在憋不住啊!十四那小子,不知说了什么惹恼了他皇帝老子,这么大人还被打了一顿屁股后赶出来。肯定是耍蛮了,哈哈!这也算近来听到消息里面,唯一不让人闹心的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捧着肚子直起身。李浩疑惑地看着我,道:“姐,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什么。”我喝了口茶,仍是止不住,直呛到气管里。李浩就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
晚饭时,爹看似心绪不宁,老皱着眉,没吃什么就搁了筷。饭后,爹叹了口气,对我道:“小涵,明儿去看看十四爷吧。你以往不理会他不要紧,只是这会儿……”
我点头应道:“是,我明白的,爹。”
爹看了看我,又叹了一声,起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我便去了十四府。找门房通传的时候,他们像看异星客一样研究我赶车的小厮。耽搁了好久,直到不耐烦,打发东云去催,他们才递了帖子进去。
不久,傅有荣迎出来,车从角门进去,下车后由傅有荣领着进了十四的屋子。十四扒着枕头,趴在炕上,见了我,装了个笑脸道:“你随便坐,我起不来招待,嘿!”
看到他忍痛移动时,呲牙咧嘴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联想到二十一岁的他,还被他老子扒了裤子打烂了屁股,便“噗”地笑出来,说了句:“也该受教训了。”
十四呆了呆,却似很开心地笑了。这小子被打了还傻笑什么?不知多少人指点笑话呢,皇子被骂被关被责罚都不稀奇,但被打屁股,他估计也是他们兄弟第一人了哪!
我往他盖着薄被的臀部看了两眼,这家伙就不自在地挪动了几下,道:“你,你坐着。”
这会儿不好意思了?昨儿在皇帝老子面前的蛮狠劲儿哪去了?看样子也没大事,瞧也瞧过了,我不想多待,对他道:“你慢养,我走了。”便掀了帘子出去,上马车的时候,忽然回想觉得十四府里气氛怪异,底下人都跟失了魂似的,呵,十四这小子看来就是不会治家的。摇了摇头,跳上车去,等东云上来,便让小厮赶车返程。
这一年,由秋入冬,宫廷朝堂好不热闹!皇帝革了老八的爵位,又将这儿子从娘到老婆都骂了一通。我听着李浩打探来的用辞,都觉得从心口一直寒到脚底,难以想象老八本人如何承受。然而,当皇帝要求推举新继承人时,满朝大臣都一律看好还被隔离审查的老八。不过显然皇帝并不乐意,此事不了了之。十一月,又放了老八出来,并复了爵位。腊月,十三也被解禁。至此,这段风波算暂时平息了。
十三虽然不再被关,却还是在家闭门谢客。年前年后,我想他的活动一定多,就不去打扰他了。元月十日后,我找了一天,派人送了封信给他,问他有空否,是否介意我晚上叨扰。他回信说,尽管来,好酒好菜伺候。
我下午刚要出门,不想爹正巧来找我。我让爹坐炕上,叫东云去沏了暖胃的普洱上来,看来是有话要跟我说,只好延后计划。
爹看着我,目光似是别有深意,许久才道:“十四爷今儿派了人来,商议何时娶你过门。”
早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真的不想面对。我低头不语,爹叹息道:“唉——小涵,你今年都二十一了,爹不能留你一辈子。”爹拍了拍我的手背,又道:“爹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十四爷对你也真是没话说……若非如此,爹也不放心你嫁过去。只是你也别太倔了,以后进了人家的府,可不比在家里。十四爷再疼你,也有个限度……”
“爹,什么委屈?”我怎么觉得这话里意思直刺入我心窝。
爹闭了闭眼,又是一声长叹,道:“当日若不是因为那,你也不会离家不回吧?那小子……”爹忽而咬牙,“你走了之后,爹收到他的信,恨不能生劈了他……只是后来,他每月必来信问你的消息。我们到京后,他也时常来家里,你那屋子刚布置好的时候,他在里面呆坐了一下午。”
我心里愤恨无以复加,手指抠进炕毡里面,这个混蛋居然还敢写信跟老爹说那件事!他羞辱了我还不够,还要羞辱我的家人!
爹摸了摸我头发,说:“爹知道,你并不乐意这门亲事。只是你跟达兰那孩子没缘分,唉,看来那时也应怪不了纳喇家……爹也看得出来,十四爷是真喜欢你,日后做了夫妇,也该不会薄待你……”
我垂着头道:“爹,我明白,我明白的。您不用说了。”
“明白就好。唉,这也真是冤孽!”爹也不再多说,就此出了屋去。
我在炕上浑浑噩噩地坐着,不知道多久才回过神来,抬头见外面已一片漆黑。才想起十三的约会,这是我自己的提议,迟到已经恶劣,爽约更是不该,况且今晚,我肯定是早睡不了的。于是打发了东云先睡,自己悄悄地从便门溜出家去。
十三果然让人给我等门,待进了屋子,便觉满室暖意,还有一小桌酒菜。看他比几个月前略微消瘦,精神倒也还好,对我摇头笑道:“幸好我先吃了。”
我解了斗篷,交给他的太监,也笑道:“我却是饿着来的。”然后从背囊里掏出一小壶酒,一只荷叶包好的南炉片皮鸭,交给侍侯的人烫酒,装盘。对十三道:“尝尝,这是便宜坊买的,据说好吃得让人舔手指。”
下面的人烫了酒上来,十三示意不用伺候,便退了出去。我又渴又饿,便老实不客气,用片儿饽饽夹了烧鸭吃起来,干了,就喝一口酒。十三笑道:“看来真是饿慌了。我来尝尝你的酒。”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后,皱眉道:“好甜!这算酒吗?”
我笑问:“怎么不算?我最喜欢就是这种蜜枣酒,香甜润口。”
十三站起来,走到屋子一侧,打开柜子,也抱出一小坛酒来,拍着封口道:“让你尝尝什么是好酒。”
他启开封口的塞子,立刻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逸出来,他给我满上一杯,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咝——好辣!我又咳嗽又吐舌,惹得十三哈哈大笑。不过等辣味过去后,一股陈郁的芬芳在口齿中散开来,只觉得醇厚无比,叫人回味。忍不住又尝了一口,这回识了厉害,轻抿浅尝,倒是真品出点味道来了。不过被两种酒气一冲,我觉得脑袋有点发胀,说话也不利索了:“呵呵,真的是好酒。多,多少年了?”
“三十年陈酿之易酒。”
我靠在桌上,看着薄瓷杯中金珀色的酒液,道:“三十年,比你我年岁都大……”抿了一口后,又说,“酒果然是陈的香。但是这人,越陈放就该越不值了……呵呵,你说十四为什么纠缠不清呢?”
十三叹息一声,道:“你让十四弟怎么放得下?”
我“嘻”地一笑:“他真是得不到不放手呢!那好,他总会如愿的。”
十三拿过我手里的酒杯,道:“他从七年前,就想要你……”
我忽地跳起来,绕过桌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十三跟前,他叫了声“小心”还扶了我一把。我顺势靠进他怀里,眯着眼笑问:“十三,你想不想要我?”
十三瞬时僵得如雕塑,反应过来后,马上扶我站好,道:“你要不要喝杯茶?”
我看我真醉了,吓坏他了吧?站稳后,说笑了一句:“看,果然只有十四那笨蛋才想不通。”呵呵,等他娶了我回去,就知道跟他其他老婆没什么区别。口好渴,转身寻找茶壶,我真的需要喝杯凉茶解酒。还没走出一步,便被十三从后面紧紧搂住。他的双手在我胸前环抱,把我的背压在他的胸膛上,滚烫的呼吸拂在我颈后,这回轮到我全身僵硬了。
我只觉得两耳嗡嗡直响,脑袋疼得厉害,拼命咬住下唇抑止呕吐的欲望。醉酒真的非常难受,全身发热、冒汗,十三也很热,他的身体那么烫!我夹紧肩膀,往前弓着,尽量不要贴到他。他终于放开了我,刚松了口气,便被他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我的心脏开始猛烈地收缩,肌肉紧绷起来,僵得像石膏。
他把我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他眼里一丝笑意也没有,我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是刚才的轻佻触怒他了?他抬手伸向我的脸,我闭上眼咬紧牙,当他的手指碰到我的脸颊时,还是止不住颤抖。
“你很怕?”他问。语调平缓,却还是不似平常的十三。
我睁眼看他,调整了下呼吸,道:“没有。”
“那你紧张什么?”他轻柔地抚着我的脸侧鬓角。
他每碰一下,我就觉得心口被抓一下,把挥开他手的冲动强压下去,盯着他的脸道:“我不紧张。”
“可你在发抖。”他又抓住我交握的双手,道,“再使劲,手指都要拧断了。”他倾身亲吻我的下颚,这次连我自己也发现反应的异常,一般这种时候,应该脸红心跳浑身酥麻吧,我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难,眼前昏黑,几近休克。
他抬起头,轻问道:“后悔了?但是现在,你要我停,我也不会停的。”
我们对视着,尽管他还是面无表情,可我感觉得出他还是原来那个温文的十三,也明白他只是说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他不会强迫我的。我定定地看着他,我讨厌他吗?不,我想我只是讨厌自己的强迫症和性冷感。何况,这种状况是说到底是我挑起的呢,没理由表现得像被他强犦似的。我双手握拳,紧了紧,又松开,环住他的脖子,道:“不用停。”说完以后,我忽然觉得轻松起来,身体也不那么僵了。
他颤了一下,然后猛地直起身,我以为他忽然改变主意,这种节骨眼上被拒绝,真是件很伤自尊的事。却见他只是坐起脱靴,想自己总算还有一点点吸引力,于是也坐起来,爬到床沿,上下甩动双脚,蹬掉了绣鞋。他一把抱住我,扑倒在床上,便往我的脖颈处亲吻吮咬。接着便动手解我的襟扣,他手微抖着,弄了半天没弄开,想到刚才说我紧张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也畅快舒服了很多。我见他一直没成功,便笑道:“我来帮你。”说着就摸到他的襟口,一粒粒松开他的扣子,他也由着我慢吞吞地扒下他的小毛羊皮外褂。然后,他便也能顺畅地脱下我的棉袍。
“立秋又称重了没有?”他搂着我笑问。这样暖暖淡淡的笑意,才是我熟悉的十三吧。
“忘了,怎么?”
“好像胖了。”他抵着我的额道。
“何以见得?”我偏头笑问。
他便用脸颊磨蹭着我的,笑着说:“脸上肉厚了。”
我被他蹭得发痒,格格笑道:“哈哈,你专心些。”
他停了动作,抬起头,眼神晶亮地看着我,道:“嗯,我专心……”说着开始剥我的中衣。
当肩膀裸露出来的时候,我咽了口口水,对着显得很专注的他道:“会不够胖吗?”
他用手掌罩住我的一边胸部,轻抚着,我觉得既害羞又恐慌,“嗯”了一声偏转头不看他。只听他轻喃道:“等会儿才能告诉你。”他从我的锁骨处吻起,有时是轻轻噬咬,有时是舌尖在皮肤上打着圈,当往下遇到布料的时候,才开始解肚兜的带子。我脸上发烫,估计红得如煮熟的虾子,喘息着,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扭动。
当拿掉肚兜后,他却盯着我的自制内衣傻眼了。我迷蒙着眼,微仰起头道:“我来。”
他用唇把我压回去,说了句:“不用。”然后伸指一挑,便拨开了内衣的前扣。他呼吸又沉了几分,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用几不可闻的暗哑嗓音道:“刚刚好……”
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少,这样已不知道怎样配合,只能闭上眼由着他主导继续。当他的唇在我胸前探索的时候,我想我能够用来思考的脑细胞已经很少。他的手在我身上轻抚揉捏,似乎能恰到好处地软化我的关节,让我觉得舒服而期待,而带来的那一丝丝麻痒便透入皮下渗入血管中,让我越来越热,越来越渴望他的碰触。
但是当他想探入我双腿之间时,我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抓住他的手。我瞪着他,眼前似乎蒙着一层雾气,什么都看不真切清楚,他吻着我的耳后,轻声安慰道:“别怕……”
这种时候,混蛋的我还怕什么?咬着唇,迫着自己放松,分开些夹紧的双腿。他感觉到我的软化,很有技巧地褪下我的底裤。他并不急躁,用手指我的大腿内侧小心摩擦,既而或轻或重地揉按抚弄。他这时俯身含住我的||乳|尖,我“啊”地一声喊出来,抓住被单颤抖着。我合上眼感受身体的变化,它不再紧张僵硬冷淡,而已经为他热情敏感渴望。
是的,渴望。原以为,此生除他以外,不会再渴望其他的男人,但是,呵,身体的快乐却是如此实际……身体很轻很轻,好像风一吹就能飘起来,耳边却回响着,他戏谑的声音,喜欢我这样亲你吗……喜欢吗……喜欢吗……
眼里不知为何有了湿意,十三却在这时扣着我的下巴,轻道:“看着我……”
我便看着他,是呢,此刻取悦我,让我快乐的人是十三,我要好好看着他,记住他,记住这一刻。
感觉到异物的侵入,我直觉地后退,十三扣着我的腰不让我动,吻着我发我的额头,让我慢慢适应,继而缓缓滑入。他的汗水滴滴地滑到我脖子上身上,我觉得我不能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在他把我压入被褥中的时候,我放开拉扯被单的手,却不知道又该往哪里放,轻喘着问:“嗯,手……要放哪里?”
他轻咬了下我脖子,道:“抱着我。”
我便胡乱抱住他的肩膀,让他轻柔地带着我升上去,升上去,直到绚烂得一片空白。
当一切结束,心似乎就往一个很空虚黑暗的地方跌去,我仰头问他:“我可以抱着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搂住我,让我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我便觉得安定下来。他理着我汗湿的头发,我轻声说:“十三……”
他“嗯”了一声,我继续道:“谢谢你。”他吻着我的头顶的发,搂得我更紧。
“十三,你大我三年是吗?”贴着他,说话时便对着他下巴呼气。
“嗯。怎么了?”他似乎很爱玩我的头发,抓住一束,打几个结,又解开。
我随他去,只别就着头皮扯就好,那太疼。我仰起头笑问:“那你是属虎的?”见他点头,我缠住他的双臂又紧了几分,脸窝到他胸膛上轻轻蹭着,属有毛皮的动物就是温暖。
他“哎”地轻呼一声,然后对着我笑:“你抱得我动不了……”
我便放开他的背,稍撑起些,搭着他的肩,亲了亲他的脸颊说:“生辰快乐。”
他环着我,让我把重量压在他身上,道:“我的生辰早过了。连你的也过了呢。”
“反正年年有,什么时候庆祝,就什么时候过。”我又亲了他另一边脸颊。
他也亲我的鼻尖,笑道:“那就一起庆祝。”
“你困吗?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趴在他怀里问。
他点头,我便跟他聊起这几年在外的经历。他对我在海南的生活最感兴趣,说到兴致好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一件趣事,便对他道:“你知道吗,黎人的孩子长到十三四岁就要搬出父母家,去外面住。到了结亲的时候,小伙儿就到姑娘闺房外唱歌,如果姑娘也有意,便可进屋来,谈情说爱,约会来往。最好玩的一次,有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对着我房门唱歌呢!”
十三饶有兴趣地问:“哦,然后呢?”
我笑着回答:“按规矩我要唱个拒绝的歌儿。偏偏我没学好,唱的他听不懂。”
“那他就闯进房来了?你怎么赶得他?”
我笑道:“怎可能硬闯?我用刚会了一点的当地话跟他说,我要学了歌才能答他。于是第二天他又来,我就唱了那个不开门的歌给他。”
十三笑得停不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好久才平了些,道:“你可真能折腾人!”
我不接他的抱怨,换了话题,道:“对了,那次在杭州,我看见你在御舟上。你看到我了吗?”
他已经不再大笑了,抚着我的鬓发,答道:“看见了……杭州以后,你又去哪儿了?”
“上四川了。”我半撑起身子,伸出手指在他赤裸的胸前画着地图,“你看,从杭州沿运河北上,过苏州到镇江,便换船从长江逆流西进……”
十三抓住我的手,道:“别淘气!”
我抽出手,点到他上腹,呵呵笑道:“还没画完呢。难不成你怕痒?”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我双手压到身侧,撑在我上方,笑斥道:“看你还作怪!”
我环住他的腰,比了比尺寸,道:“好像比我的粗些。”
他一手按在我腰部,脸却笑吟吟地凑近来,贴在我唇侧,说:“嗯,一般来说,你再胖也会比我细……”他的唇印上我的,轻触一下后离开,然后再接近,摩擦了几下,我感觉他的舌扫过我的唇,我们对视着,我甚至可以看见他幽黑瞳仁里自己的影子。他的舌挑开我的牙关,滑入我的口中,我“唔”了一声,舌尖触到了他的。接着就变成了激烈的缠绵,他捧着我的脸,温柔而激烈地吮吻着。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在我身上滑行着,不过力道却不若上次那么轻柔,往往捏得我有点儿疼。他的唇也从我的脸移往脖子,在我颈项的皮肤上噬咬着。
我环着他的脖子,侧着脸承受他的亲吻和爱抚,有种疼痛的舒适感。然后有几次啃得重了,我也就咬咬牙忍耐。可终于,我觉得他想吃了我似的,便用力一个翻身把他压到身下,佯怒道:“你咬得我疼死了!”
他不料我做此反应,呆了呆,然后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
我道:“不行,你得让我咬回来。”
他哭笑不得,然后豁出去道:“你想咬哪儿,请便吧。”
我立马一口咬住他鼻尖,他“啊”地一声叫,我笑道:“不算重吧。”
他苦笑道:“不算,不算。还有哪里,你挑吧。不然还是我来咬你。”
我用唇碰了碰他的喉结处,只见他咽喉滑动,便咬了上去,后来却发现使不上力,便放开了。想了想,又一口咬住他心口的位置,用力地留下一排齿印,眯着眼笑道:“咬这儿你才知道疼!”
他眸色转深,一个翻滚又将我压住,这回我怎么也推不动他了。上一次,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尽兴,只考虑着我的感受,动作轻浅温柔。而这一次不同,我们热烈地交缠在一起,他狠狠地把我压往床褥里面,对我道:“涵,涵,叫我的名字……”我在他身下扭动着,呻吟喘息着,呼唤他:“唔……十三……”
他忽然半跪起,握住我的腰。虽然这样也许更刺激,但是失去他的重量和体温,我却觉得失落而不安,一个挺身也跪坐起,环上他的肩。对着有些惊愕地他,迷蒙着眼道:“对不起……这样可以吗?”他搂紧我的背,吻住我。身下是肿胀、酸软、酥麻、疼痛……却奇怪地组成欢愉。对于性,我觉得我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是一种神秘的,由痛苦刺激而成的快乐呢。
当激|情褪去时,我们同样汗水淋漓,他对我张了张双臂,我便投入他怀中,然后,他就轻柔地吻我。这夜,我们都没有睡,不是聊天就是zuo爱。
快五鼓的时候,我起身穿衣梳头,十三披衣而起,俯身从后面环住我。我站起来,吻了吻他的唇角,道:“我走了。”他不说话,默默地盯着我的脸,却是不放手。我推开了他些,找出来时的背囊,掏出一本笔记,递给他,笑道:“生辰礼物。”这是我在外旅游的笔记之一,这本主要是崖州那段。他感兴趣的时候可以翻翻。
十三接过,我便走到外屋,拉开门,他松开揽着我的手,我在黎明前的寒风里,回头对他挥了挥手。好冷!尽管披了斗篷,我还是冻得发抖。十三,十三,我们都再也回不到今晚,更回不到从前了吧?但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呢,下次见,我们都还能对彼此微笑吧。
第十章 可以预期的未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我有可能会怀孕。我的年龄,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都应该足够成熟做一个母亲了。但是,孩子呢,感觉像另一个世界的事。小小的婴儿,也许有些像我,有些像十三……所以当发现没这个可能的时候,我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有些失落。
怀孕的后果,大概会很糟糕,跟十四挑明倒没什么,最好的结果是不要我,可十三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有……也好吧……
二月末,我终于翻完了那本俄国游记,带着书稿去找小钟。他见到我,劈头就问:“最近有麻烦了?”
我反问道:“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小钟掂了掂书稿道:“做事情很慢,经常心神不属。跟以往大不一样。出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我苦笑,原来我就是这种表现,小钟看出来了,老爹和李浩不可能看不出吧?对于无能为力的事,也一直想不开,不知道是不是整天一张债主脸,叫人看了生厌。我于是对小钟笑道:“不用了。我不虔诚,找你告解,神也帮不上忙。”
小钟瞪了我一眼,气哼哼地说:“我大约看错了,你那神气跟从前一样讨人厌。”
一回到家,便碰见十四来。我这次没赶他出去,让东云招待他屋里坐。他看着我,显得有些不安,对于东云端上来的滇红,也没沾唇。我想了想,问道:“如果你这时候提出异议,还有没有可能取消婚约?”
他瞪大了眼看着我,张了嘴又闭上,好半天终于道:“不能的!”
预料之中的答案。我自嘲地笑着,抿了口茶。
十四盯着我的眼,轻而肯定地道:“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想娶你……”
“这不是关键。”我打断他,迎上他的目光,“我会嫁给你。所以你也不用老是跑来巡检。”到时候,他大概会发现有些事不如预想中的好,不过代价,恐怕会由我来付。
他震惊过后,便是满脸喜色:“那,那我让他们赶紧把该过的礼数都过了。”
高兴吗?都说人在有钱买某样东西,却还没买的时候最开心。我冷淡地道:“你订好了婚期,知会我一声就行。”我也开心点吧,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不是种种原因,也许我六七年前就该嫁,而现在还想要我的人也不多,正常也许还有些风光地出嫁,对家里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不妨也当作偿了他少年时的一个心愿吧。只要他日后想通了,别对我太恶劣,能容忍我时常回家,也许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婚事办好总还得个把月,我不想委屈了你。”他见我不答,又道:“对了,城郊的梨花开了,满坡雪一样,我们去看好不好?”说着挨过来想握我的手。
我站起来,退了一步道:“我还不是你的侧室。”实在不想从现在就开始讨好他。
他看着我,讷讷道:“对不起。”
我不再理他,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没过多久,纳采礼便送过门来。金银布匹之类,竟然还包括几副马鞍,应该还算丰厚吧。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纳征的聘礼,才是重头。呵,说起来,我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套程序,只不过上一回被迫中止而已。老爹见我反应平和,渐渐放心,开始安排起我的妆奁。
这时有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小妹病了,贝勒府里嫡福晋遣人来通知,说虽不是什么重症,也请娘家女眷过府看望才好。
小妹自从嫁去贝勒府,只在出阁后第一个月回过一次家。少妇打扮却仍显稚气的她,脸色红润,满眼是柔柔的笑意,完全不见离家那日的惶惑不安。她说,爷挺喜欢她,待她很好,嫡福晋和侧福晋十分亲切,贝勒府的生活也渐渐习惯。爹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却认为看小妹的气色神情不会是作假,而且,我想,他也应该会疼她的……这回听说小妹病了,爹便叹气说,平时也不容易见到,让我乘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我曾经进过他的府邸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经过通传,等候,里面派人从侧门迎进去的。前院的甬路十分陌生,进了后院还是没有多少熟悉感,不过看着左手边的花园,我记起以前去过——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到他家里来。
“啊 ,三阿哥!”领路的丫鬟惊喊一声。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攀在一棵大柏树上往下爬,手里还抱着个布皮球。他也不回头,说了句:“别喊。”就扔了球,接着往下一跳,便稳稳落地。
我捡起滚到脚边的球,却不还给他,他走到我面前,没硬抢,仰着粉嫩嫩的小脸盯了我好久,终于忍不住问:“你想要吗?”
我蹲下身,平视他道:“你小时候我见过你的。你还认得我吗?”
他黑漆漆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摇头道:“不认得,姐姐是不是记错了?”
哈,他叫我姐姐呢!可我也想不好怎么纠正他就是了。听他明明奶声奶气却拼命要表现出教养的声音,真觉得非常好玩。我笑道:“当然,那个时候三阿哥还不会爬树,嗯,大概只会吮手指吧。”
他顿时涨红了小脸。
我问:“你叫元长对不对?”
他轻点了点头,却道:“那是||乳|名,你现在要叫我弘时。”
“很好的名字。”我道。
他咬了咬嘴唇,说:“你喜欢这个球,就送给你好了。”
我大笑,把球还给他道:“我不要呢,等你长大了,送给心上人吧。”
他红着脸接过球,又看了我一眼,才转身跑开了。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太监嬷嬷,紧跟而去。
“李姑娘,这边走。”领路的丫鬟很有礼貌地催促。
我这才站起,跟着她穿过花园,进了一个院子。她掀帘子请我进主屋,我四下打量了下,觉得地方虽不大,屋子却还敞亮,陈设也算雅致。那丫鬟把我往里屋让,我示意东云在外间候着,撩起板帘一矮身进了里面。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只见小妹在炕上歪着,意想不到的是李氏竟然坐在炕沿,正和她说话。
见我进来,小妹想坐起来,我快步走过去,对她道:“你靠着吧,对我还客气。”
小妹笑了笑,命一旁伺候的丫头给摆了我一个蟒缎靠垫,道:“姐姐也炕上坐吧。”然后看了看李氏,介绍道:“姐姐,这位是侧福晋。”
李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跟你姐姐早见过的。”
我对李氏笑道:“多年未见,福晋一点没变呢。”
李氏却摇头笑着说:“不行了,三阿哥都六岁了,我怎么能不老?倒是你,越发美了……”
还没等我说话,一个丫头掀帘子进来,走到李氏身边轻身禀道:“主子,兰其姑娘来了。”
小妹对李氏笑道:“准是来跟您回事的,福晋让她进来说话吧。”
李氏便让丫头去叫人,不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身量高挑的女孩进来屋里。向李氏和小妹请了安后,站到李氏跟前笑吟吟地道:“昨儿爷想起嫡福晋生辰快到了,打发奴婢来问,让福晋给筹划个办法。”我见她说话伶俐,就多打量了她两眼,女孩长相普通,面皮白净,两颊和鼻尖散着些细细的雀斑。看着人很精细,又有股老实的劲儿。猜想大约是他屋里伺候的人。她们讨论了几句,兰其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说的,原先管着爷小书房的宜儿前些日子不是出府了么?爷说往后叫我打扫那院子,管您拿钥匙,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问您。”
李氏看了看我,对兰其笑道:“回我屋去说吧。没得吵着她们姐妹说体己话。”然后跟小妹辞了,便拉了兰其出去。
她们走后,小妹让随侍的人也出去,屋里只剩我们两个,她便移过来靠在我身上。刚才问她身子要不要紧,她回答说昨儿就诊过脉了,郎中说就是受了点寒气,没什么大碍。我看她气色还好,精神也不错,大概真是小感冒,她年轻健康,吃了两帖药,发了汗,现在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不过我想,虽然她说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但在这种时候,还是会感到孤独无助吧。
她伏在我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刚才那个是钮钴禄家庶出的小女儿,比我进府早,一直跟在爷身边伺候,虽还不是房里人,毕竟能时时见着爷,我有时还羡慕她哩。姐,你说我傻不傻?”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她也并不想追求答案,继续道:“两位福晋都十分和善,特别是侧福晋,经常问我短什么想要什么,别客气只管跟她说。因着住得近,还时不时来看我,跟我说说闲话,让我若是闷了,便到她屋里找她玩儿。”说到这儿,她忽然直起身,紧张地问:“姐,爷总是来我这里……你说福晋和侧福晋会不会讨厌我?”
我怔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然后道:“不会的,她们习惯了。我们,以后也会习惯吧。”
小妹静静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嗯,有后面的人来,我也会……”她话是这么说,却嘟着嘴很孩子气地抱住我,我只能搂着她,轻拍她,安抚她。
小妹吃了药后很容易犯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我给她掖好被子便出了里屋,跟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就辞了出来。
出了院子走了没多远,东云忽然叫了一声“啊呀”,我顿住脚步回头问她:“怎么了?”
她答道:“小姐的小毛羊皮里子斗篷忘在屋里了。”
似乎来的时候是穿着的,不过现在春气渐暖,没披着也觉不出来。我对她道:“算了,留给小妹也好。”
东云抿了抿唇,却道:“那斗篷是舅奶奶特地做了给小姐的,二小姐也该有件一式的……”
我想了想,既然是舅妈送的,的确是不能落在小妹那儿。还没等我开口,东云便道:“小姐稍等,我回去拿了就来。”说着拉了送我们出来的小丫鬟便往回疾走。这丫头的脾气也真是认真急躁,我摇了摇头,站在甬路的岔道口等待。
开始没注意,环顾四周景致的时候,竟然发现原来岔路是通往那个熟悉的院落。鬼使神差般沿着鹅卵石小径往树荫深处走去,几年以前,这个角落就很幽静,除了钟平,我都没见过其他伺候的人……院门紧闭着,抚上铜锁,我想大概是不常用了。我收回手,望着那绿漆的门,缓缓后退,几步之后却不料撞到了一个人。我一惊之下跳退转身,“砰”地一声脊背撞到了院门上。
不管期待、不安、迷惑,还是惶恐,终究还是见到了他!呵,他居然在唇上蓄了两撇八字胡,所以纵使容貌未变,看着也显老成了许多。我刚想说,‘如此美须,看得人很想拔呢’,却发现我们的关系,已经不适合这样亲密的讽笑,便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而他,也不再会笑着环住我说,‘撞着哪儿了,疼不疼?以后别那么喜欢门板,亲近它还不如亲近我’。他只是漠然地望着我,一如初遇的那年夏末,然后他说话了,冷淡地,没有任何情绪地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见到了就好,他跟以前一样,只是我们之间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站直了,回他一个歉然的笑:“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完对他欠了欠身,沿来路往回走,不敢也不想再回头看。
半道上见到东云,看来是等得急了,却没对我抱怨。出了贝勒府,便碰到李浩来接我,便笑着迎上去。
回程的马车里,李浩问:“姐有没有碰见四贝勒?哎,是我问岔了,见着了才怪吧。”
我回答说:“见到了呢。”
李浩抓了抓头,说:“真的哪……不过姐也该不是第一次见他,那年在陶然亭,真是他吧?”
我微笑着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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