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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阅读

作品:官商情|作者:守望距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03:42|下载:官商情TXT下载
  多的货,现在有行没市,想甩卖也不成。”金狮心知大事不好,却又不能说什么,还得让母亲安慰父亲:“别心急,这种买卖赚就是大赚,赔却不过赔些路费盘缠。”4月中旬,玉枝种地梨没钱,金狮又从农科站赊回两千多元的肥来。

  5月4日青年节,乡里举办文体活动,作为政府秘书的金狮自然要打里照外地忙乎。上午较早时分,他正在政府会议室的窗下贴标语,就见乡里的位四十来岁的女同事领着位个头虽然已经不小却稚气未脱的女孩走过来。女同事问:“小陈,今晚办不办舞会?”金狮笑着说:“办不办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想跳呢?”他所说的“你们”本是指女同事这个年龄段的人,并不包括女同事旁边的女孩。哪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女孩冷不丁地说:“我们咋啦?眉秃还是眼瞎?”金狮愣了下,说:“你生的哪门子气?我又不是说你。”女孩:“你左个你们,右个你们,不是说我们,是说谁们?”金狮:“我根本就”他想说“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可觉得更为不妥,于是打住,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说。”哪知女孩更生气了,说:“谁稀罕跟你说?”说罢扭头走了。金狮:“哎!这丫头咋这么大火气?”女同事:“没呀,她平时没脾气呀。”金狮:“是吗?谁家的闺女?”女同事笑着说:“这就是咱们乡里萧飞的千金——萧慧妹,在信用社工作。”金狮:“萧飞的千金!你干吗不早说?”女同事:“咋的啦?”金狮:“你早给我介绍下,我跟人家客套几句,也不致于得罪人家。”女同事:“这也不致于得罪呀。”金狮:“是吗?但愿如此。她在信用社工作!我咋没见过?”女同事:“刚去的。”金狮点点头,说:“萧飞的闺女,说起来还真象。”女同事:“漂亮吧?”金狮点点头:“漂亮,她老子就风流嘛。”后来金狮去信用社就常见到萧慧妹。萧慧妹见了金狮也不说话。金狮心的话:“看来这丫头对我成见还深哩,管她。”次中午他觉起来去了信用社,见只有萧慧妹个守柜,便问:“张主任在吗?”萧慧妹:“不在,下乡去了。”金狮点点头,转身要走,就听萧慧妹说:“有啥事儿?看我能办不。”金狮回身微笑着说:“也没啥事儿?谢谢。”说罢走出信用社,心的话:“看来这丫头也不厌恶我嘛。”

  金狮担任政府秘书是邢晓波提出的,但当金狮真正干上秘书这活,邢晓波又处处压着他,生怕他分了办公室的丁点功劳去。因此当书记李建平向邢晓波问起金狮的表现时,邢晓波说:“金狮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写不了;再就是坐不住,成天东跑西逛的。”当秘书的既写不了,又坐不住,就等于说个水手既晕船,又不会游泳。其实金狮自当上政府秘书,对于领导们交来或邢晓波推来的小材料,都能顺顺当当地完成。至于大材料,都由王诚虎扛着,邢晓波也很少写。金狮也并非坐不住,他是最不喜欢没事乱串的。他很多时候外出奔波,是在邢晓波的授意下为公家办事。无奈邢晓波住在李建平的外间,又资深,因此李建平信他的。他这恶意中伤不久就产生了恶果。5月中旬,邢晓波被提为个小乡的副乡长。接任他党委秘书职的不是金狮,而是与他出自同小中专的谢忠诚。听到这个消息,金狮不生气是假的,但总的来说还算淡然。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不合情理,有些欺负人;二是因为从党委秘书的位置上调工作,会更容易些。之所以淡然,是因为他对人世间的不平事早有心理准备;二是因为不论在该乡的什么位置上,他都不想多呆。等过些时候有了钱,他就要活动着往上调;三是因为他认为,能不能调上去,关键不在于现在是什么身份,而在于实力。不论怎么想,他还是认真地工作着。因为他不想连这个政府秘书的职务也丢掉,二不想落下个吊儿郎当的名声。名声这个东西毕竟是种资本。当然,因为大材料都由副书记王诚虎扛着,党政办又各有位秘书,因此金狮做政府秘书比起当鸡场场长来要清闲得多了。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他主要是读书读报读文件,再就是偶尔找回对象。

  话说茂林岱村有位好吃懒做的中年汉子胡来,曾赊了金狮三只肉鸡,不想给钱,就想着给介绍对象。这日,胡来找到金狮说:“我眼底下有个可漂亮可漂亮的闺女,想不想看看?”金狮懒洋洋地说:“你那歪眼睛,还能识得好赖?”胡来生气地说:“你这话是咋说的?我再没本事,难道就连饭的甜咸人的美丑都不识?”金狮赔笑说:“我跟你开玩笑,你倒认真了。你干啥认真过?”胡来:“又小瞧人了不是?”金狮忙说:“好好好,又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啦,老兄。”说着递给胡来枝烟。胡来抽着烟走了。过了几天,胡来又找到金狮,神秘地说:“哎,那个闺女现在在我家等着呢,快走。”金狮皱了皱眉,问:“你已经把人家请到家里了?”胡来:“啊。”金狮心想:“再要不去,会寒了天下媒人心,也显得我陈金狮牛b。”于是随胡来而来。刚到胡来院门口,就见位穿着入时的女郎从里走过来。胡来问:“上哪去?”姑娘:“回去。”胡来:“回去干吗?”姑娘:“等了半天,我还以为人家不来了。”胡来往后指了指:“这不来了吗?”姑娘脸红,扭头返回屋。就这功夫,金狮将姑娘看了个清二楚。哎哟!这姑娘这漂亮,简直没的说。发似烟笼,额似月出,眉若蚕眠;双丹凤眼水汪汪的,顾盼生辉;细鼻梁,瓜子脸;薄唇外翻,唇线清晰;削肩细腰,中上身材。尤其那皮肤的水灵劲儿,透着无限生机。总的讲,就是风流洁净玲珑喜气生动。金狮随姑娘进屋,胡来两口躲了出去。金狮和蔼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姑娘低头嫣然笑了下,露出两行碎玉,然后声似银铃地说:“楚思思。”金狮又问:“多大了?”姑娘:“二十。”金狮:“家是哪儿的?”姑娘含着笑说:“就这个村的。”金狮点点头,又没话找话说:“你认识我吗?”姑娘瞥了金狮眼,而后含笑说:“你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金狮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见姑娘问:“你以前见过我吗?”金狮摇摇头:“没见过,要见过的话”姑娘:“怎样?”金狮:“要见过的话,咱们早成好朋友了。”姑娘:“为什么?”金狮:“我就从没见过你这么动人的女孩。”姑娘低头笑了下,说:“你真会说话。”金狮:“我可不是恭维你。”姑娘:“你猜我是啥时候知道你这个人的。”金狮:“啥时候?”姑娘:“我十三岁的时候。”金狮吃了惊,说:“不会吧?我来这儿还不到三年。”姑娘:“你考上大学那年,我妈就跟我们说:你们看人家谁家谁家的儿子,考上大学了!”金狮:“你妈是咋知道的?”姑娘:“我妈的娘家是上兴地的,跟你妈起耍大。”金狮点点头。姑娘看了下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来吧。”她走后,胡来两口回屋,问金狮:“咋样?”金狮点点头,说:“的确不错。”胡来:“那就这么定了?”金狮:“别急嘛,多少也得了解了解嘛。她什么文化?”胡来:“初中毕业。”金狮:“噢,也行了。”说罢告辞出来,边走边想:“论长相,的确让人难以割舍。可惜的是只有初中文化。再说跟胡来走得这么近,会不会也是没正经。对了,她妈不是跟母亲很熟吗?回去问母亲便知。”

  第四十回伙散婚破前程误谁都有苦苦难诉

  当日黄昏,金狮回到家中,见谁都不在,只得百万\小!说等待。等到天色大黑,肚子饿了,仍不见母亲回来,便四下找吃的。最后在货架上找到两包方便面,便用不怎么热的开水泡得吃了。刚吃完,银狮回来了。金狮问:“吃饭了没有?”银狮:“吃了。”金狮:“你回来,门市上谁守着?”银狮:“铜狮在那儿呢。妈还没回来?”金狮:“没有。”银狮便气愤地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爹不在家,她就耍钱。”金狮叹口气,说:“这也难怪她。她才上了个小学年级,百万\小!说看不了,看电视看不进去,没个消遣。”银狮:“村里没文化的人多的是,都像她?”金狮:“她还从小受了爱耍钱的老子和村子的影响。如今的上兴地是全民参赌,派出所每抓回十个赌棍,就有三个是她们那儿的。她们那儿才七百多口人,你说它赌风厉害不厉害?咱们那几个舅舅姑舅,哪个不赌?就连二舅没事的时候,还要摸几圈纸牌。”谈话间,耍了夜又个下午钱的玉枝回到家,见他们兄弟俩在家,问:“吃饭了没?”金狮:“吃了,你呢?”玉枝:“吃了。我们散了摊,正赶上东家饭熟。人家说死说活要我吃,我就吃了。”她不论去哪儿耍钱,也不论自己输赢,临走都要给东家放些钱,因此较受欢迎。如今她见金狮兄弟俩都已吃过饭,便上炕拉了个枕头和衣躺下,会儿就睡着了。金狮见状,给盖了个单子。银狮开门市,中午是不睡觉的,因此也铺开睡下。金狮不到12点不睡觉,因此先百万\小!说。看了会儿,觉得恶心,便轻轻开门去院子里吐。吐罢回屋,就见听到呕吐声醒来的母亲问:“咋的啦?”金狮:“没事儿,可能是那两包方便面吃坏了,吐了就轻松了。”说罢坐到炕沿上定神。定了会儿又觉得不合适,便又跑出去吐。吐罢回屋,王枝问:“用不用熬些绿豆汤?”金狮摆了摆手:“不用。我每次吃坏肚子,都是吐几回就没事了。”说罢就见银狮埋怨母亲:“都是你!你若不耍钱,早早把饭做熟,他会吃那两包方便面?”经他这么怨,玉枝反过来埋怨金狮:“没事儿你回来干啥?”银狮便说:“哼!为了耍钱,连儿子都不要了!”金狮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因为屁大个事写下满墙字。睡吧睡吧。”说罢自己也躺下,渐渐睡去。

  第二天早,玉枝做了锅面,娘仨坐下来吃。金狮边吃边问:“我爹在那儿咋样?”玉枝叹口气,说:“上次打回电话来说,大部分还没卖呢。他见挣不了钱,就舍不得吃,成天吃方便面和饼子。”说罢眼眶湿润。银狮拍腿:“哼!凭白无故收什么黄芪?”金狮摆摆手:“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啥用?”说罢转而对母亲说:“那也得吃呀,省能省下多少?”玉枝:“那不由人。他见挣不了钱,吃好的就不踏实。我担心他睡也睡不好。”金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跟曹花眼熟不熟?”玉枝:“就茂林岱那个曹花眼?”金狮:“嗯。”玉枝:“熟的,啥事儿?”金狮:“她们那个人家咋样?”玉枝:“般,啥事儿?”说罢猛然警觉起来,问:“是不是托人给你说媒呢?”金狮:“她们没有托人,是有人给我介绍呢。”玉枝:“不行不行。”金狮:“咋啦?”玉枝:“啊呀,她们两口子没个脑筋够用的,她们的闺女能够用?”金狮:“看她那闺女挺伶俐的。”玉枝:“看能看得出来?”金狮:“那你凭啥说人家脑筋不够用?”玉枝:“凭啥?凭半辈子的来往。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说到这儿又警觉起来:“你不是已经看对了吧?”金狮:“也不是,这不是跟你了解吗?”玉枝:“那就好。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能找。找了笨蛋,你的儿孙也强不到哪去。”金狮点点头,吃罢饭去上班。路上,他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跟人们讲的“只要漂亮,不论其他”其实是自欺欺人。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还是很在乎女人的文化的。有长相而没文化的女人,还是绣花枕头,缺乏价值。而人的爱,是绝离不开价值取向的,不论本人意识到与否。“错错错,这几年我扬言‘只要漂亮,不论其他’,招来那么多好女孩,又个个予以伤害。罢罢罢,从此凡是没文化的女孩,干脆就不要招惹。当初小包跟我说:‘你若不娶韩水秀,恐怕三五年内成不了家。’他料事咋那么准呢?看来也是有感而发。”他路想着来到乡政府,当即给远在广州的父亲写了封信:

  爹: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眼前的小小失利寝食不安。如今家里已不同前年,开始从多方面发展,断不会因为您此次的失利动摇根本。您此去不论亏盈,也不论亏多亏少,都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想,只盼您平安归来。

  此致敬礼

  儿:金狮

  5月28日

  第二天上午,金狮在办公室坐着,就见位在村子里有些威望的人找来。他是楚思思的母亲委托来的。楚思思和金狮见面的事,不知怎么让她妈知道了。因此她妈将她臭骂了顿:“你这个蠢材,咋不事先跟我商量下?你要托媒人也托个合适的。让胡来这种人做媒,人家会怎么看咱们?胡来也能说个媒?”骂罢便托了这位有威望的人来。此人进屋委婉地说明来意,金狮忙敬烟倒荼,同时想着该如何答复。就在此时,玉枝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张口就问:“你是不是看对曹花眼的那个闺女了?”金狮皱皱眉,说:“您先啥也别说,先坐下歇会儿。”玉枝甩甩手,说:“不坐。昨晚我越思谋越觉得不对劲。谁家的闺女你也能娶?”金狮急得不得了,说:“您能不能等会儿再说?”玉枝:“不能,再不说就晚了。那是什么人家?大人不劳动,娃娃不供书,就等着找这现成的大学生呀!”金狮跺跺脚,走到媒人跟前说:“要不咱们改日再谈?”媒人点点头,走了。见他走远,金狮转对母亲:“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玉枝:“我管他是谁。”金狮哭笑不得,说:“这是人家请来的媒人。”玉枝:“我进门的时候就怀疑他是干这个来的。”金狮:“那你还那么说?”玉枝:“我就是说给他听的。”金狮:“有你这么回绝媒人的吗?”玉枝:“不说得狠点,怕他不死心。”金狮:“好女百家求,好男百家问。人家对咱们有心,是瞧得起咱们,抬举咱们。咱们不愿意,不娶也就罢了,干吗要损毁人家?”玉枝:“我就是要损得她火了,烈过去。我就怕她烈不过去呢。”金狮跺跺脚,说:“你简直不说理。”玉枝惊:“好哇!你长大了,教训开我了!”金狮如鲠在喉,心的话:“到头来,我反倒落个不孝的罪名。罢罢罢,啥都别说了,说啥都迟了。都怪我回家询问。”于是说:“好好好。我不娶还不行吗?”玉枝:“真的?”金狮:“我本来就不打算娶,只是想回绝得好听点。”玉枝:“那你就不用回绝了,妈已经替你办到了。你当不起灰人,我来当。”说罢返程。再看楚思思母亲得知此事,羞愤难当,又将楚思思臭骂了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想找人家大学生。这倒好,打狐不成,反惹身臊。”善良的楚思思就这样凭空受了这么多屈辱,气之下,只身进城打工去了。作者评:玉枝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阻止熟人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结婚,难道全是为了儿子?不是,而是潜意识地存在为自己的成分。为自己什么?骄傲。儿子考上大学后,为她在熟人面前搭起座高高的骄傲平台。而今若熟人之女以伴侣的身分与她的儿子处在条线上,就等于把她从高高的骄傲平台上拉下来。这是她不能容忍的。照这么说,她作为母亲,对儿子的爱是有条件的了?那倒不是。问题在于她没文化,也不反思,意识不到自己的这种潜在的自私性。

  6月上旬,金狮因事有十来天未回家。这日傍晚,他抽空回家,途经药品市场自家门市,见上面挂了锁,心觉不妙,忙赶回家。回家见只有母亲在,便问:“门市上怎么没人?”玉枝:“唉,散伙了。”金狮对此并不感到怎么意外,因此只是问:“啥时候?”玉枝:“也有十来天了。前阵子我还纳闷儿呢,王守业的脸色咋不难看了?原来人家早想散伙了,就等把药变现呢。前十来天库存的药卖得差不多了,银狮还想着再去进货呢。哪知人家说死说活不干了,不但撤走了自己的那份儿资金和利润,还扣下了咱们欠人家的那五千块钱的本利。人家撤,咱们连进次货的力量也没了,只有关门。”金狮:“那以后怎么办?”玉枝:“这不正等着你回来商量吗?我们是这么想的,这里面儿投入6万,年挣的是3万。而借这6万要背2万的高利贷利息。这就留下万了。而这万也不是纯利,因为挣这万还要丢掉五千的租金。这么算下来,年纯利实际上才只有五千。而为挣这五千,还要贴进两个人,门市上个人干不成。因此我们想,还是先别开了,先租出去吧,等以后有了钱再开。”金狮:“死了张屠夫,照样吃猪肉。难道就再找不下个合伙人?”玉枝:“不好找,找了十来天也没找下。现在凡想干这个的,都已经干开了。没干开的,也就不想干。”金狮:“照这么说,咱们那门市也租不出去了?”玉枝:“那倒不用愁。因为咱们那个地段好,很多人想撇下自家的门市包咱们的。”金狮想跟银狮了解下这门市究竟有多大的利,便问:“银狮哪去了?”玉枝:“和铜狮起送药去了。”金狮:“用得着两个人吗?”玉枝:“咋用不着呀?银狮会来事儿,他出马,天能推出千多块钱的药,能挣百多块钱。为了不跑冤枉路,他们次就带六七天的货,跑就是六七天。买卖大了,个人不安全。”金狮眼前亮,说:“这不是比开门市还强?”玉枝:“所以你爹说,先把门市租出去吧,等有资金了再开。”金狮点点头,又叹口气说:“这么好的买卖,因为没资金,硬是开不成!”就这样,玉枝将门市所剩的2万多元资金都打了债,将门市按年五千元包了出去。

  7月中旬,陈禄终于将黄芪卖尽,从广州回来,结果是赔了五千元当初带走3万7,回来剩下3万2。那也是陈禄,卖得果决,否则不知还要赔多少。回来后,他将所剩资金全都打了高利贷。至此他们全家所欠高利贷只剩5千元,主要欠银行贷款35万元茂林岱农科站货款7千元。此仗未赢,陈禄即把希望寄托在那七亩地梨上,对之加以精心侍弄。侍弄地梨是很辛苦的,里面的草都不能用锄头锄,只能用手拔。这天傍晚金狮回到家,就见刚拔草回来的母亲长吁口气,说:“唉,娘生九子,并摆五犋犁;左右看看,谁也替不下谁。”金狮:“实在忙不过来,不能雇个人?”玉枝:“你给挣下十万八万了?开口就雇人。”此时正抽烟想心事的陈禄不无憧憬地说:“如今若有十万八万,坐下就把钱挣了。”金狮好奇地问:“啥事了,坐下就能挣钱?”陈禄:“买股票。”金狮:“买股票!不行不行,那可不是好玩儿的。”陈禄:“股份企业不就是众人拿出钱来,让有能耐的人去赚钱,然后众人分红?”金狮:“整体上是这样,而具体到某个股民,实在是祸福不定,吉凶难料。”陈禄:“我也知道,股民有夜暴富的,有夜赔光的。但那是风险股。不是还有保险股吗?”金狮:“干啥都样,保险的就利薄。买保险股未必如你自己做买卖。”陈禄:“照你这么说,谁都别买股票了,那些股份企业也都别成立了。”金狮摇摇头:“那倒不是。股票不是不能买,但要懂行。”陈禄:“你不是看了不少有关股票的书吗?你行不行?”金狮摇摇头:“不行。干这个光百万\小!说不行,还得成天泡在其中,时刻关注各方面的信息。而咱们身居北方的农村,对南方的股市两眼墨黑,干这个真正是盲人骑瞎马,危险重重。”陈禄点点头。金狮:“不仅如此。股份企业在咱们国家才刚刚兴起,运作还很不规范,怕只怕里面有人做鬼。”陈禄惊,说:“那这次跟我同去广州的那几个人危险了。”金狮:“这次下广州有人买股票了?”陈禄:“啊,有好几个人呢。”金狮:“都买了多少?”陈禄:“多少不,数高占金买得多,次买了30万元的。”金狮:“就咱们信用社主任高占金?”陈禄点点头。金狮:“闹得好,挣了是自己的,赔了是公家的。不过要让公家赔,就得摘乌纱帽。”不出他所料,两年后,当地那几个人所买股票都成了死股,高占金也因此离职,此是后话。

  7月下旬的个上午,金狮正在乡政府办公室写东西,就见银狮进来带着哭腔说:“大哥,人家苏三女要跟我退婚!”陈禄下广州后,金狮曾跟母亲问起过几次苏三女那边的情况。每次问起,玉枝都自信地说:“人家很理解,见咱们成天大收大购的,可高兴啦。”金狮也就不以为念。因此他今日听银狮这么说,还真吃了惊,忙问:“咋回事?”银狮:“5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媒人来提醒,即使不订婚,是不是也该给人家换夏衣了?当时家里只有百块钱,门市上的钱我又不想再挪,妈就把这百块钱交给媒人。哪知媒人回来,把这百块钱又交给妈,说:‘人家说了,夏衣就不用换了,这百块钱还是你们留着做买卖吧。’实际上人家是嫌少,可媒人跟妈硬理解成是实心话。爹从广州回来后,托媒人过去提订婚的事。人家说:‘不急,你们还是先做买卖吧。’其实人家这是推手的话,可爹妈还硬理解成是实心话,还把带回来的钱都打了高利贷。前天下午,我去看苏三女,问她:‘咱们啥时候订婚呀?’不料人家说:‘订什么婚?’我以为听错了,问:‘你说啥?’人家说:‘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们高攀不起。’我说:‘别开玩笑了,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人家说:‘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开玩笑的人吗?’我说:‘你不是要跟我退婚吧?’人家说:‘退婚!没有订婚,又谈何退婚?’说完把耳环戒指都甩给我。我问:‘为什么?’人家:‘还为什么!咱们见面半年了,婚不订,衣不换,这村人会怎么看我?是我没找下好人家,还是你们看不起我?你见过相亲半年不订婚的吗?春天到了,人们问我,你们给我换春衣了没?我说换了,然后赶忙买身春衣穿上。夏天到了,人们问我,你们给我换夏衣了没?我强颜欢笑,说换了,然后赶忙买身夏衣穿上。问这些还好对付。最怕的是问咋还不订婚。每当问起这个,我就百口难辩,无地自容。你说,我们是怎么啦?’我忙说:‘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马上弥补。’人家:‘不用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为啥要等到人的耐性耗尽了,才肯当回事?’我如五雷轰顶,扑通跪下,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她说:‘早干啥去了?早有这么半儿的尊重,何致于此?’说完擦了把泪,回里间把门插上,再不言语。”勉强等银狮把话说完,金狮气愤地说:“你干吗要给她下跪?”银狮:“都啥时候了,我还要颜面?”金狮:“这不是颜面不颜面的问题。自古女人是征服来的,不是讨来的。你给她下跪,尊严尽失,只能让她更瞧不起你。”银狮:“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金狮:“那是指她看得起你却担心你的诚意的情况下。照你说,老乞丐给公主磕上万个响头,公主就嫁给他了?”银狮:“她现在不是正担心我们的诚意吗?”金狮摇摇头:“恐怕不是。即便是,你也没必要损毁自己呀。表达诚意的方式多得很嘛。”谈话间,陈禄和玉枝也赶来。这两天他们见银狮像丢了魂似的,知道他没苏三女不行。陈禄问金狮:“这事是否还有救?”金狮:“这要看什么原因。如果仅仅是因为咱们慢待了人家,有救。如果是因为咱们的家底儿暴露,那就没救。”陈禄:“那你说是啥原因。”金狮:“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如果他们还以为咱们很有钱,是不会提出退婚的,甚至打不离。”陈禄很失望,继而问:“如果他们既不相信咱们很有钱,也不知道咱们有饥荒呢?”金狮:“这属于中间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的心思是嫁也行,不嫁也罢。这个时候若再生咱们点气,也会提出退婚,但不会很坚决。”陈禄转忧为喜:“我看就是这种情况。”金狮:“但愿是。”陈禄:“那咱们走吧。”金狮:“干啥去?”陈禄:“说好话去。”金狮:“说好话有你们就行了,我去干吗?”陈禄:“你是这儿的干部,面子大,好消他们的气。”金狮犹豫。玉枝说:“妈知道你不喜欢给人说好话,可又有啥办法呢?娶不回这苏三女,银狮怕是要完了。你爹啥时候给人说过好话?不照样去吗?就算”金狮:“别说了,我去。”于是家四人骑三辆自行车奔苏三女的家而来。

  进了苏三女的院儿,金狮见眼前除了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外,再无他物,连院墙都没有,心的话:“哼,这家做老人的,年四季啥也不干,就指闺女活呢。”苏三女家正吃午饭,见陈禄等人进屋,便客气地让吃。陈禄等人见饭还真不少,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金狮见天气炎热,出去拎了捆啤酒回来给众人解热。吃了会儿,玉枝先开言,却也说不出个啥来,只是味地认错赔不是。对此苏三女家只听不说话。见玉枝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却说个没完,陈禄用手势止住,然后对苏三女父亲说:“苏大哥也是这带响当当的人物其实不然,也常做些买卖,因而也晓得,这买卖人的钱是啥时候都不够用。为什么呢?因为他能看到利,因而有百万就恨不得进二百万的货。咱们年前不是说好了年后订婚?可正月里我家实在没钱。因为啥没钱?因为我们怕过年时药厂和大药店不开业,所以提前备了个月的货,把钱全压进去了。说到这儿你会说:‘你们既说好了年后订婚,干吗还要把钱全进了货呢?难道为了赚钱,就不娶媳妇了?’我原是这么想的,这门市上有时天就做万儿八千的买卖,还怕到时候订不成婚?谁知这生意人都样,买主们也是年前就把正月的货进好了,正月不来买咱们的药,以致咱们正月没什么买卖。到了二月,我们是有钱了,可我又看准笔好买卖,最起码当时看来是好买卖。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只要能赚钱,你们也高兴;何况从收到卖,也就个把月的功夫。因此就又推了个月。哪知这个买卖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好,教我走就是三个月,还赔了路费盘缠。”苏父听到此处,大有回心转意之势,理解地说:“谁做买卖能保证不赔?”陈禄:“说到底,这都是我的错。错就错在我太自信,没考虑这批货万不好卖怎么办。”说罢看苏母的表情。苏母的表情不明朗。金狮开言:“姨夫姨,我说两句。现在有些人家不愿跟我们家结亲,因为我们家有三条光棍儿。当然,姨夫和姨不会这么想,否则当初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尽管你们不这么想,但我还是要向你们声明,我爹我妈供我读完大学,就算完成任务了。从此我只有往回拿的份儿,没有往出带的理儿。所以这家里的房子门市三轮车等切财产,都与我无关。我的媳妇房子,我自己娶自己盖。我就说这些,余下的你们大人商量,我做晚辈的本就不该多说。”说罢点了根烟,再不吭声。陈禄接着说:“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我决定,原给你们许下的东西,现在都加倍。”玉枝趁热打铁:“既都说知道明,那就没事了。”说着掏出戒指耳环给苏三女戴。苏三女不吭声,也就戴上了。见此陈禄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休息会儿吧。回去我马上请媒人过来商量订婚的事。”说罢率众出屋。走不多远,就见苏三女追上来,把戒指耳环以及喝剩下的几瓶啤酒都交给银狮。银狮不要,她就扔在地上,然后跑回去了。玉枝还要回去交涉,金狮摆摆手:“说啥也没用了,回吧。”陈禄点点头:“女人当家,还能闹好?”说罢踏上回家的路。路上,银狮失神不语。陈禄和玉枝便不住地劝。在之后的日子里,银狮时不时地埋怨父母:“相了亲半年不订婚,逢春过夏不换衣,哪有这样做老人的?”日金狮无意间获知,王守业的老婆和苏三女之母沾些亲。退婚之前,苏三女之母曾去王守业家问过门市散伙的原因。得知此事,金狮当即回家告知银狮,以减轻银狮对父母的怨气。哪知银狮听,要去找王守业拼命。金狮忙阻住:“这事也怪不得人家。人家是亲戚,自然要实话实说。关键是咱们连实话都怕人说,根本的问题是咱们穷。”银狮听了压了压火,总算未去。

  第四十二回面对现实擦干泪如既往寻转机

  7月末的个下午,金狮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写东西,就迎来个老熟人,即给金凤做媒的冯友亮。寒喧已毕,冯友亮问金狮:“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显然是要给金狮说媒。金狮想:“此人是场面上的人物,见多识广,要给我介绍的想必不错。我不妨先把条件说得含糊些,探明他要说的是谁再说。”想到这儿说:“我也没个啥具体的标准,每次都是综合考虑。”冯友亮:“丑怕不怕?”金狮心里咯噔下,心的话:“他既首先问这个,说明那个女的不是般地丑。”嘴上却说:“漂亮些谁不想呀?但不能光看长相嘛。”冯友亮点点头,说:“咱们信用社高占金的闺女你见过没?”金狮心里猛地亮:“高占金可是这带有名的实力派。”心里虽这么想,表面上却依然平静,只是摇摇头:“没见过。”冯友亮:“有心思吗?”金狮:“她是干啥的?”冯友亮:“在城里的工商管理所上班,怎么样?”金狮点点头:“行。”冯友亮:“我可事先告诉你,她可是又胖又丑,没点姿色。”边说边比划,说明那女的腰身何等粗壮。金狮见状心里作呕,但想到父母的艰难银狮的遭遇及自己的处境,竟说了这么番话:“那诸葛亮朱元璋哪个不是人中之龙?而他们娶的老婆又有哪个是漂亮的?难道他们不爱美吗?当然不是。他们是为了事业,以才为重。大人物尚能如此,我这小人物又有什么不能的?”冯友亮拍大腿:“好,有种。”说罢告辞而去。

  送走冯友亮,金狮陷入无尽的悲衰之中。因无处宣泄,便提笔写下如下段日记:

  现在是我有生以来最悲衰最疲惫的时候,因为我将出卖自己的灵魂,娶位从未谋面而又丑陋不堪的所谓的女人为妻。我最厌恶男人婚前注意女方财产,准备依赖女人发展。然这种事却要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觉得我自己庸俗恶心,然我又没办法。生活啊生活,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违心事?

  想我当初何等清高?如今却要娶位村里的后生都不想要的丑女为妻。那将是个没有爱的家庭,当我疲惫或受惊吓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它。那将是个我望而生厌想而寒心的地方,想到它,我宁愿去流浪。那简直不叫家,就是个经济共同体。那将是盘没有放盐的牛肉,是两个陌路人的歇处,是杯掺了蜡的酒。虽然结婚了,也跟单身无异。

  金狮越想越不是个滋味,连续几天心情灰暗,没精打彩。过了几天,冯友亮又来,金狮强颜欢笑地给之敬烟倒茶。冯友亮喝了杯茶,抽了半枝烟,然后叹口气,说:“这事儿我不知该咋跟你说才好。”金狮微笑着说:“怎么了,情况有变?”冯友亮点点头:“是,人家又不找了!”金狮:“不是高占金托你来的吗?”冯友亮:“是高占金托我来的。可是,唉!是这么回事,高占金听说你愿意,高兴坏了,当即打电话命他闺女从城里回来。他闺女回来,问明情况,说:‘我已在城里找下半年了。’高占金问:‘干啥的?’闺女说:‘就我们单位的。’高占金问:‘他人怎么样?’闺女:‘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家里穷些。’高占金问:‘不能更改了吗?’闺女:‘那又不是衣服,说换就换。’高占金听了很犯难,跟我百般解释,并要我跟你百般解释。”金狮不怒反喜,说:“这没什么。你们俩都是诚心的,没有谁要耍我,怪只怪我跟她无缘。”见他如此说,冯友亮倍加赞赏地点点头,而后告辞。送走冯友亮,金狮顿感天也蓝了,日头也亮了,竟轻松而欣喜地对自己说:“这可是她不找,不是我不要啊。”

  8月中旬的个下午,茂林岱村唱大戏,金狮在戏场转悠,就撞见了秦倩倩。他俩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两年前,秦倩倩刚做好去市里开门诊的准备,却接到金狮的情书。她犹豫了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市里。之所以选择去市里,是为了寻求经济上的自立,二是不相信金狮的诚意,三是认为去了市里还愁找不着个好男人?谁知去了两年,则开诊所的太多,二则自己的医术还很不老到,以致业务平平,仅能维持。至于找好男人的事,也是不如意。追她的倒是不少,但不是小打小闹甚至打零工的后生,就是上岁数而且已婚的大款,年轻有为而又未婚的却终难遇。经过这么两年的都市生活,她深深意识到,不论大都市还是小乡村,都是有钱或有本事者的天下。没本事又没钱,走哪儿都那么回事。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年之后,她的容貌除略胖点外,毫无变化。难怪金狮说她是尤物,她那点多出来的脂肪全多在了脸颊前胸屁股及大腿上,使她曲线更迷人,面容更秀色可餐。金狮注意到她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金狮。两人无言地相视了阵,擦肩而过。

  傍晚,金狮来计育办找华鲜桃。华鲜桃是谁?就是金狮养鸡时去乡卫生院造访过的那个胖丫头。如今她已来乡计育办正式上班半年之久。这半年,金狮与她自然要经常见面。每次见面,金狮总是没正经地与她胡扯漫逗通,从不谈什么正事。今日金狮找她,是要她为自己去约秦倩倩。因为她和秦倩倩以前都帮过计育办的忙,很熟。谁知她听明白金狮来意,说:“什么?要我去叫秦倩倩!不去。”金狮:“为什么?”华鲜桃:“还为什么!你这不是让我浇别人的地荒自家的田吗?”金狮:“先人后己,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华鲜桃:“你跟我怎么总没句正经?”金狮:“谈正经?流产放环那套我不懂,写文撰稿那套你不爱,怎么谈?再说,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正经可谈?有的人干上辈子,还不够谈宿呢?”华鲜桃:“你!好好好,就谈不正经。你跟我谈中华美德,可自古有让吃让穿让金让银的,哪有让人的?”金狮:“咋没有哇?那电影电视里主动退让的够多少?”华鲜桃:“那是电影电视。”金狮;”电影电视不都来源于生活吗?”华鲜桃:“那也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让的,哪有凭白无故主动退让的?”金狮:“你总嫌我没正经,那我今天跟你正经回。咱俩不合适。”华鲜桃:“怎么不合适?”金狮:“不合适就是若结合在起,都不会幸福。”华鲜桃:“我是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金狮:“凭直觉?”华鲜桃:“你何不直说你不喜欢我?”金狮:“不是的,其实你是挺可爱的。可是有的人就是适合做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