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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阅读

作品:官商情|作者:守望距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03:42|下载:官商情TXT下载
  么发展?”陈禄:“搞政治没钱能行?而你当那小政府秘书能弄到钱吗?”金狮:“我这不成天帮你做买卖挣钱吗?”陈禄:“花自己的钱买官?”金狮:“自己能挣来大钱,又何必拿公家的?花自己的心安理得,拿公家的却怕这怕那的。”陈禄:“花自己的钱买官,买到官又不靠它弄钱,为个啥?”金狮:“不拿公家的钱不等于不靠当官挣钱。我若不是乡干部,能贷出这么多款来,能省下这么多税来?”陈禄:“当警察就不能贷款省税了?”金狮:“当大官不仅仅能贷款省税。”父子俩又争论了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4月下旬,陈禄接到深圳的份急电:“芪涨五成,速发货。”这电报是谁发来的呢?是陈禄堂姐的女儿即生辉的外孙女继红。继红先于金狮两年考上大学,如今在内蒙古政府驻深圳办事处工作。陈禄第次下广州便与之取得了联系。闲言少叙,直说陈禄接到电报,立马就将早已打包好的黄芪发了出去,但在派人的问题上犯了愁。此时银狮铜狮正与人争夺药品推销市场,稍有松懈就有被挤出的危险。金狮作为乡干部,显然不能因私连续外出个月。陈禄本人则要料理庄户和果园,小麦此时正缺水待浇。万般无奈,陈禄派玉枝随货而下。金狮是于母亲走后的第二天回家的。得知情况,他惊恐地说:“让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子独闯广州!开什么玩笑?”陈禄:“没办法,再无人可派。”金狮:“就是让庄户果园损失些,也不能让我妈去呀。”陈禄:“没事,她跟着两个人。为了让这两个人也发货,我将消息透露给了他们。我跟你妈说好了,到广州,不论贵贱,也不论别人说什么,马上出手。”金狮听了稍放宽心,心的话:“母亲是父亲最忠实的执行者,也许反不会出错。人有时候就需要绝对地服从,成为指挥者延伸的四肢。”那么结果呢?结果是玉枝仅用了二十天即从广州回来了,净赚了六千元。估计母亲回来了,金狮从乡政府回到家,希望能用母亲带回来的钱打些旧贷款。哪知等他回到家,母亲已回家两天了,父亲已将这笔钱连本带利全部收了黄芪。至此,陈禄手中就握有了三万五千元的廉价黄芪,其中万七千是这次赊来的。等他收罢黄芪,当地人才知广州黄芪涨了价,农民们才将手中的黄芪提价,买卖人才向广州发黄芪。陈禄见广州黄芪多起来,便又按兵不动。

  随着金狮工作的日趋出色,书记乡长开始意识到他才是乡党委秘书的最佳人选,但鉴于现任党委秘书谢忠诚直伺候得很殷勤,不便再动。为了补偿金狮,立即批准他入党。于是金狮于7月1日,与科技副乡长及十几名新上来的村干部道,对党旗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宣誓的第二天上午,就见乡长云仁义进来说:“上头要半年总结,要得很急。你赶快把情况拢拢,晚饭前给我。”说罢出屋。金狮以为是让自己写半年总结,因而既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领导竟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做;紧张的是这全乡的半年总结竟要我这个初手在多半日内完成。别的不说,光这数据就得收集半天。怎么办?他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先把数字空下,直接写文字。因为他觉得,乡长作为乡之长,本身就掌握着各方面的数据,所缺的正是这费脑筋的文字。于是他凭着这年多对各类公文的研究和这几年对全乡情况的了解,开始刷刷点点地写总结。写到中午,简单地吃口饭接着干。日落时分,他将有文字没数字的半年总结交给云仁义。谁知云仁义接过去看,生气地说:“谁让你写总结了?”劳累了多半天的金狮听大感不妙,本能地说:“你不是让我写总结!”云仁义:“我是让你把数据拢拢,你却把数据全给我空下了!”金狮不知如何是好,木然地站在那里。云仁义:“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去收集?”金狮应声而出,心如火燎地去各办要数据。奔走了两个小时,总算完成。事后有人跟金狮说:“这下可够你受的。”金狮不屑地笑了笑,心的话:“你们这些奴才,稍有不是,自己就把自己吓个半死,还能干球成个啥?”

  7月中旬,陈禄的十亩耕地打下小麦万二千多斤,收入近万元。割倒麦子,陈禄欲将空出来的地全部种了荞麦,却见在家乡常年吃不上蔬菜的腊梅说:“干吗不种白菜?”陈禄:“现在是市场经济,种东西要看挣不挣钱,不要看咱们自己需不需要。有了钱,什么不能买?”腊梅:“那就给我们娘家种上二亩吧,我自己锄刨,不用别人。”陈禄不愿驳这位新儿媳的面,只得应允。

  8月上旬,茂林岱乡政府开始向农民征收夏粮。科技副乡长孟文秀及金狮等五名乡干部被分配在拥有3000多人口的乡政府所在地茂林岱村。这夏征工作本来关系重大,乡里的全年各项农业税费都靠从粮款中扣取。但在这项工作的动员会上,乡领导宣布完各村的任务之后,竟传达了中央关于各地在粮食征购中引发恶性事件的通报。通报介绍,全国不少地方在粮食征购过程中因为干部作风粗暴,导致些群众吃药上吊,为此相关干部受到严惩。读完通报,书记乡长强调:“要好好开导,不要动粗。”为此会后些干部们窃窃私议:“领导可说得好听呢,不要动粗。他们去试试。这要东西若没有强制手段,跟讨吃有什么区别?讨吃天讨不回三顿饭,这么多公粮啥时候能讨回?”金狮说:“书记乡长也不是不知道要公粮不动粗不行。他们那么说,为的是万出了事,自己不承担责任。”位干部便说:“他们精得怕担责任,难道咱们就傻得不怕?”金狮:“有啥办法呢?只能尽力去催。好在现在的农民还保留着些公社时期交公粮的惯性。”另干部即说:“惯性若再得不到强化,会越来越小,最终消失。”金狮:“领导也是得过且过。再过两年,还不知谁当这儿的书记乡长呢。”在这种思想指导下,科技副乡长带领金狮等人催粮周,收效甚微。因为谁都不愿往前冲,谁都不想得罪人。最后金狮跟带队的科技副乡长说:“这样下去,咱们都会受处。这样吧,咱们先各包两个队,分开收。等收得差不多了,再集中攻坚。”科技副乡长点点头,给金狮分了两个最不好收的队。不好收的原因是这两个队人均可种小麦的水浇地不足七分。茂林岱的地与清水沟不同,即使水浇地亩产小麦也不足600斤。这样他们若把公粮交足了,自己就不够吃了。面对这种情况,金狮只能先采取疲劳战术,即每日中午和夜深之际都要逐户笑脸登门次,搞得两队的农民连续数日休息不好。经过数日,些农民实在熬不住,生气又生不起来,赌气就全交了。这日晚上10点钟,金狮继续入户催粮,就撞见个大赌摊,参赌的还都是平日不爱劳动因而不怕金狮干扰休息者。为此金狮把每个人的名字都登记起来,然后说:“你们把历年所欠公粮交齐了便罢,如若不然,我就把这个名单交给派出所。你们也知道,派出所罚就是几千,够你们全家五年的公粮。”众人听,当然乐意。这日中午,金狮催到个老汉门上。老汉熬不过,就说:“我们全家三口只打下二百斤小麦,连吃都不够。你们乡里的李书记跟我是亲姑舅。你能不能跟他说下,让我缓交两三个月,等秋粮下来再交?”金狮:“行,我定把话转到。”说罢出屋,心里想:“从没听说过李书记有这么门近亲。这说明他们要么不是近亲,要么虽说是近亲也因常年不来往而疏远了。就算是近亲而且不疏远,也得让他交。宁愿事后再从别的方面给他补回来,也不能让他此时挡这个道。”想到这儿继续忙自己的,根本没去向李建平反映。晚上,他又来到老汉家里,说:“大爷,您的情况我跟李书记说了。他让您先带头把粮交了,然后到他那儿领补助去。”老汉没法,卖了两只羊,买了麦子把公粮交齐。在催粮过程中,金狮也遇过那横的。这日中午,他催到全村第凶神的家里。刚睡着十分钟的凶神烦不可耐地吼:“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金狮:“你他妈的不交,我就没完。”凶神:“滚!”金狮:“爷我只会走,不会滚。你先滚滚看。”凶神便从灶旁“噌”地抽出把菜刀,吼道:“再不滚,老子剁了你。”金狮悠闲地说:“来,剁呀。”凶神还真不敢剁,于是撇下菜刀,挥拳而上。金狮顺势将其拳头拉,脚下绊,将之摁在地上,然后说:“告诉你,在你刚才提刀的时候,我完全可以以正当防卫的名义废了你,但我不想那么做。我还告诉你,怕死不当兵,我自当干部那天起,就没打算囫囵着身子去见阎王。”说罢放开凶神,扬长而去。下午,凶神跟老婆说:“今年形势不同,赶快交。”他交,其他人更主动了。有那实在没粮的见扛不住,便问金狮:“没粮交钱行不?”金狮:“按理行,不过我拿不准,等我回去请示下再说。”说罢回乡请示乡长。乡长说:“不行。上头给咱们下有粮食征购任务。如果都交钱,这粮食任务怎么完?”金狮点头出屋,心里埋怨:“都市场经济了,政府还要强购粮食!你政府强购回那么多粮食,再定价销售,这反映市场供求的价格怎么形成?”怨归怨,命令还得执行。因此他去农户中说:“你们的难处我理解,但我没法子。你们还是把钱换成粮食再交吧。”农民们只得花高价买粮完任务。就这样,金狮用不到十天的功夫,完成所包两队百分之九十五的任务。其余未交的,或者常年在外不回家,根本见不着面儿;或者因病返贫,还需救济;或者既穷且顽,你就是骂他祖宗,他也没火,就是不交。对于这些户,金狮也没法。

  此时其他的队才完成半儿的任务。征粮也如登山,行百里半九十,越到后来越艰难。见金狮早完成领导心目中的任务,科技副乡长又把人马集中起来,进行攻坚。这期间,金狮仍免不了动下粗。见此,同行的位干部好心地说:“领导都不让动粗,你又何苦呢?”金狮:“只要保证不出事就行。这就要把握好火候,既要逼,又不要逼得太紧。而且要分人,对于那些真正可怜的人,就不要逼;而对于那些有粮不交的人,你就是再逼他,他也不至于因为几百斤粮食抹脖子上吊。”对方点点头,心里想:“在他那毫无退让余地的表情后面,竟是这么种心思!”

  连续个多月,全乡干部全身心地投入征粮,仍不能完成任务之七成。为此有的干部愁眉苦脸地问金狮:“小陈,你对外国了解得多,难道人家也像咱们这样?”金狮:“美国不存在这个问题。”对方:“为啥?”金狮:“美国不跟农民要钱,反给农民钱。”人们:“为啥?”金狮:“人家工商业发达,用不着农民这两个钱。”对方:“就算是有钱,不跟农民要也就是了,还给农民钱?”金狮:“他们的农业利润也很低,不补贴没人种,耕地会撂荒。”人们:“那人家的干部可省事了。”金狮:“人家就是收也不费事。”对方:“为啥?”金狮:“人家的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象咱们全乡这九万亩耕地,最多也就五十个人经营着。政府即使有什么需要,也只须跟这五十个人对嘴就行了。”对方:“五十个人!那可好对付得多了,即使打官司,也打得过来。”金狮:“人家不仅人少,还产出。”对方不解。金狮:“因为人家经营规模大,值得雇用高科技人才,值得派人做市场调查,有条件使用大机器,有条件兴修水利,因而能够做到高产优质高效。”对方:“那咱们不能也把土地集中起来?”金狮:“能是能,但要看怎么集中。若像过去那样集中到队里,实际上由队长经营,不但没效益,还会产生腐败。”有人说:“那大丘庄华西村不是闹得挺好吗?”金狮:“全国有几个大丘庄华西村?看问题不能看个别,要看普遍。”对方:“那你说怎么集中?”金狮:“集中到个人手里,由私人经营。”对方:“这个我知道。我是问如何才能集中到个人手里。”金狮:“先把土地归了个人,然后让自由买卖。”此时位种着地的临时工插嘴:“再把地集中到个别人手里,多数农民怎么活?”金狮:“没人逼着你卖地。”对方:“那谁卖呀?”金狮:“你不卖不等于没人卖。那些另有出路的,经营自家几十亩地没意思,卖了还能增加部分资金。”另位:“那中央干吗还不这么做呢?”金狮:“中央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国家出台项政策,不像咱们说话,说出就出,而需要经过个极为复杂的过程。”

  和金狮道催粮的另几名乡干部不愿象金狮样,晚上跑得太晚。金狮则因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不想跑得太晚。因而自联合催粮以来,金狮每晚回乡较早。这日晚上,他催罢粮,在村委会喝了些酒回乡政府。刚进乡政府大门,就见华鲜桃迎面走了过来。因这时天气尚热,年轻而丰腴的华鲜桃仍穿得很少。上身只穿件绸质绿色紧身半袖汗衫,将胸脯突显得更为高耸,皮肤衬得更为白净;下身穿件丝质白色长裙,将臀部突显得更为圆滑,双腿体现得更为丰润。两人相遇,好久没有接触女孩的金狮正想搭讪几句,就见远处有人呼唤华鲜桃。华鲜桃转身回应那人,就将丰满的屁股完全展示给金狮。就在那人问完话转了身而华鲜桃未转身之际,金狮受酒的鼓舞,伸手摸了下华鲜桃的屁股。华鲜桃如遭电击,急转过身,抬手便扇。金狮抬手握住,就觉这只手起势尚猛,落势却毫无力道,且不急着抽回。握了下手,金狮恐有人撞见,便松开手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之后华鲜桃也没找金狮算帐,只是见了面用眼瞪他。金狮却觉得这眼神很让人受用。

  迈达召的药品市场开办两年来,业务直很火,以致本旗医药公司的生意几乎尽失。按政策和法规,药品跟烟草食盐等物资样,归行政主管部门专卖,不许私人直接从厂家进货。为此旗医药公司以执法者的身份来查封药品市场。怎奈市场上的药品经营者众多,根本不怕这些执法者,将之下子轰走。旗医药公司无奈,告到旗委。为了打动旗委,他们说:“以往我们每年给旗里交40万的税,他们市场呢?”此时税收已成了各级政府关心的首要问题,上级考察下级经济发展速度,主要拿税收来衡量。因此旗委动了心,跟迈达召镇党委说:“人家医药公司以前每年能交40万的税,你们的市场呢?”镇党委书记赵山猫听,笑着说:“不就是40万吗?我让他们交60万怎么样?”60万的税对于这个药品市场来说只是小菜碟,因此旗委不再过问。告到旗委不成,旗医药公司又通过市医药公司告到市里。结果市里听了旗里的话,也不怎么答理。于是市医药公司又通过区医药公司告到区里。区里的做法是让市里解决,自然不见行动。

  这日下午,金狮在乡政府办公室整理文件,就发现份国务院文件的复印件。文件要求各地取缔个体经营的西药市场。傍晚,他带了这个文件回到家,跟父亲说:“中央都要查封药品市场了!咱们是不是在他们查封之前,趁热把门市卖了?”陈禄不以为然地说:“听见兔子叫喊,还不种白菜呢!”金狮:“这可是中央文件!”陈禄:“中央又咋啦?中央让人们吸毒卖滛耍钱造假了?可这些事又有哪个让管住了?再说,中央能直接来查吗?还不得靠地方?而地方愿意动真的吗?”金狮:“这不样。”陈禄:“是不样,这倒药哪有吸毒耍钱造假罪重?”金狮:“这吸毒耍钱造假之所以禁不住,是因为它规模小,又具有流动性。而你这药品市场,规模小还是能流动?”陈禄:“要说规模,那太和无极梅河口的药品市场哪个不比咱们这儿的大?人家那儿还没什么动静,咱们就怕得战战兢兢!”金狮:“等有了动静再卖就迟了。”陈禄:“迟就迟了。那么集中的市场,又在咽喉要道上,不次于县城条街,不能卖药,还能卖些别的。这也是没钱,有的话,我还买它几个。”谁都不可能对未来的事情作出十分准确的判断,只能在可能性大与小之间作出抉择。因此经父亲这么番辩解,金狮也再说不出什么来,只得静观其变。

  第四十五回失理性银狮闯祸贪美色金狮受困

  中秋节,金凤和金狮都带了东西回清水沟来过。金狮带的是箱杜康酒。陈禄见了问:“这酒多少钱瓶?”金狮:“不贵,四块。”陈禄:“喝得咋样?”金狮:“不知道,还没喝过。”陈禄:“不知道就买这么多!”金狮:“曹操有句诗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是冲这首诗买的,不好的话以后不买就是了。”中午吃饭,父子四人都把杜康满上。喝了会儿,铜狮端起酒杯嬉皮笑脸地说:“大哥,我给你背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幽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背到这儿仰脖喝酒。银狮便接着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出于炫耀,背得很快。他背罢,金凤说:“看我背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她背罢,陈禄说:“看我背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金狮惊讶地说:“您还知道这是龟虽寿!”陈禄笑着说:“我以前专门问过你姐。”金狮:“原来您就拣有用的记呀!”陈禄:“那当然。”说罢家人哈哈大笑。喜笑间,电视里开了个正式片子——成吉思汗,把家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金狮便给穿插着介绍成吉思汗的传奇经历。随着金狮的讲解和电视里气势磅礴画面的呈现,家人更加慷慨激昂。就在这时,东院传来陈祯和其前院张老婆子的争执声。

  这种争执已非日两日了,导火索起自陈祯的猪圈。陈祯每年要养四五口猪,猪圈就建在自家院子的南端即张老婆子的房后。说来也是张老婆子多事,硬说这会拱坏她家的房后墙,要陈祯搬猪圈。其实陈祯在她房后还衬着层青石墙,根本不会危及到她的房子,因而坚决不搬。追根究底,这事张老婆子内心的失衡。她寡居多年,大儿子因无人管教,流入黑社会。二儿子如今二十多岁,百无能,又不自强,只能随她将就度日。今天中午,她见别的人家都团团圆圆吃香喝辣喜气洋洋,气得不得了,又无处发泄,便领着二儿子来拆陈祯的猪圈。听到争执声,金狮跟父亲说:“我三叔也真不走运,咋摊上这么个邻居。现在看来要么得给人家两个钱,要么得搬猪圈,再没别的办法。现在数谁厉害呢?就数她们这些穷孤寡人历害,连公安都没办法。您可别管啊,这个事旁人管不了。”陈禄点点头。过了会儿,外面还在争执,陈禄坐不住了,下地穿鞋。玉枝和金狮同时问:“干啥去?”陈禄:“我只看看。”说罢出屋,玉枝也就跟出。陈禄来到争执现场,就见张老婆子的二儿子陈二猫在拆猪圈,陈祯被张老婆子用头顶得直退。陈禄即对陈二猫说:“二猫呀二猫,你妈老糊涂了,你年轻轻的也糊涂了?跟着瞎闹!”岂料没脑筋的陈二猫说:“咋就是瞎闹?你才老糊涂了。”陈禄火往上撞:“二猫,你妈老了,我们惧乎;你年轻轻的,我们也惧乎?”年轻气盛的陈二猫竟说:“不惧乎你想咋地?”说罢继续拆猪圈。陈禄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将其把推倒在地,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扛叉的!”岂料不知天高地厚的陈二猫竟随手抓起块石头扔在陈禄的额头。陈禄的额头登时皮开血出。他没想到会这样,否则可以轻松躲过。他摸了下额头,见了血,也就动了杀念,飞身直取陈二猫。此时的他虽已五十多岁,爆发力却不低于当年七成,仍可将陈二猫当场给擗了。然而就在他将要跃起的时候,见势不妙的玉枝急忙从后将他的腰死死抱住。本事再大的人被人从后把腰抱住,也是很难甩脱,除非伤害对方。可如今抱住陈禄的是他的老伴儿玉枝,怎么伤害?陈禄无奈,只得用蛮力去掰玉枝的手指。陈二猫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被陈祯把拉住。张老婆子也知闯了大祸,也不再碰陈祯,而是去掰陈祯的手。就这样几人拉拉扯扯地出了陈祯的院子。

  金狮等人正在屋里看电视里的刀光剑影,就见13岁的小堂弟玉狮跑进来报告:“我大爷叫二猫用石头打得头上出血了!”众人惊吼:“什么?!”话音落,金狮急穿了鞋,箭射而出。随后银狮下地,顺手绰起那把剁排骨的斧子,就要冲出。腊梅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抱住。银狮回首凶光毕露地说:“放开!”腊梅害怕,用目光向金凤求援。岂料金凤说:“放开!”腊梅手哆嗦,放跑银狮。再看金狮奔至三叔院内,见父亲头上果然出血,又见院门外陈二猫正和三叔揪扯,便奔至陈二猫面前,劈头掴去。张老婆子张臂相护,被失去七成理智的金狮同拍下去。金狮正掴得起劲,就听见背后银狮喊:“闪开!”金狮本能地闪在旁,回头看,就见银狮手中的斧头向陈二猫的人头落去。金狮说声“不好”,急抬手去架。可惜慢了点,只用指捎挡了下斧柄,斧头还是落在了人头上。陈二猫翻了下白眼,当即瘫软在地。张老婆子见状,抱住儿子号淘大哭。

  再看陈禄见银狮手举斧子追出陈祯院子,说声“不好”,把将玉枝推出两米远,来追银狮。刚追出院子,就看到了斧头落人头继而人倒地的幕。他“啊呀呀”地跺了跺脚,对银狮说:“快跟我来。”说罢直奔回屋,取出准备办药的五千块钱,沮丧至极地对跟回来的银狮说:“你带上这些钱马上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出国,也不要跟家里联系。要落荒走,不要走大路。”银狮接过钱犹豫了下,正要出门,就见铜狮回来说:“二猫起来了。”陈禄听先是大喜,继而摇摇头:“站起来也是暂时的,人中了炮弹还能活会儿。”金狮:“可他这是脑袋被劈,要死也就当场死了,当场不死也就大有希望。”陈禄只看到银狮劈二猫,没看到金狮挡银狮,因而不解地说:“这就怪了,以银狮的臂力,他焉有不死之理?”金狮:“我伸手架了下。”银狮:“我见我哥来架,也本能地收了力。”陈禄松了口气,说:“他既当场昏倒,说明还是受了重伤。”说罢转对铜狮:“你赶快去请铁蛋本村大夫来给他包扎下,包好就带他上宝图二医院。”说罢把钱交给铜狮。铜狮则说:“是他先砸你石头,然后才是我二哥凿他斧子,凭什么咱们给他看病?应该各看各的。”陈禄听急着说:“你想害死你二哥呀?二猫现在虽说没事,但若过会儿颅内洇血,不死也残。打架案凭伤断,管你谁先动的手?”铜狮听,忙叫村大夫来给二猫包扎了下,然后带之上宝图。临行,陈禄将铜狮叫至边说:“你不能离二猫半步,旦见他加重了,就给你大哥单位打电话,好让你二哥及早脱身。”

  送走铜狮,陈禄坐下来开始埋怨众人。先对玉枝说:“你当时拉我干吗?你若不拉,有我就够了,还用得着他们动手?”玉枝:“我若不拉,你还不把人家给擗了?”陈禄:“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擗了他又何妨?”玉枝低头不语。陈禄便又对金凤说:“你也是,不但不拉着银狮,还让腊梅放开!”金凤不语。陈禄又对银狮:“你就是动手,有拳头还不够,非得绰家伙?就是绰家伙,有木棍石头还不行,非得用斧子?同样杀人,用石头跟用斧头后果能样吗?”银狮不语,心的话:“当时谁能考虑到那么多?”发了顿牢马蚤,陈禄让银狮随金狮去乡政府暂住,并叮嘱:“旦接到二猫加重的消息,你就落荒而逃。这几天你啥也别干,就研究地理,看怎么逃为好。”银狮:“若他加重了阵子,后又没事了呢?”陈禄想了想,说:“过上二年,你瞅个晚上回村。若见院墙有个缺口,说明有事,你连家也甭回。”银狮领命要走,就见腊梅抽泣。银狮望了腊梅眼,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无言而去。

  陈禄这边是这般光景,陈祯那边又如何呢?张老婆子因被金狮捎带得抽了几巴掌,如今变得鼻青脸肿,却不敢登陈禄的门,而是躺在了陈祯的炕头上。陈祯媳妇无奈,只好好生伺候。张老婆子的大儿子陈大猫获知家中之事,带了三四个铁把子弟兄气势汹汹地从市里赶回来,却也不敢找陈禄算帐,而是威逼陈祯出钱。得知此事,陈禄就动起了为民除害的念头。玉枝见其脸色不对,忙劝:“那边的事儿你就不要再管了吧。银狮闯祸还不是因你而起?你还嫌咱们的事少吗?再说你以万金之躯跟那几个混混换命,划得来么?你还有两个儿子没娶呢,你能撒手不管吗?”陈禄想了想,只得作罢。结果陈祯被逼走五千元,为此他独自心疼地说:“五千块钱,养多少猪才能挣回来?”

  也许是不该银狮有事,也许是精心治疗之故,半个月后陈二猫安然出院,但已花掉陈禄五千元。风平浪静了,银狮却唠叨起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做了半年黄芪买卖才赚了六千,这下子就甩出五千。像这样,啥时候才能有了钱?”他如此唠叨,陈禄却平静得出奇。因为此时占据他大脑的仍是银狮为父出气不计后果的那股劲儿,这给他带来的欣慰又岂是儿子那司空见惯的驴脾气所能抵消的?银狮发了通牢马蚤,忽然说:“我想起了打架前做的那个梦来,梦得太真切了。”陈禄忙问:“梦见啥了?”银狮:“梦见我站在条河边,河里有很多很多闪闪发亮的鱼,最小的也有二斤重。我伸手去捞,却被水里串出的条蛇缠住双手。”陈禄来了精神,说:“这说明你就要发财了,但在发财前先要遇些麻烦。如今麻烦已过,就留下发财了。”

  今年由于风调雨顺,敕勒右旗的秋季作物长得都不错,农民们的心情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种了荞麦的人可凭此项收回地里年的投入,种了白菜的人却血本无归。白菜便宜到送上门才分五斤,送得远了连运费都不够。为此多数农民索性将之扔在地里。腊梅为娘家人精心侍弄的二亩白菜长样很好,却不见娘家人来收割。为此陈禄问腊梅:“白菜再不收可就冻在地里了,咋还不见你哥来?”腊梅笑着说:“嗨!大老远赶车来收比门前买还费钱,你说他还来吗?”陈禄没说什么,心里却想:“我就是要用二亩白菜来转变你的头脑。”之后他从门前买了些白菜供自家冬使用。腊梅不解地问:“咱们自家的白菜还在地里扔着,干吗要买别人的?”陈禄:“对于咱们家的人来说,去地里割还不如门前买。”腊梅:“为什么?”陈禄:“因为咱们家的劳力更有价值,你让他去省十块钱,会影响他去挣百。”腊梅:“咱们这两天不是闲着吗?”陈禄:“闲着是为了忙着做准备。就拿银狮铜狮来说,外头跑七天才回来坐两天。所以这两天你只能让他们坐着,不能再让他们干这干那。”腊梅:“那你们老俩口呢?”陈禄:“哼哼,我们的价值就更大了。”腊梅不由笑,又问:“那我能干个啥?”陈禄:“因为你进了这个家的门,所以你的作用也大了。”腊梅茫然。陈禄接着说:“因为有你做饭,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挣钱。这样,你的作用就体现在我们挣的钱里面。”

  秋收尚未结束,陈禄即接到外甥女发来的急电:“芪涨五成,速发货。”读罢来电,陈禄当即派银狮去订车皮。第二天傍晚金狮从乡里赶回来,就听父亲说:“经过这几年的摔打,我想银狮也成熟了。所以我想,这次下广州就让他们两口去吧。让他媳妇去,除了路有个照应外,我还有这么两个用意,是让她也历练历练;二是要证明做我家的媳妇可以游深圳逛北京。”金狮点点头。晚饭时分,金狮对银狮两口说:“你们下广州我是放心的,所以就不多说了。只说句,做生意跟赌博样,贪得无厌者是永远的输家。”银狮两口点点头。陈禄:“可惜咱们没钱,有的话,可以趁这儿的行情没起来,再收些。金儿,估计你那儿再弄不出钱来了吧?”金狮:“我现在欠乡里信用社及私人的钱大堆,实在再想不出个借处来。”陈禄叹口气,说:“长言道:早知三天事,富贵千年。而今我连年的事都早知道了,却因为没资金而干瞪眼儿。”金狮:“既然这么有把握,何不动用高利贷?”陈禄摇摇头:“这年多,咱们又是门市散伙,又是收黄芪赔本,又是让人退婚,又是娶媳妇,又是打架赔款。这些事不是暴露家底,就是扩大开支,弄得人们更不相信咱们的偿还能力,以致咱们现在怕是连高利贷也借不出多少来了。再说,还不知道广州那儿的情况稳不稳定,若下去就跌了怎么办?”正说至此,前院儿的董老婆子来串门儿。她家虽说年四季也不做个买卖,却因为勤劳节俭又儿女少,反倒有两万的存款。因此见了她,陈禄便动了与人合伙的念头,于是问:“二嫂,想不想收黄芪?”董老婆子:“能挣吗?”陈禄:“跟我起收就能挣。”董老婆子心想:“你也是老赔,谁信你的?”于是问:“为啥?”此时陈禄又想起金狮的话,这种生意增加合伙人只能增加负累,便不想告以真情,只是说:“不想收就算了,我是随便说说。”董老婆子也就聊些别的,聊了会儿出屋。此时玉枝正在院子里喂狗,见董老婆子出来,便拉住私语。金狮见势不妙,忙喊:“妈,你回来。”玉枝:“等会儿。”金狮急着跟父亲说:“我妈肯定是在透露消息。”陈禄急了,忙吼:“嗨!你给我马上回来。”玉枝回来说:“又咋的啦?”陈禄把眼瞪:“你是不是在跟她谈广州的事?”玉枝:“你不是想跟人家合伙吗?合伙不说给能行?”陈禄:“谁说要合伙了?就是合伙,也用不着你来说。”玉枝:“她又不是外人,说说怕什么?”陈禄:“她不是外人!你娶媳妇没钱,她管你了吗?”金狮:“她家知道还好,怕只怕她口没遮拦到处说。”说到这儿心想:“今后有些事能不让妈知道就不让知道。”想到这儿感到很滑稽:“庄户人常骂买卖人:‘跟亲妈也不说句实话。’看来买卖人有买卖人的苦衷。”

  经过年多的了解,华鲜桃渐渐摸清了金狮的行为特点,即从不占女的身,原因是怕担责任。为此她反过来想:“这说明他很有责任心,旦占了女的身,就要负责。”于是与金狮的接触又多了起来。而年富力强的金狮虽不想娶她,却乐于跟她接触。见他俩大有成双之势,位好心人跟金狮私语:“听说她为了进计育办,曾先后跟分管副乡长计育办主任上过床。”闻听此言,金狮反而这么想:“既已非女,又何妨跟我睡几回?”两人各怀此心,正如那干柴烈火,不燃才怪。

  这日晚饭后,金狮来计育办找华鲜桃不遇,便失望地走出乡政府散步。走了会儿,就见华鲜桃正伫立在个堤坝上出神。此时的旷野庄稼已收,树木还禄,晚霞尚存,给人种功成身退的凄凉美。金狮心的话:“你已功成身退,我却寸功未立。”想罢叹口气,缓缓来到华鲜桃身边,问:“想啥呢?”华鲜桃:“别理我,烦着呢。”金狮:“谁爱理你?”说罢要扬长而去,却听华鲜桃原地不动地喊:“站住!”金狮回转身:“怎么啦?”华鲜桃:“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跟我较劲!”金狮忙赔笑说:“噢,是我不好,我向你赔不是。”说着回到华鲜桃身边:“说吧,有何吩咐?”华鲜桃仍动不动:“啥也别干,就在我身边站着。”金狮:“好好好。”说罢听话地站在华鲜桃的身边,与之同注视远方。站了会儿,华鲜桃又猛然斥道:“金狮,亏你还是心理学大师!”金狮:“我又怎么啦?”华鲜桃:“我让你啥也别干,你就真的啥也不干!”金狮:“好好好,又是我的不是。”说罢就想将之揽在怀中,乱啃乱摸顿,但转念想:“这不成了纯粹的肉欲发泄?这样我倒没什么,但有辱人家娇面。”于是又说:“说吧,我能干什么?”华鲜桃:“为我解除烦恼。”金狮:“那我得首先知道你为什么烦恼。”华鲜桃:“我的个最好的朋友,长得比我还好,认识了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后生。两人开始谈得很热,她就把贞操献给了人家。谁知人家最后还是投入了另个女人的怀抱。她无颜回见江东父老,就远走他乡。想到这些,我就烦得要死。”金狮心的话:“你这是兔死狐悲。既如此,我又怎能让这种悲剧在你身上重演呢?”想到这儿就有退缩之意,却听华鲜桃问:“你在想什么?”金狮:“我在想,个文弱女子,流落他乡,举目无亲,怎么生活?”华鲜桃瞟了金狮眼,说:“你还懂得这些?”金狮本能地反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华鲜桃:“色狼。”金狮仔细想:“我不是色狼谁是?”于是说:“我不但是色狼,还是流氓恶棍。”华鲜桃:“你倒颇有自知之明!”金狮:“还算有点。”华鲜桃:“那你就不能改吗?”金狮:“狗改不了吃屎。”华鲜桃:“你!”说罢扭身而去。

  两天后的傍晚,金狮来至旷野,见华鲜桃在二十米开外徘徊,全当没看见,独自坐下来抽烟。华鲜桃却缓缓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出了会儿神,然后和颜悦色地问:“你是属猴的吧?”金狮:“嗯,怎么啦?”华鲜桃:“书上说,属猴的婚前性放荡,而旦结了婚,就会变成感情专者。”金狮:“那种话你也信?属猴的够千万,难道都是婚前放荡,婚后正经?”华鲜桃:“我对照了不少属猴的,发觉他们婚前有的放荡,有的不放荡,婚后却都不放荡,而且那些婚前放荡的大都有本事。所以我想,那些婚前不放荡的大概是放荡不开吧。”金狮:“爱喝酒的不进茶坊,爱上嫖的不吃根麻糖。是那放荡的,有钱放荡,没钱也放荡;是那安分的,没钱安分,有钱也安分。那老宋没钱吗?放荡吗?那老张有钱吗?安分吗?”他说的老宋老张都是乡干部。华鲜桃:“我是说属猴的。他们婚前放荡,大概是因为身边直没个女人吧。”金狮:“不是没有女人,而是没有意中人。”华鲜桃心情变得很复杂,想了又想,最后说:“每个人的意中人都是从自身条件定的。正如你不把月亮当作自己谋取的对象样,庄户人也不会把电影名星列为自己的意中人。你若能把目光收回到现实中来,就会发现意中人就在你的身边。”金狮转头看了看华鲜桃,又无言地转回去。华鲜桃:“你既不喜欢我,干吗要摸我的屁股?难道你连猪屁股都想摸吗?”金狮:“我承认你很可爱,但我们不合适。”华鲜桃:“咋不合适?那书上说,属鼠的最适合属猴的了,而且易受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