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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阅读

作品:官商情|作者:守望距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03:42|下载:官商情TXT下载
  公司都发财呢!”陈禄:“保险点有什么不好?”金狮:“问题是你还想干些事呀!没钱咋干?跟他们借?你是用他们的赶趟,还是用自己的赶趟?”陈禄无言以对。金狮换个话题:“我分析了下形势,今年这黄芪,种就对了,收却不行,最好是当地就卖了。”陈禄:“为什么?”金狮:“很简单,现在黄芪行情已经热成这样,种的人牛到极点,两地差价几乎为零。”陈禄:“种的人牛是因为货缺嘛。只要货缺,涨价哪有个限度?”金狮:“咋没有?那加工厂家总有个成本合算吧?”陈禄:“原料缺,成品就缺,他们也可以涨价嘛!”金狮:“这又不是粮食,贵贱都得吃。”陈禄:“可吃这个的哪有穷的?富人把它当饮料每天喝点点,又哪会在乎它的贵贱?”金狮:“富人买东西就不讲价了?再说,卖东西哪能靠少数大富特富的人来买?大富特富的人才有多少呢?而除了大富特富的,谁买东西不讲价?十年前的你倒也有钱,买东西不考虑贵贱吗?”陈禄:“那为啥前年的甘草籽能涨十倍?”金狮:“这黄芪能跟甘草籽样吗?甘草籽是种子,用量不大。春撒石籽,秋收万斤粮。所以人们关心的不是它本身的贵贱,而是它成苗的贵贱。”陈禄觉得有理,不再说什么。

  这天傍晚,金狮从乡政府回到清水沟,就见父亲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金狮:“有事吗?”陈禄:“后村三石蛋的小姨子不是在茂林岱饭馆做饭吗?大概是跟个吃饭的睡来,让茂林岱派出所的撞上了,就给抓了,说要三千块钱。你能不能跟说下,让少要些?”金狮:“我可以去说,但能不能少就不定了。”迈达召镇和茂林岱乡本就比邻,因此迈达召镇所属清水沟村的人常有事撞在茂林岱乡政府的权把子上。每至此时,当事人就想到了金狮,来找陈禄。陈禄爱戴高帽子,架不住人家几句好话,就应承下来,让金狮去办。金狮也就尽力去办。每办成件,陈禄就感面上有光。闲言少叙,且说当晚金狮与文卓睡下,文卓问:“你爹要你办的那个事,你当真要去办?”金狮:“嗯。”文卓:“管用吗?”金狮:“估计管吧,派出所的弟兄们都挺给我面子的。”文卓:“那你也不要管。”金狮:“为什么?”文卓:“我不反对你给人帮忙,但要看帮什么忙。象帮人结个婚上个户什么的,我不反对。但类似这种男盗女娼的事,我劝你不管为好。”金狮:“我知道你的意思,她们做下的事的确恶心。但已经做了,你罚死她们又有什么用?再说,我爹已经应承下了。”文卓:“不,你不懂我的意思。”金狮:“哦!”文卓:“你只为别人着想,可曾为自己想过?”金狮:“我怎么啦?”文卓:“你为个娼妇说情,人们会怎么看你?”金狮:“怎么看?”文卓:“知道的说你心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有腿。”金狮:“嗨!我有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谁还会怀疑我跟个中年村妇有腿。”说罢揉了揉文卓那高耸而又柔嫩的r房,就要行其好事。文卓阻住:“世上这种贱男人还少?自己家里有白面,却偏要出去吃糠皮。就算人们真的不怀疑,但难保没人拿它说事儿。以前西方某国有个政界要人,竞选总统快要成功的时候,他的对手收买了几个孩子出来叫他爸爸。他否认,他的对手就说他什么时候跟某个女子关系特别,什么时候跟某个妇人关系不般。民众打听,他过去跟那些女人确有不简单的过往,就信以为真,否决了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干吗要留缝给苍蝇呢?”金狮心的话:“这也未免扯得远了些吧?”文卓看出他的心思,于是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又不是满足于狗苟蝇营的人。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你既给人说情,就得有个说法,不是沾亲就是带故。那么,你的亲的里出了这号人,你光彩吗?”金狮点点头。于是等第二天上了班,他对派出所的说:“我知道你们并非真的要罚她三千,三千只是个开价。我的意思是,你们该罚她多少就罚多少,只是说上这么句:‘若不是陈金狮说情,非罚你三千不可。’”派出所的当然乐于照办。

  这天下午,金狮从乡政府回到清水沟,正赶上银狮铜狮及腊梅送药回来,也就赶上了场规模空前的家庭风波。事情还得从去年夏天说起。去年夏天分家后,银狮和铜狮依然块儿做送药的生意。送了阵子,铜狮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生意无论怎么做,月底算帐,都无多大赢利,显然是银狮在捣鬼。为了防止银狮捣鬼,铜狮只好勤记帐。怎奈这种帐细记起来很麻烦,每出趟车都涉及到好几百种药品的进出余。记了阵子,他来嫌麻烦,二来觉得这也未必就能防得住银狮,便对银狮说:“干脆你每月给我个固定收入,其余挣多挣少都归你。”银狮:“行,我每月给你500块钱。”铜狮想:“这比合伙做合算得多了。”便答应了。这时陈禄在县城做饼子,也就没顾来管他们。今春以来,陈禄种了那么多黄芪,基本上不进城了,渐渐摸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渐渐不满起来。他先对银狮说:“你们每月那么大的收入,咋才给铜狮那么点?”银狮:“我们每月能有多大收入?看上去每出趟车倒是进钱不少,可开支也大呀,又是修车,又是耗油,又是吃住,又有卖不完最后低价处理的货,还有高利贷的利息。再说,500块也不少了,我哥每月不才挣500吗?”说罢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切照旧。与他说不通,陈禄便跟铜狮说:“缺心眼儿呀你?他给你那么点你也干?”铜狮:“这比合伙干强多了。”陈禄:“倒是比以前强多了,可跟他比起来咋样?”铜狮:“那倒是没法比,可我又能咋样?难道另弄个车跑去,兄弟俩竞争?”可见老三还挺心软的。陈禄:“就算不另跑,你也可以提嘛!你不吭声,人家见500能用住,干吗要给800?”铜狮:“若提了不管用呢?”陈禄:“那你就给他罢工。他再上哪找你这么好的受苦人去?”的确,银狮再找不出铜狮这样既负责又辛苦又放心的帮手,他宁愿出500用铜狮,也不愿出200用外人。因此铜狮点头答应了父亲的建议,但出于难为情,迟迟不肯提,陈禄便再催。金狮得知此事,也曾劝过父亲:“儿女们之间的事您就别管了吧,都也岁数不小了。”陈禄:“看你这话说的!铜狮将来若光景过不下去,老婆闹离婚,娃娃上不了学,还不得我管?”金狮:“他生就个打工的料,你再操心又管什么用?”陈禄:“凭啥就说他是打工的料?”金狮:“第,他遇事没轻没重。他尽管平时表现得很精明,可常拿要紧事不当回事,常在要紧事上出差错。出次差错,能让所有的人前功尽弃。第二,他花钱大手大脚,有分花分。人家银狮三天不吃斤肉;他却买生肉还嫌费事,成天买熟的吃。不打工的前提是什么?就是要有资本。而象他那种花法,啥时候能有了资本?第三,他意志薄弱,管不住自己。若有人管着,他比谁都能吃苦。但若没人管,他根本就经不住各方面的诱惑,能给你过十天混十天。有这三点,他不打工还能咋地?”陈禄不以为然地说:“可从他的生辰八字看,他的命并不比你们差呀。”金狮:“命好不等于有本事。出生在帝王家,傻子也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我当年想去萨二中,难比登天;而他想去的时候,只需我姐夫句话。银狮娶媳妇的时候,家有重债;而他娶的时候,家里却有数万盈余。这不是他命好是什么?”陈禄:“就算他是打工的料,他现在不就正给银狮打工吗?可这工钱也未免太低了吧。”金狮:“500块钱也不少了,我每月不才挣500吗?”陈禄:“可你们是两个人挣钱,他是个人挣。再说,你们老了有保证,他没有。”金狮:“银狮现在才刚起步,正处在最初的原始积累阶段,每分钱都是种子。这个时候与其把钱交给铜狮挥霍,还不如让银狮加快积累。等银狮闹大了,不就切都好办了?”陈禄:“哼,我也可想来,谁有了谁好。兄长总不如老子亲。就算兄长亲,嫂嫂也不亲。尤其那银狮,从小就,指靠他越是没戏。”金狮:“人的天分不同,你又何必强求致呢?”陈禄:“不致也不能差得太远。我这又不是要银狮他掏自己的钱给铜狮,那送药的天下是铜狮先打出来的。”金狮无奈地摇摇头,只得作罢。陈禄便继续做煽动铜狮的工作。这事渐渐传到银狮两口子的耳朵里,把两人气得牙根儿发疼。

  第五十九回儿媳相继辱公婆金狮三番苦文卓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再说金狮这次从乡里回村刚坐下,就见父母姐弟及弟妹等人也分头回到家里。金凤也是因暑假无事,回娘家来住。到家后,玉枝腊梅及文妹做饭,银狮在院外拾掇他的车,其余人等坐起聊天。聊及黄芪长势,陈禄说:“长势都不错,不过有些地太瘦,还得追肥。”说到这儿,自然而然地转对腊梅说:“哎,腊梅,看来你们还得往里投些资。”谁知腊梅没好气地说:“我们哪有钱呢?你们做老人的不但不给我们两个,还老抠我们。”在农村些媳妇的观念中,公婆只是她们的存折和保姆,只有义务,没有权利。陈禄无端地遭了这么顿抢白,震怒地说:“谁抠你们了?这三家的黄芪,不得三家投资?”腊梅不识相,变本加厉地说:“你还不抠我们?不抠为啥老教我们往出拿钱?老不死。”陈禄金凤金狮铜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问:“你说啥?”腊梅:“老不死。”众人听清了,也惊呆了。就在他们发呆之际,腊梅甩门而出,回西院儿去了。陈禄醒过神来,让铜狮将银狮叫回来,将前后经过叙述遍,最后说:“你看着办吧。”银狮“咳”了声出去,结果是继续拾掇他的车,再无别事。最近他将那辆带篷子的农用三轮车折价卖掉,又花七千元买了辆六成新的达西亚牌客货两用小汽车。该车跑起来快捷舒适,不仅加大了他的货运量,也为他争取到不少休息时间。因此他对之爱不释手,有空就加以翻弄研究。见他没反应,金狮对父亲说:“腊梅做的正是银狮想做而不敢做的,你说银狮能生腊梅的气吗?”闻听此言,陈禄见当地正站着银狮那个将近两周岁的儿子,就将其抱至当院,然后回屋。自去年分家后,腊梅就将孩子甩给公婆,跟了车。如今孩子虽小,却识阵势,被放至当院后,知道这是爷爷丢弃他,立马就哭了。谁知哭了半天,无人来管。最后还是玉枝看不下去,又抱了回来。见弃孩子不管用,陈禄这火可就升级了,抱了块大石头来到银狮身边说:“你再给爷摆弄这个东西,爷就给你砸了它。”见父亲要砸车,银狮可慌了神。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自古以来,老子打儿子,那很正常;但若儿子敢动老子指头,就会被全盘否定,难再做人。银狮也许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这点,因此忙说:“你说我能把她咋地?打也不管用,骂又骂不进去。打骂得还少吗?”的确,腊梅自生儿子以后,改往日安静贤淑之态,刁蛮之原形毕露。为此银狮真的没少修理她,怎奈再怎么修理也效果不大。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惧乎丈夫的修理,只惧乎被休。而今她有了儿子这张王牌,也就没了被休之忧。因此银狮见父亲依然不依不饶,便说:“这样吧,我把她叫过来,是打是骂是休,任凭你们,我都接受。”陈禄来消了点气,二来也非真舍得砸车,便放下石头,说:“好,你把她叫过来。”说罢回屋说明情况,问众人:“怎么办?”金狮:“好办,她既然最在乎钱,就从钱上治她。”从个比较贫穷落后的村子走出来的姜腊梅,并不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就如何过分,甚至觉得自己还没好好发泄呢,因此回自己的屋后,还在生气。银狮进屋对她说:“你发作也不瞅个时候,偏当着大姐大哥的面儿。这不连他们也欺负进去了吗?”腊梅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我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发作,可”银狮:“行了,你过去给认个错。”腊梅:“我不去。”银狮:“你不去,我爹就要砸车。”腊梅这下可坐不住了,不情愿地来到公婆屋里,坐在炕边,板着脸,言不发。金狮给了金凤个眼色,金凤便开言:“人常说,宁娶大家的奴,不娶小家的女。果然!你看惯了小人薄家的媳妇欺负公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来撒野!”腊梅:“相骂没好口。”金凤:“谁跟你相骂来?从始至终谁骂你来?”腊梅无言,金凤接着说:“甭说老人没做错什么,就是做错些什么也不能这么糟踏。你以为糟踏你的老人呢,那么容易?”腊梅:“老人咋做都行?”金凤:“我们老人做啥了?”腊梅:“他挑拨铜狮给我们罢工,还有这样的老人?”金狮:“铜狮是人家的儿子,当然要关心。”腊梅:“铜狮是他的儿子,银狮不是?”金狮:“银狮已经占尽了香赢,还要咋样?”腊梅:“他占什么香赢了?”陈禄:“看来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那好,把你们周转的那十万块立马给我拿来。”腊梅:“那十万里你借来的只有四万,而且都是高利贷。”金凤:“我那两万多也要撤出来。这两万分利也不吃。”金狮接着说:“这儿信用社每年贷给咱们的那两万,从明年开始我去贷,不用你们贷了。”铜狮:“你若今天不吼叫,也许我还继续跟你们那么干着。今天既然撕破了脸,我也就不客气了。那送药的摊子有我半儿。从明天开始,我另雇个车,跑我那半儿。”腊梅怎能不急?她说:“向人向不过理,你们不能这样。”金凤:“我们现在说的就是理呀!按理,父母兄弟都是亲人,我们干吗只扶持你们家呢?”腊梅再无话说,又坐了会儿,默默地出屋。过了会儿,银狮进来,放下两千块钱,说:“她已经悔改了,说以后地里再需要多少资金,她都愿意出。还有,铜狮的工资先涨二百,等以后好过了再涨。”见此玉枝开言:“这就挺好了,孩子们没轻重,偶然说句冒失的话,也得原谅呀。”于是切归于平静。

  第二天,金狮上班后心里想:“这场纠纷是因钱而起。看来银狮送过来的那两千也维持不了多久,而腊梅每拿出千块都像割她的肉样。鉴于此,父亲也不会用多少要多少。这样受制的还是那五十亩黄芪。”想到这儿,他试着又去信用社贷款,没想到又贷出两千元来。之后的两天里,他因乡里忙,没有回家。这天小晌午时分,天色微蒙,他骑摩托带着那两千元贷款兴冲冲地回到清水沟。进院他见文卓独自坐在板凳上百万\小!说,便蹑手蹑脚地走至其身旁喊声:“呔!”谁知文卓缓缓抬头看了他两眼,啥话没说,又低头看她的书。金狮不以为意,抬头望了下天,说:“快回屋吧,快下雨了。”说罢先自回屋。屋里只有金凤人在做饭,她见金狮进屋,说:“你咋中午就回来了?”金狮:“我又贷了两千块钱。”金凤高兴地说:“是吗?有这两千,就是不够也差不多了。”他俩说话间,文卓回屋,自顾自脱鞋上炕,盘腿坐下百万\小!说。看了会儿,冷不丁地说:“你爹妈要钱不要脸。”金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说啥?”文卓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说:“你爹妈要钱不要脸。”金狮下懵了,火冒三丈,也不管她什么缘故,吼道:“你爸妈才要钱不要脸。”文卓听此话却受不了,提高嗓门儿喊:“我爸妈怎么你了?”金狮:“我爹妈怎么你了?”文卓:“让人家糟踏成那样,给两钱就没事了?”金狮:“自家媳妇,骂便骂了,就是不给钱,你能把她咋地?孩子都有了,能离婚吗?”金凤接着说:“问题是这关你什么事儿?你大概是成心想骂人吧。”文卓:“这不关我的事。那,你们偷取我的存款,关不关我的事儿?分家的时候只欠我家的钱,关不关我的事儿?金狮调工作没钱,关不关我的事儿?让金狮救个表子,关不关我的事儿?”金凤:“你那存款不是金狮取的吗?分家分给你个三轮车或门市,你用得着吗?金狮调工作没钱,不是我借给的吗?”文卓怎肯让步,句句反驳。金狮呆呆地望着文卓,心想:“她今天是怎么了?象换了个人似的。”就在此时院门响动,金狮转头见是父母回来了,忙喊:“别吵了!”怎奈金凤文卓都不肯罢休。金狮无奈,指着文卓不容置疑地吼道:“你给我走!”文卓怔怔地望着金狮:“我不是这家的人?”金狮:“不是。”文卓嘴唇颤抖着说:“你是不是想离婚?”金狮:“离就离。”文卓:“那好。”说罢下炕穿鞋就走。此时陈禄和玉枝刚进门,慌忙把文卓拉住。金狮余怒未消,指着文卓说:“算我看走了眼。你也是大学生?我看连个小学生都不如。你是美帝国主义,前手给面包,后手使大棒。但你别忘了,我是典型的中国人,宁愿吃窝头,也不受你那大棒。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我当初就是因为不听人劝,不相信女人能厉害到哪去,结果吃亏在眼前。这也怪我骨头贱,放着那么多温顺的女人不要,偏要什么刚毅的。刚毅的有什么好?”此时银狮过来问:“咋的啦?”金狮没好气地说:“我要跟她离婚。儿媳都要象她这样,还让不让老人活了?”文卓经婆婆这么拉,本就不想走了,可听金狮这番言语,哭着跟婆婆说:“你拉我干吗?又不是你跟我过呀。”说罢挣脱手而去。玉枝急着对金狮说:“你们要离婚,我就上吊。”金狮:“我们不离婚,你更得上吊。”此时窗外渐渐沥沥地下起雨来。陈禄转头望了望窗外,向金狮把眼瞪:“还不快给我去追?”金狮看了看窗外,穿褂子出屋,骑摩托追上文卓,说:“上车吧,我送你去车站。”文卓原以为他是来追自己的,没想到竟是这个意思,遂赌气说:“不用了。”金狮:“上来吧,毕竟夫妻场。”文卓听更失望,说:“真的不用,你快去吧。”金狮便加油,奔乡政府而去。路上他边走边想:“我没错,错的是你。哪有那样说老人的,简直不象话,欺人太甚。你必须认错,否则咱们就别过,哪怕是离婚。”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尽管是双休日,他还是吃住在乡政府。

  这场雨下得并不大,算毛毛雨,但没完没了,下就是两天,而且总是白天下,夜里停。这使金狮不由地想起文卓那天怀着孕独自在风雨中赶路的惨样,又想到她回城后独守空房,不愿做饭,想下饭馆又被雨挡着。想到这些他就心急如焚:“甭说是个孕妇,即使是常人又怎经得起?赵文卓,你若把孩子空坏了,说明你不但倔得要命,而且愚不可及。那咱们的婚姻也就没得救。但我也不能把孩子的命运完全寄托在她的身上呀!”想到这儿已是星期日的下午,他终于撑不住了,决定回家。此时恰遇天气放晴,他喜不自胜,忙去推乡长的摩托。然而等他推出摩托要走的时候,书记乡长同车赶来,要组织抗洪抢险。抗洪远胜救火,关系到千家万户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个时候不论谁临阵脱逃都是不能原谅的,何况他是起承上启下作用的党政办主任?不得已,他边抗洪,边为老婆孩子祈祷。

  抗了两天洪,到星期二下午,局势稍稍缓和,他便不由分说地骑摩托往回赶,边赶边想:“我那娇气的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咋样了?”想着赶回家,不见文卓,忙去老丈人家找。老丈人家没找着,又奔文卓的二姐文俊家。进了文俊家,见文卓正坐在沙发上百万\小!说,方把心放下。见他进屋,文俊笑着对文卓说:“这不回来了吗?我说会回来的。”文卓低头不语。文俊问金狮:“这几天忙吗?”金狮:“嗨!整整抗了三天洪。文卓啥时候过来这儿?”文俊:“过来两天了。这两天我就说她,你管好自己就不错了,管人家的闲事干啥?”显然,她什么都知道了。金狮傻笑了下,对文卓说:“咱们回家吧。”文卓:“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回去。”金狮:“那好,会儿我来接你。”文卓:“不用,我会儿自己回去。”金狮:“还是我来接吧,你个人不方便。”文卓:“没事儿,我结实着呢。”金狮还想说些什么,文卓:“真的不用你接,实在不行我就打车。”金狮只好告辞出来,来到姐姐家。金凤已于两天前即天刚放晴的时候回到县城。她见金狮到来,得意地说:“昨天早上,文卓跑过来问你回来了没,看来撑不住了。”金狮听心里很感慨:“看来我还没有好好认识文卓,原以为她倔得要命,原来也是个正常的女儿家嘛。”想到这儿起身回家。

  回到家,他见文卓已在炕上坐着,心里感慨良多,面带沧桑之感。谁知文卓误把这种神色当不满,于是下炕从抽屉里取出封信递给他说:“这是封没来得及寄出的信,你看看吧。”

  金狮:

  痴望着与你生死相依,不料却离得如此急速,来不及细想,已然各奔东西。

  那场风波确由银狮之事引起,但也不完全是。银狮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在你怀里睡过了头,以致于第二天中午没觉。第二天晚饭后,我想早点睡,可你爹在外间跟你妈说个没完。到了夜半子时,你爹总算不说了,我却因熬过了时,睡意全无。第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姐跟你妈说:“你们若不是把做饼子的收入帮银狮打了高利贷,怎会种地没钱?”闻听此言,我顺口问你妈:“你们把做饼子的收入都帮银狮打高利贷了?”谁知你妈没好气地说:“这事儿你们少管!”气得我连饭也没吃。这事儿我可以不管,但问下也不行吗?下午临村唱戏,文妹要住她大姨家看戏,你爹他们都要去看戏,就我个人不去。谁知你妈临走竟跟我说:“我们晚上1点多回来,看好门。”明知我不会生火,二不能拿重,连锅也端不起,怎么就这么说?晚上的饭我怎么吃?晚上,我因困倦至极,稍吃了些零食就睡着了。谁知刚睡了几个小时,铜狮因嫌戏不好看,早早回来,在外间吃喝了番,搅得我再无睡意。第四天上午即你回来之前,我跟你姐说:“腊梅怎能这样?”谁知你姐说:“这还不是你带的头?”气得我只好躲在外面独自百万\小!说。如你早回来,向你诉说番,也就没气了;如你晚回来,也无事,因为我已准备回城。好似天意安排,你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了。见你回来,我想当院跟你撒气,谁知你旋即回了屋,而且说又贷出两千元。你调工作的事总因缺钱而搁浅,而轮到你父亲用钱,你总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说来也怪,就这我也没有怪你,而怪你父亲把你资源用尽。我随你回屋后,这连串的气愤和不平齐涌上心头,加之连日无眠,就冒出那么句没轻没重的话来。冒出后我已后悔,怎奈你再追问,我就照直说了,结果点燃了你那亘古未闻的熊熊大火。

  我的脸气状,你熟视无睹。只为了争足你做老大的面子,全不顾我面黄肌瘦精神不振,全不念我对你老人的贯做法,句句顶真,直逼得我说出离婚的话来。当时说便说了,只想躲开那是非之地,等你回来诉苦撒娇便没事了。遗憾的是你妈把我死死拉住,而你振振有词,说看走眼了我,我连小学生也不如,我是美帝国主义,我给你的是面包加大棒。我本来就是娃娃脾气,你又惯纵我,难免在你面前横行霸道胡搅蛮缠些。可在你的工作和家里的大事上,我何时使过性子。如果你把我平时的撒娇呢语都当成了大棒,那真是可怜可叹又可悲。我虽然没尝过饼子加大棒的滋味,也能体会得到那是任何个稍有自尊的人都无法忍受的。万万想不到,竟给了你这种感觉。只觉得你是我心灵的依靠,可亲可近,可任意撒娇邀宠,不意竟中伤得你那么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还你个自由身,还你颗轻松心。手续问题由你全权处理,需要我的时候叫便到。这孩子刚成形,父母就离异了,真是不幸。我愿独力抚养孩子,但恐我身体不能持久。如在孩子未成年时我就把他送给你,希你接受,因为那时我就死期临近了。纵然我骂了你的老人,十恶不赦,孩子无罪。

  我若不在家,到我二姐家找。电话不便,写信请寄大北街73号。

  赵文卓

  1997年8月23日晚

  金狮读罢信,将旁坐着等候反应的文卓揽在怀中,不知说什么才好。至此,两人重归于好。

  他俩是好了,可文卓新添了个毛病,即不跟金狮的家人说话,除了公婆。发现这个问题,金狮严肃地问文卓:“你咋不跟我们家的人说话?”文卓:“跟他们没共同语言,说就闹别扭。”金狮:“没共同语言可以不交流思想,但这日常问寒问暖让吃让喝寻长要短的话总得说吧?”文卓不情愿地答应:“好吧。”之后她果然跟金狮家的人说开话了,但说得很简单,仅仅是“来了,吃吧,来吧”这么几个字,而且说得也很机械,象是机器人走程序。金狮觉得仍很别扭,就问文卓:“你对机器人也有研究?”文卓:“机器人还用研究?”金狮:“我不求你多说,但你总可以生动些吧,比如面带微笑。”文卓:“时转不过弯来。”金狮:“唉,这就是咱们文化人的弱点。人家腊梅第二天就可以变得有说有笑,而你都事过个月了还转不过弯来。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不能因此就说没文化比有文化还好。但这文化人的弱点你得克服呀,这家人老这么生硬怎么过?”文卓低头不语,苦兮兮的。金狮叹口气,说:“转这么个弯你都觉得难?!这些年,比这急十倍的弯子我都不知转过多少回。我也是正经的大学毕业生,堂堂国家干部,可为了挽救家庭危局,不得不给信用社的小职员拜年,跟没交情的同事借钱,请工商税务的般人员吃饭;为了搞好工作,给打字的小丫头赔不是,给烧锅炉的死老头说好话,给开车的临时工敬烟倒茶;为了接近领导,给乡长家里卸炭,给书记家里种菜;为了不损坏自己的形象,对些群众的挖苦嘲讽甚至武力挑畔笑了之。如今我若说我也是型血的,全乡上下有谁会信呢?”文卓愣:“对呀,你还是型血的,你是怎么转过那么多弯的?”金狮:“智慧和毅力可以弥补切,野心会催着你去做任何不愿做的事。老天爷给我们自尊,是要我们上进,不是让我们难为情。转弯的当时也许觉得不自在,但过去了也就没事了。”文卓点点头,终于恢复了往日姿态。

  第六十回陈禄抓住金疙蛋金狮进得城机关

  这日饭间闲谈,文卓半开玩笑地问金狮:“你说,牛郎和织女为什么那么恩爱?”金狮摇摇头:“不知道。”文卓:“因为牛郎是个孤儿,织女没有公婆。”金狮笑着指了指文卓,说:“但正因为他是孤儿,所以他是牛郎。你认为牛郎真能娶到象你这样的仙女吗?”文卓听了很高兴,但没晕了头,因此说:“我不是说孤儿就好。我是说,做老人的在对儿女起积极作用的同时,就不能不起反作用?否则那不是自己搭台自己拆,徒劳场吗?”金狮:“哪个做父母的也不想妨害自己的儿女,关键是他们有时不知道这是在妨害。”文卓:“那如何才能让老人知道什么是帮助什么是妨害呢?”金狮:“有文化的比没文化的明白的事理多,也就妨害少些。但有文化的也有不明白的时候,因为人跟人看问题的角度和方式总有差别。”文卓:“那就没办法了吗?”金狮:“有哇!那就是在全社会形成个原则,谁的事谁做主。在儿女基本成熟之后,关于儿女的事,老人毕竟处于从旁辅助的地位,所以要尊重儿女们的自主权。在儿女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他们来帮助;不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不要硬性地来帮助,即使明显地觉得儿女有错。因为你认为错的未必真就是错的。比如我现在才吃了碗饭就不吃了,你说对不对?”文卓摇摇头:“不对,你怎么不得吃三碗?”金狮摇摇头:“对的,因为我回来的路上有个应酬,已经吃过了。”文卓:“那你不早说!”金狮:“这不为了陪你多吃点吗?”文卓点点头。金狮:“所以说,谁能吃几碗面的锅盔,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两人谈这些话没几天,件事就又应在了他们的头上。文卓的父亲见三姑爷长期回不了城,有些按捺不住,就凭着老资格来找旗委书记崔德旺:“能不能把我三女婿调回城?”崔德旺对这位老革命很客气,爽快地说:“行啊,你让他来见我。”文卓将这事转告金狮,金狮却说:“我不去。”文卓吃惊地问:“为什么?”金狮:“你爸离休这么多年,跟崔德旺毫无交情,人家是不会真心帮他的。”文卓:“人家不是答应了吗?”金狮:“那还不容易?把你调到文化馆档案局工会党校你去不去?”文卓直摇头:“文化局都不去,去什么文化馆?”金狮:“不去!那好,这可是你不去,不是我不调。”文卓点点头,将此话转告老爸。老爸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会呢?我也是我来着。”于是又去找崔德旺,并直接提了要求,结果碰了鼻子的灰。他气不过,就写信告人家。金狮得知此事,忙让文卓劝阻。怎奈他气不过,不肯罢休,决计要告倒人家。金狮无奈地叹口气,心的话:“这又是个帮倒忙的。”想到这儿对文卓说:“这样吧,你告诉你爸,他告状撒气都是他的自由,我们管不着。但有点,别提我的事。”文卓将此话委婉地转告老爸。老爸不理解,很委屈,但还是依从了。

  9月上旬的个下午,市旗两级文化局的领导来茂林岱乡调研。此时乡里的书记乡长及分管副书记都不在乡里,副科级宣传员邵京娥却在。至今她仍不愿按30年工龄办主动退休手续。旗文化局的领导下车见只有邵京娥的办公室开着,便领着众人直接来找邵京娥。邵京娥知道书记等人不在乡,便单独应酬了来人。应酬的始终金狮都在自己的办公室写材料,但邵京娥不屑于动用。她先给来人做了汇报,汇报得也很不全面;然后领着来人看了乡文化站及两个村的文化室。看完这些,市旗文化局的领导还很满意,最后说要看看相关资料。邵京娥茫然不知所措,只得说:“我们实际工作都做着呢,就是不注意留痕迹,所以没啥资料。”市旗文化局的领导只好不无遗憾地走了。人家是打算把茂林岱乡的文化工作树成典型来着,若看了觉着好,会给添些设备什么的,如今只得作罢。书记奇斟行回到乡里,听了邵京娥的情况介绍,当即对金狮说:“你这是咋搞的,文化方面就点资料也没有吗?”金狮当场没说什么,待邵京娥走开,方对奇斟行说:“我敢说咱们的资料是全旗最全的,从年初计划到半年总结,从图书索引到放影记录可以说要啥有啥,都八盒呢!”书记:“那老邵咋说啥都没有?”金狮:“她年上不了几天班,连乡里做了些啥都不知道,就敢汇报。”书记听了也只有叹息的份儿。

  9月中旬,茂林岱乡举办规模空前的金秋文化节。金狮对整个活动进行了周密策划和精心组织,因而取得圆满成功。之后不久,旗里举办金秋文化节,邵京娥金狮及新的团委书记小高率队参加汇演。汇演回来的路上,邵京娥因劳累而难受的不得了。见此,几位老艺人对她说:“身体不好就别来了嘛,有他们两个还不行?”邵京娥忍着痛说:“不放心呀,这么大的活动。”结果事后,小高跟金狮说:“她这种人也配不放心别人?胖得要命,常年尽病,初中文化,让说说不了,让写写不了。乡里这些科班儿出来的年轻人哪个不比她强?”金狮点点头,深有感触地说:“坏人不负责任,好人又常犯不放心的病。这种不放心原本是好事,但若过了头,到了病的地步,就无益反而有害了。”小高:“那你说如何就不过头,如何就过头了呢?”金狮:“首先要看你跟对方的能力对比。如果你比对方明显地强,那你对他的担心是必要的。比如做父母的对未成年子女,就不能放任不管。其次要看你担心对方什么。十岁儿童是没你力气大,但你若连他的走路姿势都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再次要看你这种担心怎么表现。如果仅仅是叮咛提醒或从旁辅助,那任何时候都不多余;如果是强迫甚至包办,则在多数情况下是不妥的。”小高点点头,问:“这种过头的不放心有多大危害?”金狮:“大得很呢?首先它极具普遍性。可以说人人都要不由自主地犯这种病,因为谁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其次它极具破坏性。不放心的人往往是长辈或上司。因此他虽然在能力上已经不如你了,但权威要比你强得多。所以旦干涉起你的事来,常常让你无可奈何。”小高点点头:“那你说,该怎样尽量减少这种危害呢?”金狮:“靠宣传,让长辈们认清其中的事理,从而自觉地做辅助者,而不是妨害者。二靠制度,让长辈们无权实施妨害。比如现在的强制退休制度,不论你资格再大,到龄就得退休,退休就没权了。”

  10月上旬,农民们开始起黄芪,黄芪的行情也最终亮明,长势般的每亩可获纯利千多元。为此人们开始惊叹:“陈禄这次又抓住了,下子种了50亩黄芪!”这议论传得很盛,竟传至茂林岱乡政府。为此些同事用羡慕的眼光看金狮。金狮却心中有几分酸楚:“如今算是把家庭这只小船打捞上水面,与普通人家占齐。而为了这天,全家老少竟付出整整七年的时光。这七年,我总是东挪西借,总是囊中羞涩,总是顾不上求取前程。七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这七年,我从二十多岁变成三十来岁。如今总算没包袱了,想歇歇了,可想做的事还点也没有做,只能唱:‘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感慨之余,他给父亲打电话:“现在的黄芪只可卖,不可收,最好是就地卖了。”父亲:“本就不打算收。至于在哪卖,看看再说吧。”金狮放下电话,心想:“如今家里的方方面面都已基本调理停当,父亲和老二老三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也该有了分寸,因此毋须我再多操心。再说,即便有什么大事,他们也会跟我商量的。”想到这儿不再过勤地过问家里的事,每到双休日,即回城与文卓团聚。自结婚以来,他回村里的次数本就少了,如今更少。

  11月上旬,金狮从旗委宣传部个叫赖文红的朋友那里获悉,旗委要给旗委讲师团补充三名职员,目的是适应党的十五大召开之后的新形势,加大理论宣传力度,解放广大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的思想。此前金狮对旗委讲师团这个单位还不甚了解,因此先作了番调查。调查得知,旗委讲师团编制五人,事业单位,准科级,直属旗委领导,受旗委宣传部指导,办公地点设在旗党政大楼,全额拨款。别看它是个准科级的小事业单位,人员流动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