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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阅读

作品:官商情|作者:守望距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03:42|下载:官商情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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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都要尽了,金狮纳闷儿:“咋还不见上头招考公务员?”就在他焦急地等待之际,内蒙古日报登出则自治区党委政府的声明,鉴于当前全区党政群机关及事业单位机构臃肿,人员过剩,全区三年内不再招考公务员和事业人员。金狮看心的话:“坏了,断了条往上走的路。”随后不久,旗里传出条消息,旗委宣传部第枝笔赖文红因欺诈当地个个体工商户,受到旗纪委监察局审查。因审查对象特殊,旗纪委领导事先征求过旗委的意见。此时的旗委书记已不是崔德旺,而是从旗长位置上转过来的敖唯前。结果他同意了纪委的审查。经纪委这么审,赖文红就要到手的副科级新闻中心主任也泡了汤。金狮回家将此事告知文卓,然后问:“你说,全旗第宣传手仅仅因为与社会上的人的些纠葛,被纪委立案审查,说明了什么?”文卓摇摇头:“说明什么?”金狮:“说明新的旗委书记不重视宣传工作,宣传系统的人吃不开了。”文卓:“这对全旗来说不是好事么?说明新书记务实嘛!”金狮摇摇头:“那倒未必。他不重视宣传工作,是因为敕勒右旗象吹到极限的大气球,不能再吹了,需要哭穷。还有,这几年上头考核下头的政绩,主要看你的经济发展速度;而且采用倒推法,通过财政收入来推算你的产值。而那财政收入是明的死的,还用吹吗?即便他务实,也未必就有利于敕右。还要看他务的是自己的实,还是敕右的实。如若是他自己的实,那比务虚还要狠呢,干脆非钱不过瘾。”文卓:“那就糟了,你有的人家不爱,人家爱的你没有。”金狮点点头:“所以必须冲出敕右。”文卓:“可公务员又不招了。”金狮:“那就只有花钱往上跑了。”文卓:“那你还不赶紧跑呀?”金狮:“我这不跑着吗?”

  对于市委讲师团的领导,由于业务上的关系,金狮认识起来并不难。但他没有刻意去接触,因为市委讲师团这个单位他还瞧不上眼,他所看中的是市委宣传部。市委宣传部有名部长几名副部长。金狮直在暗暗打听这些人的情况。经打听惊喜地发现,其中姓徐的副部长不仅神通广大,还是敕勒右旗迈达召镇的老家。为此金狮加强了与他的接触,每次进市里都要去他的办公室坐坐。由于是老乡,说起话来不仅可以随便点,而且有共同语言。因此经过几次接触,两人就到了嘻嘻哈哈说笑的地步。后来金狮从徐部长口里获知,曾在茂林岱乡政府工作过两年如今在迈达召镇政府上班的乔满顺是他的亲表兄。于是金狮费了几番周折,找到了乔满顺的家,并带了些烟酒去探望。由于两人起工作过两年,因此见面后也无须客气,金狮直接表明来意,乔满顺便答应选个时间带金狮去徐部长家里走走。

  这日,金狮备了近千元的好烟好酒,随乔满顺来到徐部长家里。徐部长见金狮带了东西,说:“你看你,乡里乡亲的,想来就来嘛,带这些干啥?”金狮笑着说:“我也是有啥带啥。我父亲就经营这个,因此能保证买上真的。你若怕我吃亏,可以赐我幅字嘛。”徐部长:“那哪行?我的字又文不值。”金狮:“谁不知道你的字千金难求?”谈话间,酒菜备好,几人入席。席间,金狮坚决不谈调工作的事,只与徐部长乔满顺信马由缰地闲聊。酒至酣处,徐部长让夫人笔墨伺候。笔墨齐备,他提笔犹豫了下,然后写道:“莫以成败论英雄,少拿贫富说丈夫。”金狮对其文其字贴着边儿赞美了番,心里却想:“看来此人对自己眼前的地位和收入都很不满意呀!”因此他回到县城即开始筹款。鉴于自家这头刚被铜狮带走那么多,他只好让文卓跟她大姐借。她大姐听说是为前途的事,很支持,立马给取了来。

  这日,金狮直接来到徐部长办公室,瞅个没有旁人的时候,将屋门反锁,然后说出想来市委宣传部的心思。徐部长听,低头想了下,正要说什么,金狮将万元的存折递过去。此时的万元是当地名普通干部20个月的工资。谁知徐部长见存折,忙往回推:“你这是干什么?”金狮挡住:“这又不是给你的,这是让你拿去周旋的。不够的话,我再续。”徐部长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下,合上,想了会儿,最后弹了下,叹息地摇摇头,说:“你若早来年,多好哇!”金狮不解地望着徐部长。徐部长:“去年部里招完公务员,干活的还是不够,因此又从外面儿直接调了三四位。那时你若来找我,连钱也不用花。而今,唉!各级都有裁员任务。也就是前几个月,上头下了道死命令,不许人员逆向流动,即企业单位的不能到事业单位,事业单位的不能到行政单位,下级单位的不能到上级单位。而你既是事业单位的,又是下级单位的,怎么可能呢?赖文红你知道不?”金狮点点头。徐部长:“他的名头不比谁大?可以说,他那种写手连咱们部里也找不出几个来。而且人家跟单部长正部长海熟。结果呢?上个月他来找单部长,据说也带了这么多钱,说想来这儿,结果硬是没来成。等等吧。”说罢将折子还给金狮。就这样,金狮费了多半年的周折,零磨掉两千多元,最后只换来幅文不值的毛笔字。

  从徐部长那里回来,金狮的心情不大好,有点山穷水尽的感觉。就在这种心境下,他迎来了30周岁的生日。婚前他几乎没过过生日。老人孩子多,甭说给孩子们过生日,就连每个孩子的具体出生时间也时说不清。婚后文卓开始给金狮过生日,已过两次。这次文卓见金狮心情不好,就给备了更加丰盛的酒菜。金狮见状,说:“太夸张了吧,半迟不早的。”文卓:“怎能说是半迟不早的呢?今天才是你的而立之年。”金狮:“而立之年不是去年吗?”文卓:“去年是虚的,今年是实的。严格说来,直到今天你才在这个世上度过三十个春秋。”金狮笑着说:“这么说,我还年轻?”文卓:“可不。你离退休还有这么三十年呢!而且你过去那三十年,光成长和念书就占去了二十二年,而今后这三十年可以全部用来工作。”金狮点点头:“是呀,即使从头做门学问也足够了。”文卓见他心情有所好转,便举杯:“值此而立之年,我不想祝你什么,只想说,不论你将来有多大发展,哪怕从此就这么个档次,你也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英雄。莫以成败论英雄嘛。我在年少时也有过万丈雄心,而到了认识你那会儿,早已心如止水。如果说后来又有什么想望的话,那也是受你的影响。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你能安然地伴我白头到老。当然,人活着就该奋斗,就该做贡献,人无职业不如鸡狗。但奋斗只能尽力,不可有什么必达目标。否则活得太累,会把日常的些珍贵的东西都忽视了。有首歌唱得好:‘迷迷瞪瞪上山,稀里糊涂过河。路上的好景色,没仔细琢磨。’有首歌唱得更好:‘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闻听此话,金狮心里很暖和,但还是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成事成何英雄?再说,我的目标难道就是仅仅做个你心目中的英雄?”

  当晚,金狮酒后睡醒,见文卓已搂着孩子睡去,却在写字台上留下以下词句:

  而立之年感怀

  不皈佛,不依道,人间万象就好。外面世界很奇妙,寂寞日子最难熬。喜怒哀乐是人性,有得有失叫人生,阴晴圆缺成气象,有因有果为世道。

  不坐吃,不等老,活着就要操劳。操劳之中有真宝,不操不劳最无聊。人无职业不如鸡,鸡狗尚知执著叫。只要尽力了,何计收多少?

  不怨天,不尤人,付出才有回报。无没来由的富贵,无没来由的困扰。且静下心问,是否尽力了?做人道理很简单,就怕做不到。

  不忌富,不妒贵,有幸做人就好。但看世间万物,人的品级最高。食有甘粮住有屋,是人哪天不享福?荣华富贵无穷尽,知足常乐早说定。

  金狮读罢点点头,心的话:“进则儒,退则道,好!可你这哪象而立之年之语,倒象不惑之年之言。看我写来!”想到这儿口气写下以下诗句以和:

  而立之年感怀

  而立之年意难收,百丈心愿寸未酬;

  出庐开战已八年,屡屡鹿死他人手。

  基础未打纸厚,辛酸倒攒几葫芦;

  非我不勤非我痴,时运不济兼无助。

  好在此时龄犹轻,犹有本钱再角逐;

  仅凭外援终乏力,只靠天时难久谋。

  强船无视逆顺流,风里浪里照直游;

  待我打出登日舰,日跨到月上头。

  结婚以来,金狮的工资总连他个人所谓的“零用”都不够。这么来,家里的用度包括金狮的吃穿,直都由文卓承担。久而久之,金狮感到歉意,便对文卓说:“人家别的女人嫁汉是跟着穿衣吃饭,而你嫁了我却贴吃赔穿。唉!都怪我没本事,蒙你错爱了。”闻听此言,文卓洒脱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我宁愿养活你辈子,也不愿你为追名逐利铤而走险。只要你”金狮:“只要我什么?”文卓:“只要你不给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行了。”金狮:“那你不希望我发达吗?”文卓:“哪有妻子不希望丈夫发达的?但我首选安宁,后求发达。现在有些男人发达了就三妻四妾的。照那样,还不如不发达呢。”金狮:“那你说我会不会那样?”文卓:“难说。不过我觉得你不象那种得志就找不着北的人。我倒是担心你在失意的时候不肯苦自己。”话在前,事在后。金狮此时就最为失意了,偏偏又撞上了桃花运。

  这日上午,金狮来公共汽车站等车上市里。等了会儿,辆公共汽车满载乘客从市里驶回。金狮忙至车门旁等候。车门打开,车内乘客陆续而下,就下来位风姿绰约的妙龄女郎。且不说此女在人流中如何地打眼,单看其面部气质,正是可怜中夹着甜点的那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茂林岱村跑到市里开诊所的秦倩倩。她与金狮打了个照面儿,都感到意外,但都没说话,只相视笑了下,便擦肩而过。金狮上车坐下,心的话:“切都过去了。”因而控制自己不去转视秦倩倩。谁知他刚坐了会儿,就被人拍了下肩膀。他转头看,就见秦倩倩温婉可人地站在身旁。金狮忙起身搭讪着说:“真巧啊。”倩倩笑着说:“是啊,真巧。上哪去?”金狮:“噢,上市里办点事。你现在在哪?”倩倩:“还是老地方。”金狮:“行吧?”倩倩:“还行。医生这行就是越老越吃香。你去市里急吗?”金狮不知其意,遂答:“啊,不急。”倩倩:“那你下来,我跟你谈个事儿。”金狮便随倩倩来至个僻静处。倩倩蹙了蹙眉,说:“这么个事儿,前两个月我弟弟跟村里的个人打了架。是那个人先动手的,我弟弟才还的手。谁知事后人家告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把他俩带到个地方鉴定,结果人家是轻伤,他是轻微伤,人家伤得重。你也知道,打架案凭伤断。因此派出所的就把他送去关押了,据说要劳教年。若没啥急事儿,劳教就劳教吧。可他是订好要在元旦结婚的。我们急,就拿了五千块去求跟他打架的那个家伙。谁知人家钱多少都不要,就要出这口气。我们没办法,又拿了钱去派出所疏通。结果派出所的说:‘人家若咬住不放,我们也没办法。’万般无奈,我就想到了你。我正要去找你呢,不想就碰上了,看来有戏。听说你在旗里混得可以的,有办法吗?”金狮心的话:“我如今在个不起眼的单位担着个不起眼的角色,能有什么办法?但养兵千日,用在时,这个忙我还必须帮。”想到这儿说:“别急,让我试试。”在倩倩眼里,金狮那本事不知有多大。因此她听金狮这么说,那蹙着的眉顿时舒展开来,忙拿出个存折说:“这五千你先用着,若不够,再跟我说。”金狮忙推手:“等用时候再说。”倩倩硬给塞下,方挥挥细嫩的小手,开心地离去。金狮在去市里的路上即想:“如今派出所连五千块钱都不要,看来我说也不济事。”因此他从市里回来,先查了下有关法律,然后给茂林岱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这次他没有提要求,只是请教:“如果你是我,该咋办为好?”所长:“我给你出个主意,判刑吧。”金狮:“判刑!”所长:“嗯,判刑。有些刑罚比劳教要轻微,比如管制不关押,拘役才六个月以下。”金狮:“那该咋样操作呢?”所长:“不怕伤和气,就让当事人去告我们;怕伤和气,就让检察院批捕。”金狮听罢,先请检察院的有关人员吃饭,让之将秦倩倩之弟逮捕,送上法庭。然后跟时任法院副院长的邬有刚说:“那是我的亲两姨兄弟。”于是法庭判处秦倩倩之弟有期徒刑年,缓期年,立马释放。

  之后不久的个下午,金狮在办公室接到秦倩倩的电话:“下班后能出来下吗?”金狮:“能啊。”倩倩:“那好,我在福临宾馆305房间等你。”于是下班后,金狮如约敲响了那道门。门开处,展现出位妩媚婀娜温柔靓丽的女人。四年的光阴给她洗去了少女的稚气,却添足了女人的风韵。身柔软光滑高档的贴身连衣裙将她蛇形的体型体现得淋漓尽致;骨骼本来就细小的身材略微发胖后更显得柔弱无骨;不论胖瘦都自然收缩着的腰腹使之走起来如风中摆柳;双||乳|在未受约束的衣内如两丸大玉滚来滚去,似欲破衣而出;双眸清澈而又朦胧,单纯而又丰厚。她把金狮直接让至个摆好酒菜的茶几旁,说:“咱们边喝边聊。”值此黄昏时分,于个安静而又温馨的所在,有美人伴享美酒佳肴,金狮何乐而不为?于是两人面对面坐下,放慢性子,边浅斟慢饮,边信马由缰地聊。聊的中间双方似乎有种默契,即都不提烦心的事,都只拣开心逗人的说。因此直聊得嘻嘻哈哈,忘乎所以。不觉夜幕四合,倩倩起身只开了盏红色小灯。但看此时,灯朦胧,人也朦胧;酒温馨,语也温馨;夜无边,情也无边。都到半夜了,两人是既不怎么清醒又没有倦意。好在金狮还知道自己有个家,最后他只好不情愿地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罢起身去取上衣。倩倩忙说:“等等。”金狮:“还有什么事儿吗?”倩倩:“有。”金狮:“啥事儿?”倩倩:“我送你个礼物。”金狮:“什么礼物?”倩倩:“你转过身去。”金狮即听话地转过身去。倩倩:“不许偷看啊。”金狮:“行行,不偷看。”也就几秒钟后,倩倩说:“转过来吧。”金狮转过身看,惊得目瞪口呆。倩倩此刻丝不挂地站在那里。原来她除了那件连衣裙,再什么都没穿。她比金狮小四岁,依然年轻,浑身肌肤仍张力十足。双与胸脯界线分明的巨r不但没有下垂,还略往上翘;胸臀虽丰,腰腹却收到极致;双腿饱满,却不失灵便;双颊较以前宽了许多,更让人觉得亲之有物;双眸闪烁,透着无限温情;发似云朵,蓬松地笼罩至肩。这切的切,怎能叫风流成性的金狮不动心?但见他走上前去,张开双手,抱住对方双肩,思量再三,最后说:“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倩倩:“这半是回报半是想要,你只考虑后半不就行了?”金狮:“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口吃了,恨不能把你绑在身上再不分开。但我不能,因为我已经有了老婆,还有了孩子,我得对她们负责。还有,你也终究得找个婆家呀。”倩倩:“就这回,不会有人知道的。”金狮:“我知道光这回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有了第回,就不难有第二回第三回所以象我这种意志薄弱的人,最好还是连回也不要有。”说罢转身去取上衣,就听见倩倩抽泣起来。金狮忙又过去抱住其双肩,说:“我不是有意拒绝你,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几年我也常常想起你,但我不能。”倩倩:“我不是因你拒绝而哭,而是后悔。”金狮:“后悔?”倩倩:“当初咱俩有了那晚之后,我就怀孕了,但没有去纠缠你。你知道为什么吗?”金狮:“为什么?”倩倩:“因为我觉得你虽有本事,但天性好色,不会长期属于某个女人。谁知你竟然能变。”金狮:“我没有变,我还是原来那个好色的我。只是好归好,做归做。人生在世有得就有失,不能好什么就做什么,否则会输得很惨。”说罢穿好上衣,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存折,说:“打这场官司总共花了两千,这是剩下的。”倩倩忙摆手:“不不不不不”金狮:“我问你,咱俩是不是朋友?”倩倩:“岂止是朋友?”金狮:“那你听我说,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助。而若我拿了你这三千,那就不是我帮你,而是你雇我。同样,咱俩当初亲热之后,我若给你钱,那就不是咱俩相好,而是我雇你。”倩倩点点头,但还是不服:“照你这么说,朋友之间就谁也不能花谁的钱了?”金狮:“当然可以,朋友之间若没有银钱上的来往,还算什么朋友?”倩倩:“那你为啥不肯花我的钱?”金狮:“这不样。若不是刚刚为你办了事,我花你三两千,那是你帮我;可如今我刚刚帮了你的忙,就立马拿你三千,那就是你雇我。同样,当初咱俩亲热之后,我若过些时日给你千儿八百,是我疼你;而若当时就给你千儿八百,那就是我雇你。”倩倩笑着说:“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金狮:“不是读书人麻烦,而是这个世界麻烦。”

  第六十三回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村

  今年中国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与之相应,敕勒右旗自开春以来也是阴雨不断,以致春季难种,夏季难收,秋季歉收。面对这种大气候,金狮开始还在想:“清水沟地势高燥,旱能浇,涝能排,相信不会有事。”可后来从电话里得知,家里那30亩黄芪长势不佳。今春以来,他因忙于工作学习撰稿,很少回村,有问的也只是打个电话。过了国庆节,又到了起黄芪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关切的心情,登上回村的班车。回到家,他急切地问:“那30亩黄芪到底咋样?”陈禄摇摇头:“可以说全军覆没,血本无归。”金狮大惊失色:“按理,咱们这儿的地不会受多大影响。”陈禄:“唉!今年咱们这儿的地不好包,我包的尽是南面儿的。”金狮哑然无言,过了会儿复问:“那咱家那十亩呢?”陈禄:“咱家那10亩因连年种黄芪不倒茬,加上今年雨水长,也是尽病。”金狮又是被噎,过了会儿方问:“这样得赔多少?”陈禄:“今年秧子贵,包地费也高,每亩得赔500多。”金狮沉默会儿,最后叹口气,说:“这是大气候,怪不得谁,别管它。现在有啥打算?”陈禄:“我打算堤内丢了堤外补,再收两趟黄芪。你看咋样?”金狮担心的就是这个,因而摇摇头,说:“我看还是不收的好。”陈禄:“为啥?”金狮:“从大的方面讲,如今交通通讯这么发达,靠买空卖空赚地区差价发大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不是说从此做两地买卖不能赚钱,但大赚的机会很少。从小的方面讲,如今这黄芪价钱在咱们产地就抬到这么高,而它的用量基本稳定,用户不可能直随你涨价。你说你赚谁的去?”陈禄:“咱们这几年收黄芪不也大赚过那么几笔么?难道那时不过时,现在说过时就过时了?”金狮:“可不?也就这么几年的功夫,中国的通讯就完成了从无到多的过程。九零年乡里用的还是插转电话,而今不但村里有直拔电话,就连b机和手机也不稀罕了。再说,这几年咱们大赚过的那几笔买卖,实际上赚的不是地区差价,而是时间差价。表面上看,也是从这儿收上然后到广州卖的,是两地买卖;而实际上是收上放了阵子以后才卖的。到了卖的那会儿,即便不下广州,就是当地卖了也能卖个好价钱。因此说它不是两地买卖,而是两时买卖。”陈禄:“那咱们就做两时买卖嘛!”金狮:“我刚才不是说了?它现在已经涨到这么高,将来还能涨到哪儿去?”陈禄下没了精神。金狮见状,说:“做买卖跟赌博样,怕就怕堤内丢了堤外补。‘堤内丢了堤外补’这句话暗含着种急躁的心理,输了不认输,也不顾有没有手气,想立马捞回来,结果只能输得更惨;赔了不认赔,也不管有没有商机,想立马赚回来,结果只能赔得更深。所以咱们要学会认赔,学会等待时机。不然正经时机来了,你又抽不出资金。”陈禄点点头。金狮又问:“铜狮那里咋样?”陈禄又是摇头:“还没叫开门市,每天收入勉强够他们家三口生活。”金狮:“没试着出去送?”陈禄:“刚送开,还不知道行不行。”

  金狮本来就是个十分珍惜时间的人,而今随着娶妻生子,驿动的心已归平静,就更不贪玩了。自进城至今,他还没去过舞厅影院。讲师团的工作不算多,于是他把大量的时间用在学习和写作上。写的内容很杂,新闻论文杂文散文等等,什么都写。但由于环境和工作的关系,还是以论文杂文为主。起初他写好这些东西,只是笼统地寄给各报刊的编辑部,任其跌落。而当发表的稿件达到定数量,他即以此为基础,加强了与区内各级报刊编辑的联系,每月都上去与之喝喝酒什么的。而随着与编辑们关系的密切化,他的投稿命中率就更高了。到后来可以说只要他肯下辛苦写,就能发表。到这步田地,他就感慨地想:“那中央和部委的报刊编辑也只因住在北京,离得远,否则我照样可以与他们交上朋友。”

  11月下旬的个傍晚,金狮正伏案写着篇杂文,就见文卓从学校回来,将本新日历丢在写字台上。他见这本新日历,感慨万分,遂在稿纸上股脑写道:

  日历买来

  日历买来岁将更,

  三十壮志丝未成。

  八年自领超人罪,

  犹在小衙逞小能。

  焦躁无济心中事,

  且铺短纸作短文。

  写罢此诗,他想:“又有个月没去内蒙报社了,又该去走走了。”于是于第二天上午,带着近日写下的几篇稿子来到内蒙古日报社理论部。中午,他与理论部的几位编辑块下楼,朝个门面不大但很精致的饭馆儿走去。路上位姓董的编辑说:“今天你们跟金狮多喝点,我少喝些。”姓张的编辑便说:“凭啥呀?就你知道头疼?”董编辑:“不是。周团长约我饭后下棋。我不喝酒还赢不了他,喝多了咋赢?”张编辑:“赢不了就输嘛,又不是赢房赢地的。”董编辑:“哎,你还别说,这下棋虽然不赢房不赢地,却就是叫人上火。”金狮插话:“周团长是谁?”张编辑:“就是讲师团副团长周玉成。”金狮:“哪的讲师团?”董编辑:“当然是内蒙讲师团了。”金狮:“你们跟那儿的人也熟?”董编辑:“熟啊,都是搞理论的,也都常写些理论文章。”金狮:“那你能把他们约出来吗?”张编辑:“那还是个事儿,随叫随到。”金狮:“那你现在约下行不?”董编辑:“那还不行?有啥事儿,你说。”金狮:“也没啥事。我们不是个系统的吗?接触下也好?”董编辑:“哦,对对对。”说罢即打手机给周团长,果然下就约好。挂了电话,董编辑说:“这个周团长可有本事了,没依没靠的,硬是凭自己跋到这个位置。可惜年岁大了,若不然,那才叫前途无量呢。平时也没啥爱好,就爱百万\小!说写作喝酒下棋。去年他要我去他们讲师团,我没答应。”金狮惊问:“你干吗不去呢?”董编:“去那儿干吗呀?死气沉沉的。这儿多自在?”金狮猛醒,心的话:“可不?你现在就在区属单位,当然不稀罕了。”

  几人到饭馆儿刚把菜点齐,周团长就到了。区里的讲师团属准厅级,副团长为正处级。若在旗县,正处级干部那是最高层人物,所到之处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而在首府,处级干部只是环节干部,多的是。在首府甭说是处级干部,就是副厅级干部,骑自行车上下班买菜的也大有人在。也许是这个缘故吧,区里的厅处级干部待人大都很随和,没有多大架子。这个周团长也是如此,他听完董编的介绍,便热情地向金狮伸出手,说:“啊,你就是陈金狮呀!报纸上常见,我还以为是50来岁呢,没想到这么年轻。”金狮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我也常见你的文章,那才叫好呢。”周团长:“不行不行,只是凑个热闹而已。你是敕右的?”金狮点头称是。周团长:“那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众人惊问其故。周团长:“我在敕右呆过二年多呢。”金狮即以老乡的名义向周团长敬酒。周团长:“嗳,不能敬,不能敬。都是弟兄,只能碰。”说罢与金狮碰了杯,饮而尽。就这样众人边喝边聊,喝得随意,聊得也随意,间或还唱几句。聊至后来,金狮换个话题:“听说周团长还是个围棋高手呢。”周团长:“不高不高,只是喜欢。你喜欢吗?”金狮:“喜欢,但下不好。”周团长:“嗳,不要谦虚嘛。瞅个机会咱俩切磋切磋?”金狮:“不敢切磋,只想请教。”董编:“那还瞅啥机会?会儿就下嘛。”周团:“那你呢?”董编:“我今天喝得有点多,越发赢不了。就让金狮陪你吧。”周团长:“那好,咱俩改日再战。”于是吃完饭后,众人块儿上编辑部,其他人去打盹儿,金狮与周团长摆开棋局。连下三盘,金狮有意地只在第二盘赢了几目,在另两盘却输掉了十来目。下完棋,周团长高兴地说:“哈,真过瘾,很久没这么过瘾了。小陈你的棋艺不错嘛。”金狮笑着说:“还不是输了?”周团长:“嗳,我虽然赢了两盘,但赢得很不轻松呢。这才有意思。”金狮:“你大概是不好意思多赢我吧?”周团长:“啥话?棋场无父子。哎,你今天回吗?”金狮点点头,说:“回。”周团长:“嗯这样吧,以后你来呼市就跟我联系。”金狮:“好,定。”说罢告辞而回。

  之后金狮每隔周即去趟呼市,找周团长下棋。而周团长为了解决与金狮对局时遇到的新问题,还翻了几回书。金狮每次去都或多或少地带些土特产什么的,同时也不客气地接受周团长的招待。对此周团长也说过:“你来就挺好了,带这些干吗?”金狮则说:“互通有无嘛。我每次来不也受到你的热情款待吗?”周团长也就不再客气。他是明白人儿,金狮这么频繁地从大老远来跟他下棋,且每次都带些礼物,其中的心思他焉能不知?于是在12月下旬的次接触中,他主动跟金狮说:“小陈啊,想来呼市吗?”金狮:“哪有不想来的?可现在各级都在裁员,怎么好跟你说?”周团长重重地点点头,又叹口气,说:“相见恨晚呢!若是去年,那还是个事儿?不过你别急,我们单位有两个人呆得年长了,准备交流出去。出两个进个,估计不是很难吧。”金狮点点头:“我不急,我可以年复年地等下去。”

  这次从呼市回来,金狮赶忙筹款。这年,他来四处活动费了不少钱,二来有了孩子后开支增加,三来最近又还了姐夫两千元,因此到现在为止,还没存下分钱。不得已,他只好给银狮打电话:“我现在跑工作需要万块,你能给我拿出多少来?”银狮听说大哥此次跑的是区直机关,很支持,因此说:“我现在手头连千的现钱也没有,不过可以给你周转五千。”金狮于是又让文卓从其大姐那里借了五千。钱到手,金狮即再次来到呼市,并瞅个适当的时候,将那万元的存折递给周团长。周团长打开折子看,连忙塞给金狮,说:“你这是干什么?我说要给你调工作,难道就是为了收钱?”金狮知道他会这么说,因此说:“周团长你听我说,这钱不是给你的。”周团长不解。金狮接着说:“现在各级都有裁员任务,你却要从旗县直接往区里调个人,得过多少道难关?就我所知,首先得经过你们团长的同意,然后得经过宣传部的应允,最后还得经过组织部的批准。就算你们团里将出去两个人,可以进个,但这么大个内蒙想补这个缺的有多少?那些省级厅级干部们,谁没个三亲六故的?我们怎么办?只能先下手为强,在那两个位子空出来之前就捷足先登,跟各方面说好了。那么,拿什么去说?我看免不了钱。我知道,你办这事凭的是面子和影响力,不是钱。但你总得陪人家喝喝酒吃吃茶吧?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想不费兵卒就把这个事办成了。但我的心思是,就是花个三万五万,只要能办成,就是天大的喜事。”说罢又将折子递给周团长。周团长还要推辞,金狮说:“这也是凭你,花钱还有希望。若没有你,我就是手握百万,又如何下手?所以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能把这些钱花出去。至于花出去还不成,那只能怪我命浅福薄。”周团长还有推辞之意。金狮把折子按在周团长手里,说:“钱是什么?钱只是我们手里的棋子而已。若不下棋,要棋子何用?所以我求你不要可惜棋子,不论输赢,替我下完这盘棋。棋子不够,随时跟我说。”周团长点点头,把折子装起,说:“小陈呀,你是条困居山林的骄龙,旦给点雨,可就不得了啦。”

  金狮从呼市送款回来,离新年元旦也就只有三五天了,又到了银信部门货币回笼的最后期限。茂林岱乡信用社给他打来电话,催他还春季给父亲贷的那五千元。为此他给父亲打电话,父亲的答复是:“我现在哪有钱啊?明年再还吧。”金狮:“那不失信了?”父亲:“失信就失信了,有什么办法?”金狮放下电话,安慰自己:“失信就失信了,愁也没用,不管它。”但每每想起来,还是有几分不悦。有人说,丈夫总是看窗外,妻子却总是看丈夫。不假,金狮的这种偶然的不悦,很快就被文卓发现了。于是文卓问金狮:“怎么啦?”金狮开始不愿说,后架不住再三追问,就说了。文卓听罢,先是顿埋怨,最后说:“这事你爹可以不管,你却不能。因为这钱是你贷的,不还的话失的是你的信,不是你爹的。”说罢跟她大姐谎称跑工作需要追加投资,又借了五千。于是金狮于新年前的最后天,终于将贷款还上。

  农历腊月二十八下午,金狮带着文卓和孩子回村里来过年。进院子,就见满是打包好的黄芪。为此他回屋即问父亲:“又收黄芪了?”陈禄:“嗯。”金狮:“不是说好了不收的吗?”陈禄:“你听我说,我发觉现在两地买卖虽然已经没有隐秘的大钱可图,但不等于没有明摆的小利可挣。这阵子来了两个外地人,从咱们这儿收上现成的,立马发到广州去卖,来回仅仅二十多天,每次能赚三四千。因此我就想,我若每月能挣这么三四千,哪怕是千,还干啥去?”金狮听罢点点头,说:“你若抱着这种心态收也行,反正是立收立卖,赚不多,也赔不多,实际是挣的两个辛苦钱。但你要保证做到立收立卖,不拖。拖就成了两时买卖了,风险就大了。”陈禄点点头。金狮又问:“铜狮那里咋样?”陈禄:“前几天打过电话来说,出去送还行,每天能挣百八十。”金狮点点头,说:“稳定住就好。不过你要嘱咐他,挣些钱别光顾自己生活,要注意积累。他拿的可是众人的钱。众人虽不能从中取利,但最起码该保本吧。”陈禄:“我已经这么叮咛了。”

  晚上,陈禄家人坐在起吃饭,就见进来位脑明眼亮却两腮无肉的中年人。此人姓谷名三皮,邻村人,也是常做黄芪买卖。陈禄见是他来,忙让酒让饭。谷三皮也不客气,拿杯就喝,端碗即吃。陈禄问:“你这是从哪来?”谷三皮:“从广州,刚下火车。”陈禄:“还没回家呢?”谷三皮边吃边答:“没有。”陈禄:“这么说,有情况?”谷三皮:“有。”说着紧扒了几口饭咽下,然后说:“行情没变,但货眼看就要断了。”陈禄:“瞅准了?”谷三皮:“瞅准了,就为这个我专门转了两天才回的。”陈禄拍腿:“好,马上发货。哎,你还有多少货?”谷三皮:“还有两吨。”陈禄:“好,我有四吨,正好车。你会儿就去联系车,咱们明天就走。”谷三皮点点头,说:“还有个事,我听我媳妇说,这几天法庭的直在找我,要拿我的货顶贷款。我不是不想打贷款,只是由他们来卖,哪能卖下个钱?”陈禄:“这个好办,你先把它连夜拉到我这儿来。拉到我这儿,他们分不清哪是你的哪是我的,也就没辙了。”谷三皮:“可法庭在上头贴了封条了。”说罢望了金狮眼。金狮笑着说:“你别让它那几张封条吓住了。现在法庭对没东西又不着家的债务人也没辙。你把那些货拉过来,明天就下广州了,他们能把你咋地?”谷三皮:“这么说,那封条能拆?”金狮:“拆了又咋样?那些黄芪又不是别人的。我真不知道它那封条究竟有什么法律效力,拆了它会承担什么法律责任。”谷三皮点点头,当即去办。

  第二天,陈禄将两家的货装上辆大汽车,觉得车还不满,即去邻家赊货。邻家存着近吨的货,放了很长时间了,也急着想出手。但见陈禄要赊,犯了犹豫,最后说:“赊也行,但这欠条得由银狮来打。”银狮经过近两年的休养生息,已有六七万的盈余,因此很受村里人的推崇。可陈禄听了邻家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我赊东西,还得银狮打条?”但没办法,只得去唤银狮。银狮眼瞅着这辆车因载量不足不能发,只得打了。于是,陈禄和谷三皮把货装好,于大年三十儿的前夕,踏上去广州的旅程。

  正月初五,金狮去呼市给周团长拜年。周团长叹口气,说:“金狮呀,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金狮心里咯噔下,问:“什么不好的消息。”周团长:“你的事我刚跑了半,花了五千,就接到组织部的通知,要我去北京学习年,3月1日开学。这年,我基本上是不回来的。你的事只能等年以后再说了。怎么办?你若能等,就等上年;不能等,我就把钱退给你,包括花出去的那五千。”金狮:“瞧你说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可以年复年地等下去。”说罢从周团长家里出来,无奈得只摇头。

  第六十四回恼公爹文卓丢钱信小人陈禄折本

  正月十五,金狮带着文卓和孩子回村还愿。进院,就见父亲和谷三皮正大收黄芪。原来,陈禄和谷三皮这次下广州真的赶了个好行情,光陈禄就净赚八千元。为此他俩把货出手,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再收。听此金狮心里先是很高兴,但会儿听了银狮的言语就高兴不起来了。谷三皮这次从广州回家,被法庭的逮了个正着,卖黄芪所得全打了贷款。因此他现在与陈禄合收黄芪,没拿分,陈禄却要给他分半的红。晚上,只有自家人块儿吃饭,金狮问父亲:“这次收黄芪,谷三皮分不拿,你却要给他分半的红,为啥呀?”陈禄:“噢,是这样,我发现谷三皮这个人是把好手,嘴勤腿勤心灵又识货。你们各有各的营干,我